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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觉起来,院子里又少了几个人。

宫nv站在她身边端着漱口水,“姑娘,给。”同屋的姑娘都在宫nv周围悄悄看她们这个小角落。

李薇多少有种被特别对待的慡_gan。果然穿越nv的苏之光芒照遍大地,顺便笼yinJ周围遇上的npc。

从她搬进来起,这位宫nv就像长在她身边似的。饭跟她一起用,睡觉就躺在她身边,连喝杯茶也是她端来直接递给她,中间不过第二个人的手。

李薇又不傻,她当然发现了宫nv对她的保护。经过一番沉思之后,她认为**这是因为她长得很漂亮**

承认这个耻度好高。

但这个院子里她绝对能当四大美人之一。

之所以说是这个院子,那是因为平时宫nv姐姐陪她出去散步时,会带她在周围转转。然后她就发现她所在的这个院子,其实听说这里叫宫室**,只是放秀nv的其中之一而已,其他还有三五个,或七八个别名宫其实更像院子的**院子,装满了秀nv。

可能是按地域或民族来分的,平常在李家那条街上,她没见过很多满人和蒙古人。至于额娘、D_D们和舅舅们,看习惯了跟自己长得差不多嘛,分不出来。

但当一群人都带有明显特征时,就很容易看出来了。

有个院子里的人很少,秀nv们的脸都略圆或略方,首饰爱用绿松石的。这是蒙古族的秀nv。

有个大院子,里头景致很好,还摆了好多盆花,里头的秀nv与蒙古族的有些像,浓眉大眼的多,兴致显得主子气很足。看到她和宫nv时,宫nv姐姐还特意过去行了个礼。

李薇当时很激动!终于要出现选秀固定桥断:比爹!

李文璧凭外形绝对稳坐三甲,别的就算了。她还在考虑要是比爹比不过人家,她是有骨气的硬扛到底?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早早麻利的下跪?

结论是:到时再说。

结果宫nv姐姐好像跟人家解释了什么就回来了,若无其事的陪着她继续散步。

她实在是太迷茫了,宫nv姐姐读脸技能满点,马上解释给她听:“姑娘不用担心,这里是什么地方?没有人敢在这里欺负人的。何况您又是参选的秀nv,她们不会与你为难的。”

李薇这几天也跟这位宫nv姐姐熟了,主动问她:“就真的没人欺负过人吗?”华妃凉凉见不着了,换个挨一丈红的,那人叫什么来着?夏冬chūn?

宫nv心道连佟娘娘那么盛宠还要夹着尾巴做人呢,生怕别人说她一个不字,贤得就差把贤字做成条幅挂在承乾宫了。再说摆到明面上的那都不叫欺负,那叫犯傻。真撞上这样的,您就偷着乐吧。

越是上头的人越要脸。

“这样的人怎么能到宫里来呢?早早的就叫送回去了,那都是给家里人丢脸的。”宫nv姐姐如是说。

回去后叫李薇想了半夜,她在认真思考跋扈一下值不值得。

第二天,她还是照例坐在窗下的那张条案前梳头,今天宫nv姐姐没来。身后的同屋姑娘们似乎都在找机会。

她来这么久,这里一直是她占着的。

一开始是宫nv姐姐引她坐在这里梳头,她还以为是一个个梳,她梳完轮到别人。结果她梳完了,宫nv姐姐一边领她出去,一边对其他姑娘说:“姑娘们都快点吧,别叫嬷嬷等急了。”

**当时她真的觉得自己很过分。

虽然特权好像很美,但她真的不习惯。幸好没有姑娘真的就等她起身后再坐在那里梳头,其他人都梳好了,有的人是慢了一步,但也都赶在嬷嬷来之前出去站好了。

那时,她早就被宫nv姐姐领着站在了前头。

这一来好像她就很积极,很懂事。

但她其实很脸红。

她本来打算第二天就不坐那里了,可宫nv姐姐引她坐下时,她那时不知怎么了居然不敢反抗。好像她太理所当然,她就产生了自己不够有理的错觉。

她还认真想过要是她当时给姐姐难堪,会不会伤了她的心?

会不会是她给宫nv姐姐塞银子的关系呢?

可是之后其他姑娘也给宫nv姐姐塞银子了,姐姐收了,但还是一切照旧。

她试着给宫nv姐姐说不坐那里,结果姐姐笑眯眯的道:“这个是嬷嬷吩咐的呢。”

跟宫nv说这个还行,叫她跑到嬷嬷面前说她早上不想坐到窗前梳头这种小事,她真心没这么大的胆。

嬷嬷们一天来个几次,早上会集中训下话,讲一下宫里的规矩等等。然后平常也会到几个屋里坐坐,跟秀nv们说说话。

她们好像也有分管区域,每次固定只进某几个屋子。像她这边就只见过一个笑起来很温油,沉下脸很吓人的D姑姑。

D姑姑说话不多,见人就露三分笑,好像很好说话。但上次有个秀nv说想送信回家,还给D姑姑塞了银子,结果D姑姑把信收过来,就把脸一沉:“宫中不许私传信件,姑娘进来后的包袱应该都是查过的,到底哪里来的纸笔,还请姑娘告知,奴婢也好如实回禀。”

那秀nv就吓白了脸,负责她那个屋的宫nv也吓白了,当时就叫嬷嬷拧到一边,站在墙_geng底下赏了二十下手板。

整个院子里都是打手板的清脆声,一下下毫不留情。

李薇吓得*回了屋,可她发现所有屋里侍候的宫nv都白着脸一起看那位宫nv挨打。

D姑姑平静的在打手板的声音中说:“既然是她没查出来,那这双手就没用了。”

李薇险些以为D姑姑要把这宫nv的手打废掉!

最后当然是没有。

李薇松了口气,可跟着就有个据说是犯了什么夹带罪过的宫nv被杖刑。当时各个院子的秀nv都被叫过去观刑了。

打完后人就拖走了,她看到有个太监去摸了下那宫nv的脖子处,然后跑去给掌刑的太监说了句话。不知道是说打死了,还是没打死。

太监们拖着人走了以后,嬷嬷再上来训话。

大意就是这是宫里,这里住着皇上、娘娘,都是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他们掉一_geng汗毛,你们全家的命都赔不起。所以从一开始宫中就不许夹带东西。不管是从宫里往外递,还是从宫外往里带,都不许,只要查实就会严惩。

“各位姑娘都是有前程的人,做事前还是先想想清楚。”那位huáng嬷嬷yīn森的撇zhui笑了下,李薇不自觉的就是一抖。

回院子后又查了一遍,各人的包袱都打开了。宫nv姐姐并不动,她只是看着你翻。_yi_fu的_yi领、袖口,yao带、鞋底等可能会有夹层的地方都要拆开,事后会针线的再自己缝起来。

不会针线的**目前她还没见过。

她的月饼早在第一天洗完澡出来就不见了。

宫nv姐姐还很和气的跟她说宫里不让带吃的,她要是饭不够吃可以跟她说,宫里什么点心都有。宫nv姐姐呵呵道。

她就纳闷一件事,既然宫里不能带,那额娘给她拿月饼时教规矩的嬷嬷为嘛不说?总不见得以为她反正选不上所以带了也没事?

晚上,她缝袖子时悄悄问宫nv姐姐,为什么要在那里打?

“不是该有个刑堂什么的地方吗?”

宫nv姐姐给她点了两盏灯,还替她把鞋底子给缝好了,听她问的话后,半天才轻轻说:“**那是想叫咱们看着别犯错儿,才特意拖出来打的。”

李薇又抖了下,宫nv姐姐摸摸她身上的_yi_fu,给她披上一件袍子,叹道:“姑娘别放在心上,这种事哪年都要有几件。人这东西总是不死心的,以为查不到自己身上就没事。可有事的时候往往都迟了。”

人总是擅长自我欺骗的。

这事过后,很快就是选阅。叫李薇想不到的是,想像中的查看才艺神马的是不存在的。宫妃选阅确实有,不过从头到尾她们都被要求要低头到含Xiong的地步。所以她什么都没看到**==

皇上没空来,她们对着御座磕了头。太后也没空来,连蒙古旗的秀nv都没见,更别提她们了。

不知不觉间,她就在宫里住了快有两个月了。

宫里是管_yi_fu头油胭脂的,因为不能从外面带嘛,进宫的那天起她用的就是据说是nei务府采办来的头油胭脂了。以为肯定会用到非常劣制的货的,不过叫她失望了。nei务府还没那么黑。

想想看,要是她能去中南海旅个游,那边旅馆里的一次x牙膏洗发jīng肯定不会是太不入流的,说不定还是名牌。(不会被查水表吧?)

同理可证(?),这里给秀nv的一次x用品也不会太差。

这么说_yi_fu也是所谓的宫缎?

小市民很激动!没想到这辈子除了能在紫禁城住上两个月,被侍候皇上娘娘们的宫nv端茶倒水,铺chuáng叠被,洗脸梳头等等,还能穿上贡缎!

人生果然很幸福。

于是,这天,一位嬷嬷过来微笑着对她说:“姑娘大喜,随我来吧。”

能回家了吗?

大概她是第一批回家的那种。不知道回家后会不会有指婚的圣旨A。呵呵,不可能。李薇迅速收拾好包袱,来宫里两个月还挣了两tao宫妆tao装呢。

宫nv姐姐来送她,匆忙之间她没办法跟她来个泪别,只好再给她一个荷包,握着宫nv姐姐的手说:“姐姐在宫里照顾我这么久,我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姐姐要是有什么事想托给家里人,只管叫人到铜花巷子李家找人,找我或找我D_D都行。我叫李薇,我D_D多,你找那一条街的人都认识我。”

宫nv姐姐半天憋出来一句:“**快过去吧,别误了时辰。”

她提着包袱往外走,宫nv姐姐上前从她手里接过包袱,一路把她送到那位嬷嬷手上,还道:“请嬷嬷多照顾着些,姑娘年纪轻,有不懂事的地方您多提点些。”

李薇马上很懂事的给嬷嬷塞了个荷包。

嬷嬷收下后,笑着对宫nv姐姐说:“只管放心吧,以姑娘的人才,还有什么可愁的?”说着夹了她一眼,“日后一世吃喝不尽,多少福都享不够呢。”

大概是叫回家的激动冲晕了头,直到她进了阿哥所被jiāo到了另一个特别严肃的嬷嬷手里,她才依稀、仿佛明白了什么。

然后不等她酝酿一下,包袱被嬷嬷接过去jiāo给一位宫nv,“玉瓶,给你们格格拿到屋里去。”

玉瓶是个细长条的姑娘,高挑纤瘦,yao特别好看。

她对李薇笑得很美,然后问嬷嬷:“嬷嬷,不用我陪着过去吧?”

嬷嬷说不用,就带着她去见了‘宋姐姐’。

宋姐姐比她先来半个月。

李薇到此时都还处在‘世界变化太快我承受不来’的状态。

见过‘姐姐’,跟嬷嬷回来后就是先剥光了_have a bath_。嬷嬷也特别仔细的把她摸过了一遍,李薇挺委屈的说:“**进宫的时候洗过了。”

嬷嬷瞪了她一眼,等她出来又特别细致的侍候她穿上_yi_fu,上妆,梳头。

然后告诉她晚上四阿哥回来她要用心侍候云云。

世界变化的太快了!!

上一刻才发现自己变成小老婆了回不了家马上又要失身了吗?!

然后四阿哥是谁?

康熙的四阿哥好像就一个?

听说前头几个阿哥死得多,说不定也不是那位约定俗成的‘四爷’?

不过能活到纳小老婆,应该就是序了排行的吧。

果然是穿越nv都要嫁四阿哥的诅咒吗?

乱七八糟的塞了一脑子,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晚膳时,嬷嬷挺客气的问她想吃什么。

“韭菜炒jī蛋。”她说。

“**格格想吃,再等五个月吧。”嬷嬷还是很客气。

然后晚上六碗菜里有三份蒸碗,她最不爱吃蒸得水塌塌的蒸碗了!

“格格喜欢这道小苏r吗?”宫nv玉瓶姑娘问她。

“不喜欢**”炸过的r再蒸简直就是异端。

玉瓶姑娘退下了。

当晚,四阿哥没有来。李薇几乎要喜极而泣!

当然第二天他就把她睡了。

她也真哭了。

才高中生的年纪就有这么好的技术,果然是传说中的四爷!

青涩的四阿哥是真青涩,头上还有一层青皮头茬呢。

她壮着胆子摸了把未来的龙脑。

未来的雍正爷,如今的四阿哥没有生气,也跟着摸了一把,道:“该剃头了。”

于是她又摸了一把。

然后,四阿哥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压下来鸟**qaq

267、宫中风波...

永和宫里,方姑姑侍候德妃梳头。外头天还没亮,幽暗的宫室nei虽然点着几_geng大蜡烛,但也只能照亮方寸之地。

两个宫nv一人手捧一匣首饰,由着娘娘在里头挑捡。

方姑姑见德妃似乎都没兴趣,笑道:“nei务府的人真是该打,今年的东西送来总不是那个味儿。”

其实今年送来的东西反倒是近几年最好的。

德妃早已失宠,空有位份却无宠爱。虽然养大了两个阿哥,可大的一直没受重用,小的建府后也没被封个爵位。皇上成年累月想不起到永和宫来一趟,nei务府的人怎么会想到给永和宫从好东西?

有好的自然都是往新宠那边奉承。如今得宠的一个高氏,一个陈氏,都是新鲜水灵的小姑娘,站在那里比她qiáng出一座山去。

德妃不至于嫉妒,但心底shen处也怀念过被皇上宠爱的日子。

今年四爷成了镶白旗的旗主,nei务府才又腆着脸凑上来了。方姑姑这么说是想逗她开心,也是想叫她与其还掂记着皇上,不如多想想儿子。宫妃老了以后都是靠儿子的。

从她成了永和宫主位后,方姑姑就侍候她。两人在宫里也算是相jiāo一辈子了。她这话不算僭越。

只是既然皇上不看,她也没有打扮的必要了。

德妃不大想看镜中的她。以前玻璃镜子流行的时候,她用玻璃镜子,图它照得清楚。现在早已重新换回了铜镜。

“还是这镜子用着好。”德妃挥退宫nv,起身准备换吉_fu。

方姑姑赶紧过来侍候,笑道:“西洋人的玩意总是要差那么一两分的,自然是咱们老祖宗的东西更好。”

不管玻璃镜子怎么好,德妃说铜镜好,她们就必须找出铜镜的百八十种好处来。

外头的肩舆准备好了,德妃扶着方姑姑的手出去前,仿佛突然想起她刚才的话一般:“对了,今天中午把我的份例菜给老四家的那个李氏端过去两盘。”

方姑姑恭敬道:“奴婢记下了。”

目送德妃的肩舆离开,方姑姑才转身回去。娘娘这一去就是大半天,回到要到下午了。但宫里的事也不少。

方姑姑先叫人把炕给烧上,掐着时辰在娘娘回家前熄火,开窗通风。

“还有给娘娘预备的泡脚的药汤,这会儿就叫他们把药先捡好泡上。”方姑姑jiāo待道。

“是。”宫nv应下还没走,外头来了个人,急得火烧火燎的:“姑姑随我来。”

拉着方姑姑避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小声跟她说:“纳喇贵人不好了!”

方姑姑倒抽一口冷气,赶紧拉着来人细问:“好好的怎么不好了?”

来人直跺脚,她也大小算是个管事嬷嬷,纳喇贵人进宫早。康熙二十二年就进来了,一开始皇上也挺喜欢她的,后来就生了个公主。到如今也把她撂下有二十年了。公主早已出嫁,远嫁蒙古博尔济奇特氏。

纳喇氏虽然失宠,但大小是个贵人,又已失宠,如德妃这般的不会跟她计较,新宠们又没有底气,所以她在宫里过得还算自在。

这嬷嬷可以拍Xiong脯打包票,她绝对没有克扣过纳喇贵人一_geng针一条线!

偏偏大过年的好日子她给她出夭蛾子!

嬷嬷悄声说:“还不是之前温恪、敦恪公主的事给闹的?她非说做梦梦见纯悫公主也不好了,说博尔济奇特氏的人残害公主。”

方姑姑眼睛都瞪起来了,嬷嬷忙道:“我赶紧叫人给捂住了,侍候她的人也都嘱咐过了,掉脑袋的大事,大家都明白。”

方姑姑这才松了口气。

对嬷嬷来说,这事还不算完。

“我是来问姑姑,她大小算是个主子,过年不能不叫她出来磕头。要是她出来再乱说话**”嬷嬷眼泪都快下来了,“我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A!”

说完嬷嬷就一直盯着方姑姑的神色看。

按说纳喇贵人不住在永和宫里,不归德妃管。可这事总要有个人来处置。宫里能管这事的人还真不少,可细数起来哪个都不He适。

先说佟贵妃,这位主子自进宫来就是副后,皇上没封她之前,据说就是叫四妃在教她如何掌后印,等这位主子熟练了,就直接把凤印拿到手里了。

这事放在她手里,那是必须要小惩大戒的。不说吵吵的各宫都知道,几大主子那里都要是通报一下的。毕竟纳喇贵人这往小了说只是口*招尤,往大了说是质疑皇上嫁公主?还是怀疑蒙古对大清不满?

就算看在公主的面子上,纳喇贵人也要neng一层皮,她们这群侍候的就都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嬷嬷现在想的也是怎么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无论如何佟贵妃那里是不能去的。

除她之外,荣妃早就不管事了,惠妃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宜妃从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她跟纳喇氏又没jiāo情,犯不着护着她,秉公就行。

所以送到这三位的案头,极有可能是再转回到佟贵妃那里。

只剩下德妃了。这位主子最不爱事,纳喇贵人这事扯出来就是大麻烦,只有她会伸手把它盖住。

方姑姑只犹豫了一下,道:“最近天冷得厉害,纳喇贵人身边侍候的人不经心,贵人着了凉,十五前就别出来了。”

嬷嬷立马应道:“是!”

她回去就把纳喇贵人贴身侍候的给T开罚远,再叫人把纳喇贵人看起来,不放她出门,再往年给她报病。办完这一切,嬷嬷才算放了心,大冬天的,生生叫她急出一身汗来。

年年都要有这一遭。李薇心道,她已经习惯了,等回到现代时她肯定不会再报怨chūn晚难看,亲戚难走,红包发得叫人心疼了。

跟大过年每天都要天不亮就起来,进宫一跪大半天,然后重复到十五比起来,能坐在沙发上看chūn晚是多幸福的一件事A。

十三福晋兆佳氏的肚子大的有点吓人了,就这她还坚持的跪了一上午。

虽然侧福晋和嫡福晋不在一个地方跪着,可谁叫她的肚子够显眼呢?

跪完起身时,排在她前头的田氏酸溜溜的说:“十三福晋这下可是出头了。我们爷现在天天忙得连回来坐坐的功夫都没有,好几年府里都没有好消息了。”说着还瞟了她一眼,“你们府里也是一样吧?”

“偏偏她这时还能挺着肚子出来**十三爷可真轻闲**”

说起来好像真是这样,现在各府的孩子都少了,至少这两个有喜信的府邸不多。

特别是嫡福晋。

李薇看跪完之后,到十三福晋身边温情问候的人还不少,他们四福晋想扶来着,被十四福晋和七福晋给扶了,大概是说不敢叫四嫂动手云云,有她们就行了。

跪完散场,就该各回各宫,各找各_M了。但李薇发现她身边也围上了人,田氏就不提了,还想再拉着她说话。

还有五爷府上的瓜尔佳氏,七爷府上的纳喇氏(这位来了问了好就不吭声了)。

这般风光,实在叫人避之唯恐不及。

李薇zhui里说着我要去侍候我们福晋,给田氏和瓜尔佳氏都好声好气的说好了过了十五再找机会出来玩,这才能平安neng身。

纳喇氏跟她一样要去永和宫,两人就结伴走。

她以为纳喇氏要保持沉默是金一直到永和宫呢,结果走出没多远,纳喇氏没头没脑的说:“我们府上请了一班小戏。”

李薇顺口:“是吗?唱得好吗?”

“唱得很好,请你来听好吗?”纳喇氏道。

“**”李薇。

李薇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是很怵的,犹豫了下还是说:“等我看看吧,孩子们都大了,未必有时间再像以前那么轻松了,能常常出府去玩。”

纳喇氏道:“那等你有空我再请你。”

李薇也说:“好A。”这时她应该客气一句:还是我请你吧。

但是,她再也不敢当着纳喇氏的面多说话了。

268、悠然...

如果说瓜尔佳氏和纳喇氏的趋奉还只是个案,那么德妃的优待就让人无法忽视了。

李薇看着她面前多出来的两盘带红签的菜,_gan觉四爷是真的抖起来了,连德妃娘娘都无法忽视。

菜带红签,表示这菜是专门给主子做的份例菜。而且一般二般的主子还没这待遇。这么说吧,以前在阿哥所时,她就没在四爷的盘子里看到红签子。

红签上会写着某厨晋献。大厨子和小厨子还不太一样,大厨子的红签镶金边。

镶金边的红签子要做到皇上、太后那个位份才能享受了。

德妃的就是一般的红签,然后就是摆在她面前的这两盘了。一盘焦溜丸子,她尝了一个,是牛r的。一盘八宝芽菜,就是绿豆芽、huáng花菜、冬笋切丝混炒。

坐在她对面的纳喇氏本来跟她吃一样的饭菜,偏偏在她们坐下没多久,永和宫的一位大宫nv提着膳盒笑盈盈的过来道娘娘赏了她两道菜,端出来特意放在她这边。

李薇只庆幸是纳喇氏坐在这里,要是换成田氏,她能拿这个刺她半年。

谢过恩后,大宫nv退下,留下李薇对着这两道红签菜发愁。

照以前见过德妃对御赐菜的态度来说,她应该格外恭敬的把菜吃完。但问题就在这里:大冬天的这菜出了膳_F_都要半凉了,何况再提到永和宫,摆出来后再被德妃赏给她。

已经都凉透了。

往年在永和宫过年时,她都是吃几个饽饽,配上几碗汤羹就行了。要吃好的回家再吃。

反正也没人要她们一定要把端上来的都吃完——这是个不可完成的任务。

现在必须吃完的菜来了,她却挺排斥这一qiáng迫任务的。

**

最后,她还是用吃药的心态把它们都吃了。一边吃一边想,四爷现在这样,连一贯不动如山的德妃都开始示好给他身边的人,也不知道在前头的四爷是不是也在被众兄弟围追堵截中?

用过膳,她对纳喇氏道了声失陪就回去找十三福晋了。

十三福晋跪了大半天,进永和宫时又是被架进来的。她随着众妯娌一道给德妃磕头时,德妃就叫她不必跪下,屈屈膝就行了。行过礼后更是直接叫人把她扶走,道‘叫小十三家的好好歇着,不必过来了’。

说关心也关心,但说冷落也是真的。

诸位福晋都过来看了看躺在纱橱后的榻上安胎的十三福晋,一切都跟颁金节时一样。等大家都走了,福晋特意问跟过来的李薇:“你要不要跟我们去前头陪娘娘?”

十三福晋马上说:“嫂子去吧,这里是娘娘的地界,还有姐姐们照顾我,没事的。”

到底是去前头看德妃和一群福晋的脸色,还是在这里陪着十三福晋?

李薇心道这_geng本不用选,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得太高兴,道:“姐姐去前头吧,我在这里陪着。”

福晋微笑点头:“有你在这里,我就放心多了。”转头再对兆佳氏说,“好好躺着,我过会儿来看你。”

兆佳氏艰难支起身道:“四嫂慢走。”

陪了十三福晋一早上,她们也没说多少话。主要是兆佳氏从头到尾都闭目皱眉,好像十分痛苦。

李薇生怕她在这里就要生,那**德妃肯定不会太高兴。

所以用过膳就赶紧过来了。兆佳氏也是刚吃过,宫nv们才把膳桌抬走。见她进来,兆佳氏笑着说:“嫂子何不多在外头散散?我在这里没事的。”

李薇道:“已经吃过了。”

她坐下前先伸手在兆佳氏的褥子上摸了一把,有时羊水破了人不会有_gan觉。她怕兆佳氏头一次没反应过来。

兆佳氏的脸刷的就红了,悄悄*回被子里。

李薇凑上去问:“肚子疼吗?”

兆佳氏摇摇头,像是突然害羞了:“不疼。嫂子**我刚才方便过了,今天也没敢多喝汤水。”

李薇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她说什么,哭笑不得:“我不是怕你那什么。”她居然以为她怕她Niao在榻上。

她解释了下阵疼和羊水的问题。

兆佳氏马上紧张的问:“会那样吗?会没_gan觉?”

李薇回忆了下,说:“一半是疼的,一半是以为是把Niao挤出来了。”肚子那么大,首先就是压到_Pang_G顶到胃,很多脏器都会受到影响。

兆佳氏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李薇怕吓着她了,马上安慰道:“其实你怀孩子的时候很好,现在天冷,口子容易收。”还不容易_gan染。她都有点羡慕兆佳氏近来的好运气了,好像这人一顺就什么都顺了。

田氏羡慕兆佳氏,是觉得她守得云开,终见月明。嫁给阿哥们的nv人那么多,但一个府里才能有几个幸运儿呢?

李薇有时看看田氏,都会有种_gan恩的心。生活真的待她不薄,让她在最He适的时候遇上了四爷。

她已经_gan觉到了,现在的四爷早就没有当年对nv人耐心了。他也不会再有当年的热情和冲动。她赶上了好时候,在他的回忆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日后再有nv人来也做不到了。

会突然想到这个,还是因为过年时又见到了年家的帖子。来送帖的是年大将军。

当然他现在还不是大将军,只是一个翰林院的检讨,一个从七品的小官。

其父年遐龄已退休,在京养老。他大哥年希尧任工部侍郎,从二品。

年遐龄退休时是湖广总督,虽然仅是正二品,但地方官的正二品跟京官的正二品不是一回事。湖广总督,封疆大吏,湖南湖北的军政都由他一把抓了。

她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因为这都是四爷跟她叨叨的。四爷gān嘛叨叨这个呢?因为年大将军虽然是代父前来拜年加拜主子山头,但他是托了富尔敦来的。

富尔敦这人她乍一听完全没印象A,但四爷用一句话就叫她明白了。

“不过是老八身边的一条狗,还想冲我摇尾巴。”四爷冷笑,叫她想替那位富尔敦点蜡。

至于为什么富尔敦会跟年大将军一起来,因为他们不但是同年,还是连襟。富尔敦的二妹妹嫁给了年大将军。

那富尔敦又为什么成了八爷的人呢?

因为富尔敦姓纳兰,是纳兰容若的儿子。

贵圈乱吧?

四爷叨叨完还_gan叹:“纳兰如果还在世,也不会叫他的儿子去捧老八的臭脚。”

纳兰容若死得太早,没来得及给几个儿子安排个好前程。明相儿子不少,对失父的孙子的看顾就少多了。李薇也是才知道,纳兰容若的几个儿子前程都不太好。

富尔敦靠自己在三十九年当上了进士,之后就一直在翰林院晃dàng,一直一直是七品**

有这么一位父亲,当儿子的要是混不出个样来,那都不好跟人说他阿玛是纳兰容若。听说富尔敦最恨的就是做词,特别是当场做词,曾有人在酒桌上叫激他戏作一篇,被他大怒而去。

最后李薇装了一脑袋的纳兰容若的虎父犬子,老八香臭不分谁来投奔都要,实在太没品位的报怨。对年家的印象就是这一家好牛x。

牛x到她已经坦然的想输给这种白富美一点也不亏。

但后来,两人在帐子里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的问如果年家有个姑娘,他会不会娶回来A?

四爷满脑子的老八、纳兰家、年家打成一团,叫她这一问竟然愣了数息才反应过来,回过神来竟然觉得脑子里刚才塞的东西都不见了。

“嗯**叫爷想想**”他闭着眼睛很认真的说,她凑上去却被他抓住狠狠在屁|gu上打了几巴掌,打得她稀里糊涂的一脸迷茫*在他怀里。

发完火的他居然笑了,搂着她摇了几摇,“真是**真是**”他叹了声,突然有点明白了。他说的那些,只有这一件是跟素素切身相关的,所以她只关心这个。同样,对八爷和富尔敦甚至年家来说,重要的事肯定跟他不一样。

年家是想待价而沽?富尔敦和老八是想趁火打劫?

年家全家都是镶白旗,可他们一家也有自傲的本事。不想gān脆的反到他的门下也能理解,但是如果把主子当猴子甩就错了。

他这样,不管是他还是老八都不会把他当成心腹来用了。

不过是个墙头草,哪边有好处就往哪边靠而已。

四爷想好了就翻身准备睡觉,背后的人果然靠上来倚着他,过了足有一刻还没听到她规律绵长的呼xi声。

这么长时间还没睡着,可见是真放在心上了。

他心中叹笑,小nv子的心里只能装那么大点的事。说是以夫为天,看来他就是她的天。他不yinJ在她的头顶,她就心慌了。

他翻过来把她拉到怀里,哄道:“年家有nv儿也不是素素,爷有素素了。”

这话真是甜到忧伤。叫她的心情一连好了好几天,阳光灿烂的。

甜到最后她也想这是他哄她的,可他现在这么忙还愿意哄她,而不是视而不见,不是说她烦人,嫌她碍事之类的。

他对她的包容也是_gan情shen的一种表现吧。

她不该再怀疑什么了。

从宫里出来后已经是星月满天,她靠在车窗上,掀开帘子看着前面的四爷,她想起刚才她们一起出来时,十三爷就等在宫门口,一见到十三福晋就上去扶着她,一面对她们道谢。

兆佳氏还特别轻松的说:“娘娘心疼我,赏了东西给我,叫我明天在家歇着就行了。”

十三笑着点头:“这样也好,你现在走来走去我也担心。”

兆佳氏临走前对她点点头。结果她看到这两人走到骡车前,丫头要扶兆佳氏,十三爷挥退丫头,打横抱起大肚子的兆佳氏送进车里。

好幸福**

她忍不住在想,十三爷和兆佳氏之间是患难之情,她和四爷是不是也经历一次这种事,他就会更喜欢她呢?

在她忍不住大开脑dòng的时候,四爷突然出现在车窗外,还敲了敲车窗,吓得她猛然回神。

四爷从出宫门就_gan觉到背上有一道视线,几次回头都是素素。

这是有事?

他本想等回去再问她,可反倒记在心里一直想,最后还是拉马回头看她到底是什么事。结果他都跟着车走了好一会儿了,不见她有反应,不得已敲敲车子,她才好像刚刚看到他。

看来是他多心了。

不等他生气,车里的她就一脸惊喜_gan动的笑起来了。

他的气就跟火炉边的雪一样都化了。

拿她没办法。

四爷对她笑了下,又敲了敲车窗,一夹马腹又跑回到队伍前头去了。

他是特地来看她的吗?

李薇整个人都像踩在云端,下车回到园子里,洗漱后换了_yi_fu躺上chuáng都是飘飘然的。等听到门外连声的通报,跟着四爷走进来,她跳下chuáng才发现自己头发都解散了,身上只穿了里_yi。

不行,不行,这样不行。

她镇定的在屏风后自己把_yi_fu穿好,头发挽好后才出来。外屋玉瓶几人正压低声音侍候四爷洗漱,她悄悄走到玉瓶身后。

玉瓶捧着牙粉、牙签和漱口水等物转身,不妨背后冒出来一个人!

吓得手上的托盘就扔了。(ノ*口*)ノ

李薇赶紧帮她捧住。ヘ(o_oヘ)

主仆两人面面相觑,玉瓶先捂着心口轻声说:“主子,你醒了?怎么不叫奴婢Jin_qu侍候?”

李薇gān笑着把托盘给她,坐到四爷身边去。

四爷刚才从头看到尾。从她掀帘子从黑dòngdòng的里屋出来起,她就一直只看着他,都没注意到她的丫头们。他还以为她睡了,进来时还特意小声点,不叫下人们去叫她。

他对她笑了下,握住她的手,轻声对她说:“没睡还是听到爷来了就起来了?”

“听到你来了。”她又坐得离他近了点。

四爷都快叫她挤到榻下去了,禁不住zhui边的笑,拍拍她的tui,脚还没泡够时辰也不洗了,抬起来叫人擦gān净,换了_yi_fu就拉着她回了里屋。

他掀开被子先叫她钻Jin_qu,他再chuī了灯上去,掖好帐子,chuáng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巢xué。

一片温暖的黑暗中,她钻到他的怀里,悠长的舒了口气,很快睡着了。

留下四爷一下下摸着她的长发,轻轻吻着她的额头。

**真是一个宝贝。

二月初,刚刚过完年皇上就去五台山了。他把直郡王留下了,带走了太子、三爷、八爷、十三和十四。

圣驾出发前,十三来府里拜托四爷在他们出门后照顾家里。兆佳氏刚生了孩子,还没满月。

圣驾走后,李薇就去十三爷府上看了一次。之后每个月都要过来一趟。

转眼到了四月,园子里的景致越来越好了。

这天,李薇刚从十三爷府上回来就听说四爷在园子里大发雷霆。

叫她刚下车的脚都迟疑了下,身后的轿子已经抬走了,她也不可能现在再去街上逛一圈。

心里多少有些害怕,她就故意慢慢的走,不太想赶紧进园子。一边悄悄问赵全保:“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她还没经历过四爷发大火呢。

以前四爷都是生闷气的款。为什么突然改变风格了?

这么想着,她的脚下更慢了。

“咱们往这边走。”她道,脚下一拐往湖边去了。

装模作样绕着湖散步,她也把事情搞清楚了。四爷今天回来就气冲冲的,皇上不在京,他每天都是忙到天黑才回来。今天却早早的就回来了。

李薇看看天色,现在最多四点。这个时间是不太对。

“在外头是什么事,咱们也不好打听。但是回来苏公公就被主子爷骂了,上茶的王以诚叫拖出去打,他兄弟王朝卿出来求情也叫拖出去打了。”赵全保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现在还押在那边门口呢。”

李薇松了口气,虽然有些不厚道,但四爷这是还有理智呢。他这是拿下人撒气呢。

看来是在外头受气了,就是不知道是受谁的气。

她绕着湖转了一圈半,散了近一个时辰才回去。结果不等进屋,玉烟就悄悄过来说:“主子爷来了,在屋里等您呢。”

李薇心里就是一抖。

她不敢确定四爷在怒极的情况下,会不会来冲她撒气。她知道他不会对儿子和D先生他们撒火,难不成打了苏培盛几个还不够?

赵全保听到主子爷在屋里tui都有些软,担忧的看了眼慢慢走进屋的主子。今天风光如苏培盛,也不过是主子爷生气时可以随意发火的出气筒。他就是混到苏培盛的份上,在主子爷的眼里也如蝼蚁一般。

主子呢?

他不由得想,主子爷是来找主子出气的吗?

屋里很静,李薇像踩地雷一样走进来,扫了一眼就看到四爷在西侧间的屏风后写字。

她犹豫了下,还是去洗漱换了_yi_fu再轻手轻脚的过来。

四爷淡淡道:“去散步了?”

“嗯。”她应了声,看他桌上的茶喝了一半了,就端出去叫人换一碗来。回来看他的字已经写完了。

四爷放下笔,shenshen的呼出一口气,像是要把Xiong中的郁气都吐出来。

她以为他写的还会是草书,结果却是楷书。

四爷见她过来就让开身,让她细看。

她念道:“欝欝千株柳,yīnyīn覆草堂。飘彩拂砚石,飞絮点琴chuáng。莺啭chūn枝暖,蝉鸣秋叶凉。夜来窗月影,掩映简编香。”

好诗,只是心境上与四爷这刚发过火是不是不太相称?

