到了出场这一日,程实领人去接了他来。洪谦熬着考这些天试,总比平常憔悴些儿,回来重洗漱更_yi,抱着饭碗吃尽两碗粥,渐缓过气来。漱一漱口,先见九哥:“你有心了。”次是说秀英辛苦,再次是问林老安人与素姐好,最后见玉姐、金哥。
几样事毕,方慢腾腾补眠去。
待次日一早,睡饱了起身,正对上秀英一脸肃穆脸儿,洪谦失笑:“摆这张脸做甚?起来梳洗罢。”秀英不敢多说,与他起身穿_yi梳洗。饭桌儿上玉姐比秀英痛快得多,直问洪谦:“考得怎样哩?”洪谦笑道:“都答出来了。”
玉姐便不多问,只说:“爹这几天辛苦哩,可要狠睡几日,待发了榜,可不得这般清闲了。”洪谦笑道:“发了榜,我也依旧带你们姐弟出去玩,如何?”玉姐冲她一皱鼻子,金哥眼巴巴看着洪谦,也不说话,洪谦伸手揉一揉他的头。
林老安人见洪谦神气还在,也放下心来,她的心里,休问考不考得中,人总是还在的。且在京中生活些时日,实在不行,江州家业仍在,回去虽不大富,也不贫寒,日子照旧过得下去。又有些儿疑心:玉姐这般镇静,想是知道甚旁人不知的事,饭后倒要问她一问。
饭后,洪谦去看些闲书,又打一通拳,抱着金哥教他识字儿。玉姐原yu往那大相国寺里走上一遭儿,后思京中士子云集,考完了却待等着发榜,不定有多少人结伴四处闲逛,大相国寺正是一个好去处,若无人陪伴,设若冲撞了,又是一番麻烦。上回两家He作一处,去便去了,这一回总不好独个去,且来京数日,尚未往吴王府拜会,便这般时常出门,岂不是为自家、为申氏招惹麻烦?便止在院儿里习几趟拳。
那头洪谦也不随意出门儿,他肚里有数儿,此番考试,正值朝廷多事,该说甚、不该说甚,他早有计较。且那于蓟,梁宿的亲家,两人志同道He,喜甚样文章、不喜甚样笔触,也不难猜。洪谦也不要去争个状元探花,只消混个进士,倒也有些把握。此时也无须多与书生们jiāo际,待发了榜,中了自有同年,不中,回头再来便是。
如是忽忽又过数日,张出榜来。看榜这日,洪谦是不自去的,使了程实去。程实于江州时也曾担过这差使,自以准备妥当,又领了明智等几个小厮儿一道去,为的便是抢出一条路来。不成想到了那处,已是人山一海,他这几个人去,与独个儿去,也没甚大分别。待挤到榜前,前襟都叫挤开了,帽儿也歪了。但凡看榜,休问自家考得好与不好,总爱从头往下看,程实看到“江州洪谦”时,前头才看了三个人。
程实早与明智儿几个挤散了,左边儿那个着青布长衫似是个贫寒举子,尽力挣扎着挤来,一肘捣到程实腮上,右边儿那个是短打,像是家丁,将那厚实肩膀一挥,程实身子都叫挥歪了半边。后头也不知是个甚人,又往前推,程实便叫压到墙上,险些叫压平了。
程实好容易挣扎出来,耳边又是一阵炸雷声,许多家丁模样的人吆喝着:“我家姐儿年方十年,貌美如花,有千贯嫁妆、百顷良田**”、“我家姐儿及笄之年,嫁资五千**”、“我家太公良田千顷、牛羊满圈,yu将掌珠嫁与**”却是未及殿试出来,便有那一等先下手为qiáng的人家来此招nv婿了。
程实好容易回过神来,见今天特特穿的穿鞋面上满是鞋印儿,帽儿也飞了,头发也毛了,一件体面外衫只余两只袖子挂在胳膊上头。程实一抹额上汗,咋*道:不愧是京里,单是看榜,便比江州凶险百倍哩。
又等片刻,明智等也挤将出来,其láng狈情状与程实不相上下,却人人面上带笑,程实道:“回去等赏罢!”边上却有旁家来招nv婿的人嘲笑他们:“怎这般x急?往前抢个甚来?也未曾抢着个好姑爷。”不等程实等答应,就有那老江湖道:“老兄几个可是为自家郎君看榜?高中第几?我家太公有**”
听他一说,便又有围将上来,程实等落慌而逃,回来报了信儿,秀英大喜:“听说这一榜中了,殿试便少有黜的,这便是成了,纵是排名上有些升降,也neng不了一个进士了。”又赏他们几人各一陌钱来,又亲往与洪谦道喜,还要叫He家上下都换上新_yi衫与洪谦道喜去。
忙了一圈儿,又使人与亲家处送信,再看一回表礼,只待殿试排名完,好往苏先生那里登门道谢。又打点出香油钱,好往大相国寺里还愿去。忙完这些个,才想起来问:“可知原江州来的举人,有几个中了的?”程实道:“小的只顾看官人哩,官人排第四,小的看完便回来,谁个记着后头的人?”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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