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肃谦虚几句,末了正色道:“宗伯,少雍与子阳此来,是另有要事。”
“哦?何事?”
赵肃使了个眼神过去。
赵暖心领神会,又把事情说了一遍,当然,隐下了他们曾向闽侯与长乐两地知县禀报过的这一段。
同样的,赵慎海对赵暖的话也将信将疑:“此话当真?”
“不信的话,您问赵肃。”赵暖把大麻烦丢给他。
赵肃瞪了他一眼,清清喉咙:“子阳平日虽然不大靠谱,但在此等大事上,他是不敢妄言的,再者,长乐县临海,这两年江浙受倭寇*扰不断,却惟独福建安然无恙,宗伯可知为何?”
“为何?”赵慎海不由自主顺着他的思路走。
“要么是福建防守森严,倭寇不敢进犯,要么,是他们在酝酿一场更大的yīn谋。”
赵慎海沉吟不语,赵肃续道:“福建防备如何,无须我多说,宗伯想必也知道,能打倭寇的戚继光,俞大猷两位将军,如今都不在这里,真有倭寇来袭,长乐首当其冲,也只能靠我们自己拒敌,虽然侄儿推断的,未必会成真,但防范于未然总是有益无害,赵氏一族在长乐人数众多,上回在水患中已经损失惨重,再来一次,恐怕**”
他没有再接下去,赵慎海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赵肃说得没错,防范一下,总是没什么害处的。
“少雍,老夫膝下二子皆不中用,纵观族里,与你同辈的,也只有你少年老成,最为稳妥,日后赵氏一族,怕要托庇于你了。”赵慎海慈霭地望着他,缓声道。
这句话既是托付,也是试探。
赵肃只是一笑:“宗伯言重了,肃只是旁支庶子。”
真是滑不溜手,赵慎海暗叹。
回去的路上,赵暖狐疑:“刚才族长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听着不像善茬?”
赵肃负者双手慢悠悠地走着。“意思是,我有了功名,以后飞huáng腾达了,要多多照顾同族,不要忘恩负义。”
赵暖大怒:“他们对你有什么恩!想当年你与伯娘落难的时候,有谁接济过了?现在你有了出息,就个个都要蹭上来分杯羹!”
瞧着兄弟为了自己的事情气愤跳脚,赵肃心头一暖,zhui角噙笑:“这不是挺正常么,有什么可气的,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自古如此,再说我也拿话堵了回去。”
回想当时族长被他噎得作声不得的模样,赵暖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又顿了顿,迟疑道:“少雍,发现倭寇这件事,我也不敢十分肯定,你真就相信我?”
“虽然你平日里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文不成武不就的,可真有正经事,不会说谎,更不会骗兄弟的。”
“混蛋,你是夸我还是损我!”
“当然是损你。”
“**”
知县不信赵肃的话,是因为他一无官职,二无证据,但赵氏不同,他们的Q儿子nv,几代家业都在这里,赵慎海身为族长,就不能不多加考量。
赵肃那头,则去见了回chūn堂的少东家沈乐行,让他联He本县商贾具名给杨汝辅致信。
这几年沈乐行奉家族之命常驻长乐县,加上赵肃开铺子,免不得要跟他打jiāo道,一来二去倒也混熟了,沈乐行本以为赵肃只是个老成持重的少年,没想到那张温文的皮相下还隐藏着狡猾如狐的心思,一个不留神就会被算计,久而久之,再也不敢小觑对方。
沈乐行听了赵肃的来意,并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之后,也重视起来,不仅亲自去拜访其他商贾,还连夜写信给远在福州的父亲,让他多派些人手过来。
对于商人来说,一个太平的环境是发财的前提。
长乐士绅加上商贾的呼声,就算是知县也无法坐视不管,杨汝辅只得加派人手巡视,并在城门外加设哨岗,以防倭寇来袭。
如此过了七八天左右,长乐县依旧一派平静宁和。
赵府。
吴氏亲自布菜,面色慈霭:“多吃点。”
赵谨摇摇头,放下筷子:“多谢娘亲,我吃不下了。”
“自从揭榜之后,你每次就没吃多少,长此以往怎么得了,听娘的话,这次不成,还有下次,你现在年纪小,三年之后也正好。”
赵谨zhui角微抽,眼中流露出与年龄毫不相符的痛苦之色。“娘,我不甘心。”
吴氏一怔。
只听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我三岁启蒙,四岁能背全三字经,千字文,我也夜夜挑灯苦读,不曾懈怠,为什么,为什么是那个庶子拿了头筹,我反而名落孙山!难道赵肃那厮给阅卷官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成?!”
赵谨顿了顿,冷笑,“是了,一定是的,他有一个进士出身的老师,而我没有!”
吴氏含泪道:“谨儿,别想了,你的才学自然比他qiáng多了,可时运不在你这边,有什么法子,三年后我们再去考便是!”
赵谨盯着眼前的盘子,没有说话。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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