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凌云差点憋不住笑,只能转脸假装咳嗽。
关素_yi却被他认真求知的态度取·悦了,一面chuī拂茶水,一面柔声开口,“急功近利,沽名钓誉,你以为然否?”
“然!”高大男子拊掌朗笑。他早就被徐广志那一tao效法先古的理论弄得暗火丛生。什么尧舜禹,什么禅让,什么仁爱贤明,天下大同,一听就是假的。中原人真会编故事。
他刚想到此处,就听关素_yi徐徐道,“徐广志频频列举的禅让制,其实是个谎言,历史的真·相往往掩盖在血腥争斗之下。”
“哦?这话怎么说?”高大男子向前倾身,目光专注。一言不发的秦凌云被他挤了又挤,如今只能*在墙面与栏杆的夹角处苦笑。中原历史是这人最_gan兴趣的东西,一听就会被xi引。若非他今日易了容,且行踪成迷,秦凌云都要怀疑关素_yi是不是故意在制造话题攀谈。
“主张禅让说的,最早见与孔圣与其弟子编撰的《尚书》,其真实x不可考。然,在《韩非子》和《竹书纪年》中,对于这段历史的阐明却截然相反。《韩非子·说疑》中记载:舜bī尧,禹bī舜,汤放桀,武王伐纣;此四王者,人臣弑其君者也,而天下誉之。《竹书纪年》中记载:尧之末年,德衰,为舜所囚。舜囚尧,复偃丹朱,使不与父相见。舜囚尧于平阳,取之帝位。韩非子的说法暂且不提,单《竹书纪年》就比《史记》早几百年,且是战国时魏国正史,更为可信**”
谈兴上来了,关素_yi从禅让制谈到尧、舜、禹的生平,三者如何上·位,如何明争暗斗,如何笼络人心、把控朝政等等,其言语之诙谐,情节之丰富,转折之跌宕,堪堪能写成一本jīng彩至极的话本。
高大男子听得如痴如醉,gān脆捧着茶壶坐到她身边,主动帮着续茶,殷勤备至的态度和先前的嫌弃形成qiáng烈反差,叫秦凌云看得直咋*。
☆、说书
文萃楼nei已不复之前人满为患的景象,楼下大厅围着三两拨文士,似乎正在对诗作赋,互相标榜,二楼则只剩下关素_yi与秦凌云这一桌。
上辈子,关素_yi就不是正统的儒家学者,更确切的说,她喜欢从诸子百家中提取jīng要之处钻研,而把那些不He乎自己理念,甚至与世情相悖的糟粕去除。但碍于孝道,她从未表露过nei心的真实想法,重活一回,竟是硬生生憋了两辈子。
积攒了两辈子的话无法倾诉,那_gan觉着实不好受,尤其她还背负着一个巨大隐秘,需得日日夜夜守护,也因此,忽然遇见关系疏远却又可以倾吐的对象,她便从寡言少语一下变成了话唠,拉着二人滔滔不绝起来。
起初,她还只是对着秦凌云说,察觉到他的贴身侍卫对自己的话题更_gan兴趣,而且对中原历史一知半解,好为人师的瘾头自然而然就冒了出来,越发说得跌宕起伏。
揭露了禅让制的真·相,她喝掉高大男子递来的热茶,继续道,“其实无需从别处考证,单凭《尚书》nei的记载,就可窥见许多自相矛盾的细节,从而推演出当时当地的风貌。舜在登位前曾受到父亲瞽叟,后M_,以及后M_所生儿子象的百般迫害。既然不喜舜,分家单过就是,为何那三人定要置他于死地?其中nei情你可能猜到?”
高大男子对中原历史不太了解,思忖片刻后说道,“是为了争夺家产吗?”一般人都会这样想。
“对了一半。”关素_yi轻笑道,“既是为了家产,也是为了地位和权利。确切的说,当时的尧还算不上帝皇,只是众多小部落联He起来推选的首领。而瞽叟便是其中一个小部落的酋长。那时已经有了世袭制,按理来说,酋长的位置必须传给嫡长子。舜既是嫡长子,又shen得人心,威望极高,若要越过他将酋长之位传给无才无德的象,那是不可能的,除非舜意外死亡。所以你看,连一个小部落酋长的位置,时人都要靠杀戮去获取,且还是身生父亲杀害亲子,那么尧又怎会愿意施行禅让制呢?他那时可早就立了太子丹朱,亦是他唯一的嫡子。”
“是这个理儿!”高大男子shen以为然。
关素_yi将茶杯推到他面前,修剪得十分jīng致的指甲轻轻点了一下,他便立刻奉茶,态度殷勤。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