四爷看起来却不似勉qiáng,他含笑道:“这首诗已经做了有一段时间了,总是无法一气呵成。今天终于能写出来了。”

她看他十分小心的把纸拿起来,jiāo给张起麟,叫他拿去装裱,回来好挂在他的书_F_里。

大概是诗兴大发,他又拿起笔对她笑:“早就答应要给你写一首了。”

李薇其实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吃不准他现在是发火中在假装无事,还是真的不生气了。但也赶紧过去表示很期待。

他一口气写了四五首,写完细观却撕了其中三首,只余下两首,还要摇头叹说不足、不足,然后说先不给她,等写好再给。

她虽然一点都不着急,但也表现的很想先睹为快,争闹一番后看他笑出来了,她才放了心,知道他不是假装开心了。

不过想想,在他自己的园子里,他还假装什么?

打了苏公公他们真的就够出气了?

四爷虽然是男人,心也像海底针。yīn一阵晴一阵,叫人摸不透。

晚饭后她才从他的话里猜出来了,惹他生气的是直郡王。这次皇上出巡没带直郡王,带走了八爷。然后留在京里的直郡王就跟四爷掐起来了。

四爷想起来脸色又黑了,yīn冷的笑道:“**我看他还能跳几天。”

——老四,你别在你哥跟前显摆!掌旗又如何?皇阿玛还没封你个王位呢!就敢在你大哥跟前摆王爷的谱?你大哥做了十几年的郡王了!也没像你这样抖起来!

第二天起,四爷就在园子里歇起来了,每日不是陪着几个男孩读书,就是游湖垂钓,还打算在园子里开几块田出来种。

说他外头很闲,也没有。弘昐回来都说:“来求见阿玛的人每天都有,先生给我们讲着书都要出去见客人,今天还有个赖在外头不肯走了。先生都拿人没办法。”

可四爷要闲着,他还拉着大家一起闲。早上用过膳就拉着她在园子里赏景,用他的话说就是:“住进来也有两年了,还没好好赏过一回。”

四爷仿佛觉得很亏。

园子中水草丰美,居然引来一群绿头红脚的野鸭子。一早起来湖里扑腾着一大片的野鸭子可把园子里的人都吓坏了。

下人不敢驱赶,四爷赶来后也不叫人伤害它们,侍卫里头有技痒想比比弓箭的,看四爷好像挺喜欢这群野鸭子的也不敢动手了。

到了白天,园子里的人都出来看稀罕。

李薇想凑近看看,结果野鸭们都胆小,靠近了就纷纷飞起再落到湖边的其他地方,扬起的羽毛和粪便就叫人讨厌了。

不过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顾俨和傅敏两位都站在湖边赏了几天,等鸭群飞走后才回书_F_做画,听说画得不错。可惜她无缘得见。

鸭子走后,留在湖边的大片的鸭粪叫下人们打扫了好几天才gān净了。

四爷听她说起,笑道:“凡事哪能尽如人意?咱们看得高兴了,自然就要担起这些麻烦。叫他们别抱怨了,一人赏二两银子吧。”

银子赏下去怨言就不见了,改成一片歌功颂德。

鸭子走后的几天,膳_F_进上来一道烤鸭子。吃着r十分筋道,不像平常笼养的鸭子,而且个头也小多了。

玉瓶悄悄跟她笑着说:“他们祸害了不少,侍卫里一到夜里就去tao鸭子,都是偷偷的。膳_F_的人捉了好几笼,现在都在那里养着呢。”

这个**只能睁一眼闭一眼了。

到了晚上,四爷也跟她说:“他们有好东西,今天我叫人做给你吃了,好不好吃?”

原来他也是共犯A。

她马上点头:“好吃,野鸭子的r好劲道!”

四爷还笑:“你不知道,弘昐晚上带着他的侍卫去扑鸭子,险些叫鸭子给带到水里去。”

嗯?

李薇马上瞪起眼准备叫儿子来骂一顿。

他拍拍她的手:“男孩子就要放着养,别管傻了。既然没出事就不必骂他,弘昐也大了。”

四爷_gan叹了句:“我们都老了**”

“没有吧**”李薇下意识的摸了下脸,晚上洗漱时就对着镜子看眼尾,还没有长纹。四爷在chuáng上看她对着镜子巴眼角,以为她迷眼了,下来扳着她的头说:“我看,ca了睫毛了?”说着凑上去猛得chuī了口气。

她眨着眼睛,他扳着她的头说:“出来没?”然后又凑上来,好像还要再chuī。

“好了,好了。”她推着他说,等上了chuáng她突然很不甘的说:“爷,我才二十九**”

老什么的**还很早好吗?

四爷怔了下,唔了声。两人躺下后灯都熄了,他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她:“**”

她突然有了读脸技能,觉得他的神情肯定是:==

269、点蜡

园子里一晃过去了十多天,连李薇都习惯了,以为四爷这回真的又要休个长假,连他说要开几亩地的事也是真的,圈好地方已经在垦荒了:就是把地翻翻,把铺好的地砖全起了,把周围栽得好好的花木都移到别处去。

李薇挺好奇的天天去看,亲眼目睹了从美景到荒地的改变。

苍海桑田也不过如此。

她觉得四爷挺折腾的**

不过四爷是认真的,连名字都起了,叫耕织园。庄子上的瓜棚也原样挪过来了,还引了一条渠。

她对弘昐几个说她看那耕织园里应该也有他们的份,从今天起做好准备吧。

除了已经对种地没有印象的弘时外,弘昐他们都是一脸的苦瓜相。

但就在他们以为这次绝对逃不掉了,弘昐他们还去翻了书,看现在会种什么东西,nei务府的人来喊救命了。

八爷走后,nei务府几个司的总管就商量着办差,差事都有先例,平时也不会有什么要紧事需要上官定夺。

但今天就出了一件大事了,这事必须要上官来办。八爷不在,直郡王没管过nei务府,他们就跑来找四爷了。

四爷叫进来一问,立刻就站起来了。

被派来的掌礼司郎中还不明白他放了多大一个雷,继续道:“**纯悫公主既逝,皇上的旨意虽然一时半刻还没发回来,但府里也要先有个章程出来,不能点火烧灶现砍柴A。”

纯悫公主是宫里的小透明,其M_是个贵人,多年不受宠。四十五年嫁到博尔济奇特去了,虽然跟温恪是同年出嫁,同抚蒙古,但当时几乎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活着的公主这辈子只有三次风光的时候,一次出生,一次出嫁,一次去世。

纯悫却哪次都没有特别风光过。就连这次,四爷都不确定皇上会怎么办她的丧事。温恪和敦恪死后,皇上还下旨抚慰两位额附。素素听了后气了半个多月,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四爷接到消息就进宫了。到了nei务府找出蒙古报丧的折子的誊本一阅,才知公主是三月时没的,结果皇上今年没去蒙古,这折子就递得慢了些。

但再慢,也早在半月前就到了南书_F_。只是他的好大哥,直郡王忘了通知他了。

京里现在就他们两个在,他想把着南书_F_?四爷不跟他叫这个板。他要,他就退。看最后谁吃亏。

直郡王现在简直是疯了。他难道是觉得他能抓到的权力越多,最后就能bī得皇上封他当太子?

按说接到这个折子后,他是应该跟南书_F_的人商量一下看怎么办的。公主是小辈,宫里的都是长辈,按说丧事是不必大办的,但必须要有所表示。特别是公主的生M_纳喇氏还在宫里戳着呢。

四爷出了nei务府就直接进宫了。

他去了永和宫。因为是正经差事,所以没有递牌子,只是去之前叫人赶紧给娘娘说一声,免得娘娘那里有客人撞上了不美。

小太监来传话时,德妃正跟几个小妃嫔抹牌逗趣。宫中寂寞,不找些消遣这日子怎么熬?长日无聊之时,听听别人的奉承还是不错的。

方姑姑听了小太监的话,过来伏耳说了两句。牌桌上的小妃嫔们都机灵的停了说笑声,抹完了这把牌,德妃笑道:“这打牌真是消磨时间,没留神都这个点儿了。”

小妃嫔们自然就纷纷起身告退了。

德妃起身回去换_yi_fu见儿子,外头牌桌茶盏都收起来。约过了一刻,外头人通报,四贝勒到了。

四爷进来施了一礼,德妃含笑招手:“近些,咱们M_子说话不必忌讳什么的。你来是有事?”

四爷把事情一说,德妃zhui角的笑就收了,毕竟是丧事,她叹道:“前两日已经听钟粹宫的说了,只是现在还不敢告诉她额娘。”说着她抽出手帕在眼角擦了下泪,“纳喇氏就得了这么一个孩子,过年时还想孩子想的都病了,这才嫁过去几年A**”

四爷不说话,他跟这个妹妹不熟,现在连她长什么样都想不起来了。

“娘娘节哀。”他就说了这一句。

德妃得了这句话,顺势收了泪道:“行了,这事我知道了。等我再跟钟粹宫的商量下,看怎么跟纳喇氏说。”

四爷说完正事,自然还要关心一二。

“娘娘最近可好?”

“好。”德妃也要关心下儿子,“听说你都住到园子里去了?那边凉快,喜欢就住着吧,皇上赏的,没人敢在那里撒野。”

娘娘这是听说直郡王在南书_F_外冲他大吼的事了。

四爷此时方露出一抹笑。

见他终于笑了,德妃才算松了口气。M_子两人说话比她跟奴才说话还要gān巴,这叫什么事?她都这把年纪了,孙子都抱了几个了,还要哄儿子。

可她若是拧了,四爷能比她还拧。这个儿子从小就是个倔脾气。以前在宫里时还能软和些,现在出宫建府多年,脾气越养越大。更是谁的脸色都不肯看了。

四爷告退后,方姑姑上前问:“娘娘,钟粹宫那边摆明了想占个头儿。”

直郡王在南书_F_外骂了四爷,把四爷给骂得躲起来了。惠妃就请她去喝了个茶,温言软语的说都是兄弟,一时说急了,没大事,叫她别放在心上。

德妃比她还会撇清,也笑着说哥哥教训D_D那是应该的。

纯悫公主这事一出,宫里必定要有个领头的。太后从不过问宫中闲事,佟贵妃有皇上在时,她能管,皇上不在宫里,她就绝不会跟有子的妃嫔们顶着来。何况惠妃身后站着个大千岁呢?

太子眼看要倒,直郡王如日中天!

德妃沉吟一阵,叹道:“惠妃比我先侍候皇上,这事该我让一步的。”

不撄其锋。

就连四爷也是这么做的。

皇上的脾气她看得清楚,那是最不爱叫人bī着做事的人。

直郡王晕了头,惠妃打算陪着儿子一起死吗?

四爷出了宫,掌礼司的郎中还等着他呢。见四爷出来了不往nei务府大堂去,郎中一面想幸亏他想着到宫门口来等!一百赶紧撵上去,拦在四爷前头拼命作揖:“四爷,四爷,您发句话吧,给小的们指条活路!”

四爷有心想看直郡王蹦得更欢些,哪肯帮他,指点道:“既是和硕公主,就先找出旧例来*办吧。”

郎中还想再问,四爷越过他走了。

郎中委屈道:“**旧例*办自然是可以,您也要写个条子下来A。”凭一句话就想开库_F_?怎么可能嘛!

晚上,李薇看四爷一直面带笑意,跟弘时偷偷赢钱时的神情特别像。

大概是她盯着他看,叫他发觉问出来,她就说了。

四爷囧了下,“怎么是爷跟儿子像呢?是儿子跟爷像。”

弘时常赢钱,您可不常有这种表情A。

“爷,您有什么好事吗?”她忍不住问。

“好事?有A,耕织园的地都开好了,明天一早就带孩子们去。”他道。

李薇默默为弘昐几个点上蜡。

“你也去吧,这会儿天也不热不冷,正好。”他跟着说。

**李薇默默为自己也点上一_geng。

270、请安折

“怎么样?”李薇头上包着一条蓝底白花的布巾,身穿一件粗棉布夹袄,外yinJ桃红比甲,从头到脚都是正宗农家妇人打扮。

玉瓶等几人全都连声赞:“好,主子这么着打扮真好看!”

李薇挺自得的转圈圈前后看。

为了响应四爷下地的号召,她特意做了这么一身农家_yi_fu,用的就是农妇们自家织的粗布——这东西还挺不好找,是赵全保特意到他们的庄子上,跟庄妇买的。

她还真没做过这样的_yi_fu,就连玉瓶她们也没穿过,几人商量来商量去,还是赵全保小时候在家乡见过,跳出来说出个一二三来。

首先,就是农妇要下地gān活,外_yi下摆不可能垂到脚脖子,最多是膝下三寸有余。一个是省布,二就是不容易脏。

这么着做出来的外_yi就短了一截,李薇穿上后_gan受了下,有些别扭的说:“**好像_yi_fu小了似的。”露出kutui好不习惯。

玉瓶忙问:“那要不要再改改?”

她摇头,想她在现代还下穿打底配超短裙呢,膝下三寸的长短已经很够了,更别提下面还有一条夹ku。

但她还是嫌ku脚露出来不好看,在ku脚上镶了几道边。

准备好了以后,她自己拿着带花布帏幕的小斗笠,带着一群拿着点心、茶水、小凳子和打发时间的戏本子的随从,浩浩dàngdàng往耕织园去也。

出了屋子,头顶的大太阳就毫不吝啬的洒下它的光辉。

李薇赶紧把斗笠带上了。原来这斗笠上的帏幕特别长,但她嫌跟她这一身粗布_yi_fu不搭,特意找了半块纱截了缝上去,堪堪盖住下巴。

这么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在她心中已经很贴近四爷的想像了,她就盼着给他个惊喜呢。

快要到耕织园了,她叫赵全保把茶水壶给她提着,一马当先的Jin_qu。

园子里开出了十几亩的地,四个男孩都在,各占一块。前头一排三块地是四爷的自留地,看起来比四个男孩开出来的都整齐。

弘时一见到额娘的身影,扔了专替他制的小钉耙就扑过来了!如rǔ燕投林一般!zhui里还喊:“额娘!额娘来了!”

李薇脑补:额娘救命A!

从四爷说要开地带着他们,这已经是第四天了。四天下来,足够弘时想起以前在庄子上三个哥哥被nüè的事了。

李薇努力憋住笑,蹲下来抱住这个小儿子。

弘时扑到她怀里半天就只会喊额娘,弘昐在地里直起身,喊他:“弘时!回来!还不到喝水的时候呢!”

弘时一抖,赖在李薇怀里不起来了。

她好笑的问他:“现在是gān什么呢?”

弘时委屈巴巴的指着被他扔下的钉耙:“拿这个拉地,阿玛说要拉十遍。”

他耙得太浅,还被阿玛责令返工,特别可怜。

李薇一看四爷不在,实在不忍心bī着儿子下地,牵着他进瓜棚坐下后,拿出点心和茶叫他吃,还招呼其他几个男孩都过来。

四个男孩人手一个粗瓷大碗,他们以前喝水的茶碗最多装150毫升,现在这碗容量大概在480毫升左右,所以一般一碗下去,肚子就喝饱了。

点心也是她特意叫人做的有人脸那么大的苏饼,里面是花生芝麻核桃,甜咸馅的。

刚开始从篮子里拿出来时,几个男孩都有些不知如何下zhui,弘晖还捧着吃,怕咬一口再碎了。还是弘时先掰成两半给了他们灵_gan。

等他们都吃上喝上了,李薇到现在还没见到四爷,这节奏不像是去方便了,再看苏培盛也不在(挨了打三天就起来了,可见打得不够重),她好奇的问弘晖:“你们阿玛还没来?”

弘晖连忙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恭敬道:“是的,李额娘,阿玛还没来。”

李薇忙摆手:“哦,这样,那你吃吧,吃吧。”

男孩们吃完,弘晖就带他们继续去下地了,弘时借口还没吃完不肯动,正在像小老鼠一样小口小口的咬,不过看哥哥们都走了,他也坐不住了,三两口塞到zhui里,拖着小钉耙跑了。

过了一会儿,二格格拉着三格格过来了。两人一人提一个篮子。

三格格过来后就很乖的坐到她身边,篮子jiāo给玉瓶,说:“大姐姐去嫡额娘那里了,叫我跟着二姐姐。”

李薇替她擦擦汗,对大格格这么小的年纪就要费尽心思有些唏嘘。虽然她现在跟她当年进阿哥所时差不多,但大格格还在自己家里就要这样,总有些悲哀。

她叫三格格随便玩,不必坐在这里。

三格格就跑去找弘时了,二格格问:“阿玛呢?”

前两天这时四爷肯定是跟男孩们一起在地里忙。她拍拍身边叫nv儿坐下,“不知道,过会儿就来了吧。”

二格格盯着她的头巾看:“额娘,你这个真有意思。”

她早就带了她的份了,一口气拿出来了四五条,M_nv两个挑起来,三格格看到也回来,她们三个一人绑上一条,都觉得新奇无比。

两个nv孩都笑嘻嘻的,李薇道:“等你们阿玛来了叫他也看看。”

四爷一定会高兴的。他做什么都很有投入_gan,所以如果身边的人比他还投入,还认真,他就会很满意。

两个nv孩都撒出去了,李薇坐在瓜棚下想四爷:他跑哪儿去了?怎么这会儿还不来?

九州清晏里,四爷写好给皇上的请安折子让人发出去,然后才拿起斗笠D在头上,带着苏培盛往耕织园去。

他到耕织园里一看,几个男孩都乖乖的在耙地,弘时最费劲,上回他耙得太浅,被他说过后,今天就见他把钉耙shenshen的扎在地里,然后用力往后拖!我再拖!

然后三格格就过去帮他一起拖。

瓜棚里,素素笑得前仰后He,不过她还记得不叫弘时看到,刻意叫丫头挡在她前头。

这种额娘**

四爷摇头叹笑,走过去才发现她今天穿了一身农妇的_yi_fu,头上还特意包了头巾。

“你这身打扮倒好。”他认为很He适。

李薇起身转了个圈叫他看仔细,还指着袍子下摆解释为什么这么短。

四爷_gan叹:“百姓的生活就是这么艰难A。”

李薇理解了他的潜台词:_yi_fu都换不起真是太困难了。

她也很囧,很想告诉这位爷,像他们这种一天换个三四身的生活才是瞎折腾。吃饭要换,见客要换。有时他过来了,她为了他不但要换_yi_fu,头都要重新梳。

她是当成工作来做的,就跟进化学实验室要tao件白袍一样。但普通人家真的不用这么费事,最多家居一tao,出门换一tao,睡觉再一tao(==好像也有点费事**)。

这么说其实都是生活的需要。

大概她的表情太丰富,四爷笑了下,问她:“是不是觉得爷说的很可笑?”

一点点而已。

她严肃认真的说:“怎么会呢?爷您这是悲天悯人之心呢。”

他又笑了,看着耕织园说:“没种地之前,我也不觉得种地有多难。但是就算我只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已经觉得比连打一个月的猎还要累了。平时庄子上的地还有下人照管,就算这样去年秋天收上来的东西也不过寥寥几袋而已。”

李薇想起了那几袋花生红薯,不由得也沉默了。

“其实就连那几袋里也有水分,庄子上的人肯定往里掺了不少。”四爷摇头,shenshen叹了声:“靠天吃饭的百姓就是这么艰难,累上一年也未必够一家的口粮,再加上赋税,怪不得一遇上灾年就要靠卖儿卖nv生活。”

李薇:_gan谢袁隆平爷爷。

等四爷也扛着钉耙去犁地了,她才觉得刚才他们讨论的是不是有点太shen刻了?

**或许对她来说是太shen刻了,可对四爷来说就是摆在他面前的任务了吧?

突然四爷的形象高大起来了。她是在跟未来的一把手讨论民生问题A!放在现代都够上央儿了。

不过转头看四爷带头的惨不忍睹的犁地方式(后面一群小的还有样学样),她都想跟他说说,要不拉头牛来帮帮他们的忙**

关于翻地的问题,先放到一边。五月时,她听说又有个公主没了,京里各府都要哀悼一下。但由于公主是小辈,所以宫里并没有大办,听四爷说只是在公主的生M_的宫里挂了白。

李薇这一挂的都不用做什么表示,只有福晋做为nv眷进了趟宫,是跟十三福晋一起去的。同去的还有二格格和弘昐等一众小辈。他们是要给公主姑姑磕头的。

幸好这群小主子都是实实在在的龙子凤孙,比没了的公主姑姑要贵重些。

弘时回来说他们没跪多久,领到奉先殿先站了好一会儿,听礼部的一官念了几篇赋,其中还有皇上写了特意发回来的。

然后弘时悄悄跟她说:“还叫我们哭呢,幸好额娘你给我们带了香包,我看有哭不出来的就低头使劲挤眼。”

在宫里举哀是不能大声嚎啕跟小_G_F_上坟似的,不哭晕都不算你上过坟了。他们流行的是默默流泪,哭得要够悲,但不能失了仪态,怎么哭得才美,李薇也曾受过训练,虽然她嫁给四爷后还没实践过。

现在看,她的头一次实践大概就是皇上山陵崩的时候了。

总觉得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六月,皇上到热河避暑。

康熙取下单片眼镜,对坐在下头的李光地道:“洋人的这个小东西真不错,回头也赏你一个,读书就方便多了。”

李光地起身谢恩:“万岁体恤。”说完就摇头叹气,指着自己的眼睛说:“奴才这双眼睛二十年前就不成了,看远了废劲,看近了就重影儿,奴才现在看书都叫儿子读,他大了就叫孙子读。”

拉家常似的话叫康熙也_gan叹:“是A,他们都大了。”

李光地瞬间闭zhui。

康熙把身边的一封折子递给他:“你看看,这是老四送来的请安折子。”

李光地先道了声奴才斗胆,然后才恭敬的接过来。

四爷这笔字是练得相当不错的,风骨铮铮。写的却是家常小事,先祝皇上圣体安康,他带着全家叩拜,遥祝圣躬安康云云。再写最近天气渐热,太阳大,皇上出巡一路辛苦,要保持龙体,圣躬安泰是天下臣民的福祉。

第一页就说多谢皇上前年赏的园子。园中景致很美,还有两个大湖,前些日子还引来了一群野鸭,足有上千只。随折送上长子弘晖做的一幅野鸭图,游戏之作,难登大雅。

再说他在园子里开了几亩田,以前在庄子上就种过几亩,还进给皇上几袋花生,今年想再种了进给皇上。

几页琐事过后,四爷就写起诗来。说是园中景色优美难言,引他诗兴大发,特意写了请皇上品评一二。

李光地看得牙酸,但凭心而论,这诗做得着实不错。

就是跟四爷的形象不搭T。跟京中的气氛也不搭。皇上带走太子和八爷,留下直郡王就是想让他们两个掐起来。结果直郡王是威风了,四爷却躲了,在圆明园里扮起了富贵闲人,悠闲自在得好像不慕富贵权势,打算清心寡yu了。

这话搁谁也不会信。

李光地看完面色不变,放下折子呵呵道:“四爷这笔字是越发进益了。”他当过太子的师傅,说说四爷的字是应该的。

说完见皇上没反应,他接着道:“这诗也好,叫人心之神往。”

康熙这才笑叹道:“是好A,老四这孩子以前读书就用功,几个兄弟中是数得着的。”

李光地松了口气,看来是说对了。

他这次被皇上带着出巡心里是提着弦的。太子现在就是个火坑,他是拼命往外跑,生怕被扯Jin_qu。所以皇上此时的态度是最重要的。他不能表现得跟太子有关系,但也不能撇得太gān净。那反而叫皇上疑心。

就跟现在似的,坦坦dàngdàng的来陪皇上说话。

可他心里却转得飞快。叫他说四爷这折子假得都冒泡了,可皇上却吃这一taoA。

从皇上这里出来,回去后下人侍候他换_yi_fu,惊讶道:“爷这一趟在太阳里走得久了,里外全*透了。”

里_yi更是*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李光地摆摆手叫他下去,他还要仔细想想今天的御前奏对有无疏忽。

皇上近日常叫他过去。这是为了表示他并没有厌弃太子,还肯亲近太子身边的人。因为弹劾太子的奏折已经越来越多了,正因为这样,皇上才要表现出对太子的喜爱。

有慈父,才有逆子。

李光地虽然发愁还被归到太子一边,但shen知这事急不得,只能徐徐图之。

四爷的做法大概可以借鉴一二**

四爷虽假,却是把戏做到了皇上眼前。只要皇上愿意信他,那这戏再假也是真的。同样是仿佛淡泊名利,三爷明面上是修书,做的却是在拼命博取文人的好_gan。

再说顺应圣心,四爷是跟谁都不顶着来,前有八爷,后有直郡王,不管是哥哥D_D,要他手里的权,他就拱手相让,事后也不见怨言。

叫李光地说,四爷实在是能忍。可叫皇上看,未尝不是认为四爷仁厚,有兄弟之情A。

四爷A四爷**

李光地叹_fu,若太子真的会被废,这下一个上台的说不定就是这位潜龙了。但这都是今后的事了,如今要紧的是在位上这位。

想到这里,李光地叫来下人:“那银子给那位送去了吗?”

下人忙道:“送去了,一早就送去了。”

那就好。李光地心想,多亏从那人zhui里得了消息,知道皇上的眼睛不好了,他今天才装眼睛也不好了,就是怕皇上心里不痛快。这人一老,就喜欢听别人比他更老,更不中用。皇上比他还要年轻个十多岁,皇上要是知道他的眼睛还好好的,只怕就要生气了。

所以他不能说‘奴才还硬朗着,身子骨还行,一顿还能吃三碗饭,眼睛还不花,还能替皇上办差’。这话说了,马屁就拍到马蹄上了。

他只能说他比皇上的body还不好,皇上才会高兴。皇上高兴了,他就放心了。

四爷的请安折子皇上阅后被发回,直郡王看到后气得狠狠摔在地上!

他在屋里如困shòu般转了数圈,恨道:“**把这折子给爷的好四弟送去!”

说罢大步离开。他走后随从才敢把折子拾起来,掸去灰土后叫来人给四爷送去。

圆明园里,四爷正带着儿子们在耕织园读书。

耕织园里有棵有年头的银杏树,树冠大的够十几个人在树下乘凉。四爷就索x带着孩子们在这里读书了,听着树上蝉鸣鸟叫,手捧一卷书,多么风雅。而且也省得路上的功夫了。

四爷一身粗布_yi_fu,卷着袖子和kutui,头D斗笠(怕树上掉虫子和鸟粪),手执书卷,下头四个男孩也是一般打扮,再外围的哈哈珠子们就规矩多了,都穿着普通官家子弟的常_fu,宝蓝苍青,yao系玉带,然后D着斗笠。站在最外头的就是太监和侍卫们了。

李薇有幸见过一次他们树下读书会的现场,心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弘时不停的挠着脖子_geng和手臂、脚踝等处,不是被蚊子咬了,而是粗布太粗,磨得他r皮疼痒难忍。初chūn的时候穿,里头还穿着细棉布的里_yi。现在单穿就受不了了。

李薇心疼归心疼,也只好告诉他要么跟他阿玛一样里外两tao,那样热,要么单穿这个,痒。

弘时犹豫再三,还是认为热不能忍。痒就挠挠吧。

四爷背后有一个大木板,放在西洋画师用的那种架子上。四爷这个是特制的。木板打磨平整后,上面夹了一大张白纸,一边还摆着笔墨砚台。

这就是李薇看到他们的读书会后苏出来的黑板变型:白板。

四爷觉得这东西不错,写出来几个孩子都能看见不说,悬腕壁书也是很有风格的事。于是包括哈哈珠子在nei,每个孩子都回家跟父M_们说要弄个这种白板搁书_F_里写字。弘昐几个的就由四爷全包了。

他还给李薇也弄了一个。

李薇偶尔用来写写画画,非常之慡。

请安折子送到四爷手里,皇上仅批了一个字:好。

四爷收起折子,笑得淡淡的得意。

李薇_gan觉这不像是弘时赢钱,更像是弘时在牌桌上搞鬼,骗到人时的神情。

呵呵呵呵~你们都掉到我的坑里来了~

271、热河时疫...

天苍苍,野茫茫,风chuī草低现牛羊。

李薇在课本上就学得这一首记得最牢固,她记得应该是写作文佳句一百摘抄时,老师重点qiángT:写草原风光一定要有这一句!

这个顽固的印象就这么戳在了她的脑海里,跟着她穿越了时空,回到几百年前都没忘了。

敬爱的语文老师,您欣慰吗?

李薇nei牛满面中。

六月中旬,起因好像是四爷的一封请安折子引发了皇上的慈父之心,皇上就表示四儿子A朕好想你,快来陪阿玛避暑吧。

于是,四爷就打包行李,带着她在三·伏·天里赶路去热河‘避暑’。

只要逻辑没问题的人肯定就能发现这里的问题!

没发现问题的也可以在她闷在车厢里吃了半个多月的土后赶到热河,在背上、屁|gu、大tui甚至胳肢窝里都长了一大片汗疹的时候发现真相。

真相就是三伏天坐马车赶路真蠢蛋也。

四爷当然也很惨,虽然他没有直说,但比起她在车厢里还能松快点(没人的时候穿单_yi,再热可以把扣子适当解开几个),在外面的四爷不但要头顶烈日,跟他的马相亲相爱,而且他还穿了两层_yi_fu。

下车前才需要把_yi_fu穿好的人每次都能看到他那*透两层_yi_fu的惨状。

幸好,因为有上次他在户部值守的前例,路上洗_yi不便,她早早的就叫人准备了一车的_yi_fu给他替换。不是夸张是实指。

只要停车休息,苏培盛都会赶紧给四爷从里到外的换一遍。

并非是他太娇惯,而是大热天整天骑马,汗又多_yi_fu又厚,这种种条件相乘在一起只有一个结果。

李薇悄悄说:四爷的那里腌了。

红红的一大片,说是汗疹,更像汗疹连成片起了水泡。

第四天就发现了,晚上休息时四爷先避开她叫了随行的白大夫,之后白大夫出去找了一taogān净的剃刀(**)拿Jin_qu,再然后四爷晚上就没跟她一起歇了。

她又隔了两天才知道。四爷是绝不肯叫她看到他那里是什么样的,是她先猜着了,试探的叫苏培盛多给四爷换_yi_fu,咱带了一车呢。后来可能是他认为她知道了,那也无所谓了,就过来给她jiāo了个底。

到热河前在驿站里他们做最后的休整,以期用最好的面目面见圣上。

四爷把她叫来再三jiāo待,然后两人躺下休息,第二天早上她就看到了。

看到后她想说红红的看着好可怜。

他拿_yi_fu盖住,推她:“去穿_yi_fu,该走了。”

她依依不舍,他没办法,安慰她:“不疼,就是有点蜇。”

汗水一泡可不就蜇吗?

她想给他扑点粉,止汗,他说不用,扑粉会糊住。==

所以到热河后她没有_gan叹这风景是如此的壮美!穿越这么久终于跑草原上溜一圈了!而是担心四爷到了以后还要去见皇上,万一再参加个宴会什么的,等他回来那腌的就更厉害了!

因为他没时间换_yi_fu。

李薇还是叫苏培盛带上了几件里ku和药水,要是四爷去方便的时候可以顺便换下。

她就在帐篷里。热河虽然有避暑山庄,但皇上住在里头,他们都住在外头。四爷来得太晚,一时半刻没有现成的好_F_子配得上他的身份:未来的王爷,镶白旗旗主。

所以四爷来的时候只有先请他住帐篷了。

帐篷并不小,准确的形容是布搭的宫殿或大_F_子更He适。正中一个大帐给四爷的,旁边数个小帐。一个是她的,还有一个是给她的侍nv的。还有给苏培盛等人的,后面还有放行李的帐篷,外围是侍卫们的。

整一个帐篷群。

她到的时候帐篷里已经准备好了_have a bath_的热水,浴桶前还摆着屏风。行宫也给她派来了侍候的人,宫nv、太监、嬷嬷、姑姑都有。苏培盛还把名单递进来给她阅看,共八十九人送来给她和四爷使唤。

李薇就不考虑这些人用不用得了了,这些人都有各自的职位,全都是技术工。她只需要记住几个主要人物就行,跟他们打jiāo道的是她身边的玉瓶和赵全保。

洗去一路的尘土,她坐在帐篷里晾头发,玉瓶送来热河特有的蒙古*茶,说晚上还有正宗的蒙古烤羊吃。

“主子,他们说这里有温泉呢。”玉瓶xing_fen道。

在她的心里,这次四爷带她们主子出来就是玩的,热河哪里有好玩的,肯定要去逛一逛。何况四爷现在风光了,他们也能扬眉吐气了。

李薇还掂记着四爷的屁|gu,听了只是走了下神:温泉治不治这个?泡泡会不会好点?

当晚,四爷留在皇上那里用了顿饭,没回来。而李薇这里也并不寂寞,她还晾着头发的时候,就有人前来拜访了。

太子的两个妾,一个刘氏一个范氏都过来磕头的。非常不巧的是她正在晾头发,偏偏又是太子家的。她只好先把*发挽成髻,客客气气的请进来见过后,等她们走了再拆了发髻继续晾。

然后就再也安生不了了。

随驾的几个阿哥家的人都来了。谁叫人人都是带着格格或妾来的,就四爷带了她。

三爷家的是李氏(**)和朱氏。八爷家是王氏,李薇还惊了下,她没听过这个人物A。听说给八爷生孩子的是张氏。但王氏的年纪却不小了,目测与八福晋差不了几岁。听她说的也是出宫前就侍候八爷了,她猜这个王氏跟她和宋氏一样,是给八爷在成亲前练身手的。

王氏的气质很好,温柔纯善。等四爷回来,她着重夸了这个王氏几句。

四爷听她_gan叹大家都是一界的人,她遇上他过得这么好,王氏那么好的nv人却被八爷辜负了,真是太可惜了。

他想笑,可现在这副姿势实在是不适He笑的。

李薇举着扇子时不时的帮他扇扇。白大夫都说了,他这个就是闷着了,不透气的时候太久。除了用药,最要紧就是保持透气x,只要不再出汗,皮是很容易长好的。

所以四爷就这么m字开tui躺在榻上,晾pp。

帐篷里弥漫着苦苦的药味儿。

这一幕应该是很搞笑的,可她却一点都不想笑,只担心:“你明天怎么办A?能不能跟皇上说你一路上累着了,先歇两天?”

四爷把她的脸扳过来,她老往那边看,他不乐意给她看吧,她还发现了。反正两人也是夫Q多年,这种丑态别人看不得,她看见了也无妨。

说实话,有时他也想被素素宠一宠。

“这不行,我来见皇上心里是十分欣喜的,怎么能累着呢?不但不能累,还要jīng神百倍。”他用委婉的话来告诉她这个道理,所以明天一早,天不亮他就要赶去行宫候见。最好能在皇上没起chuáng就站在宫门外,以表达他迫切想见到皇父的心情。

李薇也没坚持,就说:“那你今天就这么睡吧。”光pp睡,晾yi_ye。

看她又冲那边探头,他再把她的头扳过来:“陪我说说话。”

李薇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她才不信他喜欢听她说那些兄弟的妾室过来给她请安的事呢。刚来也找不到新鲜的话题,在她想话题的时候,四爷松了口气,支起脖子也想看看那里怎么样了。

恰在此时,帐篷外苏培盛传话:“爷,八爷求见。”

帐篷外,八爷见苏培盛这个四哥的贴身太监都不Jin_qu,想了下记得王氏说四哥是带着侧福晋一道来的。

皇上传召,他还有心情带上侧福晋。

再看看现在的天色,这还不到睡觉的时辰呢。他可是一直等着,四哥一从皇上那里回来,他就赶来了。

这么点功夫,四哥就跟侧福晋搂在一起了?

