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去大庆殿的路上,于晏拉住钟锐就问:“事到如今,那些藩王在外头鼓噪不休,陛下总不可能还不露面,你老实说,陛下是不是下不了chuáng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周围几个人都竖着耳朵,倒也听了个大概。
钟锐长叹一声,也不说是不是,只道:“于相您也别问了,等会儿见着陛下,您就知道了。”
于晏听这语气,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严重,心头不由咯噔一下。
一行人也无心说话了,路上默默无言,到了大庆殿外,便有小huáng门迎上来:“乐nei监请诸位入nei之后,勿要大声喧哗,惊扰了圣上!”
众人是知道乐正在皇帝跟前的地位的,心头虽有不满,也没人愿意当出头椽子,便都鱼贯Jin_qu,脚步刻意放轻。
乐正就站在nei殿与外殿的那扇门口,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里面的动静,又能看到于晏等人进来。
“拜见各位贵人。”人太多了,乐正也没法一个个行礼,便如是道。
隆庆长公主蹙眉:“闲话休提,陛下到底如何了?”
乐正垂首:“陛下的情况不太妙。”
隆庆长公主的声音带上怒意:“胡闹!不妙是怎么个不妙法!你先前百般拦着不让我们见,如今却跟我们说不妙,那些藩王可在外头可劲儿地闹呢,陛下若有个万一,你千刀万剐都难辞其咎!”
语气虽是极其严厉,但她仍旧很注意压低了声音。
乐正道:“奴婢也不是有意隐瞒,是陛下先前清醒时jiāo代的!”
隆庆长公主急了:“你倒是把话说清楚A!”
乐正眼眶一红,哑声道:“陛下,陛下他现在不认得人了!”
众人惊愕jiāo加,隆庆长公主的表情更如晴天霹雳。
“什么叫不认得人了?”
乐正垂泪道:“贵人们Jin_qu见了便知晓了。”
也无须他说,隆庆长公主早已抢先一步走了Jin_qu,夏侯洵等人连忙紧随其后。
众人在外头的时候,便闻到一gu浓重的药味,走进nei殿,越靠近龙榻时,那gu味道就更加浓郁呛鼻,直往七窍里钻,令人恶心yu呕。
但谁也顾不上去掩鼻,因为他们已经瞧见了躺在龙榻之上的老者。
对方闭着双目,两鬓斑白,脸上全是斑点和老态。
“阿兄!”隆庆长公主鼻子一酸,泪珠滚动,再也忍不住,直接就扑了上前。
夏侯洵他们虽然不像长公主这般失态,但脸上的震惊也是难以掩饰的。
于晏前几回见过皇帝,总算还没有那么惊讶,但他也不知道乐正说的“认不得人”是什么意思,便问:“乐nei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51章
乐正垂泪道:“原先出征之前,陛下时不时就会犯怔忡之症,当时找太医来看过,说是陛下多年来一直通宵达旦批阅奏疏,心神损耗过甚,要好生将养,但是太医开的药,陛下总也不肯喝,奴婢劝了也没用,三碗能喝个一碗,奴婢就要烧香拜佛,谢天谢地了,所以这病症也就时好时坏,所幸并无大碍,陛下也不让奴婢多zhui,谁知陛下亲征的时候,一不留神从马上摔下来,又染上时疫,当时情形凶险,后来虽然渐渐有了起色,但终归是伤了底子,以致邪毒入侵,心脉瘀阻,病情加重**”
隆庆长公主接道:“所以那会儿陛下提前回来,又闭宫不出,还有一大部分是为了养病?”
当时皇帝将消息瞒得结结实实,没让这个消息传出宫中,除了乐正和几个为他诊治的太医,竟也无人知道,大家都以为他是摔伤未愈又_gan风寒,绝想不到他身上还有更加严重的病症。
现在回过头想想,皇帝借着宫里走水的那件事将一批人发落,吓得所有人都老老实实,所以那些怀有异心的人,这次也不敢轻易妄动,生怕又是皇帝在坑人。
乐正点点头:“是,当时陛下的病情便很不乐观,怔忡频频发作,引发了心神恍惚,有时候竟还不大认得人,还三不五时便发烧,说些胡话,太医也诊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开了治怔忡的药,让陛下先安神定气,再论其它。陛下清醒时,偶尔就会召朝臣入宫,将积压下来的朝政料理清楚,但时日一长,他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说到这里,他已经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夏侯沪怒道:“乐正,你这是存的什么心!陛下都到了这份上了,你还不告诉我们,还死死瞒着,你这存的是什么心!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想bī宫谋反么!”
乐正道:“殿下恕罪,是陛下让奴婢这么做的。陛下担心他的病情传出去之后,会引发局面动dàng,是以让我不准往外说,而且前些日子,吃了太医的药之后,陛下已经_gan觉好了许多,是这两日才又说起胡话来的,陛下自己也没想到病情会忽然变得这么严重。”
夏侯沪看了躺在chuáng上人事不知的老爹一眼,冷笑道:“你说是陛下让你这么做的,你有何证据,空口说白话谁不会呢?”
夏侯洵沉声道:“事到如今,多说这些已经无益,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现在这样,还是要早些立储才行,城外那些藩王,无非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肆无忌惮,若是东宫定下来,他们还如何敢放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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