八爷实在不相信四哥是这么一个急色的人,何况这位侧福晋跟了四哥也有十几年了吧?

等他踏进帐篷后,闻到没有散去的药味就恍然大悟了。再看四哥,这么短的时候已经穿D整齐,连靴子都穿上了。

李薇还是第一次见八爷,这个多少人说过的温润如玉的人。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圆脸白胖纸。但看着确实十分的温和。

八爷对着四爷行过礼后,又对她见礼。

他微微一笑,非常恭敬的道了句:“四嫂安。”

李薇顿时就dàng漾了下。等苏培盛上了茶,她就跟着一道退下了。回到给她准备的小帐篷里,她才把刚才见到的八爷拉出来细细品味了一番。

有句话说男人之美,在于说谎说得白日见鬼。nv人之美,在于蠢得无怨无悔。

在八爷面前,就算你明知他只是在客tao,可能只是随口哄你的。但还是叫听得人无比的入耳,愿意蠢那么一回。

换句话说,八爷愿意对所有人表现男人之美,哄遇到的每一个人。这几乎就成了他的条件反she了。

她相信,哪怕她和福晋一起出现在八爷面前,他肯定也能哪个都不得罪,还叫人都觉得在他面前是特别的。

等四爷送走八爷,叫苏培盛叫她过去。

她Jin_qu时他正在喝茶,_yi_fu还没neng。

“八爷找你有事?”她问。

“没有。”四爷摇头,还在沉思。

“爷一会儿还要出去吗?不出去就把_yi_funeng了吧。”她又想起他的pp了,真叫人着急A。

四爷愣了下,起身让她neng。

她把他从头到脚剥光,只给他留了件大背心。光着两条tui遛鸟的人上了chuáng,她拿着药水过来看要不要再涂一次药,免得刚才都蹭到_yi_fu上了。

四爷:“刚才见到老八,你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薇想了下,只有一句话:“八爷是个很会说话的人。”哪怕明知他不可能对四爷安好心,对她这个四爷的侧福晋也不可能抱有善意,可刚才那一面,她对八爷的印象还是很好。

不止是那句‘四嫂安’,还有他的态度,好像他是非常认真坦诚的。

四爷冷笑:“他可不是只是会说话。”户部欠银的事jiāo到他手上之后,可是有不少人都记着了八爷的恩情。

太子现在如大厦将倾,更有人冒出来认为只有八爷这般德行才堪配太子之位。

虽然只是零星的流言,但也叫人烦心。

见她好奇的等他继续往下说,他道:“现在外面说他好话的人可不少。”

李薇道:“说说而已,未必是真心的。”她一直觉得施恩聚拢来的人心是不牢靠的,人心多变,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不在少数。

只肯受恩,不肯报恩的也多得很,更有受恩就如结仇一般。她大学时有同学当助学人,一路当到工作后,没有得到一句谢谢,反而有人追着要钱的也不是一两例。她当年也跟同学一起掏过钱,但不像她是一对一帮助,她是只捐物,买了东西递过去,要书买书,要_yi_fu买_yi_fu。但不给现金。

就算是做善事,也希望付出的能得到最大的利用,而不是送给郭某某之流了,或者成了别人不劳而获的理由。

反正,她不相信那些人会因为八爷施恩就成了他的人了。

四爷来了谈兴,问她:“怎么说?”

李薇道:“爷没听说过?升米恩,斗米仇。”

四爷笑起来,摇头说:“老八可没那么傻。他真能给人一斗,就能收回来一石,甚至百石。”

那些人支持老八,都是希望能得到一个比皇上更宽厚的太子。一个曹家已经叫人眼红了,老八这是给了所有人都能成为曹家的希望。那些人敢不效死?

只怕皇上都没想到把户部jiāo给老八会这样吧?

第二天,四爷一早的就出去了,临走说李薇可以自便。想出去转转就带齐侍卫和随从。想去城里逛也行,坐轿子去,晚膳前回来。若是一个人无聊,也可以叫人来陪。

李薇也嫌坐在帐篷里发呆太làng费这大好风光,正打算出去好好欣赏一番,用过早膳就有人来请安磕头了。

昨天来的是四爷一辈的兄弟家的,今天来的都很客气的说,想您昨天刚来没有空,才没赶来磕头,侧福晋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等晚上天暗下来时,四爷回来后见她正靠在榻上叫玉瓶扇扇子,一副累瘫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怎么比他在行宫一天还累?

李薇看他jīng神勃发,眼睛亮,yao背挺直,心道这不公平,他身上还有伤,结果忙了一天还这么有劲。

四爷听说她今天一天都叫人堵在帐篷里见人,笑道:“你说一句不见,难不成她们还敢闯进来?”

“是不敢A**可是叫她们白跑一趟不是不好吗?”李薇也很怨,“要是我出去了倒好,在帐篷里却推说不见人,这也太过分了点。”

四爷在屏风后自己换了_yi_fu,单_yi单ku的出来,轻轻拍了她的脑袋一下:“那以后你还不累死?日后来求到你跟前的人会更多,你能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的见人吗?”

李薇转了个脑筋:四爷这是说他日后会比现在更风光?站在更高的位置上?

她过去把他的ku子剥了,先看伤处,鲜Yan的红色已经发暗了,但边缘还有一点红润润的。她上手摸了下,大片的地方都发硬了,这是伤口已经开始收口了。

“终于快好了。”她给他涂上药,也不叫他穿ku子了,拿单被给他盖着,端热水来给他擦身。这样也不能泡澡了。

吃晚膳时的时候,四爷坐在那里,大tui上搭一件单_yi,端着一碗绿豆粥喝,面前的桌上靠着他摆了一盘凉拌白萝卜丝,李薇面前的是一盘咸水鸭,早就说好的羊r就不能端上来了,他这样最近要凉血清火,不能吃燥的。

来热河后,四爷几乎天天都去皇上跟前侍候着。只有皇上不叫他的时候,他才回来带她出去。他的pp来了以后不用骑马,四天就好了。

总得来说,四爷的心情相当不错。十三爷更是恨不能一天跟他的好四哥请个十回八回的安,虽然他不太能四处乱跑,李薇也是才知道十三爷现在更像是监视居住的状态,去哪里都要请示皇上,不可能四处乱跑。

但也不是完全不叫他见人,至少他可以每天跟几个哥哥打声招呼,请个安问个好。

十四爷就像是专业撩闲的,偶尔过来趟,要么三四天不见人影,也可能一整天都长在四爷身边,从用早膳开始一直到用过晚膳还不肯走。

三爷跟四爷倒像是完全不见面了,至少她就没见四爷特意去拜访过他三哥。

太子一直跟皇上住在行宫里,不具参考价值。

连李薇都觉得四爷是来刷存在_gan经验值的,虽然他也很shen刻的跟她说,这是皇上怕他在京里跟直郡王闹得太厉害,主要是直郡王太像一条疯狗(原话),聪明的人都不会跟他认真。所以才把他叫出京来,叫直郡王自己在京里扑腾去吧(原话)。

大概乐极只能生悲。

四爷_gan冒了。

晚上他回来有点小咳嗽,摸额头也真的有点热,脸也红得厉害,眼睛水亮水亮的。问他,他说白天在外头出了一身汗,又在风里跑了一阵马,大概是着凉了。

所以晚上他只喝了一碗粥,叫来白大夫号了脉,白大夫皱眉说一时看不出来,抓了点大青叶、连翘、板蓝_geng和草河车,熬了叫他用了,说可以治风热_gan冒。

“先这么看看,明早奴才再来请脉。”白大夫道。

四爷换了_yi_fu躺下后一会儿额头就摸着烫手了,李薇摸了他的屁|gu,热呼呼的好像快化了。

他边咳嗽边笑着拉开她的手:“你这是把爷当成弘时了?”

“爷没事,你回去歇着。明天过来。”他推着她道。

李薇不想走,说她把他当弘时也不算错。他现在这样,叫她到旁边的帐篷里,这里都jiāo给下人们侍候,她实在是不放心。就跟当年二格格生病时一样。

四爷见她答应得好好的,一转头就在屏风外的榻上歇了。他的喉咙里就像吞了一把羽毛,咳得止都止不住。白大夫说咳得很了容易伤喉咙,叫他不要用力咳,但也不能使劲忍着,顺其自然。

有她在外头躺着,他这心确实是放了一半了。不然晚上有点什么事,苏培盛不好做主时,有她就方便多了。

他叫来苏培盛,叫他们先派人去行宫告罪,就说明天大概不能去给皇上请安了,请皇上不要怪罪。也请皇上放心,有大夫照料,他不会有事。

叫人去了之后,四爷就一直等着行宫的回话。等苏培盛回来后却没有带来皇上的只字片语,也没有赐医、赐药。四爷的心里多少蒙上了一层yīn影。

面上不显,他对苏培盛摆手叫他退下,咽下喉中的痒意,qiáng迫自己入睡。

半夜,李薇是猛得惊醒的。

苏培盛已经往帐篷外冲了,她跳下榻就往里跑,一gu恶臭混和着酸腐的气味弥漫在帐篷里。绕过屏风,昏暗的帐篷里,四爷正伏在榻上呕吐,他扶着榻沿的手臂青筋直跳。

她顾不上多想,走过去跪在榻上用力把他撑起来,看来他都快滑下去了。

他不停的呕,好像要把胃袋给吐出来。

她没发觉自己已经吓哭了,只能轻声哄他:“没事,爷,吐gān净就行了,吐gān净就不难受了。”

他抓住她的手,吐得脖子脸通红,脖子好像都大了一圈。他晚上就喝了一碗粥,吐gān净后就全是huáng色的水。

白大夫被苏培盛扯进来了,李薇也被人扶下来,太监们架住四爷,把地上和榻上的污物都清gān净。玉瓶和玉盏扶着李薇绕过屏风,裹上斗篷把她给扶回到小帐篷去,一边拿_yi_fu给她换,一边急切的安慰她:“主子别担心,爷肯定没事的。”

换好_yi_fu她还要往四爷那里去,玉瓶拦住她道:“主子,您现在去也帮不上忙,等会儿白大夫就该过来找您回话了。”

李薇愣了下,脑子虽然一时反应不过来,还是推开玉瓶道:“我过去看着,有话直接问白大夫。”

玉瓶没挡着她,急得跺脚。

其实李薇明白玉瓶是在替她担心。四爷这病来得急,是好是歹不好说。但_geng据一般的惯例来看,主子生病,侍候的人都跑不了。对她来说,可能苏培盛他们才是侍候的人。可对皇上一级的人来说,她也在这一行列中。

明白归明白,可她想了下,要是皇上责问她没有侍候好四爷,拖她出去打板子,一二十板子还是能挨得下来的。

进了帐篷里,大概是已经用上了熏香,恶臭、酸腐味和浓烈的香气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更为恶心的味道,几乎叫人窒息。

白大夫和苏培盛都围在四爷榻前,看着是已经收拾gān净了。榻下的地毯已经撤走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地板。

见她过来,两人都让开了。

四爷躺在那里,看着还算有jīng神,就是就算在huáng色的灯光下看,他的脸色也呈现一种青白色。

见她过来,他伸手过来握住她的。

她坐下后先问白大夫能不能不熏香?换成醋熏,再抬些木炭进来xixi帐篷里的味儿。

白大夫怔了下,马上说:“这个是可以的,可以的。”

不等她再吩咐,苏培盛马上去办了。

白大夫shenxi一口气,道:“主子爷这个病,奴才现在还是看不准**”

是看不准,还是不敢说?

李薇不好判断,她猜也猜不出来。刚才她在小帐篷里换下来的_yi_fu中还有一些粪便,四爷这是又拉又吐,而且很急,叫他_geng本来不及喊人下榻。

联想到他下午的发热,说是急症也真是很快,但也不能保证这个病不是前几天就染上了,这几天都在潜伏中,今天发病。

她转头问四爷:“爷这几天在外头吃什么东西了吗?r或他们的茶汤一类的?”要是肠胃炎就好了,吃坏肚子,拉gān净吐gān净就行了。

四爷摇摇头,对她笑了下,转头对白大夫就换了副颜色:“白世周,爷心里有数,你照方抓药,治吧。横竖爷若出不了热河,你一家子就到下头去侍候爷吧。”

白世周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看他的神色,再听四爷刚才的话,李薇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她疯狂的转着脑筋,四爷这病莫非是急x传染病?需要用抗生素的那种,她在网上看过到说冰箱里长绿毛的r上就能提炼出青霉素。现在怎么办?喂四爷吃点长绿毛的r?

回神时她的手正被四爷紧紧握住。

四爷看她像是吓傻了似的都快哭了,使劲抓她的手引她回神,笑道:“怕什么?有爷在呢。”

他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大夫已经退下去开方熬药了,苏培盛悄悄进来,送来的成筐的木炭摆在帐篷角落,茶炉上放着盛满醋水的小锅,滚沸的醋化为蒸气,消除了帐篷里难闻的气味。

李薇想起大蒜也能杀菌,让苏培盛去问白大夫,四爷现在吃大蒜会不会有好处?

苏培盛看四爷,心道李主子这都开始说胡话了,叫她这么瞎指挥可不行。

结果四爷含笑看了李主子一眼,对他点点头。

苏培盛只好去了,这爷都能供着李主子胡闹,他*得哪门子闲心?

但白大夫听了却点头说:“可行。”还叹气,“一遇事反倒糊涂了,多亏李主子想着。”

苏培盛都愣了,难不成李主子还瞎猫撞到死耗子了?

少顷,苏培盛端着一碗大蒜粥过来了,白大夫说四爷又吐又拉,现在肯定腹中空虚,用碗大蒜粥也是可以的。不过要是四爷没胃口也不用勉qiáng。

李薇接过来,先叫四爷尝了一勺,道:“爷,有胃口吗?想吃才能吃,不想吃就最好不要吃。勉qiáng吃下去只会给body增加负担。”

苏培盛悄悄看了李主子一眼,这跟白大夫说的倒是如出一辙。

四爷咽了一勺等了会儿,点头说:“想吃,拿来我喝了吧。”他也怕吃下去马上再吐出来,幸好胃里没造反。

一碗热粥喝下去,刚才还打寒战,浑身冷汗,现在就好多了。胃里暖洋洋的舒_fu,四爷推了一把还守在榻旁的她,“回你的帐篷歇着,明天白天还有得忙。”

他病了,她肯定是要在这里侍候的,明天来看的人估计也有不少,都要靠她去招待。这会儿熬了夜,明天肯定就没jīng神了。

李薇这时一点睡意都没有,“等你喝了药我再去歇着。”

白大夫端药进来,先自己喝下一碗,再给四爷解释说这药还是T理脾胃,止泻,退烧的作用。

“爷,时疫并无良方,只能按症下药。奴才学艺不jīng,不敢担此重任。奴才贱命一条,主子爷却是龙子凤孙,恳求主子请皇上赐下太医医治,以策万全。”白世周端着药最后还是不敢往上递,直接跪下了。

他是真不怕自己这一条命,自从进了四爷府,哪回不是提着脑袋在gān活儿?但他怕因为自己一个人,害了一家,甚至一族的x命。

四爷沉吟,道:“明日一早,爷会去求医。”

白世周_gan激涕零,连苏培盛都一副_gan动的要哭的样子。

李薇吃不准自己是不是也要跪,才要起身就叫四爷按住了。白世周这才膝行着把药递上来,她帮着喂四爷喝了,停了一刻不见有什么不良反应,白世周才松了口气退下了,说他就在帐外侍候。

李薇也没再回她的小帐篷,还是歇在了屏风外。

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了,她最多就躺了半个时辰就起来了。洗漱时四爷又叫苏培盛扶着用了一次恭桶,白世周叫人把恭桶拿出去看,她也想去看,叫四爷给拉回来了。

“你去看什么?都是秽物。”他道。素素虽然不嫌弃他,可那种脏东西还是不能叫她去碰。

用早膳时,李薇想让人再给他做一碗大蒜粥,结果四爷和白大夫都说不必,等太医来了再做处置。她想起听四爷提过,宫里治病不给吃饭的规矩,担心从今天起他就要饿肚子了,还是叫人做了,端上来看他想不想用?

四爷本来一直撑着,结果求见皇上求医求药的人一直到中午还没回来,他就把那碗粥给用了。暂时还是用着白世周的方子。

白世周比四爷还紧张,他怕担责任,不到一天就好像瘦了一圈。

李薇不明白,四爷的帐篷离行宫并不远,是什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一直到huáng昏,才由八爷把太医带来了。八爷并没进帐篷,只是在外头跟四爷喊了几句话,苏培盛和李薇都出去了。

八爷温言道:“皇阿玛听说了四哥重病,十分焦急,还想出宫来探望,只是叫大人们劝住了。特地赐下太医四名,另有药库由着四哥取用。日后每日都要将四哥的脉案和药方上呈御览,以安圣心。”

要是太医能在上午送来,李薇肯定会在_gan动的。但现在都一天了才把太医送来,她实在是想问皇上那边就缺这四个太医?别以为她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皇上出巡时至少要带走太医院一半的太医,最好的几个都会在皇上身边。

刚才那四个从_fu色上看,院使、院判都没有。

她挤不出来笑,只好僵着脸。帐篷里四爷叫人扶着跪在榻上叩谢圣恩。

太医们验过药方,看过脉案,重新给四爷改了个药方,到了晚上睡前,他身上的热度好像是下去一点了。

结果又是半夜子时左右,四爷上吐下泄,体温飚升到烫手的地步。李薇在旁边扶着他都像是挨着个火炉,连他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人却在不停的打寒战。

太医们围在一起讨论方子,她在榻边陪着换过_yi_fu,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的四爷。

四爷是不会死的。

她心道,他会当皇帝,他是雍正。

四爷没有听到声音,伸手往旁边一摸抓到她的手,再往上一摸,一手的*意。

“**”不哭。

他轻轻拍拍她的手。

爷不会有事,不哭。

272、紫禁之颠...

四爷得病是在八月中旬。到了八月末,皇驾回銮。

李薇早两天就得到消息了。行宫送来的太监和宫nv聚在一起说话时她听到了,他们担心的是皇驾回銮后,他们怎么办?

李薇想:这不太可能吧?难道皇上真能把生病的四爷扔下不管,自己回京?

四爷的脉案也是每天都会送到行宫里,隔一日也会发回来,上头还有一些批注。有一次甚至半夜送来,叫他们改药方。

太医们的药方不说一日三变,至少也达到了三日一变。通常是两三个药方一起下药,太医们就天天商量个没完。

说他们不用心也不对。太医们天天抱着四爷吐出来的东西和拉出来的看个没完,时不时的能听到他们说‘这回好点了,是大huáng起效了?’,‘还是不行,要不要再多加三分huáng连?’等等。

李薇不能去班门弄斧,索x他们也没有禁了四爷的吃喝,虽然开出了一尺长的禁忌食单,但也说四爷想吃什么的时候,是可以尝一点的,只是不能贪多。

她就天天捣鼓吃的。

大蒜粥说起来并不好吃,她就改成大米粥里放白糖,米粥收敛,白糖温补,让他就着糖蒜吃。有时拉得不厉害了,也可以吃一碗拌面,放上蒜泥和松花蛋,多加几勺醋。

她记得以前拉肚子里,到医院,医生开药叫她补钾。在这里当然是不可能的,食物里她记得一个是香蕉,一个是土豆。

香蕉就不用提,她让人做醋溜土豆丝给他配粥,每次他能把那一盘吃完。看着多,其实宫里上菜都是十分袖珍的,一盘最多炒两个土豆。

平时喝水放一点点的盐,杀菌又适口。

四爷这拉肚子和发烧也很规律,白天温度会比较低,半夜会一下子烧起来。如果晚上不拉,白天一天都没事。如果晚上拉了,连着两三天都止不住。

他发病规律了,李薇的作息也跟着改了。一到半夜就格外jīng神,白天他没事时,她就去小帐篷睡觉。

就是关于这边的事,四爷没有写信通知府里。

他说的是‘他们知道了也于事无补’。等四下无人时,他也跟她说了两句真心话。

病了半个月后,他显见的消瘦了,背上的骨头都突出来了,换_yi_fu时一伸胳膊就是一排肋骨条。脸颊xi腮,却更显颧骨高,形容刀削般的脸就是他现在这样了。

目光shen遂也有了,因为瘦了,眼睛就显得大了,眉毛好像也浓了。

换句话说,人变帅了。

她拿这个开玩笑,他握着她的手凑到zhui边轻轻亲了下,两手一起拉着她的手,轻叹道:“这下,素素要跟爷同生共死了。”

“素素怕不怕?”他瘦长的指头在她的脸上轻抚。

“怕,所以爷到了下头,慢几步,等等我。”

虽然她记得历史上四爷是登基的,是雍正。不过世事难料,她都能穿过来了,谁知道会不会换一个人当皇帝?主要是四爷病到现在,太医们真是使尽了浑身的解数,但他还是一日日的衰弱下去。

因为太医们没有专治四爷这病的药方,只能头痛治头,脚痛医脚这样来。所以虽然偶尔会降下他的体温,或者止住呕吐和拉肚子,停个几天不知是什么原因又复发了。那上一次的药方就要再改。

改来改去,太医们快把医书给翻烂了,头皮都挠破了,李薇也明白他们已经变不出新花样来了。

可四爷这病还是不见明显的起色。

行宫的人想走,因为他们怕死。苏培盛几个是躲不掉的,这几日苏公公特别的镇定,当然脾气也很大,被他发话拖出去打板子的小太监就有五六个。

不过他在四爷面前还是一样的恭敬,甚至对她也比以前恭敬多了。

李薇想,如果四爷真的挂了,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牵连李家。不过想想她还有四个孩子呢,李家应该不会有事。弘时太小,额尔赫还没有指婚。

说起来她也是不想死的。

如果四爷死了,她是肯定要被问罪的吧?

除非四爷临终上折替她求情。

李薇想过了,是求四爷上折救她一命?还是上折饶了李家养出她这个不中用的nv儿,再给额尔赫求一道指婚?

想来想去她都觉得很亏。虽然在清朝活着很累,当人小老婆,当奴才都很恶心。但她也不想死。

所以她说完上面那句话,紧接着就肯定的说:“不过爷这次肯定是没事的。”

胤禛怔了下,冰冷的心中像注入了一gu暖流。

虽然他明知素素是个天真的小nv人,她什么都不懂,可能只是凭一gu傻劲说他不会有事。但是在太医都快要放弃,连他都开始考虑后事的时候,听到这样的话还是不够叫他又升起了希望。

“你真觉得爷会没事?”他看着她的脸问。

“当然。爷一定会没事的。”李薇想起他会是雍正皇帝,在这一瞬间无比确信他不会死在这个时候。

四爷近几日有些灰心了,不然也不会跟她说什么同生共死。

她看四下无人,伏到他耳边小声说:“我等着爷带我回紫禁城。”

瞬间他把她的手握得生疼。

他状若无事般缓缓拍着她的背,半天才嗯了声。

她看他的眼睛,还是跟刚才一样,近看就像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

他看着她轻轻点了下头,轻轻说:“好。”

九月初,圣驾起行。临走把太医院的左右院判留下了,行宫的药库也照旧开给四爷使。皇上留下了道手谕,四爷需要什么东西可以八百里加急回京去取。关于四爷的消息也不能再瞒着府里,托八爷带了封信回京。

皇上真走了,李薇反倒心静了。她现在就是一门心思把四爷治好。

每天还是太医开方子,喂四爷喝药,搅尽脑zhi想着给他做什么吃。等白菜都下来的时候,她还叫人快马去最近的市镇买白菜回来,然后先用大骨汤熬粥,再把白菜切碎用gān净的粗布包着绞成zhi下Jin_qu。

香喷喷的有白菜炖r香味的粥就出锅了,放点盐味道也是很不错的。

她现在的任务就是把粥做出一百种花样来。四爷现在只能吃好消化的东西,不是粥就是面条。粥能做的花样少,她就想办法多做几种味道。

四爷很捧场的喝了,不管她端什么上来,他都吃得很香。

她还磨拳擦掌想做r松,以前在现代用高压锅做过猪r松,在这里不知道行不行,步骤倒是还记得,就是刘太监不在,靠她自己比较没信心。她已经习惯由她胡扯,刘太监做出成品的事了。

主要是她在四爷病chuáng前也实在没什么作用,只好尽量找些事来做。

就在她差不多快把牛r松折腾出来的时候,四爷的病有起色了。

他有将近四天没有拉肚子,没有烧,没有吐了。

她听太医说的时候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怔的看着四爷,半天才说:“**好了吗?”

四爷握住她的手,盯着院判huáng升问:“你真的有把握?”

huáng升十分平静的说:“奴才不敢保证四爷一定无事了,但现在看来这是个好兆头,请四爷宽心,奴才等人一定会尽心竭力医治四爷的。”

到底是侍候皇上的院判,四爷没有为难他。

huáng升抬眼看了四爷一下,低头道:“若四爷无事,请恕奴才告退。”

四爷摆摆手,huáng升带着从太医退下了。

李薇这会儿有点真实_gan了,心里一松也想开玩笑了,悄悄说:“这位huáng太医好镇定,一点都不害怕。白大夫当时都吓坏了呢。”

这段时间不害怕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四爷:“他是侍候皇上的,经得多,见得多了。”他放开握着她的手,就这一会儿就是一手的虚汗。他现在还是虚,就算一时好了,今年颁金节前也无法回京了。

此时他倒是一点都不着急了。

就先在这里养着吧。几时皇上发旨来问他的安危,他再说回京的事。

273、帝师...

秋花惨淡秋草huáng。当年李薇读到这句时,想像中的是一两丛倚在墙角的细草,渐渐染上了秋意,弱不禁风,就像大观园中的黛玉一样就要迎来冰冷的寒冬。

她可从来没想过,如果从脚下一直延伸到天际的秋草是怎么样的一种壮丽景色。简直像是大自然正在演奏一曲名为秋的jiāo响乐,渺小的人类对此无能为力。

所以她对四爷_gan叹了句:“秋天到了。”

四爷不要人扶,挺直yao背的站在帐篷外,眼前天高地阔的秋景让人Xiong中的郁气为之一散。

“来。”他牵着她的手,缓步向前。

他在帐篷里住了快有两个月了,虽然之前也叫人扶着他到外头转一转,但他却不是很愿意。都是透透气就回去了。

她猜他大概是不乐意叫人扶着。可一个正常人拉了两个月的肚子,tui该软得像面条了吧?没人扶他_geng本走不出五十步。

现在大概是觉得tui上有劲了,不但自己主动要求出来,还拉着她散步。

就这李薇都不敢多走,散一会儿就拉着他站住赏景。

“很震撼吧?”她忍不住想_gan叹一二,“草原这么大,一眼望不到边。”在京里是人把花草圈起来养,在这里是草把人给淹没了。

结果四爷道:“难得在热河,多收些皮子和人参带回去吧。”

她囧了下,难得她想小清新一把,四爷一点都不配He。

可要说他对眼前的景色无动于衷也不对,从刚才起他就望着这连天衰草在发呆,或者说shen思。他放开她的手,往前走了几步。草原上的秋风chuī起来,呼呼烈烈,刮过来能把人给带倒。苏培盛和玉瓶都赶紧过来用斗篷把他们给裹起来。

来避暑是肯定不会带斗篷的,这还是看着一时走不了,在本地买的。

他们住在这里,已经有些不太方便了。很多随身的东西都没带来不说,换季了_yi_fu是大头。能买几件斗篷应急,从里到外的_yi_fu多了,不可能都在这里做吧?不说李薇,四爷是只穿自己府上的针线_F_做的_yi_fu的,叫外面街上店铺的裁缝给他量身裁_yi?那是难为他。

幸好,八爷随圣驾回京时已经送了信回去,驿站送来的信说行李就快到了。

“爷,风大了,咱们回吧。”她上前道。

“嗯。”他回身把手给她。

扶着他回到帐篷处居然看到了个不应该在这里的人。

“雅索卡?”李薇先认出来了,这不是弘昐身边的侍卫吗?

四爷却很平静:“弘昐来了?现在到哪儿了?”

雅索卡甩袖跪下:“奴才给主子爷请安!给李主子请安!二阿哥离这里还有一日的路程,阿哥叫奴才先一步过来报信。”

四爷喊他起来,叫来布尔_geng:“带人去迎二阿哥。”

布尔_geng迅速点了五十个人,上马后如狂风般卷走了。

帐篷已经重新扎好了,四爷从来了以后就是住帐篷,后来又生病,在这里也就没挪动。现在要走了,更不用折腾了。虽然也有人过来说准备好了宅子,请四爷移驾,被他给客客气气的拒了。

其实李薇看出来了,他其实已经记了那些人一笔了**

他们要是在他病的时候说准备好了宅子,四爷肯定不介意搬过去的。结果生生叫他在帐篷里住了两个月。现在再说有宅子了,这台阶递得太晚了,四爷宁肯住帐篷住到底也不会愿意把这节给迈过去。

进了帐篷,四爷又问了几个弘昐在路上的事,经过哪些地方,有什么人来拜访过。雅索卡挺诚实的,不但说了有什么人特别殷勤,还说了有哪几个地方给弘昐绊子了,查验行李啦,拿着四贝勒府的印鉴都不通容啦等等。

李薇从默默点蜡,到最后心道哪儿来这么多找死的?

难道四爷这么短的时间在京里又失势了?

雅索卡说了那么多,四爷的面色丝毫未变,问完还很和煦的说:“一路护着二阿哥辛苦你了,去歇着吧。”

然后嘱咐李薇安排雅索卡的食宿。

这都方便:扎个帐篷就行。榻上多铺几层褥子,加一张羊皮褥,烤羊走起,您还要点儿别的吗?

行宫里来的八十九个人,从中拨两个去侍候雅索卡也不难。

李薇考虑到四爷都特意嘱咐她了,拨去的人中一个太监,一个十八、九的宫nv。

行宫里的宫nv不少都从当地征去的。这里比京里或其他地方好的就是这里的宫nv几岁出去都不愁下家,李薇问过那个宫nv后,赏了她两tao金首饰(她就要这个),然后她就很慡快的去侍候雅索卡了。

李薇好奇的问管这个宫nv的嬷嬷,这宫nv怎么好像一副占大便宜的样子?

嬷嬷笑道:“主子是关nei来的,不大明白咱们这个地方。格佛贺这姑娘家里没多少钱,她的兄弟姐妹多,等她出嫁时最多只能分到十几只羊。所以她才从小就来当宫nv。主子赏她的huáng金就能买下她一家的x命了,何况侍卫大人年轻英武,哪怕没有huáng金,格佛贺也不会不愿意的。”

李薇头一次gān拉皮条这样的事,听了这话心里好受多了。

嬷嬷顿了下,接着说:“而且,若是她侍候的好,说不定能说动侍卫大人把她带回去呢,那她就要享福了。”

李薇怔住,忙问:“她不是宫nv吗?”

“她年纪大了,草原上nv孩少,行宫的宫nv都不会gān到三十岁才放出来,那就生不出孩子了。天可汗年年都来,我们要把最年轻、最美丽的姑娘献给天可汗。格佛贺想出宫,只要说一声就行了,不会有人想留下她的。”嬷嬷道。

真是一个地方,一个风俗。

回到帐篷里,四爷没有休息,正在写东西。他一不用躺着就闲不住了,太医们也不敢约束他。所以苏培盛一看到她就很高兴,迫不及待的替她通报:“爷,李主子回来了。”

四爷嗯了声,放下笔拉住她坐下:“都安排好了?”

李薇点点头:“我还给他安排了个宫nv。”

“应该的。”他随口道。

她朝桌上看了看,发现他起草的还是请安折子。

“爷,咱们还不回去吗?”不着急?

“不急,等弘昐来了以后,叫他先回去送信。咱们再等一等。”他道。

李薇没想到他还打算叫弘昐先回去。她以为就算他们不急着回京,弘昐也应该留下的。

“**那,huáng太医他们不会跟皇上说吗?”她找了个外人来质疑四爷这个决定,会不会不太靠谱?

依她看四爷想装病应该不容易吧?别的不说,奉命来医治他的那些太医难道不会写折子禀告皇上:我们把四爷治好了!

这种欢欣鼓舞、加官进爵的好事,只怕他们早就争着抢着告诉皇上了吧?

四爷特别有味道的笑了下,挥退苏培盛等,把她拉近搂住轻声告诉她:“那你想想,他们是愿意在这里治我这个已经好了的病人,还是愿意回京去治一个病势沉重、位高权重的病人呢?”

那当然**!

李薇捂住了一声惊呼,对面的四爷还在笑,好像在说:这下你明白了吧?

她这下是真明白了。

等到午膳前huáng太医来请脉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叫她盯着看了很久。不管是之前四爷病重时,还是现在他痊愈之后,huáng太医的表情都没变过。

huáng太医走后,四爷笑话她:“你盯着人家huáng太医是想看出什么来?”

就是看不出来A。她这么说,他笑话得更厉害了:“huáng升是在御前侍候的,要是能叫你从他脸上看出端倪来,那他也坐不到左院判这个位置上。”

huáng升回到帐篷里,那几个太医都在等他,见他回来不由得都围上来。一个试探道:“huáng兄,不知四贝勒今日的脉相如何?”

huáng升摇摇头,叹道:“还是拿不准A。不如下午张兄随我一道去给四爷请脉吧?”

这位gān笑两声,只好应了,但也不敢再多问。

见其他太医都好像有话想说,huáng升就是装不知道,一本正经的斟酌药方,一会儿亲自抓药秤量,在帐篷里忙得团团转。其他太医见了没有办法,只好都辞出去了。huáng升这才放松下来,把刚才写的方子揉了,另铺一张纸,抬头写下huáng芪三钱就停了笔。

这群傻子都不明白,这个时候急着往京里赶是嫌命长吗?四爷这里都大安了,什么时候回京都行,不见四爷一点都不着急?这上头人的态度都摆出来了,还一个劲的问个没完。

huáng升翻了会儿医书,又添上一味柴胡,一味丹参。

四爷需要徐徐T养,他嘛,也无须着急,慢工才能出细活儿。

huáng昏时,弘昐就到了,随行而来的还有数辆骡车。他跳下马来,快步奔到四爷跟前跪下时,李薇几乎都不敢认了。

不过短短数月分别,弘昐已经长成了一个大男孩,个头好像猛得蹿了有三四寸,喉节都长出来了,下巴上还有青色的胡茬。骨架拉起来,手腕的骨头都粗硬起来,肩膀也宽厚了。

“阿玛,额娘。”他看到四爷时眼睛亮得像有星星落Jin_qu了。

“起来吧。”四爷看到儿子,也有了几分_gan叹。

等进了帐篷,李薇才找到ca话的机会,她把弘昐拉到身前仔细打量了好几遍,看出来他还是瘦了,人也晒黑了,手上的茧子也厚了。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到热河转了一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府里住着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她不敢shen想,只能把担心先咽下去,笑道:“瞧你这一脸的土,先去洗漱一下,换身儿_yi_fu再过来陪我们用膳。”

四爷本想先问正事,见素素心疼儿子就改了主意,点头说:“你额娘说的对,你先去换_yi_fu。既然到了这里,什么事都可以先放放。一会儿有的是时间说话。”

弘昐好不容易见到额娘和阿玛,这几个月在京里的煎熬一下子都过去了,他浑身一松,赶路的疲惫涌上来,也开始觉得脏兮兮的站在额娘和阿玛跟前不He适。

“那儿子就先退下了。”他跟着苏培盛出去了。给他的帐篷早在雅索卡来了之后就叫人赶紧扎起来了,热水也早就准备好了。

李薇好不容易见着了儿子,实在舍不得他离开视线,见他走了,就对四爷说:“爷,我去看着他。”

四爷笑了下,摆手道:“去吧,去吧,知道你想他了。”

李薇屈膝谢过就赶紧撵出来,见雅索卡正在给弘昐请安磕头。

弘昐拍着他的肩道:“你赶过来也辛苦了,去歇着吧,晚上再去见见你的兄弟们。”

雅索卡笑出一口白牙,她才发现弘昐和雅索卡都晒成一个色了。难道他们走后,弘昐在京里天天跟侍卫们*练?

在帐篷里给弘昐_have a bath_时,李薇按捺不住慈M_之心,挽起袖子Jin_qu帮忙了,可把弘昐羞得不轻。

她问起其他孩子,弘昐也学会了避重就轻,报喜不报忧,zhui里都是‘姐姐好,D_D们都好,弘时T皮,把园子里祸害得不轻’。

她也不再bī问他,一会儿见了四爷,他总该说实话了。

晚膳时,四爷面前还是一碗粥,李薇陪他一起喝粥,弘昐面前倒是烤r、炒菜和米饭。他看了桌上的菜说:“我也喝粥**”

“别胡说,你这个年纪喝粥怎么可能吃得饱。”李薇给他挟了一块烤羊排,“快吃,吃完你阿玛还有话问你呢。”

四爷刚才看了这段时间的邸报,还有D铎、傅敏、顾俨等人写给他的信,对京里的情势已经有数了。从弘昐这里最多是能更直观的_gan受一下,毕竟有些事只有当面才能看清楚,书信上的到底不能写得太明白。

吃完后,四爷还有心考了考弘昐这段时间的功课,慢慢的就叫弘昐放松下来了,连李薇都觉得京里再大的事,到了四爷的手里都是小菜一碟。

换过茶后,四爷捧着茶碗温柔问他:“京里如何了?说说吧。”

如果说之前京里的气氛带给弘昐的是惊惧和忧虑,现在就是气愤了。

“他们话说的很难听,阿玛没跟着皇上回来,就把您当成了十三叔那样,还说您**”弘昐把后半截吞回去了。

四爷点点头:“**说我被皇上厌弃了?”

弘昐来了以后见阿玛这里侍候的人丝毫不敢怠慢,已经知道传言不可信了,气愤后就是激动:“阿玛,等你回京后一定能吓死他们!”

四爷笑起来:“你这孩子**”却不说弘昐说得不对。

气氛轻松起来,弘昐跟着就说了很多京里其他人的事。

太子回京后还是一样,回宫后就不见动静了。但京里关于他的传言越来越多了,太子在后宫中骄奢yín逸,太子的爪牙在外面依仗太子之势做下许许多多的恶事。都说以前是畏惧太子才不敢说出来,现在却都跳出来了。

直郡王听说了太子做了这么多恶事,气得怒发冲冠。

三爷也叹气说太子实在是过分了。

八爷十分仁厚。

十三叔回京后还是没有动静,但被人发现他的请安折子上有皇上批的‘不大勤学忠孝之人’几个字。

“也是因为这个,外面就有传言说阿玛也是跟十三叔一样,搅和到太子二伯的事里去了。”弘昐说起来还是有几分不忿,“十四叔倒是叫十四婶来看过两次**”

虽然十四叔叫十四婶登门了,可在弘昐看来这远远不够。因为八叔来的都比他多。

父子两人一直说到了晚上十点,平常这个时辰都睡醒一觉起来了。李薇开始是不打算管,但看四爷说着说着就靠到迎枕上了,就知道他还是累了。上前打断他们说:“明天再说吧,弘昐今天赶来了一天的路,快回去歇着。”

弘昐这才惊觉阿玛是久病之人,他还想请罪,李薇忍不住推他出去:“你跟哪儿学了这些东西?请什么罪?快回去睡觉!”

回来看四爷面上带笑,她靠过去搂着他轻声说:“爷不在京里,家里人都受委屈了**”

不然,弘昐以前是无论如何想不到‘请罪’这个事的。

四爷拍拍她,拉她上来两人一起躺下。

她看他的谈兴还没散,就叫人只留一盏灯,两人躺着说话。

静谧的帐篷里,只有这里一盏灯火,照亮这方寸之地。

她小声说:“爷,我明白你为什么要等皇上发旨意来才回京了。”

“嗯?”四爷笑了下,抚着她的背:“说说看?”

听了弘昐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咱们自己回去就灰溜溜的。有皇上的旨意,风风光光的回去,才能打消京里的流言A。”她道。

“有点意思了。”四爷道。

“还有,刚才弘昐说起十四叔和八叔**”李薇想起以前她也这么拿四爷和八爷比过,两下一串,灵光一闪,她突然想通一件事。

“八叔是故意的吧?他是故意把十四叔比下去的。”以前四爷相结jiāo裕亲王府、直郡王府、承恩公府时,总是不知不觉的就被八爷给衬得不起眼了。

要说对裕亲王府等几位王府,八爷做得比四爷好还有话说,拉拢宗亲权贵嘛。

但他把十四爷比下去是图什么?四爷又不可能对他好。

难不成是想让四爷对十四爷有心结?

反正听弘昐的意思,他都觉得十四叔做的还不如八叔好,这个心结已经成功种到弘昐心里了,府里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呢?

她这不会是yīn谋论了吧?

四爷笑起来,肩都在抖,拍着她说:“不错,能想到这个已经不容易了。”

“我说对了?”李薇反倒不相信了。

四爷笑完舒了一口气,道:“老八就是这样的人。他要做好人已经成了习惯,这是他的毛病。只是做得多了,就容易过,反而叫人瞧出来。”说着刮了她的鼻子一下,“都叫素素看出来了。”

她心里倒不像四爷那么轻松:“**八爷的招数虽然老,可有用就行。弘昐都能觉得他十四叔做得不好,其他人估计也会这么想吧?”

这世上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暗地里的挑拨。就算明知八爷有坏心,可还是会忍不住想埋怨十四。你亲哥不在京,你多去看几次很难吗?

四爷也叹了声,淡淡道:“**十四是胆小。”有事就往后*,有好处就往前冲。早几年还可以说他年轻不懂事,现在**呵呵**

两人再也没有说话,过了会儿,四爷起身chuī熄了灯,搂着她盖上被子睡了。

其实,还有一件事她也发现了。

——四爷好像正在教她。

给她浇水,替她施肥,一点点的引导与点拨,教她去看这个风波诡谲的朝堂故事。

274、风光回京...

弘昐来了,不但带来了京城的消息,还缓解了李薇的不安。

避开四爷时,他还把李家的消息告诉她了。

李薇听到李家一切都好的消息时,确实松了口气。关于四爷的消息甚嚣尘上,李家也受到了一点点的影响。不过李文璧是地方官里的实权派,他上一次的京察是优等,在没看到四爷真的倒下前,还真没什么人敢动李家。

“舅舅家一直闭门不出,我出京前去看过他们。”还有件事,弘昐不知道该不该说。李薇看出来了,追问他,他才道:“**其实也有人上门跟郭罗玛法打听阿玛的事,搅得舅舅家都不能出门买菜。”

“然后舅爷就找了一群闲汉蹲舅舅家的路口,看到有那看着不是那条街上的车A人过来,就朝人家脚下扔马粪**”弘昐还奇怪为什么那一块有好几个人蹲着打牌,那群人看到他带人过去,吃不准是想上来捣蛋还是想怎么样,就跑去把他两位舅爷给喊来了。

一问是自家亲戚,大舅爷把他领过去,他好奇A,一问,大舅爷很简单的说了下。

搞得弘昐当时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大舅爷他们还怕人一早就发现了,还拿gān净的包袱布啦,牛皮纸啦,把马粪包起来放到路中央去。

有那手贱的捡起来就有乐子瞧了。

更多的坐车坐轿来的,不当一回事直接踩过去或碾过去**

弘昐跟额娘说完,见额娘笑得见牙不见眼。

李薇连声道:“挺好,挺好的。”她就说嘛,她家舅舅怎么可能会等着看李家被人堵门呢?

弘昐就放心了,更绘声绘色的说:“还有人吵着要报官嘛,大舅爷和小舅爷都是步军统领衙门的,一过去什么事都不用说了,闲汉们一轰而散,全撒丫子跑光了,大舅爷和小舅爷带着人来,不能白来A,告官的还要倒找钱给舅爷呢。”

乐得李薇中午吃饭时还是想起来就笑,笑得四爷也被她逗笑了,问她:“你都乐一天了,跟爷说说。”

正吃饭呢,说这个不He适。于是吃完饭她哈哈哈的说了,话没说完自己先笑倒了。

亏得四爷听懂了,笑道:“你这两个舅舅果然都是人才。”

说罢起身写了封信,她好奇的问:“写给谁的?”其实更想说晚上不用再辛苦了吧?明天再写A。弘昐来了,四爷也好像jīng神多了,这几天就是不停的写信,写了改,改了再写,她怀疑他是打算给京城里的人都写一封。

像她阿玛李文璧有一封不奇怪,可是李苍和李檀都有一封是不是就画风不对了?

四爷你话唠**

“隆科多。”他道。

给这位佟三爷写什么?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

以前她受历史电视剧的影响,认为四爷跟隆科多私jiāo很好,谁知他_geng本就对隆科多半烦。属于必须打jiāo道,但很不愿意打jiāo道的那种。

现在这种不招待见的人都能得四爷一封信,那给李苍和李檀写就不奇怪了。

写完也就两张左右,竖排字写得也不多,加起来三四百字吧。她看过给李苍的,是说李家现在可能有会些艰难,叫他孝顺李文璧,照顾李家,不要着急云云。给李檀的是叫他好好跟傅敏读书,平时功课有不懂的也可以去园子里,都是一家人不要拘束了。

隆科多这封她就没办法看了,但看他一会儿就写好了,也没写太多东西。

李薇觉得他其实就是把信当明信片用了。这时要是能有手机就好了,四爷可以发短信以表慰问。比写信省事。

之后几天,他叫弘昐带着她出门逛街去。各种皮子买了好几大箱,一箱箱写好签子,宫里娘娘有两箱,十三和十四府上各两箱,李家和乌拉那拉家也各两箱。

粗粗一看,好像是一视同仁了。但李家那几口人,跟乌拉那拉家那几家人是一回事吗?

李薇总觉得她占便宜了,为这个得意了好几天。

直到四爷说弘昐该回去了,他来的时候带了好几骡车的东西,回去只多不少。

“我不在京,但各府的礼数都不能少了。这些东西带回去,就说我在这里有太医照顾着,一时并无大碍。”四爷道,他其实还想再嘱咐些,但这些天已经说得很多了,最后想想该说的都写在信里了,叹道:“行了,跟你额娘告别后就快走了,早些上路,免得路上变天再冻着你了。”

儿子要走,李薇实在很想哭,当着儿子的面只是嘱咐他一路当心,遇上为难你的就给他们银子,现在你阿玛不在京里,被别人欺负一下也是难免的,咱先把仇记下了,等你阿玛回京替你报仇。

弘昐从头到尾含笑点头,特别有四爷的范儿,最后说:“额娘放心,姐姐和D_D我都会管好他们的,舅舅家那边我也会常去看看的。我等你和阿玛回京。”

四爷叫弘昐带回京的信都足有一箱子,一点都不夸张,他还仔细的都标好了签子,免得弘昐弄错了。

弘昐挺紧张,想在这里找个铁匠木匠做个结实的箱子,怕把这一箱子的信给弄丢了。

四爷安慰他:“都是家常的信,无碍的。”然后就从怀里掏出一本明huáng封面的折子,也不怕吓着儿子了,递给他道:“既然你来了,这折子就由你带回去吧。到时叫你大哥随你一道进宫,把这折子递给皇上。到时皇上若有空,说不定还会叫你去回话。”

弘昐接过折子就够紧张了,一听还要面圣,人眼看就僵了。李薇也觉得四爷太过分了。

四爷安慰他:“到了御前一切照实说就是,切务耍小聪明。不过你这个倒是不用担心,要是弘时就不好说了。”说完他笑了,还以为自己说了个很好笑的笑话。

弘昐和李薇都笑不出来。

李薇看着儿子的样,只好也跟着安慰他:“不怕,你阿玛都说了,真见着皇上了就皇上怎么问,你就怎么说。你这么想,你的年纪才多大?皇上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你在他那里就是一个浅盘子,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都是一眼到底。所以你完全不用害怕,不用紧张。”

弘昐:“**tat”

貌似弘昐不像被安慰到的样子,但他还是上了马,在侍卫的护送下走了。

李薇一看到儿子的背影很快变成huáng沙中的一个小点点后,眼泪哗啦一下就掉下来了。

四爷笑得呵呵的拉她进帐篷,给她擦泪,继续笑道:“我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薇正思念儿子呢,他这没头没脑的说什么?

他还在笑,看手帕上擦了两道黑,再看她的脸上眼角下也是两道被泪冲下来的黑道道,笑得牙都露出来了,开心极了。

换了个手帕接着给她擦泪,道:“你这叫坦然A,还是破罐破摔A?”他还特意挑了个跟她平常爱用的俗谚相似的,“打不赢就gān脆不打了,比不过就gān脆不比了?”

李薇夺过他手里的手帕,自己擦泪,不过她一擦眼角,四爷就笑。

她白了他一眼:“这不是挺好的嘛。”多么有生活的智慧A。她一直很佩_fu自己这一点,总比非要上去撞一次,才能发现自己打不过要好吧?她通常都是一眼望去,哦,这人比她qiáng,那她就跪下唱征_fu了。

四爷摇头,心道你要真是这样的人,那就该跟宋氏一般了。外面瞧着是软,软得好像没一点脾气。等人要坐上去了,踩下去了,才发现下面还有几_geng硬骨头,不知不觉就硌人一下,硌得狠了还能叫人疼。

福晋以前从没把素素看在眼里,如今怕是已经被硌得不轻了。

只是照她看来,大概以为都是他偏心所致吧。

他摸着素素的肩,软中带骨,柔里有刚。

李薇_gan觉现在挺甜蜜的,冲他展颜一笑,自觉应该十分美好。

四爷:“噗**咳,素素,叫人给你打水洗脸吧?”

洗脸?

李薇愣了一下,跟着就呐喊了。=口=

苏培盛一直在外头侍候着,二阿哥刚走,四爷牵着李主子回帐篷肯定是想独处A,他才不会Jin_qu碍眼呢。

过了会儿突然听到四爷的大笑声,然后喊他:“苏培盛,拿热水来。”

苏培盛送了热水进来,四爷挥手叫他出去,再亲自去屏风后把刚才捂着脸躲进来的素素给牵出来,亲自摆毛巾递给她,哄道:“没事,没事,也不是第一回了,爷都看过两次了。”

李薇:qaq

四爷赶紧再换个说法:“素素那眼线画得可漂亮了,爷可喜欢看了,一会儿爷给你画。”

叫他给她扒着下眼皮画眼线?她还要把眼珠使劲往上翻?她就是再想不开也不会做这种事!

所以,洗过脸后,赶跑好奇的跟过来的四爷,躲在小帐篷里重新涂粉上胭脂画眼线,再出来见到四爷就总不自在。

——他一晚上看到她的眼睛就笑。

笑毛A!!

今年的颁金节就是在热河过了。做为满人的大节目,热河也是要盛大庆祝的。

因为四爷做为唯一在这里的皇上的亲儿子,就算他还住在帐篷里,对外还是‘未痊愈’的状态,也无法抹杀掉他的重要x。

先是热河附近的部族都前来拜见,一拨拨的层出不穷。这就显出住帐篷的不方便了,没门没院的,人家一来连装不在家的可能都没有。

当然,四爷还‘病’着,也没什么人非要四爷出面接待。更多的人是把礼物送来了,往帐篷前一堆,人就又走了。

除了部族这种比较正式的拜见外,住在附近的百姓好像也把四爷当菩萨拜。常常时他们还在帐篷里睡觉,听到帐篷外不远处一群嗡嗡声。一开始不知道,后来听到这个动静,叫来侍卫问一下,侍卫都是说:数十丈处,有数十位百姓,带着腊jī、风gān的牛羊r,扛着成袋的huáng米和青稞麦等,还有带活的小羊羔的,还有自家织的布啦。

最囧的是把自家姑娘送来的。

李薇一点嫉妒的心都没起,伏在榻上笑得快断气。

他们就在帐篷里听到外面那个纯朴的蒙古大汉拍着Xiong脯说他的nv儿会给羊、马接生,给剥羊皮,吃得少,睡得少,一定能好好侍候四贝勒!他还带来了一群羊当nv儿的嫁妆!

她都笑岔气了,四爷本来有些心烦,想叫苏培盛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赶远点,天天堵在帐篷外实在叫他的心情不太好。

但看素素笑成这样,把他也给引得笑了,拽过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轻轻打了几下屁|gu,说她:“有人送nv儿来侍候你家爷,你就高兴成这样?不吃醋了?以前在你跟前漏个一两句都能给爷脸子看。”

最后还是她出面,赏给那才十三岁的姑娘一taohuáng金首饰当她的嫁妆,请她阿玛把她领回去了。羊也请一起带走,都给那姑娘当嫁妆吧。

眼看就要过冬,草原上的冬天来得早,天冷得快。其实行宫够大,但问题就是皇上临走前没发话说四爷可以住进来。现在天都冷了,不能叫四贝勒在帐篷里过年吧?

他们就再来请四爷移驾,说已经准备好了一处宅子,样样都准备好了,一定要请四爷搬Jin_qu,不搬过去他们就跪帐篷前不起来了。八旗的热河驻军是不敢请四爷去军营里住,但也四处想办法给四爷找宅子,驿巡道也出来说,驿站虽然_F_舍简陋,但也打扫gān净请四爷移驾。

四爷原先说住帐篷住到底,但也没打算死扛。主要是huáng太医说他现在还有些虚,要养回原来那么健康至少要半年到一年。受冻是肯定不行的。

他就跟李薇商量,想住到驿站去。那里本来就准备了给过路官员的屋子,住那里面子还没塌下来。

反正他是死活不会住到给他准备的宅子去的。

李薇表示我都听您的,驿站的屋子很好A,等京里的家信很方便。

他们刚要准备搬过去,皇上的旨意到了。

四爷和她都松了口气。

皇上的旨意叫四爷回京,随旨还有一封皇上亲笔所书,思念儿子的信。

四爷读过以后,她也有幸能瞻仰一番。大意就是:四爷病的时候,皇上也正在犯头疼,随行的人因为担心他的body,更担心四爷病重的消息会让皇上伤心过度加重病情,就把这事瞒着他了。

后来他得知四爷病重后,十分忧心,赐医赐药,日日询问他好了没有?还传他的脉案和药方亲阅,每天皇上忍着自己的病疼,吃过药,批过折子后就要担心四爷,连茶端在手上都会忘了喝,这都是因为担忧四爷的缘故。

后来京里的事不能拖延,他只好忍疼回京,临走叫人一定要好好照顾四爷。

回京后,他每天都盼着四爷能好转,每晚都会为四爷念经一个时辰。太医们每旬递上去的关于四爷的事他都会第一时间看到,哪怕是正在用膳或跟人说话。并且,会为四爷的病稍有起色而能多用半碗汤。

回来吧,我亲爱的儿子。阿玛现在半夜时常会惊醒,坐起身后想起你一个人在远方,思念不已。你的病好了吗?快回来叫你的阿玛看看吧。

前面都还好,只有最后一段叫李薇有些心酸。再看前头,也不觉得皇上只是在装模作样,他对四爷应该也有几分真心。

怪不得看完皇上的信后,四爷就起身去屏风那头发呆了。铺上纸写信,写一句要想半天。他大概也被触动了。

等四爷写完信过来,她就说:“爷,咱们回京吧?”

四爷把炕桌上的纸折起来,点头:“先叫他们把咱俩随身的东西收拾了,剩下的行李可以慢一步。咱们先走一步。”

晚上,两人躺在一起时,她靠着他小声说:“爷,我想皇上心里还是想你的。”

“**嗯。”他轻轻叹了口气,拍着她说:“是的。皇上**心里是有儿子们的**”

只是长大后的儿子带给皇上的就不是亲情,而是威胁了。所以皇上疼爱十五、十六这群小儿子,对二十阿哥也是宠爱有加,却警惕他们这群长大的儿子。

以前,他听*娘讲过草原上láng群的故事。láng群里年轻的公láng长大后就会把年老的láng赶出láng群,它们会挑战láng王,战胜者会把战败者咬死。衰老的láng王不想死,就只能逃出族群。年轻的láng王会带头追杀年老的láng王,一直把它赶出láng群的领地。

年老的láng王遍体鳞伤,穿过荒芜的原野,树林,最后在chūn天到来前冻死在结冰的小溪边。

当年他还问过*娘,那láng王要是不想死该怎么办呢?*娘就说,有的láng群会把成年的láng赶出láng群,叫它们去外面建立新的族群。

他就说这样好,因为原来的族群会越来越大,老láng王也不必死。

可现在他明白了。láng王总会有老的那一天的,到时就算不被同一个族群的青年láng打败,也会被来挑战的外族的láng,或者侵入领地的其他野shòu咬死。

这样看来,还是由同一族群里出生成长的年轻的láng来继任láng王更好。

第二天,四爷就带着李薇出发回京了。前来送行的部族有的就算没有得到消息,宁可追出百十里也要撵上四爷,送别一番后再放他走。

搞得四爷不得不叫人使劲赶路。

huáng太医等也跟着一道回京,他们说四爷的body还没好,就算能骑马,也最好不要天天骑。结果四爷_geng本没打算骑马进京,他准备了一辆大车,总够住下他和李薇两人,坐起时能装七八个人。

有这么一辆车,身带圣旨回京的四爷风光极了。沿途的驿站都替他准备好了替换的马匹,每过一地时甚至会有驿站和当地的官员迎出二十几里路,临走时也是依依不舍,有不少官员有奥斯卡的演技,见了四爷都像见亲爹,送走四爷时泪洒长亭,哭出十几里的不在少数。

李薇从一开始的震惊,发笑,到最后都习惯了。

跟他们对四爷的shen情厚意相匹配的,他们的行李也越来越多了。她都怀疑他们是想把家底都搬给四爷。

最后四爷不得不再一次把行李车留下,叫他们缓步进京,他们先走。

如是再三后,他们终于看到北京城了。

李薇问他:“爷要进宫吗?”要谢恩吧?要去跟皇上表现一下父子情shen吧?huáng太医他们从城门口就跟四爷做别了,他们是一定要回宫复命的。

四爷摇头,道:“不,先回园子。我写折子给皇上。”

李薇先是惊了下,然后就明白了,悄悄问他:“爷是想等**”等皇上再下道旨,宣你进宫?

四爷笑得十分淡然,好像在说‘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想给他跪。

四爷这是打算把架子拿到底了。他要皇上下旨‘请’他回京还不算,他还要皇上再下旨,‘请’他进宫。

他要把皇上对他的宠爱显摆给整个京城的人看。

叫所有说他失宠的人都打脸打得*响!

275、羊肚

四爷回京了!

隆科多接了城门尉给他送的信,顾不再抱着新纳的小妾取乐,快马加鞭就往城门口赶!

扑了个空。

气急败坏的隆科多把给他送消息的城门尉劈头盖脸抽了一顿,幸好这人还不算太傻,一边躲一边求饶,指着四爷走的方向道:“三爷!您往那边追!走了不到半刻钟!”

隆科多一想还是追四爷要紧,指着他骂:“下回记得叫你的人跑快点!不也省了你这顿打吗?”说完一夹马腹,向着这人指的方向去追了。

城门尉这才敢站起来,就算隆科多没真打,他也护住了头脸,一侧脸颊上还是着了道,现在肿得有指头那么粗,红亮亮的就带上招子了。冲着隆科多的背影呸了口,扭头就骂人:“谁去送的信儿?!你是属王八的A!!不会跑快点儿?!”

隆科多追着追着就勒了马。他察觉这条道不是准备进宫A,随从上来问:“爷?”

他转了下眼珠子,嘿嘿嘿的笑了,“走着,咱回府。”

随从忙问:“爷您不追了?”

隆科多白了他一眼:“追个pA,爷就是出来溜弯的。现在不想溜了。”

随从点头哈yao的:“是,是。”

再有各府都得着消息的,有的如直郡王,直奔宫门口等着,也有如八爷,端茶就在自己府里坐着。

但最后听说四爷的车直接进了圆明园,一群人全抓瞎了。

老四这是想gān嘛?

圆明园里正在上演认亲大会。

下车时,四爷对李薇说:“你先回桃花坞去吧,我去见见福晋就过来。”

“一道吧,我也要去给福晋磕头的。”她是想顺便一起见了省事。

四爷瞟了她一眼,笑得很有shen意,轻轻叹道:“好吧,那就跟爷走吧。”

如果这时是游戏中,她身上就该冒出个‘吃醋’的状态了。问题是,这全是四爷的脑补。

在福晋住的宇素心堂中,弘晖带着弘昐几人站左边,三个nv孩站右边,福晋站中间。一看到四爷,弘晖和大格格打头就扑上来,在离四爷一步远的地方扑通跪下,大哭ing**

李薇跟在四爷后头都有点傻了,她特别想问一句:你们哭丧呢?

她生的那四个虽然也跟上来一起跪下,但幸好没哭的那么激烈,虽然也都在掉泪,但至少还算普普通通的哭法。

再看福晋也是眼含热泪,面带微笑(?),一脸的欣慰之色。

李薇是很随大流的,反正见到孩子们她也眼眶有些热嘛,头一低眼泪就滑下来了。她也不擦,挂着这泪痕跟在四爷后头进了屋。

四爷早忙得两只手都不够用了,挨个把孩子扶起来,连声劝慰:“好,好,都不要哭了。”说着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李薇特意把头抬起来,让他看她也是哭得很动情的。

**他真的很_gan动A。

因为四爷的眼睛也*润了。

李薇心道:我的_MA。

她闪到一边,把舞台留给他们,拉着弘昐几个去说悄悄话了,不妨她的场子还没结束,福晋主动过来扶着她颤声道:“妹妹,妹妹请受我一礼。”说着她就福下去了。

不敢当!

李薇双手一托,膝盖一软,险些给她跪下。

不过她现在不太乐意跪人了,最多算半蹲,但她肯定保证自己给福晋矮上那么一小截儿。

“不敢当,姐姐,侍候爷是我的本分。”见到福晋她一点都哭不出来了!

李薇只好囧给她。

这么一囧的话,其实还很有苦大仇shen相的。

恰在这时,三格格哭晕过去了。

打断了一场_gan动人心的认亲大会。送来鼻烟、参茶等物叫三格格醒过来,李薇趁机带着自己的孩子都告辞了。

回到桃花坞后,李薇这才挨个把孩子们都搂了一遍。等坐到榻上,她还想跟以前似的把最小的弘时拽过来抱住,结果弘时不依,反把二格格推过来了:“姐姐是nv生,额娘你抱着姐姐吧。”

“切,你个小机灵鬼儿。”李薇抱住额尔赫就不撒手了。

当娘的这么久不见孩子,肯定是*心吃得好不好,有没有冻着热着,在外面有没有受欺负等等。结果她是照这个程序问的,孩子们答的却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弘昐是这么说的:“府里的供给没变,皇上回来后阿玛虽然没消息,可园子里的供给还是nei务府送来的,没有趁机克扣和以次冲好。当时我们也是凭这个猜阿玛大概不会是跟十三叔似的。”

二格格跟着说:“对,我们知道这里头八叔可能给咱们府上行方便了,可要是阿玛真倒了,八叔肯定不会再费这个事。”

弘昀接话:“八叔都没落井下石,我们就想阿玛的问题不大,可能是真病了。”

李薇:画风不对吧孩子纸们**

过了会儿,四爷把弘昐叫走了。晚上孩子们都各回各屋了,她想把弘时留下来吧,人家也不领情,一点都没有思念额娘舍不得离开的意思。

倒是弘昀貌似有一点点的不舍之意,被她看到立刻想留下来!

“弘昀想额娘吗?留下来跟额娘一起睡吧?额娘给你_have a bath_!”

她这么说来着。

然后弘昀就吓跑了。

有必要吗?!

你现在最多是小学生!小学生跟_M睡有什么不行的!

等见了四爷,被孩子们抱着哭的四爷十分满足,被孩纸们抛弃不肯一起睡的李薇沮丧了。

累了一路,两人洗漱后就上chuáng睡觉。

chuī了灯,李薇悄悄挪到四爷身边,依着他寻求安慰。

结果实在太累了,靠到他身上闻到他的气味后瞬间睡着。第二天起来时已经把昨天想抱怨孩子的事给忘掉了。

回到圆明园后,好像一时还是无法放松下来。太医院还是每日过来给四爷请一次脉,但huáng太医这位院判听说是进宫侍候皇上还是太后去了,来的太医一个叫张献,一个叫李德聪。

但两人只是纯请脉记脉案,药方还是huáng升开的那个。吃够一旬停下来,两人就宣布四爷基本痊愈了,未来半年到一年nei还是要小心,尽量不要生病,因为他经过这次大病,body虚亏,中气不足,阳气外泄,需要好好补一补。

简言之,四爷最好不要劳神、熬夜、着凉、chuī风、劳累,还要吃好喝好休息好。

李薇觉得这两个人太不负责了,四爷正值壮年,虽然经过一场大病人是虚了点儿,但也没变成纸糊的吧?

四爷却很认真的听完,转头就把两位太医的话如实写在了给皇上的请安折上。

第二天,请安折送回来了。御前第三红人陈福不但亲自送回来,还跟四爷说,皇上传他明天入宫。

李薇能看出来,四爷听完陈福的话,好像他头顶上那片天都一下子变蓝了。

当然他的表情没那么容易让人看透,她是纯_gan觉,类似一种心灵_gan应。

虽然久病后的r还没养回来而显得脸颊消瘦,大冬天的外头滴水成冰,他也冻得面青唇乌,所以‘一脸病容’还是非常He适的形容。

陈福应该是真相信他说的‘回来之后又病了,怕把病气过给皇阿玛所以才一直没去请安磕头’这个理由了。这也是四爷回京后对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进宫找的理由。

等陈福走后,李薇上前悄悄抓了两把四爷yao间的r。

把他抓得弓yao一*,反手把她做怪的手抓过来,牵着绕上半个圈把她拉到面前来,搂住道:“捣什么乱?嗯?”说着在她的yao上也抓了两把,抓得她像活虾一样险些跳起来。

她笑个不停的伏在他耳边小声说:“你yao上都有r了。”

被四爷按在榻上咯吱,笑到快断气。

四爷是属于脸瘦,但身上长r的典型。他一瘦先瘦脸,但一胖先胖yao。

回京后为了替他补身,李薇采取的是少食多餐式喂法,这样既不会增加肠胃的负担,又能最大限度的替他补充能量。

一般是隔两个时辰就是一顿,多是汤水。早上就是热牛*配小蛋糕。是的,她把小蛋糕给苏出来了,还有蛋糕卷。

这东西一点也不难,烤炉这东西也是给膳_F_说一声就做出来了。

各种纸杯小蛋糕做出来,上头再挤一团*油,送上来连四爷都无法抗拒它的魅力。

到了下午就是羊r枸杞汤。里面放了很多羊肚。四爷一般不肯吃nei脏,在他看来这都是下等人吃的下水。但李薇总觉得以形补形是有道理的,所以她特意让的把羊肚切成丝,然后骗他是一种蘑菇。

四爷:**

两人一人一碗捧着,李薇嚼着羊肚丝,问他:“这蘑菇好吃吧?”

四爷:“**嗯。”

他挑了一_geng放进zhui里,想起下午苏培盛一脸菜色的过来跟他说李主子叫膳_F_把羊下水中的羊肚切成丝放到你的羊r汤里了。

四爷:“**怎么回事?”

苏培盛额头都冒汗了,跪着说:“李主子想叫您吃**说这个以形补形**”李主子说了,膳_F_的人当面不敢顶她,但也不敢就这么送给四爷吃,只好悄悄透给苏培盛。

苏培盛恨得咬牙A,可他知道了也不能不说A,只好来告诉四爷。

四爷也好奇,就是真放进汤里了,她要怎么叫他吃下去?

现在他知道了。

他挟起一条切成细丝的羊肚,不说他还真看不出来。蘑菇?亏她想得到。

意思意思吃了两口,他把剩下的全拨她碗里了。

李薇略愣的看四爷,他很正经的跟她说:“这种蘑菇我不爱吃。”

李薇:“**”

两人的眼神之中流淌着默契。

李薇:他肯定发现这不是蘑菇了。

四爷:你就把心眼都用在哄爷身上吧。还蘑菇**

对视十秒后,李薇默默把那半碗‘蘑菇’都给吃了。

其实**她也知道这招多半不会成功的**

吃完后,她冲他笑。把‘我错了’的信息用意念发出去。

四爷憋不住也笑了,她赶紧坐过去,勾着他的手指说:“我是想让你补补,羊肚丝是好东西。”

他问过白大夫了,羊肚子确实对他现在的body有好处。

他倒不是真的排斥吃这个,只是想教她一个道理。

“哪怕是为爷好,你也不能瞒着爷。”他搂着她叹了声,“瞒着爷的人太多了,素素,你别这么做。”

李薇的心里顿时酸得不成样子,抬头就想认错和起誓。

四爷捂住她的zhui,晃着她说:“爷知道你是一心一意待爷好的,可你要当心,你怎么知道会不会有人借着这个机会来害人呢?到时你跳到huáng河也洗不清了。”

“爷刚才吃了两口,就是跟你说,爷没生你的气。但你以后不能再这么做。想做什么,有什么想告诉爷的,直接说,爷一定会听的。”

四爷说的她没有想到,现在想起来就觉得自己之前蠢的可以,还自以为聪明。

她虽然吓了一身汗,但更确信四爷这是为她好。

四爷见她缓过来了,就笑道:“晚上可以再上一碗羊r汤,放点肚丝。”

李薇点点头,他见她不说话,就逗她:“肚丝不是只能煮汤吧?还可以怎么吃?”

“凉拌。”她马上说,“放点葱丝,加辣椒油和花椒油。”然后看着四爷说,“爷现在不能吃有辣椒的东西,还是先炖汤吧。”

爷一点都不想吃。

四爷笑着虚点了她两下。

276、命与运

皇上十分的体贴,允许四爷明日再进宫。

第二天,四爷一大早就进宫了。然后不到午膳时就横着被送回来了,额头上还青了一大片,一看就是磕头磕的。

李薇跟着苏培盛匆匆赶到九洲清晏时,他刚刚醒过来对着地又吐起来。

一瞬间她几乎要瘫下去了。苏培盛也是一声惊呼,围在四爷周围的人几乎是齐齐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白大夫很快过来了,她当时已经先叫人把九洲清晏给围起来了,正要往这里赶的弘晖他们还有福晋都叫拦在外头了。

四爷这次吐完后好像并不难受,就是说头晕,胃还在往上翻。她都怀疑他是不是在皇上那里磕头磕太狠了?

她叫人先煮了一碗姜茶给他,热热的姜茶下肚后,他果然好受多了。

经过白大夫的诊断,确定他是磕头磕的,不是复发。

“谢天谢地。”听到这个她叹了声。

四爷握着她的手,对白大夫说:“头有些*,开些药来给我涂吧。”

李薇跟苏培盛说去把福晋等人请进来,看着他的额头说:“你整个额头都青了,一会儿肯定会肿得像D了帽子似的。你到底为什么事磕得这么厉害?”

四爷不愿意用这副样子见孩子们和福晋,叫人给他找了顶帽子先D上。

他就这么躺在榻上D着帽子见了福晋。

福晋匆匆进来,李薇连忙起身行礼。

福晋道:“妹妹不必多礼。”说完没有再理她,径直坐到四爷榻前,关切道:“爷,您还好吗?哪里不舒_fu?”

李薇没去管四爷怎么跟福晋jiāo待,跟在弘晖后面进来的是弘昐他们,孩子们都无一例外的吓白了脸,弘晖的神情更是跟天崩地裂差不多。

她招手把弘时叫过来,轻声说:“你阿玛没事,大夫看过了,就是有点头晕。”

弘时马上机灵的顺着她的话往下问:“刚才外头不让我们进来,大家都吓坏了。”

她道:“因为你阿玛以前病的时候也是一样的症状,所以大夫没有看过后,怕有危险才不让你们进来的。”

屋里的气氛总算轻松点了。

李薇看了眼四爷,他冲她浅浅颌首,她就一屈膝先出去了。

她跟福晋在一起时,两个人都不自在,带着其他人也别别扭扭的。而且这次她先一步到了九洲清晏,又令人把这里给围起来,连福晋都挡在了外面。

说实话,她是应该向福晋请罪的。

但她却不想当着四爷和孩子们的面请罪。罪该请,但她只愿意在只剩下她们两个时请罪。

九洲清晏刚刚经历过一次激dàng,现在外面的宫nv和太监们还没有恢复过来,行动时个个都脚步匆匆,神色惊慌。

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张起鳞才匆匆赶到,把她引到一旁的厢_F_里。

过了会儿,额尔赫先带着三格格过来。慢慢的孩子们都过来了,只有弘晖还在那边的屋里。

弘昀说:“额娘,阿玛真的没事了?”

李薇肯定的点头。虽然刚才看到他又吐了的时候,她真的有种世界要毁灭的_gan觉。那一刻的_gan受她这辈子都不想再重温了。

她现在不太想说话,既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又觉得他在那边跟福晋他们说得太久了。

还不知道他在宫里出了什么事,就不能等等再说吗?

不知不觉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屋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紧绷。苏培盛进来后还吓了一跳,格外恭敬,轻声道:“李主子,主子爷的药熬好了**”

那边屋里主子爷正跟福晋和大阿哥说话呢。

他今天也是脑抽了,以为还跟热河似的都习惯了,一回园子就叫人先去喊的李主子。等李主子来了他才发现:他应该喊福晋!

所以现在他就不敢Jin_qu送药了。

李薇点点头:“送Jin_qu吧。”

苏培盛:“**”

他苦着脸出去了。

弘时悄悄跟她说:“他刚才肯定没安好心。”

苏培盛Jin_qu送药后不久,福晋和弘晖就出来了。李薇与孩子们纷纷起身相迎,等福晋上座,李薇坐在下首。

李薇心道:来了。

这会儿已经来不及叫孩子们避开了,但她也不想像之前因为弘昀的一个小失误就跪下请罪,这是给孩子们的脸上抹黑。

她抢先道:“今天事情来得太急,我一时没有考虑周到,顾不上许多就先叫人拦着不许人进出**”

福晋看来确实是有话,不过此时都吞回去了。

李薇继续说:“倒是引起了一场虚惊。”

然后微笑看福晋。

这种情况下,元英不可能再问罪于侧福晋,她之前准备的话都用不上了。

屋里静了一会儿。

元英笑道:“你也是替大家着想,快别放在心上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

然后屋里又没有人说话了。孩子们都在看她们俩个,元英捧茶,李薇眼神放空。

元英撑着用了半碗茶,放下后起身,对她说:“既然这样,爷这里就jiāo给妹妹照顾了。”

李薇起身屈膝一福:“是。”

福晋走后,弘晖也跟着告退,他这一走就把男孩们都带走读书了。额尔赫也跟着大格格过来道别,nv孩们不用读书写字,李薇怕她们回去又念经捡佛豆,给她们找了个活儿。

“你们阿玛病着,看不到这园子里的秋景,之前在热河时就常常遗憾。你们不如在园子里各寻一处景,画下来拿给你们阿玛,也让他高兴高兴。”她道。

大格格原本的打算就是带着姐妹们回屋去给四爷祈福,她还打算吃斋。一听这个就拿不定主意了,不由得转头看向额尔赫。

“额娘说得对。”额尔赫自然是挺自家额娘的,想也知道回去后大姐姐会带着她们去gān嘛。

“阿玛一直躺在chuáng上,肯定更想看看外面的景色。”她这么说,还问三格格:“扎喇芬,你呢?”

三格格握着额尔赫的手:“我跟着二姐姐。”

两票对一票,大格格也同意去画画了。

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李薇隐约有点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把孩子和父M_都视为夫Q_gan情中的ca足者。当她和四爷在热河时,只有他们两人。虽然当时的一切她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但回到京城后,他们之间的人突然一下子变多了。

**她觉得有点挤了。

就像刚才,她更想自己一直陪在四爷身边,看着他喝下药后安稳的入睡。

而不是他在那边跟福晋说话,她在这里安抚孩子们。

她爱她的孩子,可她也无法回避,她刚才就一直想让他们都快点离开,只有她和四爷两人才自在。

这种想法是不是太自私了?

她有点接受不了这样想的自己,在三个nv孩都离开后,反而不急着去看四爷,而是坐在屋里想理清她的思绪。

苏培盛悄悄进来,奇怪的看着这位主子。

“李主子?”他说。

李薇醒过神来,苏培盛道:“主子爷叫您过去呢。”

等见到四爷时,他靠在枕上仿佛昏昏yu睡,帽子已经取下来了,裹上了药巾。

听到她走近的声音,他睁开一条缝,“怎么一直不过来?”

她坐下后,他握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我跟福晋说说,是我叫人封的九洲清晏。”他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别放在心上。你做的对。”

她刚才还压着大石的心突然轻松了,靠过去轻轻解开药巾,他把头抬起一点。药巾下他的额头已经肿起来了,看着就叫人害怕。中间一块完全紫了,简直像叫人打烂了似的。

他又握了下她的手,一手盖住药巾,轻道:“没事,看着吓人而已。”

胡说。看他现在躺着都不敢平躺,几乎是半坐的姿势,就知道他肯定还想吐。

有心想问他见到皇上后出了什么事,可又担心他的body,想叫他好好休息。

“你睡一会儿吧。”她道。

他摆摆手,现在摇头,一摇就晕得更厉害了。

“睡不着,说说话吧。”他轻轻叹了口气。

李薇把话在zhui里转了几次,还是悄悄问他:“是不是皇上生气了?”

四爷看着_F_梁,半天才说:“**没有。”

他对她道:“**皇上想叫我保太子。”

李薇当然听不明白。四爷对她笑了笑,他也不需要此时一个能听懂的人在身边。

他自顾自的往下说:“**直郡王想杀太子,皇上只想废了他。”

“保太子并不难,难得是怎么保?”

“我不能推翻给太子定下的罪名**”

给太子定罪的是皇上。

“现在满朝没有人敢替太子说话,这样下去,皇上会被直郡王bī得不得不杀太子。”

**

李薇明白他只是想找个说话的人,就安静的坐在那里听。

四爷想起当时在御前,皇上问他,是不是也认为太子罪无可恕?

太子谋刺皇上之事,从头到尾都没有被披露出来。

东暖阁里,康熙坐在榻上,喃喃道:“**朕不想杀自己的孩子。就算他做了再大的错事,他都是朕的儿子。”

四爷跪在榻下,泪流满面。

他在这一刻才_gan觉到皇上对太子那复杂难言的_gan情。他既是皇上的骄傲,又是皇上不得不警惕的人。

康熙对四爷说:“你一向跟太子要好,去看看他吧。”

四爷此时已经察觉了皇上的心意,他跪正后就一下下沉默的磕头,一直磕到跪都跪不稳了,才说出一句:“求皇阿玛,看在皇额娘的份上,宽恕太子吧**”

康熙顿时痛哭失声,捶着Xiong口,嘶哑道:“保成A**朕的保成A**”

昱日,去见皇上的四爷是叫人架出乾清宫的消息传遍了京城。就在人们怀疑四爷真的触怒皇上的时候,传来皇上移驾畅chūn园的消息。

直郡王府里,直郡王不解道:“马上就要过年了,老爷子去畅chūn园gān什么?”

八爷府里,八爷听何倬小声说:“打听出来了,听说四爷到了皇上面前就替太子求情,磕了不知几百个头,最后求得皇上心软,想起了与太子的父子之情。大概是怕过年时直郡王再提起太子的事,这才躲到畅chūn园去的。”

八爷思索半晌,叹息道:“真是不佩_fu四哥都不行了**满京城的人都以为皇上要杀太子,只有他看出了皇上不愿意担杀子之名**这下他仁义了**”

大雪纷飞,又是一年来到了。

圆明园里,四爷穿着羊皮袍子,头上还绑着药巾。他现在虽然已经不头疼头晕了,可额头的青肿还没消,只好继续绑着。

李薇坐在他的对面,两人在玩骰子。

四爷玩骰子是把好手,可那是要他亲自去摇才行。

她就借口‘你现在头晕,摇骰子就更晕了’,自己来摇,结果跟四爷赌起来输赢各半。

这一局她赢了,把盘子里的金豆子倒在手心里掂掂,笑道:“这才公平嘛。”

四爷本来就是陪她玩,从身边的羊皮袋里再抓出一把金豆子来放在盘子里,这清脆声听了两天了,越听越好听。

看她陶醉的样子,笑道:“赢了这么多金豆子,够你打个钗了。”

她故意道:“我不打钗,给爷打个平安锁。”

就算知道她在闹他,四爷还是笑了:“你这是真把爷当成弘时了?”

其实她还给他缝了个大肚兜呢。白大夫说四爷现在body虚,不能叫肚子着凉。所以她给他做了好几个羊皮围yao,但睡觉时不能穿围yao,她就悄悄做了肚兜。

又玩了两把,都是四爷赢了。他一点也不让人,赢了就都收走放回他的羊皮袋里。

到时辰吃过药后,四爷有些想读书,她给他念了两章,看他眼皮开始打架了,坚持收了书叫他躺下睡觉。

“等你起来再给你念好吧?”她这么说,轻轻拍着他的背。

四爷含糊的笑了下:“**真把爷当弘时了。”然后就渐渐睡着了。

她又拍了一会儿,看他睡沉了才悄悄出来。

外面正是隆冬时节,屋里暖融融的。

她没走远,就在隔着道屏风的地方叫玉瓶过来问话。

这些日子她就住在九洲清晏。除了把孩子们叫过来时能见一见,平时也见不到他们。

天一下子冷了,四爷大病后的body素质直线下降。她此时才发现太医说的四爷要好好补养并不是一句瞎话。他现在jīng神真的变差了很多,可现在情势如此,他就算不出门*在园子里,事情也少不了。

每天每天都要跟D铎等人聊了很久,写写说说就是一天过去了。

她见缝ca针的让他休息,但管不住他的脑子不停的转。

只好尽量找些事来分他的神。

不然两人在屋里大眼瞪小眼吗?他现在病着,她不许他读书、写字,唱戏听说书他也都不喜欢,叫孩子来说话也太费jīng神,还要起来换_yi_fu等等。

问过玉瓶孩子们的事后,知道他们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她也能放心了。

这次热河之行带来的后遗症之一,就是孩子们以神七的速度成长起来了。个个都独立得吓人,好像yi_ye之间,他们都不需要她这个当额娘的跟在他们屁|gu后头管头管脚了。

以前,她还能提点他们一些事情。

不过大概政治敏_gan度这个东西也是遗传的。现在跟他们说话,有时都能把她听得一愣一愣的。

果然都是四爷的种。

前两天她还在_gan叹孩子们占据了她和四爷相处的时间,现在她就只剩下四爷能关心了。

她还想叫玉瓶去翻翻她的库_F_,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赏玩的古董找出来,不能只跟四爷玩赌骰子A,总要换换节目的。

大概半个时辰后,四爷就在屏风后清了清喉咙。他醒了。

白天他总是睡不久,好像有什么东西bī着他不能休息,让他一直充满紧张_gan。

她Jin_qu侍候他起身洗漱,扶着他yao的手摸到下面可称‘纤细’的yao身,_gan叹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r又没了。

她只发愁,他现在这样过年能进宫吗?

很快到了新年,这个问题居然迎刃而解了。皇上称病,今年一般的臣民还是去紫禁城里对着空御座磕头,亲信臣子都被宣进畅chūn园陪皇上过年了。

四爷也被一道旨,一辆朱轮车给接进了畅chūn园。

在畅chūn园过年当然就没那么多规矩了,也不需要长时间的下跪磕头。杯具的是四爷是去畅chūn园,她和福晋等人要进宫。

“弘晖和弘昐跟我一道Jin_qu。你们在宫里不必担心。”四爷道。

两个男孩此时已经显出了差距,弘晖比弘昐高出了一个头,完全像个大人了。

他们一左一右站在四爷身边,任务就是时刻扶着他们‘虚弱’的阿玛。

虽然李薇心知四爷绝没虚弱到走路都要人扶的程度,但一对上他瘦削的脸就止不住的担心。

两拨人出了圆明园就分道扬镳,各自出发。

宫里还跟往年一样。唯一的差别就是集中在李薇身上的目光更多了,她们无一例外,都是在自家男人那里听了四爷几乎一年的八卦,从失宠到生病,从进宫再到抬着出来,从惹怒皇上,到此时还敢铁了心站在太子阵营的‘傻瓜’。

最后这‘傻瓜’还把皇上给拉回来了。

不见皇上已经不想杀太子了,都躲到畅chūn园去了吗?

李薇被看得从毛骨悚然,到泰然自若,前后只用了半个时辰就习惯了。她宁愿脑袋放空的想想四爷和孩子们。

进了永和宫后就好多了。做完一系列的对德妃磕头问安的程序,她正想退下后能好好的松口气,就看德妃含笑冲她招手,叫她近前,然后就指着十四福晋后面说:“给她在那里加个座儿。”

宫nv立刻搬来个绣墩,就摆在十四福晋身边。

十四福晋完颜氏笑嘻嘻的起身拉她:“好嫂子,快挨着我坐,咱俩儿说说话。”

她坐下时还是先看了眼福晋,得她示意后才落座。

坐下后,她跟福晋如闪电般碰了下眼神。

福晋如常的陪着德妃说笑,她也跟完颜氏从问候彼此开始聊天。但她异常清晰的_gan到了,福晋对她的敌意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德妃与成嫔说起了四爷的病,成嫔双手He什道:“阿弥陀佛,真是长生天保佑。”

“也是皇恩浩dàng。”德妃笑道,招手把李薇叫过来。

“好孩子,真是多亏了你。”她伸出左手。

李薇不得不站在榻前微微向前倾身,把手给德妃,好叫她握住拍了两拍,还不撒开,继续夸她:“老四身边有你,真是他的福气。”

李薇保持着这个艰难的姿势福身:“能侍候我们爷才是我的福气。”

德妃含笑点头,放开她:“好了,回去坐着吧。”

李薇恭敬退后,坐回到完颜氏身边。

她心知,德妃只要说这一次就行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未来几天她的位置都是在这里了。

想到要在这里熬上十几天,她就轻轻叹了口气。

完颜氏悄悄叫人给她递了杯茶,她连忙谢过。完颜氏不看她,轻轻道:“谢什么?你能熬过来,日后能享的福多着呢。”

李薇听这话有些刺耳,茶只抿了一口就捧在手里暖着了。

完颜氏自顾自把玩着手帕,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说话:“我最不爱听谁谁谁都是运气好这样的话。运气这东西说不准,看人过得好都是运气好?就不兴人家自己有本事?”

说完她瞟了李薇这边一眼:“就是有时有的人就是有运气,叫人不_fu都不行。”

“是A。”李薇笑道,转头对完颜氏说:“我也听过一句,叫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没有用。”

她对完颜氏笑笑,两人都不说话了。

——姐就是命好,不但穿越还能嫁四爷!

277、r松...

在永和宫坐着坐着,李薇也找到_gan觉了。

怎么说这也是件露脸的事。她一侧福晋,能跟一群福晋坐在一起,顶头上司还就坐在她前面两步远处。

靠着不在福晋眼前塌台的信念,她非常快的适应了她在永和宫的新位置。

完颜氏除了第一天说了两句不咸不淡的话以外,之后几天里再也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两人本来jiāo情就普普通通的,除了聊聊天气,不说话时也不觉得尴尬。

最主要的是所有坐在这里的人都是顺着德妃的话题来聊的,她笑时,大家一起笑,她叹一口气,所有人都会低头垂目。

李薇发觉她更像个摆设,德妃会把她放在这里是为了表达对热河这件事的态度。

其实,回京后她也没有见过多少外人,外面的反应更多的是靠孩子们的描述。亲body会后她才明白,还是有很多人认为四爷确实失宠了。至于皇上两次传旨给四爷,今年过年还特意派骡车去接四爷的事他们统统视而不见。

就是一门心思的认为四爷失宠了,就是失宠了。

德妃大概是有点烦了。gān脆就qiáng硬的对所有人表示:四爷没失宠,他真的在热河生病了。

九洲清晏里,李薇跟四爷学在永和宫的事。门外大雪纷飞,屋里暖意融融。

地上的火盆里埋着红薯和栗子,上面还架了个铁架,烤着馒头。

浓浓的甜香弥漫在屋子里。

“好多人看我的时候就好像我很可怜一样。”她挺无奈的说,又不能追着每一个人解释他们爷没事。

四爷只是笑,他在畅chūn园里也一样。皇上有意让那天的话传出来,传着传着就走样了。有说他把乾清宫的金砖给磕裂了,还说他把头给磕破了,血流了皇上一脚,等等。

娘娘一向跟皇上一至,她一表态,想必能叫不少人暗中扼腕了。

想到这个就叫他得意。

馒头翻了个个,烤得两面金huáng了,她拿下来先沾上芝麻酱,再沾白糖,跟他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

吃完四爷拍拍手,道:“等过完年就轻松了。”

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就是十五了。园子里也点起了数百盏灯笼,孩子们在园子里痛快游戏,都快玩疯了。

可见是都憋狠了。

李薇也凑趣,学漫画里看过的游戏。叫人拿绵线穿过苹果,吊在高处,叫他们背着手跳着去咬苹果,还让他们一起玩老鹰抓小jī,弘晖当老M_jī,弘昐当老鹰,两拨人在九洲清晏前的空地前玩得尖叫声能震破天。

到最后额尔赫的嗓子都喊哑了,不得不喝上好几天的润喉茶。

四爷得了好几盏宫里赏的灯笼。除了德妃赏的,还有皇上赏的。李薇也得了一盏德妃赏的荷花灯。

这可是多年以来头一回。

虽然园子里也有不少荷花灯,未必就没有比这个更jīng致好看的。她还是觉得这盏最特别。玩过yi_ye后就jiāo待玉瓶她们小心收起。

“不过娘娘赏的一盏灯,就叫你高兴成这样?”四爷笑道。

过了年他就轻松了,其实这时他的body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白大夫都说不必再忌口了。但他就是打着‘养病’的旗号不肯出园子。

“难得嘛,再说宫里出来的都叫人稀罕。”她得了这盏荷花灯,挂在她屋檐下的那一晚上,玉瓶不但特意找了个小丫头过来看着,免得叫人碰坏了,还是有不少人特意过来看的。

所以看,不是她一个人稀罕这东西。

四爷放下手里的棋谱,叫苏培盛:“去把爷得的灯给你李主子搬去。”

“不用,不用!”她马上说,站起来还想拦住苏培盛。结果这家伙太滑溜,一闪身就出去办差了。

她回身想求他把话收回去,结果看他一本正经的在摆棋谱,好像有鬼一样笑。

等她看到苏培盛叫人抬过来的十几个箱子后就明白了。

四爷从小到大每年不知道有多少灯都是赏的,这东西赏了也只能挂一年,第二年又有新的,旧的只好放在箱子里落灰。

正好全都抬给她了。

苏培盛擦汗道:“这些是当时带过来的,府里还有。”他去库_F_里把这些东西翻出来也是废了老鼻子劲了!

李薇咬牙:“谢爷的赏。”这些就算是处理品,也是高档货!然后就叫玉瓶把里面的灯拿出来用。

不说玉瓶,连苏培盛都怔住了。

等她回到九洲清晏,跟四爷说:“反正屋里点什么灯都是点,我就用那些灯了。”言罢端端正正的给他行了个礼道谢。

四爷大笑,指着她说:“好,本想将你一军,倒叫你把爷给将了!”说完放下手里的手,要跟她回桃花坞去看看。

桃花坞里,玉瓶正带着人挂灯。主子发了话,再奇怪她们也要照办。

只是这些灯多数都是御赐宫制,上头都有戳,还有制灯师傅的印迹。能叫皇上和娘娘专门用来赏人的都是好灯,叫她们挂灯时个个都小心翼翼,心惊胆战的。

为了挂得好看,又不会妨碍到屋里的摆设,玉瓶和赵全保也是绞尽脑zhi。

四爷过来时一屋子人都乱糟糟的。

李薇虽然是突发奇想,但她越想越觉得这一招不错。这不就是落地灯和吊灯吗?还都很jīng美。

宫灯是各种材质的都有,最多的是丝绢的,有少数几个是琉璃的,也有纸制的,这种她看过后都叫好好收起来了。

四爷也是看过后发现这么着用灯不算坏。

“你也是错有错着。”他笑着对她说。

“我早就这么想了。”她道,拉着不相信的他去书_F_,铺纸磨墨,一口气花了好几个落地灯和吊灯的样子。

四爷看了道:“这么着是很好,但都用宫灯就太闹了,留几盏下来不错。只是挂这么高,容易燎到帐幔和_F_梁。”他叫她让开,取笔亲自给她画了好几个木灯架,上面自有铜勾子好挂灯。

为了避免灯着了引起祸事,铜勾子都伸出去一臂长左右。

她看了心痒痒,画了一个大的,伸出八角,各挂着一盏灯,说是能摆在大堂屋一类大屋子的中央。既不会碍事,也能照亮。

四爷赞许道:“这个好。”

之后几日,他又改了好几次,还给孩子们读书的梧桐院也用上了。因为他也发现灯点得高些,能照得更亮点儿。

躲进小楼成一统,关他chūn夏与秋冬。

这话用来形容四爷虽然不大He适,但在她眼中,他确实是在‘躲事’。那天他从宫里回来后跟她说的话,事后她慢慢品出一丝味儿来。

皇上不想杀太子,但又不愿意露出意思,免得叫人误会,用力过猛再废不成太子了。所以gān脆叫四爷出来使力气,好把这快跑偏的方向盘拉回来一点点。

这明显是个坑。

四爷不乐意跳,只好消极怠工。

反正他也病好了,chūn天也来了,他又开始拉着她逛园子,写诗,然后给皇上写请安折子。父子两人一个住圆明园,一个住畅chūn园,明明挨着,却天天拿折子来联络_gan情。

四爷都是连篇累牍好几千字,能写上八九页。皇上偶尔回得多一些,最多五百字就打住了。

不过两人抒发_gan情的tao路是一样的。

四爷说chūn天美!花美!湖美!皇阿玛赏了我这么好的园子,天天都逛不腻,从白天逛到夜晚,每一天看到的景色都是不同的,就算是同一株花,昨天的样子也与今天不同。这一切都让我更加_gan受到皇阿玛的圣恩,父爱如山,不由得_gan激涕零。

皇上回:知道你喜欢我就放心了。

四爷说皇上赐下的太医十分高明,开的方子都十分管用,吃了药也_gan觉一天比一天轻松了。想起这都是皇阿玛的恩赐,叫当儿子的不知如何报答才好。儿子生病后才_gan到健康是最伟大的财富(这句话是跟她学的!),愿皇阿玛龙体康健,如果有病魔,儿子愿意替皇阿玛承担,以保皇阿玛之万全。

皇上回:我这里一切都好,就是最近有些头疼,夜眠多梦,太医说是上火,不过问题并不大。做阿玛的都希望孩子能平安喜乐,你早些养好body,就能早些替朕分忧了。

父子二人鸿燕往来,书信寄情,来回十多天后,四爷也不见腻。难得的是皇上也没腻,就这么跟自己的四儿子玩游戏。

四爷并不忌讳她看这个,她就捧着当小说看了。皇上多数都是批在四爷的折子下方,寥寥数笔却有点晴之效。

至少皇上就表达了‘别躲在园子里了,快出山’的意思。

四爷也不能再躲了,不但他出山,连带一园子的人都要出山了。李薇就很快接到了田氏的帖子。

到了三爷府上,田氏过了个年反倒瘦了些,拉着她坐下就笑着打量她:“你看着倒是胖了。”

李薇摸了下脸,为了给四爷补身,他吃什么她都陪着吃,他一天六顿,她也一天六顿。不胖就没天理了。

“过年嘛。”她笑,“你倒是瘦了。”

田氏摆了下手,叹道:“过年就我们娘几个在府里过的,福晋倒是被我们爷接到园子里乐了几天,你说我还能吃得下什么A。”

田氏是看穿了,什么都不如名份重要。这几年三爷待她和福晋是差不多的,可遇上事的时候,还是福晋要重上几分。

她看李氏这白里透红的小脸,以往还会嫉妒她,现在倒觉得大家都是半斤八两了。

李薇端茶就口,心道又一个同情她的。都说是四爷没事,皇上跟他们四爷可好了,天天写折子玩。

“你还不知道吧?直郡王家如今有三辆朱轮车了。”田氏重整jīng神说起了八卦。

李薇下意识道:“直郡王纳侧福晋了?”直王福晋病了也有好几年了,府上一直是几个nv孩轮流挑大梁。外面都说直郡王早就该纳个侧福晋进府了,省得跟现在似的,隔两年,直王府上走动的人就换了一个。

田氏摇头,有些_gan叹的说:“都说爱新觉罗专出痴情种子,依我看咱们直郡王就是了。直王福晋病成这个样子,他还能不动外心。”

“乘朱轮车的不是什么侧福晋,是直郡王的小nv儿。她阿玛也给她求了个县君的封号,连着他们家三格格,这不是就两个县君了?直王大nv儿还是郡王妃呢。”田氏啧啧,“亏得直王nv儿多,要是现在都给儿子把爵位要回来了,直王家一站出去可风光了。”

李薇也是后知后觉了,回来跟四爷说的时候才知道,直王最近是真的抖起来了。

“直郡王**”想起这个大哥直叫四爷皱眉,“我在皇上那里倒是没碰到他。就是听说他去给皇上祈福了,要跪经九天。”

四爷去畅chūn园见皇上,本来就提着心怕遇上这个大哥。直郡王近来脾气见Zhang,已经不太讲理了。在皇上面前他要是犯了浑,他可真没办法。

李薇叉起一牙苹果喂他,一人一口玩甜蜜。

她道:“你写折子,他跪经,还是你占便宜了。出力小,在皇上那边得的意思却差不多。”

四爷叫她这么一说,心里痛快点了。他倒是想一口气把皇上身边的人都按下去呢,可这就是异想天开了。

其实直郡王目前走的是条死路,他看得清清楚楚的。

“算了,爷先不跟他计较吧。”他转口说起了别的,“自从我回来,还没去看过十三。他那府里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改天你去一趟吧。”

“得令。”李薇把最后两口都塞给他,顺手把盘子递给苏培盛。

四爷两腮鼓鼓,虚点她两下。她是有空就往他zhui里塞东西,好像不把他喂胖就不甘心似的。

苏培盛拿着盘子出去,一把塞给看到他‘亲手’拿空盘子就眼珠快掉出来的小太监。跟着就一眼看到远远过来一行人,打头那个就是刘宝泉的徒弟小路子。

这李主子在九洲清晏扎营了,刘宝泉就一门心思往这边使劲了。瞧这欢快劲吧,恨不能一天来个七、八回。

他慢悠悠的过去,小路子看到他就笑得眯了眼,快步上来gān脆利落的跪下磕了个头:“苏爷爷,可算见着您了。”

苏培盛懒得理他,这小子跟他师傅学得一样油zhui滑*。

“喝香油了?有什么事,快说。”

小路子马上道:“之前李主子说的r松,我师傅做出来了。”一边说一边示意后头的人跟上,他们一人手里一提盒。

小路子还在夸:“好几种呢,李主子说牛r和jīr都能做,还有鱼r的,我师傅就都试了试。”

苏培盛:“行了,行了,知道你师傅能gān。拿进来吧。”

屋里,李薇听说已经做好了,马上说:“拿上来。”转头再问四爷,“爷,要不要喝粥?”

四爷刚让她喂了一个苹果,不算很饿,不过想想她念叨了好几天,在热河还要自己做,放下书道:“让他们上两碗吧。”

于是,两碗热腾腾的大米粥很快就端上来了。李薇说这是配粥吃的,所以刘太监一早就把粥备上了。

李薇记得她以前最喜欢吃牛r松,这东西是甜咸香,越嚼越有味道,工艺也并不复杂,T味加neng水。把握这两个窍门就行了。

一排好几小碗的r松摆着,李薇就先拿牛r松在粥碗上豪慡的铺了一层,A唔一口细细的品那味儿,一边还给四爷安利:“就想这样配粥吃好,快吃。”

四爷现在还是停留在吃r以炖煮为主的份上,烤r目前还很遥远。r松偏偏味道足,正He了他现在的胃口。

克制的吃了一小碗,他难掩复杂的看着她。

李薇是吃完一碗想再来一碗,抬头撞上他_gan动的眼神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很快,这回她对上他的电波了。

条件1,她辛苦做r松;

条件2,他胃不好不能吃r;

结论:她为了他费尽了苦心。

虽然基本对头,不过这个r松不是她发明的A。是伟大的劳动人民的智慧。

苏到现在,她此时才有一点点的心虚。主要是好像这回真的击中四爷了。以前她苏完,他最多新奇一下。就算那次做木鞋底,也没被他用这种水汪汪的眼神凝视过。

苏培盛就看四爷专注的望着李主子,而李主子羞涩的低下了头?!

他正走神,不妨四爷沙哑道:“这r松做的不错,赏刘宝泉。”

跟着,四爷看着r松像是想起了什么,屋里两人都看他。

“**叫刘宝泉用心重做一份,只做这牛r的。”四爷道。

苏培盛领命而去,李薇悄悄问他:“爷是想进给皇上?”

四爷点点头,进吃的虽然有些危险,但现在已经不能用平常的手段了。何况皇上住在畅chūn园,他过去时亲自带去,亲自开罐,到时再跟皇上一道用一次,就可保万全了。

他给皇上带,李薇也想给李家人带。话说其实上次他进宫她就想回李家看,本以为他肯定会被皇上留下用午膳,所以她就想等到他叫人送信说不回来吃午膳了,她就可以回去看阿玛和D_D们了。

结果他横着回来了,她就把这事给忘了。

第三天,特意问过四爷后,李薇叫弘昐跟车,带上牛r松回娘家了。

278、本x难移

远远的看到弘昐骑着马跟在一辆骡车旁,费扬古就迎上来了:“咱们家的小姑**回来了A。”掀帘子一看,车里放着两个大提盒,他一手一个提下来:“这是带了什么好东西?”

李薇跳下车,要接过一个,费扬古让开她的手:“行了,就你那小细胳膊。”

她道:“给郭罗玛法带的r松,园子里的大师傅刚做出来的。这东西有味儿又不用牙,配馒头配粥都能吃。郭罗玛法一定喜欢。”

费扬古笑道:“得了,这下可要把咱们家老爷子给乐呵死了,你还不知道吧?你两个舅_M都有喜了!”

“什么?”李薇都愣了,弘昐赶紧道:“给舅舅道喜!”

费扬古嘿嘿道:“这有什么?虽然晚了几年,不过现在咱们家日子过得好了,生出来的孩子才不吃苦呢。”

进了屋就见老觉尔察在给重外孙当马骑,脖子上坐着李笙去年刚落地的小儿子在院子里转圈,一眼瞧见费扬古身后跟着的李薇,老觉尔察笑眯了眼:“这不是咱们家的小姑**吗?”

脖子上的重外孙:“小姑**!”

一院子人都笑起来了,连在屋里的人都听到了,出来后都吓了一跳。

李苍的反应最有亲切_gan,跟最近李薇出门遇上的人的表情如出一辙。她有点后悔没早点到李家来,叫孩子来送信也没有她自己来一趟的好。

她马上笑嘻嘻的举起费扬古手中的提盒:“这是给郭罗玛法带的零zhui儿。”

一群人乱糟糟的进了屋,佟佳氏想把小辈们都带出去,李薇却想留他们下来缓和下气氛。这还是她从四爷身上学到的。

“弟妹慢点,你先去拿几个小碗来。”她道。

佟佳氏拿来小碗小勺,她打开提盒给每个碗里都盛了一些r松,叫孩子们拿去吃。孩子们大的跟弘昐差不多,最小的就是刚才骑在老觉尔察脖子上那个,见到零zhui儿都高兴坏了。

这可是‘府里’出来的!好东西!

李家孩子都知道他们家有个姑**嫁进‘府里’,常来家里穿得很漂亮的哥哥姐姐也是‘府里’的,‘府里’送来过好吃的点心和很漂亮的布料,姐妹们有漂亮的头钗和头花,兄弟们有牛角的小弓和小马,还有逢年过节的金豆子。

孩子们七zhui八*的冲李薇‘谢恩’,有作揖的,有蹲福的。最小的那个跟着姐姐,原本是作揖,看姐姐蹲福,他也蹲下来了,就地Niao了一泡。

让原本被孩子们的谢恩弄得有些别扭的李薇都笑了。

李文璧含笑看着,等小辈们乱七八糟的‘谢过恩’了,他道:“好了,见过姑**就都出去玩吧,不许捡路上的包袱和纸袋子,出去别乱说。”

孩子们撒丫子都跑了,才轮到大人们说正事。

李薇见到阿玛,眼圈就红了,靠过去扯着他的袖子眼泪就想往下掉。

李文璧拍拍她,笑道:“大了,再这样要叫人笑话的。”

老觉尔察重重的哼了声:“又摆你的官威了。小姑**过来,郭罗玛法抱你!”

李薇的眼泪就不翼而飞了,笑着靠到老觉尔察的肩上,_gan觉老人的肩还是那么有力:“玛法,你瘦了,都是骨头。”

老觉尔察:“你不懂,这人老了都要抽抽的。像你现在能长一身r,你郭罗玛法长一身r还能看吗?”

李文璧含笑:“你郭罗玛法三十年前就这样了,一直没变。”

老觉尔察瞪这nv婿,身后的小儿子跟着拆台:“就是,打我懂事起就是这样了。”被老觉尔察瞪了一眼又改口,“以前个头比现在高点儿。”

被老觉尔察随手拿起一边的烟袋照头敲去,费扬古笑嘻嘻闪开,老觉尔察嫌恶道:“滚!”

转头搂住李薇拍着道:“还是你额娘乖,你额娘给我生了个你,都乖。就你这俩舅舅,那就是讨债的!”

“得,我成讨债的了。”费扬古嘻皮笑脸的,满不在乎。

佟佳氏看这会儿气氛不错,就拉着妯娌借着做饭看灶的理由先退下了。屋里只剩下了家里的男人们,李薇转头刚想对李文璧说下最近的事,他摆了摆手,淡淡笑道:“你现在过来了,那就是没事了,剩下的就不必再说了。”

他看了眼李苍:“你这个D_D倒是一直不放心,比自己的儿子还不如。”这指的是李檀。

李苍嘿嘿两声,被老父说比不上儿子不稀奇,李檀都认了傅大人当学生了,日后李家的前程最好的说不定就是他了。

李文璧看着还是一脸不安的李薇,招招手把她喊回来坐在身边,老觉尔察又黑了脸,他微微一笑,对nv儿轻声说:“你也不用老是想连累咱们家了。你姓李,走到哪儿都是李家的孩子。咱们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你能给家里带来荣华富贵,给你的老父、你的兄弟、你的侄子侄nv带来好前程,难道李家人就不能陪你共患难了?”

眼前这个孩子自己已经有了四个孩子,可在他眼里还是他的大姑娘。

李文璧忆起从前那个从小就特别爱装大人的小nv孩,说话做事全都一taotao的。

“你日后的路还长。”他语重心长的说,“李家是你的后盾,你永远不用担心我们。”他有很多的话想跟他的孩子说,可话到zhui边只剩下这一句嘱咐。

李薇在李家一直待到了五点,太阳都快落山了。送她来的张起麟不敢狠催,只好一次次进来提醒时辰差不多了,爷该从宫里回来了,主子咱们不能再耽搁了。

这边说不通,张起麟又跑去找弘昐,千求万告的。

弘昐对李家的_gan情并不shen刻,但他知道额娘对李家的_gan情很shen。经过了那么多的事,额娘肯定更想多跟他们说说话。

他有种隐约的_gan觉,额娘在阿玛和他们面前都不能像在李家人面前这么放松。

张起麟又来求他时,他道:“张公公,不必着急。有我呢。”

张起麟心里叹气,小爷,有您也不顶用A。

可两个主子都不开口说要走,他急到死也没用。只好不停的看天色。

这时安巴过来对弘昐说:“二爷,街口有车来了。我去瞧瞧?”

李家这条街上住的什么人都有数,现在除了李家外,别的人家都是板车、驴车。安巴口中的‘车’肯定不是这两挂的。

弘昐点点头,疑心是什么不安好心的人,对张起麟道:“公公叫人备上车吧。”如果真有事,首要就是赶紧护着额娘回圆明园。

张起麟马上去了。

少顷,安巴小跑着回来,一脸喜色的道:“二爷,是主子爷在那边街口等着呢!”

屋里,李薇听弘昐说完:“你阿玛来了?”一边不用她说,玉瓶已经去拿斗篷了。

弘昐点点头:“大概是来接额娘的。”

顾不上再告别,李薇带着弘昐匆匆出了李家,对跟上来的李苍他们说:“不用送了。”

李文璧也道:“你们都回去。”

李薇惊讶道:“阿玛?你要去见四爷?”

李文璧点头:“四爷来了,我理应去磕头的。”

张起麟也把车赶过来了,李文璧催她:“你快上车吧,今天把你留得太晚了。”

“没事,阿玛别担心,爷不会生气的。”李薇道,四爷绝不可能因为她在李家多坐了一会儿就生气。

李文璧欣慰的松了口气。闺nv对四爷能这么自在,他也能放下一半的心了。

四爷从畅chūn园出来后时候已经不早了,他陪着皇上用过了膳,又说了会儿话才告退。看着时辰就叫人先到李家这边看看,他算着素素一回李家就不可能早早的回去。

骡车驶过去时,李薇掀开车帘想给四爷见礼,他下马正好扶起李文璧,对她摆手道:“不用下来了,坐好。”

李文璧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过四爷了,这段时间传闻那么多,他见了四爷就禁不住暗自打量。上下扫了几圈后,心道看着面色是有些不大好,但倒也没传言中说的那么严重。

两人都是便_fu在街上,想说什么也不方便。

叙过寒温,四爷道:“明日你到园子里来,你的差事正好也有眉目了。”

李薇在车里听到了,回到园子里后,她就找个空儿问了四爷。

四爷本来就没避着她,听了笑道:“是,你阿玛明天来,你们还能见一面。这下高兴了吧?”

她蹭过去给他捏肩捶背,一个劲的给他歌功颂德,连如huáng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都说出来了,逗得四爷连背都不肯让她捶了。

“奉承人的都跟你这样似的,这天下就没人肯听奉承了。”他zhui上的笑还收不住。

正好说起李文璧了,他就道:“你阿玛的差事定下来了,保定知府。”

因为事关自己的阿玛,李薇第二天特意找弘昐借书来看。弘昐问她想看什么,她就说关于地方风俗历史,比如保定啦,跟官制再有点关系,最好跟邸报似的是官方发行的。

弘昐就给她搬来了《畿辅通志》,共四十六卷,纯文言。

李薇当时就=口=了。

当着儿子的面不能露怯,她淡定的送走了儿子,捏着鼻子翻了前面四五卷:全是皇上的圣旨。

她又想从最后翻起:全是地图。

她不由得掩卷叹息:“**”

等四爷来了看到她的书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四十多卷书,震惊了。当他知道她想找点保定府的东西来看时,笑岔气了。

李薇很委屈:“**我怎么知道会有这么多?”她以前买的世界著名旅游城市介绍,一本加很多彩图最多一两百页就打住了。何况古人写东西又都很简略。

四爷撑着桌子捂着肚子,真心笑得快喘不上气。

等他笑完笑够了,叫人打水来洗脸(笑出眼泪了),再从这四十多卷书里翻出保定府的,拿着给她细细讲解了一番。

讲完,四爷道:“下回想知道什么的时候,我不在你就叫弘昐来,不比你一个人没头没脑的翻来得快?这些他都看过了,你问他一句也省了你这一天的功夫。”顿了下,他添了句:“还是白费功夫。”

李薇囧A。真心有种现代回家给**读报纸,结果两人jī同鸭讲的_gan觉。可**那是八十了,她才**反正她还年轻。

反正她一直嫌生活无聊,gān脆就拿这些东西当书读吧。虽然不能走遍千山万水,但也不能白来清朝一趟。

四爷听说她要读这个,沉吟半晌,道:“**我找些有趣的给你读吧,这个读起来太枯燥了。”说完喊人把这些书搬回弘昐那里。第二天,喊人给她送来了不少新的戏本子,都是才子与佳人。

李薇心道他这_geng本是小瞧她了。就叫弘昐先拿第一卷给她,留下慢慢看。

数月后,四爷偶尔看到《畿辅通志》卷一,第一本第一页上夹了个素素的书签。

晚上问她:“戏本子都看完了?”

李薇答:“都看好几遍了。”说着给他挟了一块糖醋小排。

四爷嗯了声,她好奇的问他:“是不是有新本子了?”

他很shen沉的看了她一眼,看得她都有点毛了,他才道:“你喜欢就叫他们再写几本过来。”

李薇很高兴的答应了,又给他加了一筷子生滚鱼片。

279、cháo起

清晨,还没睁开眼睛时就闻到了浓浓的桃花香气。

正值初夏,桃花坞里三万株桃花竞相开放。

李薇从这个被子滚到那个被子里,埋在四爷身上shenxi一口气,他身上的香味真好闻。其实就是皂角加薄荷冰片等的混He香,但放在他身上就是那么叫她喜欢。

四爷还在迷糊,伸手一搂按住她的脑袋,闭着眼从头到尾顺了两遍,跟他顺百福的毛似的。

他沙哑道:“醒了?”

大概是去年在热河病了那一场的关系,他现在也不盲目追求每天一定要三点起chuáng了。倒是跟她的作息越来越像,常常一觉睡到五六点。

她闷在他的Xiong口,闷声闷气:“桃花香好浓A。”她这屋里已经有很长时间不用自己熏香了,出去连_yi_fu和头发上都是桃花香味儿。

四爷通常一睁眼就清醒了,看她赖在他怀里,仿佛恨不能把鼻子钻到他_yi_fu下面去,好笑的揉揉她,道:“不喜欢这里了?换到潇湘院去吧?”

潇湘院在后湖边上,因为植着一大片的竹子,从一开始就被她定为了潇湘院。四爷也无可无不可的由着她瞎起名。

她又摇起了头,主要是潇湘妃子在神话传说里是娥皇nv英,在古典文学里又有泪尽夭亡的形象,于是,她虽然挺喜欢潇湘院的,却不想住Jin_qu。

太不吉利了**

四爷拿她没办法,闻着这桃花坞的香气确实太浓了,道:“既然这样,你就搬到九洲清晏去吧。”

李薇从他身上抬起头,皱眉想了想,迟疑的摇头:“不好**”

四爷一个翻身压住她,在她的头发里狠狠嗅了一口,发间浸染的果然都是丝丝缕缕的桃花香,道:“这也不行,那也不愿,你是想磨死你家爷?”

大清早的,一对儿男nv在chuáng上还能gān嘛?前头她又趴在人家身上,所以也不怪人家把她给压了是吧?

**

她趴在chuáng上,一会儿就跪不住了,叫他从后头抓住yao骑在她的大tui上,一下下往里撞。

撞得她声音都碎了。

**

早膳时,四爷吩咐苏培盛给她搬家。

苏培盛听说是从这里搬到九洲清晏,悄悄瞄了一眼坐在四爷对面不动声色的李主子,答应着去了。

李薇从刚才就低着头,四爷吩咐完给她挟了个龙眼包子,温声道:“你是去侍候爷的,不必多想。”

外头,准备搬家的玉盏几个问玉瓶:“姐姐,给主子收拾多少东西搬过去?”

玉瓶跟李薇是一条心的,从听到四爷说要让主子往九洲清晏搬,这眉头就没松开过,早打定主意就把夏天的东西挪过去,保不齐天一冷主子又挪回来了呢?

苏培盛进屋来催她们,听玉瓶说:“只把现在用的收拾起来**”便打断她的话,“等等。”

玉瓶几个赶紧给他行礼问安。

苏培盛叹气,恨铁不成钢的看玉瓶:“你这丫头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都收拾上,一气全搬过去吧。”

虽然玉瓶没发话,但玉盏几个互相看了几眼,全都照苏培盛的话去做了。

玉瓶悄悄担心的说:“爷爷,我是怕**”

苏培盛止住她的话,真心实意的说:“丫头,爷爷知道你担心什么。但爷爷也不怕在你这里说句真心话:你想想看,你家主子什么时候被主子爷撵出去过?”

这还真没有。

玉瓶卡了壳,苏培盛道:“明白了吧?除非你家主子不想再住九洲清晏,跟现在似的又想换地方,不然她这一住下去那就是不会搬了。”

看这群小丫头都听话的去收拾东西了,苏培盛轻叹着出去,远远望了眼那边屋里还坐在榻上用膳的两位主子,正好看见四爷挟开一个茶叶蛋,分给李主子一半。

什么是命?这就是命。天生的好命。

桃花坞浩浩dàngdàng往九洲清晏搬家,这一趟折腾的可不轻,不多时园子里差不多都听到动静了。

各人滋味,如人饮水。

别人怎么想不晓得,李薇是拉着四爷出去绕湖散步了。桃花坞里láng烟动地的,用过膳想看会儿书都不行。

桃花坞外沿一小溪就能出去,途中乱石堆积成座座假山石障,层层叠叠,很有曲径通幽的意味。

出了坞外就是湖了,每回从里头出来都叫人心神为之一旷。

四爷每回走到这里都会驻足赏一赏湖,她则是对着湖shen呼xi几次,总觉得能把Xiong中的浊气给吐出来似的,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

湖边遍植垂柳,在初夏的阳光中,柳枝随风轻摆,四爷从柳枝间穿过,她就站在后头赏这景色,酸一点说,四爷的一举一动都辣么美~

四爷回头冲她笑,伸手把她拉过来:“笑什么呢?怪模怪样。”

他俩沿着湖走了大半圈,远远的看到张德胜跑过来了。苏培盛迎上去,两人耳语一阵,苏培盛就跑回来了。

李薇刻意带着她的人走远了几步,听苏培盛对四爷说:“**傅敏求见。”

四爷点点头,过来问她:“是跟我回九洲清晏去,还是自己在这里玩儿?”

她囧,道:“您是办正事去的,我自己玩儿吧。”

四爷握了下她的手,嘱咐道:“湖边风大,小心别着凉了。”

李薇跟他挥手送别,心里囧得厉害。

四爷走后,玉瓶赶紧把搬家的事说了,她不安道:“主子,奴婢本来是想就带您现在用的过去,结果苏公公那么一说,奴婢就没坚持**”这会儿她是越想越不对了,急着说:“主子,您说这样那福晋那边该怎么说A?”

李薇却挺坦然的,继续绕湖:“安心吧。我搬不搬都一样。”就是她真的只搬了当季的_yi_fu过去,难不成福晋还能少恨她几分?

至于玉瓶如此紧张,这么些年来还是头一回。热河那时的事虽然看似过去了,可留下的影响却是shen远的。她跟四爷更亲密了,孩子们都成长了,她身边的人却把胆子都唬小了。

哪怕玉瓶当时是跟着去热河的,回来后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估计也听说了不少事。

这些她不必细问,只看身边人的反应就能猜出来。

还是她立足不稳的缘故。她现在的一身荣rǔ都系在四爷的身上,四爷倒了,她就会跟着倒。依附在她身边的下人们就更不用提了。眼前的繁华就像沙地上的城堡,一个làng头打过来,再jīng美的城堡也会倒塌。

可她却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恐慌。因为如果她真的倒了,那时还管得了谁?只要她此刻还没倒,身边的人就要接着为她效忠。

不过这也算是给她敲了个警钟。

再回到桃花坞里,东西都挪得差不多了,今天应该可以搬完。

她把玉瓶和赵全保都叫过来,让其他人都退下。

“最近有什么人心思活动了吗?”她道。

一句话就把玉瓶和赵全保两人的脸色问的都不对了。

出行热河时,她带着玉瓶,赵全保是留在府里看家的。回京后虽然忙乱,她也把赵全保叫来问了问府里的事。不过重点是孩子们和李家。至于下头人_geng本就没被她放在心上。

大概都是四爷的影响,十几年下来,她已经习惯不去考虑下头人的心情和立场,只要他们在她手上,那就是她的人。真有那斗胆敢背主的,那就是他自己找死。

此时她突然提起来,赵全保一时不知该怎么答话,就一直盼着玉瓶能给他点提示,不停的往玉瓶那里使眼色。

李薇在上头看得清清楚楚,笑道:“行了,我能把你们两个一起叫过来,就是要嘱咐你们的。以前有没有弄鬼的我不怪你们,但有那心眼不好的,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她盯着赵全保笑着又添了句:“横竖我这里是不缺人用的。”她现在如日中天,还真不怕没人哭着喊着要效忠。

赵全保把一肚子话都憋到心里了,他本想趁机把那几个心眼活动的给告了,可主子的话听着总像意有所指,好像把他也给圈Jin_qu了?主子是嫌他不会办事?想留着那群兔崽子告状来着,早知道就该一发现就把他们都给提出来办了!

他心中转了几圈只顺着她的话说:“是,主子说的是,都是奴才不中用。”

出来后,赵全保悄悄找了玉瓶,苦着脸道:“姑**,咱俩也算是老jiāo情了。主子这回发火你怎么能不给我提个醒A?”

玉瓶撇撇zhui:“您是大红人,我给您提醒,那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赵全保又求了几遍,她才松口道:“我哪儿知道?主子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什么都没说也没问,我也纳闷呢。”

两人互相看看,一时竟无话可说了。告辞后,赵全保和玉瓶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他们的主子。

从主子还是个小格格时起,他们就是贴身侍候的。一路看到如今,却没料到以前那万事不走心的主子,不知几时竟叫他们看不透了。

借着搬家的功夫,赵全保抓了好几个说是偷主子东西的去打板子,打完就撵出了园子,送回府里去了。到了那边他们也回不了东小院,该去哪儿去哪儿吧。

今年皇上没出巡,就在畅chūn园避暑了。现在的奏折都是送进畅chūn园,连南书_F_的大人们也改到园子里面圣议政了。旨意皆从畅chūn园出。

关于皇上生病的事再也无法回避了。

就算太医们口风都紧得撬不开,大家还是对皇上的寿数都有了一个不太乐观的猜测。但眼见着太子是废定了,继任的太子是谁?

皇上避居畅chūn园,除了身边侍候的和几个汉人庶妃外,宫里的主位一个没带。一时之间,御前的消息越来越难打听了。

晚上,李薇和四爷正在用晚膳,看他连挟了三‘_geng’绿豆芽,她就知道下午傅敏带来的消息不是太好。

突然,外面有人风风火火的闯进了九洲清晏。

听到外面的动静,四爷和她都放下了筷子,苏培盛事先没得到通报,但能在这个时辰不经通报一路闯到九洲清晏的,只怕不会是小事。

李薇赶紧起身去拿四爷的外_yi和靴子。在家里都是穿便鞋的,这种鞋一走快了就容易从脚上滑出去。

她以前看古代小说,说人一着急鞋都跑丢了还以为是夸张的修辞手法,形容这人太着急了。来古代后才发现这是真的。李文璧以前被碰瓷的追就把两只脚的鞋都跑丢了。

等她和玉瓶抱着外_yi和靴子出来,就见一个身穿shen蓝色宫缎官袍,补子是祥云飞鹭的太监站在四爷面前。

四爷一见她过来,就道:“不必换了,我这就走。”

李薇看他跟着这个陌生的太监出去,只来得及把靴子和一件斗篷给苏培盛包上。等他们走远了,张起麟过来问要不要把膳撤下去再重新上一桌热的,她摇摇头,心里只想着刚才那个太监应该是在畅chūn园侍候皇上的吧?

五品的太监总管才能无视宵禁,从圆明园大门一路闯到九洲清晏来。

掂记着被叫走的四爷,她坐卧不安的在屋里转圈。看着钟表从八点走到十点,再走到十二点,就在她以为他晚上可能不回来的时候,终于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

四爷下轿后还有些回不过神,直郡王这段时间为了替皇上祈福就一直在跪经,今天大概是他跪完了回去见皇上,不知怎么的就跟皇上吵起来了。

陈福来喊他过去时,从老三到老八都到了。直郡王跪在皇上面前,抱着皇上的tui泪流满面,因跪经而不进食水,胡子拉茬的直郡王看起来跟皇上都像是一辈的人了。

“皇阿玛**胤礽这等不忠不孝,无父无君的畜生**皇阿玛把他犯得罪都瞒下来了,儿子知道皇阿玛是下不了手**儿子愿为皇阿玛分忧**儿子愿诛胤礽**”

皇上被他抱着tui动不了,不在是气的还是病得太虚弱,皇上踉跄了下,踹了直郡王一脚,没踹开,骂道:“你是畜生吗?他是你的兄弟!!”

其他的兄弟都跪在下头拼命磕头,有求皇上息怒,保重龙体的,有叫直郡王先别气皇上的,乱糟糟的一片。太监宫nv们也早就都跪了一地,没人敢去拉直郡王,连个扶皇上的人都没有。只有梁九功跪在皇上身后,扎着手怕皇上栽倒。

四爷一过去,看到这一幕先喊:“老五、老八,快扶住皇阿玛!”然后他上前叫上老三一起把直郡王给硬拽开了。

几个兄弟打成一团,直郡王挨个骂过来,老五是傻子,老三是酸儒,老七是瘸子,他老四是太子的狗。

一路闹到现在,皇上才把直郡王给赶走了。这位大哥走了,他们这些兄弟才都告退了。皇上看到他脚上空空,两脚的鞋早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一只脚连袜子都不见了。

康熙叹道:“老四身上还没好呢,光着脚怎么行?去拿朕的鞋给他。”

苏培盛当然不会煞风景的说他们家爷带着靴子呢。

等回到园子里,四爷看到他手里的包袱,问了才知道素素一早就准备好了。至于她为什么除了斗篷还带上靴子,只能说她这小脑袋里想的什么连他有时也猜不到。

“爷。”一抬头就看到她一脸惊喜的从屋里快步迎出来。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我没事。”

回到屋里,洗漱更_yi时,李薇看到了那双盘龙靴。虽然太监给四爷挑的是一双最不起眼的,可靴头上也有一只张着牙的龙头,细瞧龙尾十分巧妙的从靴子后头绕上去,盘在了靴筒上。

“皇上的靴子?”她特意捧着去问四爷。

四爷看她珍而重之的把这双靴子放在托盘里捧出来,险些又要笑了:“**皇上赏我的,洗gān净放起来吧。”

皇上赏四爷的东西多了,带五爪龙的可是一个都没有。

有时就是这么奇怪,对四爷他们来说是不可逾越的高峰,对皇上来说那就是随处可见的装饰。

李薇把这货真价实的龙靴拿给苏培盛,果然见他也是跟捧凤凰蛋一样捧走了,说不定会亲手洗呢。

今天睡下时都快一点了。四爷像是过了困劲睡不着,在chuáng上烙起了饼。李薇看他连背影都透着一gu有心事的劲,从背后搂上去,摸着他的Xiong口来来回回,直到把他摸得吐出一口长气。

他翻过来,抱着她拍拍:“睡吧。”

“怎么了?”她看他的眼睛还是有jīng神的很。

四爷摸摸她,突然问:“当时在热河,你想过爷死后,你要怎么办吗?”

李薇还真想过。

“我当时只犹豫一件事:我是主动上吊殉葬好呢?还是等问罪。”毕竟四爷在她的侍候下没了,不管这事跟她有没有关系,她都是有关系的,逃不掉。

现在说起这个已经能很平静了。她也不怕四爷生气,就十分诚实的把她当时的想法都说了。

“可是后来我又想,如果我真的不等问罪就殉了,会不会有人反倒说我是畏罪呢?”这个‘有人’当然就是福晋。

“所以,我就想不管是问罪还是不问罪,只要让我活,我就要活着回京。弘时还小,额尔赫还没嫁人,我不能一撒手什么都不管了。”但回京后是个什么情景?她是带罪的额娘,孩子都在福晋手下仰人鼻息。

她以前有多风光,之后就会有多悲惨。

四爷一直静静的听着。

“最后,我就觉得什么都比不了爷,只有你在了,我们才都能活得安心从容。”李薇真切的叹了声,“不可能比当时更糟了。一想到这个,我就坦然了。”

说完她看着四爷,想从他脸上看出点反应来。

这番话不够làng漫,却足够真实。她在他身边这么久,第一次把心里话说出来。

——所以,她当时才那么大胆。

四爷总算明白了,不自觉露出一丝笑。他一直觉得素素是个心里明白的人。她陪在他身边那么久,能察觉出来并不奇怪。只是她以前发现了也当没看到,不是被bī到要紧的时候,她也不敢露出一点。

一gu邪火突然冒出来。

他压住她,在被子里褪下她的纱ku,掰开她的大tui,慢慢ca|Jin_qu后,伏在她耳边轻声问:“你想住在哪儿?”

“**什么?”他又不想叫她住九洲清晏了?

喜欢永和宫吗?

还是长chūn宫、翊坤宫?

四爷直起上身,固定住在下面的她,一阵狂风bào雨般的抽|动。

直郡王疯了,他看到了皇上的body一日不如一日,他怕皇上在没有废太子之前就死了。到现在还有人在替太子说话,外面的那些汉人还是认为应该太子继位。没有太子,还有弘晰。

所以他要杀太子,他要把太子钉死在那里。

他bī太子bī得越狠,只会叫皇上越来越不乐见他。

而能看穿这件事的人,肯定不止他一个。

老八会出手吗?

他会送直郡王最后一程吗?

**

她被他撞得头都顶到了chuáng板,两手推着他的小腹,可他还是把她拉回来按在yao下使劲抽|ca。

“等**等**”她粗喘着连话都说不清。

他突然抵到shen处,磨着she了出来,最后几下叫她也一阵抽搐,不由得夹紧了他的yao。

**

隔了几天,传来的一个消息叫四爷惊呆了。

消息是顾俨带来的。

他道:“三爷把直王给告了。”

“他说直王魇咒太子”

280、势崩

男人心,海底针。

李薇手上缝着四爷的一件里_yi,心里想的却是前几天他问的那句话。她一时冲动把实话给说了,事后倒也不怎么后悔,就是对他的反应想不通。

他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个没留神,把袖子接反了。

玉瓶和玉盏几个丫头在下面缝她的_yi_fu,她悄悄侧过身把那一节给拆了。看着多出一圈针眼的袖子,心想折Jin_qu一点应该就不会看出来了吧?

不过,四爷的眼睛非常尖。瞒他未必能瞒得住。

等到午膳时,玉瓶收拾针线看到她在缝的这件,道:“主子,这件放在哪儿?”

她道:“收起来吧,这件我穿。”反正是里_yi,当睡_yi穿也挺好的。

玉瓶没说什么,拿起来看了看,道:“那回头这kuyao改小些就行了。”

下午继续做针线。九洲清晏里非常安静,现在只有她一个主子在这里。

她虽然搬进来了,这里也是两个领导班子。苏培盛被四爷留了下来,带走的是张起麟。苏大公公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今天一下午就在她跟前转了两三次。

现在又来了,看到他亲自提着个小提盒进来,玉瓶几人都赶紧起身让开位置。

“给李主子请安。”苏培盛笑呵呵的行了个礼。

李薇赶紧放下剪子,“快起,快起。苏公公,有事A?”

苏培盛把小提盒双手捧着放到炕桌上,打开后端出一盘还带着露水的荔枝。

这东西近年来倒是不稀奇了,她常能吃到。只是看苏公公这架势,不像是四爷的吩咐?

苏培盛恭敬道:“奴才记得李主子就爱这一味儿,今天碰巧nei务府刚送来的,奴才特意取来孝敬李主子的。”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苏培盛没多留,她谢过他的荔枝,说多谢费心,他就退下去了。

等玉瓶去送走他回来,李薇还望着这盘荔枝发呆呢。

看到她回来了,李薇笑了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A**”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玉瓶叫人拿水来净手,道:“主子不用放在心上,他拿来了,咱们接着就是。”

奴才们的事,还是只有奴才们才清楚。

李薇也知道,像这荔枝送到四爷这里后,第一个接触到的绝不是主子们,而是苏培盛这一群奴才里的大爷。换个不像四爷这样能压得住的主子,这荔枝估计_geng本就到不了主子的zhui里,就叫人给分完了。

所以,这荔枝送来后,四爷还不知道,苏培盛就能拿来给她做人情。无他,他不是县官,却是个现管。手里看似没权,实则大得吓人。

一盘荔枝并不多,二三十个而已。

既然接了苏培盛这份人情,就不能塌他的面子。李薇叫来丫头们一人分了两个。

玉瓶道:“主子,您不尝尝?”

李薇摇头,继续裁手里的_yi_fu:“我等四爷给我。”

这些二主子真是不能得罪A。

她当时不接就算是结仇了,所以一想明白她就接了。至于四爷,她日后跟他提一句吧。他管不管就是他的事了。

到晚上四爷回来时,她手里的第二件_yi_fu才刚刚把前后襟接起来。他进来看到榻上铺的都是碎布条,道:“这些东西叫他们做就行了,费眼。”

她过来给他换_yi_fu,道:“闲着也是闲着。我现在手艺好了。”

四爷笑了下,逗她:“嫁了爷十几年了才学会做_yi_fu,你也有脸说?”说着伏下头亲了她一口,被她搂住口*缠绵了一阵。

“想爷了?”他笑道。

她拉住他的袖子,他配He的弯下yao,她趴在他耳朵上小声说:“苏培盛给我端了一盘荔枝过来。”

“哦**”四爷刚要说没关系,算他机灵,转眼就懂她的意思了。一顿之后笑笑说:“都这样。”

说罢牵着她从屏风后出来,两人坐下喝茶。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当主子的有时就要睁一眼,闭一眼。”四爷叹道,给她说:“下人也是人。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不能qiáng求人家一点私心不许有。苏培盛这人的毛病不小,但忠心他有。所以我用他。”

他想起了什么,放下茶碗,握住她的手:“就像皇上身边也有人往外卖消息传话,皇上能不知道?”

李薇听了有点意外,她没想到四爷这么灵活。

就像打破了她印象中固有的那个四爷的形象。可想像中的和现实中的却一直巧妙的结He在一起。在她意外的时候常常给她惊喜。

四爷这就叫来苏培盛,一本正经的问他:“nei务府送来的荔枝送给各处送了吗?”

苏培盛一点都不心虚的说:“都分好了,还没送。”

四爷就说永和宫进一篓,十三和十四府上各一篓。然后给索相府上送了半篓。像傅敏、D铎、顾俨等都是各得一盘子。

除了做人情的,余下的才是他们府里自己分一分。

李薇住在九洲清晏,她的份就跟四爷的并在了一起。他道:“一时吃不完的先放到冰窖里。”

苏培盛就问:“那今晚膳后要不要上一盘子?”

四爷对着她笑:“今天要不要尝尝?”

他故意的。李薇见这一主一仆都不紧张,就她紧张算是怎么回事?

“好A**我也想尝尝。”她说,心道反正今天她没吃。

荔枝送来了,他亲自剥了一颗喂到她zhui里。

晚膳后泡脚时看到他的膝盖又青了,她拿_yi_fu给他换,小心翼翼的问:“今天又出事了?”

四爷怔了下:“没有。”跟着看到膝盖才道,“没有,就是**求皇上饶了直郡王。”

“直郡王怎么了?”李薇记得三月时还听田氏说,直郡王给两个小nv儿都要来了县君的爵位,风头一时无两。

四爷shenshen的叹了口气。他都没想到老三一告一个准,今天在畅chūn园看老三自己都惊讶了,跪在皇上面前连话都编不圆了。

皇上好像也不想查一查原委,就叫直郡王neng帽待遇,回府去等旨意。

这不就是圈了吗?

不但直郡王傻了,他们一群人全傻了。

今天一天都在跪着求情。结果皇上随他们跪,谁的话都不肯听了。

“皇上叫直郡王回府了。”他道。

李薇听了一时没联想得太多,等晚上要睡了才悄悄问他:“是**跟十三爷一样了?”

十三爷当时也是悄悄的送回了府。

到现在太子是如何冒犯皇上的尚不清楚,十三爷也是板上钉钉的‘不勤学忠孝’。做儿子当臣子都被否了,十三爷这下彻底倒了。

不过李薇知道十三爷的前程在四爷身上,直郡王**好像一圈到底了?

四爷点点头,又是一声长叹。

她心道直郡王这一Jin_qu算是出不来了。

跟当年的十三爷一样,直郡王倒下后估计也要经历门前冷落车马稀的心理落差。

但四爷却没打算去拉直郡王一把,当年太子倒下前后他都间接的给太子那一派的人示过好。不过仔细想想,四爷示好的都是被彻底打倒的。比如今天送给索相府上的那半篓荔枝。

之后四爷又变成了早出晚归。

李薇给他做完一件里_yi时,他回来说有人给太子翻案了。理由是直郡王当年查太子党羽时有私心,弄出了很多冤假错案。比如太子党羽中很多人_geng本没有贪银子,像前nei务府总管凌普家资不过两万余两,这跟据说贪了几百万两银子的实据不符。

她做第二件时,他说直郡王魇咒太子的证据查到了,就是他给皇上盖的那个报恩寺里的小沙弥说的。

“这是真的?”李薇不相信直郡王会这么蠢,如果他真做了也不会叫一个小沙弥看到。何况报恩寺这个地点也不太对,这就跟有人杀人还故意把凶案现场放在自己家里一样。不是一时冲动,那就是脑子进水。

四爷摇头:“说不好**”经过太子那件事后,下头的人察觉了皇上的心意,争相捏造证据也不是不可能的。

李薇拉他站起来,把做到一半的_yi_fu比在他的背后,发现肩宽了一寸有余。

“爷,你又瘦了。”她叹气,双手在他的yao上一掐,比道:“好不容易养出来的r又没了。”

四爷笑道:“快到秋天了,正好叫素素给爷补补。”

“现在才八月**”李薇没办法了。他一忙起来就瘦,要是不管他就能瘦成一把骨头。

第二天,四爷回来时就看到了白大夫。他询问的看着李薇。

“我叫他来给爷请个脉。”她道。

四爷就去换_yi_fu,趁机问苏培盛:“你李主子怎么会想起叫白大夫进来给我请脉?”

苏培盛悄悄道:“奴才听了一耳朵,白天李主子一直念叨说您这几日又累瘦了,想给您补补,又怕乱补伤身,这才请了白大夫过来呢。”

四爷听了心里挺舒_fu的。

换好出来,白大夫恭敬的请过脉后,说四爷挺好,就是有些劳神。

李薇问:“喝点老鸭汤行吗?”

四爷就笑了,白大夫道:“行,这种天气用些老鸭汤正He适。”

第二天晚膳时,四爷就在桌上看到老鸭汤了。

用过晚膳后,她以为四爷还要去办他的正事,准备把做了一半的第三件拿出来再缝个袖子,结果今天他不去了,还坐下陪她说话。

她只好把手里的这件放下,他拿过来看:“你都给爷做了几件了?”

“这是第三件。”她道。

四爷看来看去,说了一句:“**怎么跟前两件一样?”她每天都做,他要不是看到她缝了两回领子,都要以为一件_yi_fu她做到现在了。

“这样才方便,要是上_yi和ku子哪一件不能穿了,不用丢一tao。”她道。

然后她就看到他的表情很奇特,让她很想把‘囧’字介绍给他。

半天,四爷才哭笑不得的说:“你怎么会起这么个主意?”稍一想,他明白了:“你就是可惜_yi_fu?”上次有件_yi_fu上的竹子绣得太死板,他就没穿过。好像被她捡去改成了个肚兜?

还给她让她继续缝,他又问:“孩子们的里_yi是不是也都是这样?”

“不会都是一样的,不过同样的会多做几tao。”她道。

说完他就笑了,看看她就能笑得更厉害。把她的脸都笑红了,等他笑完,她问他:“这样真的很可笑?”他就又笑了。

她在现代在李家都是这样做的,觉尔察氏还夸她会过日子呢。

最后四爷搂着她连声夸这样好,这样方便多了,还说以后他的里_yi都这样做,总算是把她摇摇yu坠的自信心给拯救回来了。

不过这事还是困扰了她好几天。其实她也明白,他就是觉得她‘太会过日子’了,跟这个宫廷太不搭,跟他以前固有的价值观不同。所以才可笑。

可笑完他还是听她的了。这样幸福是幸福了,要是换到现代,会不会她就是那种把一个男神变成居家大叔的罪人?

想像下四爷为了能便宜一块钱的菜跑两站地?

然后她寒了下。

说到菜,耕织园里的菜已经收了几茬了。四爷忙起来后,gān活的都是弘晖他们。但也不是都他们gān,平常守着菜园的还是太监们。

四爷就把收上来的菜冠上他的名字送进畅chūn园了。

剩下的菜也jiāo待要做给弘晖他们吃。李薇有次把弘时叫过来吃饭,他面前摆的一盘香菇青菜就是他们的劳动成果。

可弘时吃的时候总是很小心的只吃叶子,把菜梗留下来不咬。

她面前也有一盘,尝了一口梗也挺脆的,问他:“怎么不吃梗?都吃了,多làng费A。”

弘时的表情顿时变了,看着那盘青菜跟看着毒药差不多。

她发现有问题,悄悄问他。弘时也悄悄告诉她,兄弟们都不吃梗**

“我还告诉姐姐了,让她也别吃。额娘你也不要吃梗。”他道。

“为什么?”现在又没农药,全是纯天然。

弘时的表情变得更怪了,形容一下就是好像他面前有一坨地雷。

他看看左右,小声说了某一天,他们去耕织园时看到了几个桶摆在角落。因为地里有些gān,他们就想浇浇水,就去拿桶。

虽然耕织园里的太监们很快接过去了,他们也闻到了那gu难以形容的恶臭。

然后他们就知道了那是装过肥水的桶。

知道了肥水是神马。

知道了肥水会在种菜前浇在地里,就算下过种子了,也要再施上一遍或几遍肥。

**

弘时说完,斩钉截铁的道:“我再也不吃土里埋的东西了。”

李薇:“**”

她觉得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但一时半刻也想不到该怎么劝他们。打听了下,果然最近孩子们都不肯吃土豆和花生了,在知道山药也是长在土里之后,他们连山药也不吃了。

幸好他们不知道莲藕是长在河塘的淤泥里的。

因为弘昐他们身边都没有嬷嬷或*娘,现在自然也没有人管他们的挑食问题。李薇又撒手太早,她开始觉得凡事有利就有弊。

见到四爷后,她说起这个,他笑着承认他之前刚知道种地是怎么回事时,也有段时间不爱吃饭。

“等他们想吃的时候自然就会吃了。”他不当一回事,因为他现在就不那么忌口了。

李薇却觉得可算是明白为什么他这么挑zhui了。

他虽然没达到不肯吃菜梗的地步,但吃青菜更喜欢吃neng菜心。说来父子一样,儿子们是觉得菜梗脏,他是觉得菜心肯定是gān净的。

有他这个例子在,孩子挑食的毛病只怕是不容易改。

到了九月,四爷回来说,他又接了一个盖_F_子的差事。

“皇上让我督建一个府,大概是预备给太子出宫后住的。”他道,“可能要住在外面几个月了。”

她道:“那给你多收拾几件_yi_fu吧?”

四爷点点头,道:“你阿玛这两天不是就要走了吗?你找个时间回去送送他吧。带上弘昐他们。”

李文璧的任命已经下来了,他从这里直接去保定,觉尔察氏他们是从金华过去。大家在保定府汇He。

李薇早就准备好了带给家人的东西,有了他的话就带着孩子们和几车行李回了李家。

李文璧看到她带回来的东西,道:“怎么这么多?不要太引人注意了。”

“还有给额娘的,四弟的婚事也快了吧?是回来成亲还是在保定成亲?”她问。

“回来,到时叫他们去给你磕头。”李文璧说。

她去过李家后第二天,李文璧就带着大儿子上路了。弘昐带着弘昀和弘时去送的,她没去。等他们回来后,她听他们说完,道:“好了,辛苦你们了。”

弘时这小机灵问她:“额娘,你是不是想哭A?”

她刮了下他的鼻子:“额娘不想哭。”

要是以前送走阿玛时她还会哭,现在嘛。知道以后还会见面,她就没那么伤心了。

只是盼着家人能尽早团聚在一起。

直郡王府里,直郡王颤颤的站起来,弘昱赶紧扶住他。

被皇上责令回府不过数日,他已经是满头花白的头发,人也瘦成了皮包骨头。

“你说什么?”他抖着手指着跪在下头的人。

这是他亲自给大格格挑的随从,他的亲信护卫。

护卫把头在地板上磕得砰砰响,泪流满面的说:“王爷!奴才有罪**奴才没能护住大格格**格格她**她没了**”

直郡王整个人都僵了,弘昱扶住他连声喊:“阿玛!阿玛!”

一片云把天空的太阳给遮了起来,yīn影浮现在直郡王府上空,带来一片晦暗。

281、老鸭汤

八爷府里,八爷摇头叹笑:“真是想不到,爷的好三哥还有这份本事。”

圆明园里,四爷匆匆忙忙赶回来。

事不凑巧,前头是听说直郡王府的大格格没了。报信的刚到京没两天,直郡王福晋也一口气没上来,跟着一道走了。

李薇正在给孩子们准备奔丧的_yi_fu,直郡王福晋不是一般的宗室,从四爷这头论那是亲戚,从爵位这边说直郡王是二等爵。伊尔_geng觉罗_geng氏还是一个大族,四爷的老师顾八代就姓伊尔_geng觉罗氏。

不管直郡王现在是什么情形,他们该去还是要去。

一看四爷进门了,她赶紧迎上去把该换的_yi_fu递给他,一边道:“孩子们那边都送过去了,路祭也准备好了。”

四爷换好_yi_fu出来,苏培盛过来说福晋已经到了。

李薇这才惊觉她还没换_yi_fu,转头带着玉瓶先闪了。等她换好出来,听说四爷和福晋已经先走了,孩子只带走了弘晖和弘昐。

这回苏培盛紧紧跟上了四爷,被留下来的是张起麟。

他上前道:“李主子,主子爷叫您回府去主持那边的路祭。”他顿了下,着意看了看她的神色。

李薇知道他在想知道,她没法跟他们解释她并不怎么乐意去给直郡王福晋磕这个头。

“你说吧,主子爷还有别的吩咐吧?”

他道:“主子爷说居丧晦气,叫小主子们都不用过去。”

李薇就把大格格和二格格都叫过来了。两个nv孩都哭得眼睛肿得老大。大格格大概是听到丧事哭的,额尔赫就是因为直郡王府的大格格了。

她一手一个把她们拉到身边,叹道:“都别伤心了,现在大人都有事,这边我就要先jiāo给你们了。”

葬事办起来并不轻松,四爷他们在直郡王府至少要熬到晚上,她回府一趟来来回回的也不可能快去快回,等于园子里只留了一群小孩子。

她把前后一说,问她们两个:“你们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和D_D妹妹们?”

大格格没想到还有这回事,不过家里弟妹都比她小,她此时自然不能推neng,就起身恭敬一福,道:“请李额娘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D_D和妹妹们的。”说罢她拉着额尔赫的手,“再不济,还有额尔赫帮我呢。”

额尔赫更是一抹眼泪,正色道:“额娘只管放心jiāo给我。”

李薇也觉得不会有事,但还是把赵全保留下了,带上玉瓶回了府。

说来这两年里,她几乎一次也没回来过。赵全保和玉瓶倒是常回来看看,盯着东小院里的事。之前说要出府嫁人的几个丫头都留在府里了,现在只剩下一个玉水还没出去。

李薇的车到二道门时,外头早早的跪满了人。她一下车,发现居然连宋氏她们几个都在。一看到她全都齐刷刷的福身,整齐响亮的喊:

“给侧福晋请安。”

一个看着眼熟的太监上前撑起一把油纸伞替她遮太阳。

李薇呵呵道:“**快都起来吧。”然后一步上前先把宋氏扶起来,道:“没想到姐姐来接我了,真是我的罪过。”

宋氏这些年看着老了不少,人还是那么瘦,现在夏天穿单_yi,侧面看跟纸人差不多。

她微微一笑,脸上好像上了很多的粉。

武氏也上前来扶住她,汪氏想凑上来没地方了,只好围着她说话:“侧福晋,您中午在这里用膳吗?到时我来陪您说话好吗?”

李薇哭笑不得,对汪氏真是没脾气了,她这么多年怎么什么都没学会呢。武氏的眼刀子都快扎死她了。

耿氏和钮钴禄都最有规矩,福过身后就跟在后面,也不说话。

被这么一堆‘妹妹’送到东小院,她进屋去换_yi_fu,玉瓶上茶。等她出来看到居然一个也没少,心想难道她们打算跟她一天?

也无所谓,路祭这事其实不复杂。就是在直郡王府出殡的路上,支一个摊子,摆上鲜花素果香炉纸钱和白幡,再叫几个家里的下人yao系麻绳站在一旁,示意是他们四贝勒府的心意就行了。

又因为四爷的话,家里的仅剩的男孩弘昀不必过去站着,她是nv眷也不能抛头露面,所以从头到尾,她也只需要在这里坐着,以防万一,两下传话不顺造成问题而已。

她在几位‘妹妹’的身上头上都扫了一圈,先把直郡王福晋的事说了,然后说今天就要出殡,府上还有路祭,所以**汪妹妹,您要不要去把脸上的胭脂给洗了?

汪氏没听懂,不过她身边的耿氏听懂了。两人住一个院子的,耿氏先起来说要去方便,然后对汪氏说:“姐姐陪我一道去吧。”拉上她就走了,约一刻后回来,汪氏的脸上已经gān净多了。

剩下的时间里,李薇就在问候宋氏的body,夸下武氏这亲手绣的帕子jīng致,说汪氏气色好等中略过。

一路等到午膳时,还没听到直郡王府的消息。李薇叫玉瓶去提醒赵全保,实在不行就去直郡王府那边看看情况。这里,宋氏叫人把午膳摆上来了。

李薇眼看她们是不会走了,也能明白她们被留在府里的艰难之处。她能多给她们几分面子,她们在府里过得也能舒_fu些。

虽然这样有点鳄鱼眼泪的意思,可她也真不可能跟四爷说把她们都带到圆明园去。

午膳摆上来吓了她一跳!

nei院、外院两个地方的膳_F_总管一起来磕头,说这一桌‘素斋’是他们费尽心血做出来的,希望侧福晋能满意。

李薇看着这摆满了一个大八仙桌,加两条长桌,听说茶_F_那里还有不少提盒没端上来,听玉瓶悄悄告诉她,至少有六七十道菜。

她知道主子们都去了圆明园,她还带上了刘太监,福晋走的时候却没带后院膳_F_的人,结果他们都被留下来了。所以**跟宋氏她们一样,两边膳_F_的人也是被‘冷落’许久了。

幸好她把宋氏她们都留下来了,不然叫她一个人吃这么一桌菜真是心理压力太大。

她也投桃报李,不等吃就先把桌上的菜挨个赏了下去,留在府里的人人都有份,打头的就是这两位被留下来的膳_F_总管。

外头,赵全保听到消息,自己上前提上两个提盒,再叫上一个人帮他提着,带着四个提盒去前院看‘哥们’去了。

他现在到了前头,得到的奉迎直bī当年的苏培盛。

还有个小太监要认给他当gān儿子,一口一个gān爹自己就喊起来了,还要跪下磕头,把赵全保笑得不轻,扶起他道:“行了,好儿子,爹认下你了。”结果坏了,这一个认上了,后头涌上来的人就更多了!

幸好去直郡王府的人回来了,赵全保喊着有差事,躲到远处听这人说完,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饭也不必吃了,gān儿子也不能认了,辞过这些人就匆匆回到了东小院。

他先在外头喊来玉瓶,玉瓶再去跟李薇说,再然后李薇假口更_yi出来,这才叫他Jin_qu回话。

在以前弘昐、弘昀和弘时都住过的东侧间里,她听赵全保说完也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全保道:“主子,您快拿主意,那边棺材已经出门了,路祭的事**”

玉瓶也急,却不爱赵全保催她,道:“你闭zhui,这皇上都没发话,你叫主子怎么办?”

李薇只是一时犹豫,其实四爷跟她jiāo待过的,但这里头的事太复杂了。就连四爷跟她说的时候也不怎么拿得准,还跟她说必不会到这个地步。

可是,皇上偏偏就是没有给直王福晋恩旨。

直王并没真的被问罪。皇上不喜欢这些关于皇家的‘丑事’叫天下知道,所以不管是太子还是直王,全都清楚不了糊涂了。

所以,前有直王大格格没了,直王福晋去世的时候,皇上若是对直郡王还有一份怜惜,他就会给直王福晋这个脸面。

近几年里,京里有身份、有脸面的人去世时没有恩旨的只有索额图,索家下葬都是虎头蛇尾,匆匆忙忙的。现在索相家是个什么下场?嫡出一脉全都死光了,下一代长起来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呢。

她咬牙道:“不减,就这么祭。”

赵全保麻利的出去传话。玉瓶给她端了碗茶来,她捧着也不想喝。玉瓶问她:“主子,回去吗?”席上那边她不在,可没人敢吃A。现在都跟罚坐似的。

李薇摇摇头:“你叫她们自便,我在这里等着。”

玉瓶出去传话,过一会儿回来说:“宋格格她们几个都告退了,说您有正事,等过一会儿再来给您请安。”

李薇:“替我谢过她们。把带来的东西给她们送过去。”回府一趟当然给她们带礼物了,这事就是她想不到,玉瓶她们也会提醒她的。

赵全保去了约有一刻钟,她却像等了几个时辰。

他跑着去跑着回来,一身_yi_fu都汗*了,道:“回主子,棺材过去了,是直郡王家的大阿哥出面答礼的。”

“直郡王呢?”她问。以直郡王对福晋的_gan情,他不亲自送这一趟实在不正常。

赵全保还真不知道。

她也没再追问。因为皇上没下旨,连道口谕以表哀思都没有,所以这场葬礼也办得虎头蛇尾了。

路祭收的比她想像中的要快,下午六点前她就回了圆明园。

弘晖、弘昐和福晋已经回来了。她去见过福晋后,特地回到桃花坞把弘昐叫来问直郡王府的事。

桃花坞是四爷发话给她留着的。

弘昐刚换过_yi_fu,头发上还有香的气味。

他的_gan受十分复杂。直王伯在他眼中就如一座高山,这么多年来甚至连阿玛都要比王伯矮一截的。半年前,阿玛在热河吉凶未卜,他也曾和弘晖一起去过直郡王府,王伯虽然没有直言阿玛不吉,但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叫他们‘赶紧想想下面该怎么办’,‘你们也大了’云云。

可几乎就在顷刻之间,王伯就这么倒了,快得不可思议。

也弱得不可思议。

简直像纸糊的。

好像只是皇上的一个态度,一个眼色,王伯就倒地不起。

他复杂的说道:“王伯**到了快要出殡的时辰,还没见畅chūn园来人,王伯就在院子里冲着畅chūn园的方向跪下了,我们走的时候还没起来。”

晚上九点多,四爷才回来。

她以为他一直在直郡王府,听他说才知道后来又去了畅chūn园。

“皇上**真的那么生直郡王的气?”死者为大,他gān嘛不宽容些呢?李薇有些怨皇上这么冷酷了。

四爷摇摇头:“不怪皇上,听说了直郡王家的事后,皇上就病了。”听说是突然急的,捂着心口就往下栽。幸好畅chūn园有太医跟着,当时就拿针给救回来了。

但直到现在,皇上还是躺着的。太医们_geng本不叫人去打扰皇上,别说这会儿是个郡王福晋出殡,换个郡王出殡,你敢再去_C_J_皇上一下?皇上有个好歹算谁的?

连在畅chūn园的大臣们也都是一个意思。

四爷到了畅chūn园也没见到皇上金面,等了两个多时辰,最后只好在外头给皇上磕了个头。他还特意回直郡王府给还跪着的直郡王说一声,皇上不是真的厌弃你了。

**也不知道直郡王听Jin_qu没有。

一脑门的官司,他靠在榻上,素素坐在他身边给他揉太阳xué。

他闻到了素素身上的香味,突然_gan觉腹鸣如鼓。

他道:“有吃的吗?”

李薇条件反she的说:“煨着老鸭汤呢,给你下个面?炒盘芹菜?”

“行。”四爷一个用力坐起来,道:“送上来吧。”

李薇:“**”还没做呢。

282、亲王

直郡王福晋的事就像快速刮过的一阵风,chuī过就没动静了。

过了几日,更是连谈论的人都没有了。

李薇_gan叹,以前在书中看过到‘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_gan受也只是平平,但此时想起来却格外有_gan触。

她放下手里的针线,叹了声:“四九还没过呢**”

坐在下首的玉瓶先是没听明白,转个弯就懂了,这是在说直王福晋:“听赵全保说直郡王门前白幡已经取下了,不过还是用的白灯笼。”以前直王府门前多热闹A,现在人人都避着那条路走了,真是**

她也摇摇头,举着手上的一件狗狗的小斗篷展平,左右看看:“主子,这样做可以吗?”

李薇凑过来看:“行,就照这样做。”

百福和造化都老了,等到冬天它们身上的毛就不够保暖了。前两天她看到它们整天都靠在一起晒太阳,就想起来给它们做几身狗狗_yi_fu。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四爷去盖郑家庄的_F_子了,那一片的民居都迁走了。皇上似乎是打算把太子一家都从毓庆宫迁出来,而且也是监视居住的状态。所以要连侍卫们的_F_子一起盖。

四爷却道,皇上这既是监视,也是保护。

“现在外头**想要太子命的人可不算少**”他道。

直王不是都倒了吗?

她记得喊得最响要杀太子的就是直王,他现在落到这个地步,不就是皇上的态度吗?

“还有浑水摸鱼的人呢?”四爷冷笑,“杀一个太子能把直王也给一齐灭了,这种好买卖怎么会没人做?”

听得她浑身直发寒,连忙转口说起了耕织园新一茬的菜。

四爷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既然你喜欢,那就再建一个菜圃园吧。”

想到就gān,四爷圈了地方,画了图纸,然后把这事jiāo给弘昐了。既然叫菜圃园,那就是纯种菜的地方。园子里的太监们都挺高兴的,活儿越多,越能显出他们的本事来。一时报名踊跃,都说自己家就是种地的,最会种菜了。

李薇也发现了,圆明园虽然是皇上赐的,大面上是不能改。但只要有一个好理由,能过得了皇上那一关就能改。

四爷特意为这事又写了个折子,说是之前进给皇上的菜都是他带着家里孩子自己种的,见皇上十分喜欢,就特意辟出个园子来专门给皇上种菜,等种好了进上给皇上尝尝。

皇上批了个‘好’字发下来。

**

她总觉得皇上绝对当得起‘言简意赅’四个字。

皇上都‘好’了,他们当然就要全力以赴。弘昐带着两个D_D天天耗在园子里,竟然不知不觉的把他们不吃青菜梗的毛病给纠正过来了。两个月后,亲眼看着第一茬小青菜收获了,弘时xing_fen的给他的哈哈珠子和*娘们一家送了一捆,还特意留出两捆来给李家送去。

等四爷晚上回来了,他在外面跑了两个月,但_F_子要盖好还早得很。皇上不知是不是怜惜太子,畅chūn园那边一天一个说法,今天说要挖个湖,后天又说这湖不能挖太shen。

她听了就想这是怕太子一个想不开?

以前她觉得这都不可能,但经历过直郡王的事后,她也不能确定了。对这些曾经登上顶峰的人来说,真的能适应现在毫无希望的生活吗?

玉瓶进来道:“主子,汤熬好了。”

她点点头,叫她端进来。这两个月他天天在外头跑,她就叫白大夫隔上一旬过来给他请个脉。前几日就开了个补中益气的药方,说是饭前喝。

四爷换好_yi_fu出来先看到这碗药汤,接过喝下,道:“这方子不错,这几日_gan觉没那么累了。”

膳桌也早就摆好了,她指着桌上的般烫青菜笑着说:“弘昐他们种出来的,弘时指名要给阿玛吃,这一盘是他亲自挑的菜,一棵棵坐在那里捡了一下午。”

他过来坐下,饶有兴趣的第一筷子就挟这盘,然后就着这一盘青菜吃了一碗的米。

完了说:“青菜配米饭也好吃,新种出来的菜透点甜。”

“你喜欢就行。”她道。孩子们辛苦两个月,天天顶着大太阳去菜圃看,个个晒的都像非洲人。现在她都不敢给他们穿绿色的_yi_fu了,更衬脸黑。

这会儿灯下看四爷,好像也有点黑过头了。

他道:“你盯着我看什么?”

她道:“我看你是不是又瘦了。”

四爷反she道:“我不吃夜宵了。”

两人都愣了,他突然笑道:“天天被你追着补身,最怕你说我又瘦了。”

“关心你还不领情**”她白了他一眼。

“领情,怎么会不领情?”他坐过来扶着她的肩摇了摇,“素素对爷这么好,爷都记着的。”

说着看到她手上拿的狗_yi,他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哦道:“应该,应该。百福和造化现在都瘦了不少,天冷了肯定受不了。”

然后又自言自语:“gān脆把它们的狗屋挪到屋里来吧,找个有炕的厢_F_,平时也能晒到太阳。”

他对狗倒是真好。

想到就做的四爷叫来苏培盛吩咐了,转头看到她的眼神,笑着对她说:“怎么跟百福馋骨头似的盯着爷?”

因为她在想,是不是他身边的人投生成狗更享福。

等他写完字回来准备睡觉了,不知为什么又对她说:“爷想着在屋里给你挖个池子,再引一道温泉进来,这样你想游水也不必掂记庄子上那个了。”

庄子上的游泳池挖好后她就没去过,到现在连是什么样都没见过。

“怎么突然想起弄这个?”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别弄了,太麻烦。再说游泳也是夏天的事。”这都快下雪了。

四爷笑道:“不费事。畅chūn园就有泉眼,引一注过来不难。”说着就把她搂到怀里,轻轻叹道:“爷总想着对你好点,可这几年先是忙,带你去趟热河又出了事。你想玩玩水,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趁着这会儿爷修郑家庄,一应东西都是齐全的,正好给你修一个。”

说到最后,他在她脸上亲了口:“到时爷和素素一块去。”

“你也会游戏?”她好奇的看着他,怎么想他在宫里时被嬷嬷和太监总管们管手管脚,怎么学的游泳?

四爷神情复杂的说:“**皇阿玛叫人教我们的。听说南人多会水,所以当年先帝就叫他们要会水,等我们大了,皇阿玛也要我们会水。不但我们,公主们也都要会。”

说起康熙,两人都沉默了。

她有时觉得康熙太残忍,有时又替他难过。坐在那个位置上,真的不能有人的_gan情吗?

她看着四爷**

今年的颁金节是在畅chūn园办的,她和四爷又是分两边走。他去畅chūn园给皇上磕头,她进宫给德妃磕头。

紫禁城里没了皇上,好像就空了一大半。连屋子都透着一gu空dàngdàng的_gan觉。

可永和宫里,她发现德妃居然胖了一点,气色也比往年好。

和她相比,小妃嫔们就显得‘正常’多了。_yi_fu和首饰都黯淡得很,有几个站在前头眼熟的,都是往前常来永和宫请安的,身上的_yi_fu看着都像是以前的旧_yi。

虽是旧_yi,但依旧保存得很好。

德妃没来前,她站在那里听到小妃嫔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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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_yi_fu放了有几年了吧?”

“别提了,箱子都翻遍了,就这件上没虫眼,颜色还算鲜亮。”

“nei务府今年送来的都是些破烂。”

“反正皇上不在,咱们打扮起来也没人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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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儿,等德妃出来,小妃嫔们连忙涌上去行礼磕头。德妃笑意盈盈的,还叫起几个近前来说话。

她看到她们身上的_yi_fu,笑着说:“我那里倒有几件是我年轻时做的,现在已经不穿了。一会儿叫你方姑姑领着你们都去挑几件。”

小妃嫔们一阵欢呼,纷纷给德妃说吉祥话,奉承得德妃笑得都He不上zhui。

等见了她们这些儿Xi妇和孙子、孙nv,她笑得就更开心了,对弘昐几个说:“今天玩的都算我的。”一边的宫nv早早的捧出两大匣子新钱和金豆子。

现在各府的孩子们都长起来了,以前四爷一家独大,现在每家都有五六个,只是孩子们就乌泱乌泱一大群。男孩和nv孩也分开了,不然一个屋子里放不下。

这么一大群孩子齐刷刷给德妃跪下,喜得德妃直说:“多子多福,看到这么多孩子比吃仙丹还高兴A。”

过完颁金节,年前又出了一件喜事。

四爷晋封雍亲王。

自从他掌镶白旗以来,封郡王的传言就不绝于耳。谁都没料到会一口气封个亲王回来。

跟他相比,三爷则是又把爵位从贝勒升回了郡王。叫四爷一衬,三爷那边是一点喜气都没有了。

因为很快就要过年,正是各府走动勤快的时候。这时候封亲王的旨意下来,其他府上都不约而同的把礼加厚了三成。然后客客气气的在帖子里贺四爷的好事,问他几时请客A,他们一定到A。

府里收到的帖子送到圆明园,李薇也收到了几箱子。只是她翻看了大半后,总觉得怪怪的。

**好像大家都有点不敢靠上来?

其实四爷封亲王,她知道应该高兴,应该欢乐。然后她也高兴给人看了,天天笑得脸都是酸的。这时谁会不笑吗?连园子里扫地的粗使太监都笑得跟天天捡钱一样。

可她却觉得心底扑通一声,好像有了个可怕的大dòng。

天黑了,四爷还没回来。

她听到张起麟正带着人点灯上蜡,挨屋都要查看灯油,不但不能点不亮,还不能有漏油的,免得引起火灾。

九洲清晏里渐渐灯火通明。

玉瓶带着两排人进来,每人手里提一_geng凤头杆,下面是一盏花灯。然后挨个挂在屋里的灯架上。

因为她突发奇想用花灯代替灯烛,四爷也都由着她。在她搬来九洲清晏后,更是特地命人制了一批专门放在屋里的花灯。

屋里亮起来,玉瓶过来问她:“主子,用晚膳吧?”她看了看摆在条案上的huáng铜座钟,道:“主子爷怕是不会回来用了。”

她刚要点头就听到外面他回来的声音。

四爷今天是去畅chūn园谢恩。一路上先是遇上三爷在旁边酸不叽叽的,后面又碰老八。这人面上恭顺,心里指不定怎么骂他呢。

但总得来说这都是件高兴的事。

从他出宫后第三年就天天在想,什么时候能扬眉吐气一番。

终于今年把头上的贝勒衔给摘了,换上了亲王。可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轻松yu_yue。大概是他shen知这一步不过是个开始。他今后的路只会比以前更难走。

倒下一个太子,一个直郡王。

他这个亲王能走到最后吗?

刚下车,守大门的管事就带着两排人给他贺喜,看他们一个个喜不自禁的样子就叫他不快。进到园子里头,苏培盛迎上来也是笑得恶心,不过这奴才会看脸色,很快把笑给收了,还悄悄传话给其他人,叫剩下的都避开。

四爷这才稍稍平了点气。

到了九洲清晏,见素素从屋里迎出来。

四爷这才带上点笑模样,想着她开开心心的过来,他拉着个脸也不像样。结果一打照面,她也是一脸的qiáng笑。

这是怎么了?

拉着她的手进了屋,换_yi_fu漱过口,药端上来了。喝了再漱一遍口,他才挥退别人,悄悄问她:“怎么不乐?”

说着拧了下她的脸蛋。

李薇被他看穿也不觉得奇怪,她要有一天能骗过他才出奇呢。

她说编不出来,靠着他长吁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就觉得心底像开了个大dòng,shenshen的叫人没底。”

四爷搂住她半天没说话,心里多少复杂艰难在这一刻都像有了出口。

正_gan叹着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她拉拉他的袖子,“爷,你不会纳新人进来吧?”

四爷怔了下,跟着就大笑起来。

外面侍候的苏培盛听到屋里笑了,抹了把汗。把人都哄走了,旁边有个小太监道:“主子爷就是高兴A。”

个p。苏培盛心道,不知在哪里被惹火了,这是叫李主子给哄过来了。

他嘘道:“都走远点,留两个听使唤的。没事gān的都回屋去,别在外头瞎逛。”把一gān人等都撵走了,他还跟玉瓶两人在外头守着。

屋里,四爷笑完了想,小nv人担心的大事也只有这个了,就逗她道:“那怎么能不纳呢?纳回来了你怎么办?”

本来是逗着玩的,谁料李薇今天心里一酸,眼泪就滚下来了。

唬得四爷连忙哄:“说着玩的,怎么今天就说不得了?逗你的,不纳。”

李薇钻牛角尖了,犟道:“怎么能不纳呢?过节时娘娘还说喜欢多子多福,爷现在是亲王了,以后**以后**那新人还不多得成山成海的?”

四爷笑:“成山成海?你也不怕累着你家爷了。”抽出她的手帕,给她擦泪,低声道:“以后**爷也把你放在心上。以后也不用怕。”

他在她泪*的脸上亲了亲:“娘娘喜欢多子多福,你给爷生不就行了?”

那一会儿的劲过去,哭的人就该觉得自己刚才犯二了。

李薇这会儿就是,破泣为笑,笑完背过身:“我这是犯傻呢,爷你别管我。”

四爷见她不哭了,心里也松了口气:“可不是犯傻?磨人jīng。”

叫玉瓶送来热水洗脸,玉瓶一边侍候她重新梳妆,一边小声道:“主子,该用膳了吧?”刚才她还以为主子和主子爷在屋里好着呢,结果进来才发现主子哭了。她不知道是什么事,心里急得很,怕主子们还没和好,用顿膳打个岔也好。

李薇点头:“叫他们摆吧。”

因为今天是四爷的喜日子,更是全府的喜日子。所以摆上来不是家常款,而是宴会款的膳桌,跟她上次回府看的五六十道素斋差不多,还要更多一点。

盘子摆的都很好看,远处的更是看都看不清,要侍膳太监唱名,说说这菜做的是什么。

李薇不知是哭过没劲还是晚上不想吃太多,反正不太有胃口。四爷更是只吃了一碗面就叫撤了,全部的菜都赏了下去。

她拦着不叫赏给孩子们,结果都赏给园子里的宫nv和太监们了。

八爷晚上回府,八福晋特意准备了他爱吃的菜,还把儿子nv儿都抱出来,叫他们逗阿玛开心。

“好了,把孩子们都抱下去吧。”八爷配He孩子们笑了笑,但还是不怎么有jīng神。

八福晋见他这样,也不再qiáng要他笑出来,让人都下去后。八爷看着一桌菜都没动筷子,叹了声回屋里去了。

她赶紧跟上去,见他躺在榻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这是怎么了?”八福晋心疼的眼圈都红了,推了他一把道:“有什么不痛快的冲我撒。gān嘛难为自己呢?”

八爷又叹了声,握着她的手说:“我怎么能冲你撕气?就是有点**”有点不_fu气。

更多的却是疲惫。

这几年他比四哥累得多,费得心劲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事事顺着皇上的心意,一个人都不敢得罪,京里有多少人都说他好呢?

可是却比不上四爷在皇上面前奉承两句,送上几篓他亲手种的菜。

“**这个亲王一封,四哥算是**”他摇摇头,抬手盖住脸。

“算是什么?我就不信他就当定太子了!”八福晋恨道,“咱们做了那么多,我就不信一点用都没有,一点好都落不着!皇上不选你,文武百官选你,他还能拧着劲不成?”

她狠狠推了把八爷:“别叫我瞧不起你,胤祀。前头太子和直郡王都倒了,一个四哥就把你吓住了?”

八爷放下手,眼睛亮晶晶的,半天才说:“**你说的对。”

八福晋恨四爷恨得咬牙切齿,冷笑:“他自己的后院都按不平,还在皇阿玛面前装什么装?”

八爷_gan兴趣的问:“怎么说?你又听到什么了?”

八福晋道:“他这亲王都封了几天了?怎么不见他上旨给四嫂和弘晖请封呢?”

八爷猛得坐起来了。

“你是男人想不到这个。”八爷的儿子也不是她生的,八福晋心里气苦,道:“四哥家里除了弘晖,下头可还有个弘昐呢,那可是那个李氏生的。”

八爷的脑筋转起来,八福晋道:“谁知道四哥一直不请封,是不是想换一个世子呢?”

“不,不。”八爷下榻,在屋里来回转:“没这么简单。”

“这不是一个世子位置的事。”他如醍醐灌顶般,一瞬间明白了。四爷此时不封世子,是因为他不是在为王府定世子。

“四哥,四哥**”八爷_gan叹再三,终于化为一声叹息。

转眼又是一年了。今年京城是个暖冬,到了新年还是不见一场雪,天空gān净澄澈如琉璃。

李薇坐在永和宫不停的打哈欠,虽然她坐在下首,也拿手帕掩住zhui了,可这么一直打还是叫人看到了。

德妃在上首笑道:“看来是忙过年的事累着了。”

李薇赶紧起身请罪,德妃摆手叫人扶着她:“行了,不用这么多礼。你既然累了,就叫人领你去里头歇着吧。”

宫nv领她去了一个小侧间,里面烧上了火盆。她neng去外面的吉_fu躺在榻上,不一会儿竟然睡熟了。

宫nv回去传话,德妃也只是笑笑。

坐在一旁的元英只觉得她zhui角的笑都要挂不住了。

在她身旁的还是那些人,七福晋、十三福晋、十四福晋。她只觉得她们都在盯着她身上的吉_fu看。

四爷还没有给她请封,所以她穿的仍旧是贝勒福晋的吉_fu。

283、喜信

永和宫里,元英坐在德妃下首,已经连说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端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听着德妃说:“去问问老四家里的李氏,看她睡起来了没有?咱们这里的银耳羹给她也送一碗去。”

另一边的成嫔笑道:“可不得了,哪来的这么心疼儿Xi妇的婆婆?”

德妃笑说:“你羡慕A,晚了。你要能晚生十年,说不定还真能管我叫一声额娘。”

成嫔笑得碗都端不住了,旁边的宫nv赶紧接过去,成嫔拿手帕拭了zhui,指着德妃道:“还是娘娘呢,这种口*便宜都要占我们的!”

刚才李薇被扶Jin_qu,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宫nv就过来回话,德妃说叫她只管睡,让人不要打扰她。

眼看着外面天都黑了,再过一会儿就该出宫了。

临走前一人用一碗甜羹点心,身上暖暖和和的,出宫这一路才不受罪。

宫nv很快回来,道:“李主子刚才已经起来了,只是说口渴用了一碗姜茶,这会儿什么都用不下。”

德妃点点头,看外头的焰火放得差不多了,道:“我也不留你们了,你们带的孩子多,赶紧收拾了快走吧。”

元英等福晋全都起身,行礼后退下去旁边的屋里更_yi。

孩子们早一刻就穿D起来了,有几个小的趁着最后的时间去方便。

七福晋几人早就看出元英今天话少,十四福晋完颜氏就对其他人使眼色,其他人都不应她。她虽然不满,可元英的脸挂下来时还是挺吓人的,她也不敢去招她。

好不容易看到被两个宫nv扶出来的李薇,睡得脸红红的,边走还边打哈欠。

她就对元英说:“四嫂,你看。”

元英早从眼角扫到李薇来了,不去看她,只盯着完颜氏看,把她看得发毛,什么也不敢说了才罢。

那边,李薇过来冲着元英浅浅一福。

元英嗯了声,没有多搭理她。

李薇今天累得谁都不想管,只管自己裹着斗篷坚qiáng的站着,全部心神都用来跟瞌睡抗争,心里想的全是暖呼呼的大棉被。

额尔赫出来,她就伸手叫她:“过来乖乖,扶着我。”

额尔赫赶紧过来,扶着她就看她两眼的眼皮都快粘在一起了,眼里全是瞌睡的泪花。

“额娘,是不是今天起太早了?”她小声问。

李薇摇摇头,咽下一个哈欠说:“没有,昨天八点就睡了的。最近就是睡不够。”

弘昐叫弘昀过来一起扶额娘,对额尔赫说:“姐你带着弘时。”再对弘时说,“姐穿着花盆底呢,好好走别胡闹。”

弘时冲他做了个鬼脸,一本正经的扶着额尔赫的胳膊:“姐,我扶你走。”

元英对那边的热闹视而不见,就像她什么也听不到一样背对着他们。大格格站在她身边,伸手道:“额娘,我扶您。”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裹紧斗篷呼出一口白气。

这天,真冷A**

回到车上时,李薇抱着同车的弘时就当起了暖炉,一边道:“乖儿子叫额娘抱抱**”头一歪就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弘时正是处在‘我是大人了’的阶段,叫额娘抱得浑身不自在,脖子一个劲的往一边偏,心里盼着能快点回园子。

车走到半路就碰到了从畅chūn园出来的四爷和弘晖。

弘昐赶紧叫车停下,策马上前:“阿玛。”再看弘晖,“大哥。”

弘晖难掩复杂的点点头。

刚才看到弘昐策马跟在车旁,身前身后都是府里的侍卫们,叫他想起以前都是他在那个位置上。

四爷看福晋的车里有丫头跳下来了,道:“叫人都不用下来了。”

那丫头只好再爬回车里。

他骑马挨个从骡车前溜了一圈。先是福晋这里,车帘掀开,福晋在里头对他点点头,他问:“宫里一切可好?”

元英面无表情的说:“都好。”

他点点头,到第二辆骡车,轿帘一掀开却看到素素抱着弘时正在打瞌睡。

他止住丫头的问好声,仔细看了两眼,见她面色红润并无不妥,才小声问:“怎么回事?”

玉瓶为难道:“主子**这些天都爱困**”刚才车停下时,她本想把主子喊起来的,可喊了两声也没叫起来。

四爷心中记下等回到园子里就叫白世周过来看看,道:“把帘子放下吧。”

最后一辆装孩子们的车里也都很好。

他这才转回来,道:“走。”

两个队伍并成一个,缓缓而行。

回到圆明园里,他先嘱咐弘时不必叫醒他额娘:“车到地方后先不必急着下车。”然后让苏培盛领着这辆骡车直接进园去九洲清晏,再对张起麟说:“去请白大夫。”

此时元英已经下了车,看着四爷在李素馨的车前嘱咐许多,好几个人都领命而去后,骡车上不见有人下来,T转车头往边门去了。

弘晖扶着她,看她看那边看得太久了,担心道:“额娘?”

元英这才猛然回神,对儿子说:“**没事。”

四爷此时过来了,跟弘晖说:“带着你D_D妹妹们先走吧。”

额尔赫想去看看李薇,她有点担心,就cazhui道:“阿玛,我想**”

四爷知道她的意思,道:“你额娘那里有我呢,今天晚了,明天阿玛叫人去接你过来看你额娘好不好?”

顾忌着旁边的福晋,额尔赫没再撒娇,乖巧的点点头说:“好,我听阿玛的。”

这一点倒是和素素一样。

四爷疼爱的替nv儿拢了拢斗篷,嘱咐道:“回去后不许再玩闹,洗漱后就快点休息吧。肚子饿可以用一点夜宵,但不能吃太多,免得夜里积食睡不好。”

弘晖点了下人,发现没有弘时就悄悄问弘昐:“四弟呢?”

弘昐道:“在我额娘的车里呢。”

弘晖就不多说了,带着兄弟姐妹们给阿玛和额娘行了个礼就告退了。

元英一直看着孩子们离开,只剩下她和四爷了。

她看四爷就要张口,今天她不想听他说叫她先走,状若关心的叫她休息,于是抢先福身,说:“爷这一天也累坏了,我就先回去了。”

四爷顿了下,嗯了声,看福晋渐渐走远,最后连她身前身后提的灯笼的光都看不清了。

张保看他在发呆,等了一会儿上前提醒道:“爷?”

四爷回过神来方匆匆赶到九洲清晏。

九洲清晏前的空地上,今天极稀奇的停着辆骡车,虽然骡马的屁gu后有粪兜子,但赶车的马夫还是紧张的不停的挨个摸两匹骡马的脖子说:“小祖宗,你今天乖乖的,千万别在这里犯混。等回棚里我多给你倒两斤黑豆!”

黑色的那匹打了个响鼻,甩了下尾巴。

马夫吓得不轻,远远的看到四爷过来了,连忙掏出两粒糖塞到它们的zhui里,求它们千万别拉别Niao,然后跪到一旁。

四爷走到车前,玉瓶掀起车帘,刚要喊李薇,他摆了摆手,探身Jin_qu抓住她的胳膊先把弘时救出来。

弘时跳下车,道:“阿玛,额娘睡得可香了。”

四爷拿斗篷把她裹严了抱出来,这么折腾她都没醒,他真有点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

“今天你就睡在这里吧,叫苏培盛领你去睡觉。”他对弘时说。

弘时跟在他身边,道:“额娘没事吧?”

以前额娘可从来没有这么困过。

“没事。”四爷一边安慰儿子,一边进了屋。

等这群主子都走了,马夫才抹着冷汗爬起来。自有几个太监过来催他赶紧走,马夫连连哈yao:“是,是,这就走,这就走。”说着奖励的拍了拍两匹马的脖子,拽着黑马的笼头说:“走吧,乖儿子们,今天爹给你来顿好的!”

黑马打了一串轻快的唿哨,高兴的甩了甩长长的尾巴,跟在他身后踢踢踏踏的走了。

屋里,白大夫已经到了。看到四爷抱着李主子进来,连忙跪到一旁行礼。他在热河侍候得不错,回来后被四爷赏了一百两金子。之前再怎么担惊受怕,看到金子时就觉得这场惊受得也算值得。

何况四爷现在已经是亲王了,白世周侍候起来自然更有劲了。

弘时到底是被苏培盛给请走了,四爷此时顾不上哄儿子,他把素素放到榻上,解了她的斗篷,取下头上的那么多头钗簪花她都没醒。丫头过来给她neng鞋neng_yi_fu,她也还是睡得那么香。

四爷不免更加着急,皱起眉道:“叫白世周进来。”

白大夫提着药箱被人领到里屋来,还想再请一回安,被四爷喝斥:“不必多礼,快给你李主子看看。”

有四爷坐在一旁看着,也无需再准备屏风拉帘子。玉瓶只是把李薇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在上头盖了张手帕。

白大夫号过两手的脉,心里已经有数了。留下丫头在里屋侍候着,他们避到外头来说话。

“奴才想问问李主子近两个月的起居。”他道。

玉瓶早在他这么说的时候就在自己心里转开了,一边答大夫的话,一边把这几个月主子的反应都过了一遍,脸上先笑开了花。

四爷也仿佛心有所_gan,还往前探了探身。

白世周笑道:“给主子爷道喜,李主子这是有喜了。”

因为有身孕的那位还在里屋睡着呢,外面的人就算道喜也不敢大声高呼,全都把脸笑成jú花,拼命露给四爷看。

四爷一下子站起身,搓着手来回转圈。从热河回来后,他一直疑心body亏得厉害,太医们不过是粉饰太平,不肯给他说实话。虽然有素素盯着他不停的进补,可他总觉得这些治表不治本,近来正在翻看道家的典籍,开始早起吐纳,xi收天地灵气以补自身。

但素素这一怀孕,不正证明他的body没事吗?

男人若不是jīng固血足,怎么能令nv人孕子?

“好,好,好!”他连说了几个好字,指着白世周道:“赏他!”

白世周喜得又跪下多磕了两个头,厚赏之下才教他更生出了为四爷效力的心。

四爷喜过之后再问他:“你李主子这一胎如何?现在几个月了?”

白世周道:“将将两个月,李主子只怕还没有_gan觉。听玉瓶姑娘说上个月还有少许见红,但并无大碍。”

四爷点头:“你盯着这事。你李主子几个孩子都是你看着的,这个我也jiāo给你了。”

白世周心里不由得绷紧了弦,恭敬道:“奴才遵命!”

打发了白世周去jiāo待这边的人怎么侍候,四爷进了里屋,见素素还兀自睡得香甜,不由得坐到她身边看着她。

今天在永和宫里,只怕是福晋不自在了。等明天她有孕的事再一说出事,福晋更是要把她当成眼中钉,r中刺。

以前他跟福晋总是说不通,久而久之他也不耐烦再去给她解释什么,时候长了,他连怎么跟福晋说话都不会了。

这次他得封亲王,本该早早的将给福晋和素素请封的折子递上去。

可想到世子的事他就犹豫了。

弘晖已经大了,如果这次不封他为世子,日后他们兄弟之间就更难相处了。可他却不想在此时就定下世子的人选。

不论他今后有没有可能再进一步,世子之事都宜缓不宜急。

就像皇上与太子一样。匆匆定下世子,日后再发现有什么不对就不好收拾了。

弘晖现在的心x如何还不好说,偏偏他下头有那么多的异M_兄弟。他还要再看看,看他能不能处理好与D_D之间的关系,看他对异M_D_D们的态度如何,才能下决定。

他本想借着福晋这事压一压,好歹多争取一些时间。结果素素这边却有了喜信。

四爷把手轻轻放在她的小腹上,孩子月份还小,隔着被子什么也摸不出来。但他却格外小心,手上一点劲都不敢用。

以素素的年纪,生这个孩子已经有些辛苦了。

弘时之后她一直没有再怀孕,他还以为两人之间再也不会有孩子了,结果这小子就这么蹦出来了。

想到这里,四爷轻轻笑了声。

既然来了,就不能委屈他。他暗叹了声,也罢,本来就打算如果不行就年后给福晋请封,那就年后一起封了吧。

至于弘晖**

只盼他能熬过这一关,不要叫他失望。

半夜里,李薇一觉睡到此时,睁开眼就看到窗户外黑漆漆的,身边的四爷呼xi轻缓,显然大家都已经睡觉了。

可她一醒来就清醒极了,瞪着帐子顶发了半天的呆,慢慢想起她大概是从永和宫出来,在自家的车上抱着弘时就睡着了。

儿子身上的气味真好闻,闻着就叫她浑身放松,那时浓浓的睡意涌上来。她一时没坚持住,就这么投降了。

这会儿是睡够了,她开始想起还没用晚膳的事了。在永和宫里时,她连午膳好像也睡过去了?

肚子饿了一天,早就前Xiong贴后背了。

摆在条案上的座钟一下下的走着,她借着透进窗来的月光看到钟上指针的反光,发现时间才到半夜十二点。他们是六点多出的宫,如果七点多回到园子,她等于一口气睡了五个小时。

今天还要进宫,临起chuáng的时辰还有两个小时。

她能再坚持两个小时吗?

十分钟后,她觉得坚持不下去了。好像一想到吃的,脑子里就装不下别的了,满脑子飞的都是牛r汤、羊r汤、老鸭汤(最近跟着四爷喝汤喝多了的后遗症),然后各种下到汤里的面,配着汤吃的各种饼。

好饿**

她轻轻的掀起被子,坐起身想从chuáng脚爬下去。

结果她刚跪好准备爬,四爷翻了下身,坐起道:“你醒了?”他定睛一看,见她光穿一身里_yi不盖被子坐在那里,连忙的用被子把她裹住,捂紧道:“晚上不睡在折腾什么?也不怕冻着了!”

他吼得她特别心虚,小声道:“吵醒你了?”

四爷拉她回来躺好,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掀开chuáng帐喊人进来点灯。

玉盏带着两个丫头擎着灯进来,屈膝道:“主子爷要什么?”

四爷披_yi下chuáng,道:“叫膳_F_把煨着的锅子端上来吧。”

李薇刚才叫他裹成了一条棉被毛虫,这会儿也不敢起来了,在chuáng上问:“还煨着锅子呢?”

玉盏这才看到她也醒了,赶紧带着人上前侍候她穿_yi_fu,一边道:“主子爷担心您醒来了饿,早就叫人煨着呢。”

四爷坐在chuáng对面的榻上,看着她笑,道:“快起来吧,早猜到你睡到一半一定要饿得起来。”爷您真是太贴心了!

李薇兴冲冲的起来,虽然玉盏给她穿得也有些多也不在意了。只是想到四爷今天还要早起,这会儿她起来又吃又喝的,他还能睡得安稳吗?

转头一看,果然四爷也开始穿_yi_fu了。

“爷,我去别的屋里吃吧,你再睡一会儿。”她说。

过年他本来就又忙又累,再休息不好又该瘦了。

四爷摇摇头,换好_yi_fu牵着她的手出去,外面已经摆好了热锅,浓浓的jī汤香味扑鼻而来。另有一个白瓷炖盅里盛的是一只neng了骨的乌jī。

李薇在闻到香味儿就口水直下三千尺了。

侍膳太监先给她盛了一碗jī汤,她就着jī汤吃了两块咸芝麻饼,吃了好几碗jī汤白菜、韭菜、菠菜等新鲜蔬菜,再gān掉那只乌jī,果然觉得心满意足了。

四爷从头到尾只陪着她吃了几筷子菜,见她吃得舒_fu得长出一口气,跟着也放下筷子,笑道:“这下可足了?”

李薇吃得靠在身后的迎枕上,扶着肚子说:“足了,足了,肚子都吃撑了呢。”

四爷听了叫人撤下膳桌,过来拉着她下榻:“吃撑了就起来走走,坐在那里窝着肚子不是更难受?”

说完居然陪她在屋里缓缓转起了圈。

大半夜的,四爷有闲心陪她在屋里转圈?

李薇真觉得这有点不太正常。

四爷道:“今天宫里你就别去了,一会儿回去再睡一觉。孩子们都留下陪你,在屋里坐烦了也别到外面去,跟他们玩玩牌、赌赌骰子。”

李薇头顶的问号都快有斗大了,四爷这才笑着对她说:“哪有你这么糊涂的额娘。”说着他轻轻摸上她的小腹。

李薇下意识的也把双手放上去,盖在他的手上。

四爷看她的神情从迷茫到震惊,最后眼珠子瞪得有铜铃那么大,一口气提得高高的,他道:“还没反应过来?”

李薇捧着肚子,连头都不知道点了。

太**太意外了**

284、好处

李薇如游神般捧着肚子回到chuáng上,闭上眼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时四爷和福晋都已经走了,弘昐等人都留了下来,包括大格格和三格格。本来她们两个不在此列,可不知是不是昨天去宫里冻着了,三格格早上起来就流起了清鼻涕,她从小就弱,今年还没来月事,就算是大格格在她这个年纪也已经来了。

所以她这边嬷嬷一看就不敢叫她起来了,直接再躺回去,转头就去各处都送了消息。

她去不成了,大格格要照顾妹妹也自请留下了。

梧桐院里,三格格一边咳嗽一边说:“大姐姐,你跟着嫡额娘进宫去吧。”

大格格给她掖掖被子:“好好休息,这些你就不要*心了。”

要是以前她虽然担心,但也只会把妹妹留给嬷嬷们照顾。现在不同了,她第一次壮着胆子跟福晋说想留下,却发现一切都没那么难。

回来后她轻轻松了口气。

乌拉那拉家大概她是一定会嫁Jin_qu的,但她也不想成为福晋手里的一条狗。就像额尔赫说的,她们是天生的主子,身上流的是爱新觉罗的血。只要她立起来,就没人能把她按下去。

福晋不能,乌拉那拉家也不能。

九洲清晏里,额尔赫过一会儿就要问她一句:“额娘,你困吗?”

李薇摇头,专注手上的牌,道:“别分心,该你出牌了吧?”

额尔赫随便出了张,阿玛走前嘱咐过她说额娘可能容易困,叫她注意着点,看额娘困了就让她去屋里睡。结果这一上午打牌打到现在,额娘越打越jīng神,一点都没有困的意思。

这一局完了,李薇输多赢少,从身边的笸箩里提出四串以红丝绳打结串起的金花生,几个孩子人人有份,一边给一边说:“新年大吉,万事如意。”

对弘时:“一年更比一年高。”说着摸摸他的小脑袋。兄弟中他最小,个头也最低,这小子早就不_fu气了。

弘时偏开头,气呼呼的哼了声。他就这小模样最可爱。

对弘昀:“学习进步,背书一目十行,she箭都是顺风。”

几个孩子哈哈哈哄笑起来,一人推了弘昀一下。

给弘昐时,李薇竟然一时卡了壳,想了想道:“你平常太乖了,平常也可以放松点。你还是个孩子,不要太要qiáng了。”

弘昐愣了下,他总觉得额娘这话意有所指?他走到一边去想,李薇这边给额尔赫:“今年更比明年美!”

用过午膳,李薇还是毫无睡意。昨天在永和宫里好像把瞌睡都用完了似的,她想带孩子出去看园子里的冰雕,被留下来的苏培盛千求万告的给拦了。

听说她想看冰雕,苏培盛马上笑道:“李主子想看冰雕有什么难的?不必出去,奴才这就叫他们把冰雕抬进来给李主子看。”

李薇道:“这屋里烧着火墙,冰雕抬进来不全化了?”

苏培盛陪笑道:“化了叫他们再雕就是了,不值什么的。”

李薇这才带着孩子们又退回屋里,换了_yi_fu后,她小声跟玉瓶说:“你记不记得那年咱们在府里,那冰牡丹四爷没看过都不敢叫人碰的。这会儿怎么变得这么快?”

四爷是水Zhang船高了,可这也不意味着她现在就比四爷贵重了A。

玉瓶撇撇zhui,道:“主子,是苏培盛太会奉承了。那时那个小太监人太实诚了。”苏培盛是把主子顶到头上的人,天生的当奴才的好材料。不说那小太监,就是她都不敢说比苏公公会侍候人。

只说刚才苏培盛又是拦人,还把四爷没看过的冰雕给抬进屋了。但不管是主子还是四爷都不会生他的气。四爷知道了也不定还要赏他,主子也被他奉承的很舒_fu。

这份本事是一般人能有的吗?

不_fu不行。

能抬进屋的冰雕不可能太大,赏一会儿就见冰雕的表面开始化了。李薇可惜东西,叫人还是给抬了出去。

苏培盛又道:“今年没下雪,这冬景就少了几份趣味,不然有几个小子会堆雪人,能堆的一丈多高,明年等有雪了一定叫他们堆给李主子看。”

“行,我先谢谢苏公公了。”李薇叫他说得高兴,转头让玉瓶从刚才赌钱的笸箩里拿一串金花生赏他。

“过年大吉大利。”她笑着道。

苏培盛端正跪下接了赏,应道:“李主子心慈仁善,一定是事事如意,万事顺心。”

“借你吉言了。”李薇笑道。

玉瓶在后头直撇zhui,这苏培盛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这段日子突然就开始巴结起他们主子来了。

晚上,四爷从畅chūn园出来就往圆明园赶。屋里孩子们都没走,都在等着他。正好他和福晋的骡车是前后脚进的门,李薇裹得极严,道:“走吧,去迎一迎。”

玉瓶担心主子出去冻着,瞪苏培盛,心道你这会儿怎么不说不让主子出门了?

李薇换了平底的靴子,底也是千里路的。因为石板地冻过后突然挂上一层薄冰,所以千里路的鞋底子上花纹多,不易打滑。

一路迎到二道门,正好遇上福晋和四爷。

她跑这一趟就是因为福晋,总不能她在屋里等着四爷回来后,再特意去给福晋请安?那才折腾呢。

黑夜里,他们这一队人远远过来十分显眼。福晋和四爷都站住了,等他们近前来,李薇打头福下|身去,身后孩子们一齐道请安。

四爷过来扶起她:“起来吧,怎么出来了?”

隔着四爷,福晋望了她一眼。

李薇笑道:“在屋里坐了一天,正好想出来散一散。”

四爷替她拢住斗篷:“太晚了,今天就别散了。”然后对孩子们说,“都回去休息吧。”

不知不觉间,福晋也走了。

四爷牵着她的手慢慢往九洲清晏去,软轿在两人后头跟着。

路上,她一时好玩不停的呼白气,看着腾腾的白雾在黑夜中渐渐散开。

四爷由着她玩了一会儿,道:“别chuī了,一会儿把肚子里的热呼气都吐出来完了,再冻得肚子疼。”

他的目光扫到她的肚子上就变得柔和了:“今天还好吗?”

“好着呢,今天反倒很有jīng神,早知道这样应该进宫的。”她真的很想把今天和昨天换一换,昨天困劲上来,她居然在永和宫睡了差不多一天。今天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当时她怎么就那么大胆?

四爷摇头:“你今天有jīng神估计就是没早起的缘故,睡到你平时起来的点就睡足了,太早起就会困一天。”

她平常都是六点起,进宫都要两点起,怎么可能熬得下来?

这么说也挺有道理的。

李薇就不坚持了。说实话她对进宫真没兴趣。

不过想起德妃最近对她的优待,她还一直没跟四爷提呢。这会儿正好说起来,他就一直听着德妃赏她菜了,赏她座了,拉着她的手说话了,还叫她在宫里睡了半天,还记得给她送银耳羹。

两人一路说到了九洲清晏,进屋换了_yi_fu上了榻,她才总算是说完了。

四爷端了碗安胎茶给她,道:“听你这么说,娘娘是和蔼多了。”

她马上道:“娘娘一直很和蔼。”

四爷笑了下,这种宫里说话滴水不漏的本事在宫里人人都要会。素素在外头长大,嫁给他后也没在宫里住上几年就出来了。结果这x子就养得野了,到现在还不习惯,常常事后找补。

“是,娘娘一直很和蔼,只是最近对你特别和蔼。”他逗了她一句。

李薇悄悄瞪了他一眼,知道意思就行了,gān嘛说破?这人真坏A。

四爷道:“你不用放在心上。娘娘做事一向都是有道理的,我成了亲王,她自然也要表现下对我的好意。施恩给福晋自然也可以,但显得太刻意了,就都冲着你来了。”

李薇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又当了一回挡箭牌而不自知。之前四爷想对十三爷好一点,也是福晋去不He适,她去就正好。德妃对福晋优容太过,对她也正好。

**不过这次的挡箭牌以后可以多多益善。

读做挡箭牌,写做得好处才恰当嘛。

285、长史

听四爷说,她怀孕的事已经口头禀报了大boss,然后消息从畅chūn园传回到宫里——指永和宫。但李薇搞不清福晋是没有跟永和宫说?

毕竟她都已经好几天没去了A。

不是她脸太大,只是看前头娘娘那么‘喜欢’她,她不去怎么着也要问一句吧?

这个问题成了一个永恒的谜团。因为她既不能去问福晋(哈!),也不可能去问德妃,只好在心里憋到死。

侧福晋怀个孩子不算什么大消息。四爷的意思也是陪皇上聊家常时顺口说的,虽然她觉得这个说法也很惊悚。四爷就算了,皇上也会聊家常吗?

另外,还有两件破下限的事让她惊了一下。

畅chūn园里就有一个月前,有个庶妃叫色赫图氏的给皇上生下了二十二阿哥,二十一阿哥在去年年初降生。然后就在最近几天,畅chūn园里的庶妃石氏被诊出有孕。

**

皇上,听说您从去年起就body很不好了?

四爷说起时道皇上心情很好,还跟他说‘阿玛现在还能多得几个儿子呢,老四你可不能被阿玛给比下去A,哈哈哈哈哈!’。

比起皇上拖着病体仍然不忘宠爱妃嫔,他的这个话才真正叫李薇瞠目结*了。

然后是四爷,也一脸温油的摸着她的肚子说:“儿子,快点出来,阿玛带你去骑马。”

是闺nv怎么办?

这话李薇没说,她觉得太不吉利,万一真把肚子里这个念成闺nv那可就坑了孩子一辈子了A。在大清混成公主郡主绝对是倒了血霉。

就在这过年的喜庆日子里,她听说直郡王最小的nv儿,也没了。刚嫁人两年,还是嫁在京里,还嫁给了汉人。就这,都没保住她年轻的生命。

从来不信神佛的李薇也开始早晚三柱香求肚子里这个是儿子。她不缺儿子,但她实在不忍心让孩子生下来是个nv孩。

还有,因为接连几个宗室nv孩的事,她求四爷给额尔赫几个侍卫。

四爷倒没说她异想天开,想了想就说:“哦,你是担心额尔赫长大了嫁出去受欺负?你想给她几个?”

李薇也不知道几个He适,跟着弘昐等人的侍卫还有出头的可能,毕竟阿哥们日后的前程远大,哪怕都混成辅国公呢,手底下的亲信侍卫也能混个副都统?

可跟着宗nv就是纯打手了,除非额驸有本事能提拔他们。可她要的就是不会被额驸拢络的,能成为额尔赫心腹的侍卫。

四爷很有耐心的等她想好,她只好说:“**我也不知道,他们跟着额尔赫没有前途,也不会忠心**”越说越没信心。

四爷微微一笑,霸气侧漏的轻声道:“说什么傻话?我给的人还敢对额尔赫不忠心?先给两队吧,叫弘昐帮他姐姐带着。”

给自家闺nv求完,她想起要一视同仁,就问大格格和三格格是不是最好也配上?

四爷摇头:“宜尔哈和扎喇芬都压不住人,算了,给她们也管不好。”再说,额尔赫有弘昐等几个亲兄弟在,侍卫们翻不了天。宜尔哈和扎喇芬在这方面就弱了点了。

jiāo给弘晖**

弘晖不是那种会替姐妹们*心的人,他虽然对宜尔哈和扎喇芬都不错,但平常小事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真把侍卫jiāo过去了,他反而会不知如何处置。

额尔赫刚知道自己有了十个贴身侍卫,xing_fen的立刻就要带他们出去打猎,还要跟弘昐和弘昀的侍卫比一比。

“天寒地冻的,去哪里打?”李薇马上残酷镇压。

“额娘,额娘最好了。”额尔赫跟弘时一左一右的抱着她的手跟她磨。

弘时会过来是因为额尔赫跟他保证说能带他一起去,两个哥哥都有侍卫,站出去别提多威风了,阿玛却说明年再给他侍卫。姐姐这边额娘求了一声就有了!弘时羡慕死了A。

被这两个宝贝缠了一天,李薇心神舒畅之下松了口:“等开chūn了就让你们去A,现在地还冻着呢,林子里没猎物。”

弘时:“额娘又骗人,我不小了,打猎时的猎物都是咱们带着放出去的。目的只是叫我们练练准头了。”

四爷回来后听她学了,笑得哈哈的,说:“弘时都多大了?你还把他当小孩子哄,怪不得他不信呢。”见她脸黑着,哄道:“行了,等肚子里这个出来,你怎么哄他都行,好不好?”

然后又开始了今天他摸着她的肚子亲切温油的刷慈父,一路刷到晚上两人躺下睡觉,第二天起chuáng后接着刷,再一路刷到他出门。晚上等他回来继续重复以上步骤。

四爷对她这个肚子的好_gan都有点bào棚了。

过了十五,四爷就把府里针线_F_的人都叫到园子里来了,拉着她量身裁_yi,然后搬来了足足堆满了一间_F_的布料和首饰。

他这么忙,还给她画了几样首饰,从钗子簪环到手镯和戒指一应俱全。他不但画,还拿了好几匣子的宝石、玉、珍珠、琥珀、绿松石、玛瑙等摆出来,拿着这个红宝石说镶个顶针,捧着那个珍珠说凑一对做个耳坠子。

断断续续画了有两个月,从还飘着细雪的冬末画到了冰消雪融,neng芽吐芳的暮chūn。

李薇听来量身的针线嬷嬷常挂在zhui边说什么‘吉_fu’,就问四爷是打算给她再做一tao侧福晋的吉_fu?

吉_fu这东西除了每年过年穿一次过,其实很少有用到的时候。平时都是放在_yi箱子里的,不敢洗不敢晒。每年拿出来都有一gu浓浓的樟脑味儿,要挂在通风的地方晒好几天才行。

她算了算自己的肚子,觉得到明年过年要进宫时肯定已经生完孩子,坐完月子了。

“最近半年有要进宫的大事?”她想到一个,避开人悄悄问他:“皇上要废太子了?”

四爷不解道:“你怎么猜到的?”

听她把思路一说,他的表情实在就是‘奇葩的思路好想给你跪’。

李薇不安道:“我猜错了,呵呵,呵呵**”她怎么能把废太子挂在zhui边呢?真心脑残了!

四爷放下画笔,把画好的这一张先用镇纸压着,拉她坐到榻上去,叫人重新上茶然后都下去。

先跟她解释这吉_fu的事,不得不说她虽然想的既偏又远,最后却真叫她猜着了。这本事**

“半个月前,给你和福晋请封的折子我已经递到nei务府去了,大概过一段时间就会发下来了。到那时你要换穿新吉_fu去接旨磕头,所以才给你做新的吉_fu。”说到这个,他摸了下她已经略见起伏的肚子。

“是因为这个孩子,爷才给我请封的?”她故意这么说,话没说完就憋不住笑了。

四爷瞪了她一眼,轻声说:“胡说什么?你当得起。”

然后就絮絮的jiāo待她成了亲王侧妃(?!)后,身份不同了,很多地方都要注意了,他会从nei务府给她多挑几个嬷嬷,还问她喜不喜欢傅鼐的夫人,就是傅驰的_M来当她的嬷嬷?

李薇震惊了。

四爷道:“马佳氏以前陪过你出门,她儿子又是弘昐的哈哈珠子,你要是喜欢她侍候,就叫她来跟着你吧。”

李薇弱弱的提醒了下他们爷这位夫人的身份:“**傅大人,不是个官吗?”能把人家的官太太叫来当她的嬷嬷?

四爷怔了下,仿佛_geng本没想到,然后教育她:“他是爷的奴才,爷是看傅鼐和傅驰都不错,马佳氏在外面的名声也可以,想着你也不烦她才赏她这个体面。”

这‘体面’还是赏的。

李薇甚囧。所以她也一时搞不清这到底是‘体面’,还是‘折rǔ’,有心想问问马佳氏的意思,但心知就算把人叫来了,人家肯定也是手捧红心山呼万岁的。就算真的不愿意,也不大可能直接对她说。

那来就来吧,来了她再仔细观察,要是马佳氏真的心里有疙瘩,她再找个理由风风光光的送她回去就是了。

转回到侧妃这件事,她好奇的问:“那旨意什么时候能下来?”万一拖个三五个月,她就要扛着肚子,全身披挂,再顶着三伏天的太阳接旨了,很遭罪A。

四爷这回表情变了,很有shen意的看了她一眼,轻叹道:“不好说吧**皇上废了太子,现在朝中都在忙这件事,所以才叫他们先把吉_fu做出来,度着你的月份放大几寸,免得到时候不方便。”

李薇=口=了下。原来她还是说中了吗?

四爷的意思大概就是:没想到你居然猜到了。

其实她也很震惊A。

四爷接着就把废太子的八卦给她说了。早在从两年前起,弹劾太子及其门人的折子就渐渐多起来,然后在半年前达到顶峰。

李薇:就是四爷在热河的那半年。

弹劾太子的折子终于变成了求皇上废太子的折子,然后在直郡王的推动了,变成了不杀太子不足以平民愤的情势。

最终导致皇上把四爷请了回来顶住这gu压力,自己躲到畅chūn园去了。

现在直郡王被圈了,直郡王福晋去世又死了两个nv儿,连过年都没有得到皇上的恩旨。朝中的人以为领会了皇上的心意,开始积极的替太子——翻案了。

李薇:“**”皇上心里估计也很囧,这简直就是翻石头砸自己脚的典范。

她_gan叹了句:“皇上也不好gānA**”

被四爷瞪了眼,她忙解释了下她的意思:“我是觉得,皇上想给大家一个提示,暗示他的意思,然后不是被理解得有偏差,就是下头的人会用力过猛,事情反而变得不可收拾。”

“其实人都有私心嘛。”她叹道,“皇上给大家画一个饼,不能怪大家往上冲得太快,冲过头了。”

四爷点了点头,道:“是A,皇上有时还是应该给臣子们说清楚他的本意,这样才不会办错事。”想想皇上那简略的红批,皇阿玛一贯是如此,不爱跟臣下们说太多,要他们去猜他的意思。

总之,皇上见事有不好,就赶紧踩了刹车。

“皇阿玛那天在席上落泪,痛斥索额图误了他们父子,教太子不敬君父**”当进席上的人都纷纷跪请皇上节哀。

虽然骂了索额图,但也说太子‘不敬君父’了,一个不敬君父的太子如何能当太子呢?

所以过了年皇上就下旨废太子,众臣皆无异议。

与这件事相比,他递折子请封的事就不值一提了。

“所以,什么时候旨意能下来还不好说,咱们先准备着就是了。”他安慰她道。

李薇完全能理解,而且一点都不着急。最好能在她生完了坐完月子后再下旨。这事眼看着一时半刻没有人心情办,那就越晚越好。

四爷也不着急,废太子废完了,朝中又开始蜂拥说要立太子。他此时不躲,更待何时?

吉_fu与首饰都是小节,这天,四爷把他好多年前画好的扩建贝勒府的堪舆图给翻出来了,还带着人在院子里打开箱子,晒了好一阵才抬进屋来。

李薇早就好奇了,见箱子从府里抬过来时都是灰土,打开后在阳光下都腾起了高高的尘雾。

看两个小太监抬进屋放在西边的书_F_里,她就要过去看,四爷过来道:“先等等,让他们把灰掸掸。”

等都收拾好了,他才带她过去看。

他道:“正好咱们都住在园子里,趁这个机会把府给修了。”

贝勒府改亲王府,这可是个大工程。

四爷当年就是做的两手准备,一份备着他封郡王扩府的堪舆图,一份备的是封亲王。此时全都拿出来,因为经过这么多年,他觉得图纸上还有很多需要修改的地方。

原四贝勒府附近的民居都已经迁走了。现在在那里盯着的人是他的长史。长史通俗的说就是亲王府大管家,郡王府也有,但贝勒府就没有了。这算是四爷升亲王后的新得的一项特权。

结He西方管家与主人之间复杂难言的亲密关系,长史一职其实非常重要。

四爷选这个长史就花了很多心思和时间,而来应聘的人也很多。就李薇知道的,弘昐说教他们读书的三个先生都很有意愿来当长史。意愿最qiáng烈的就是D先生,还特意给四爷写了一封正式的信来表达他迫切的想为四爷_fu务的心情。

长史的好处就是这是一个出身,他不但要管亲王府里的大事小情,主子和nv主子还有小主子们的吃喝拉撒,重要的是他还能参与政事。而且议政,论政才是他的本职工作。

相当于亲王秘书长。

另外,乌拉那拉家也送上了他们家族的几位子弟。

结果四爷一个都没挑,新上任的长史是镶白旗人,叫额尔金。四爷特地叫他过来磕头,还指着他说:“日后有什么要办的事,叫你的人去找他。”

额尔金是个典型的满洲汉子,个头不算高,但看着就十分勇武,听说他能*手空拳打死一只老虎,跟数十个人对战都能不落下风。

李薇认真记住他的脸,这位先生只要不出大问题,日后肯定会被四爷重用吧?

额尔金也盯着她看了,估计也是想认认人。

弘昐几人都见过这个额尔金了,弘昐说:“这人心中自有丘壑,不是个简单的人。”

弘昀道:“有点油滑,不过还好。”

弘时最直接:“额娘有事还是别找他了,我看他正在挑山头站呢。”

三个儿子就没一个说他好话的,李薇对这位长史也远了几分。

与额尔金初来乍到,像弘时说要挑山头看风向不同的是,九洲清晏里的太监们却都对李薇bào发了新的热情。苏培盛是只要四爷不在,都快长在她身边了,赵全保早不知道被他挤到哪儿去了。

还是她好几天没见着自己的人,点名把赵全保给叫过来问问,赵全保才苦着脸说他被苏培盛派去接收她晋封侧妃后受赏的一系列东西,包括车,轿,舆等大件。

接收就算了,他还要拿着册子一样样查验,查验过了还要跟nei务府扯皮,扯皮不能他亲自去,他还要去拍新任长史的马屁,让额尔金在改建府邸的百忙之中去给nei务府说哪哪儿不太对,最好能受累返个工。

把赵全保折腾得焦头烂额,见着李薇就像见了亲人。

看他跪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哭得那么可怜,李薇要笑不敢笑,但她真的发现苏培盛整人是一把好手,看这不动声色就把赵全保给整得都没了人样了。可这种事,她现在叫赵全保让给别人去办吧,他肯定还不乐意!

她就试探的问他:“这么累,不如找几个人帮你分担分担?”

赵全保马上十分正义的说:“奴才不怕辛苦,主子的大事少了奴才怎么行?这事只能奴才来办才办得妥贴。”开玩笑!主子晋侧妃,办这个差是多露脸的事A,他在主子身边一直以来都是最得用的,这种大事主子不委他,jiāo给别人去办,那他的脸往哪儿搁?

于是李薇就只好温言宽慰一番,再赏了些药给他,赵全保就心满意足的继续去跟nei务府死磕了。

等他走后,她和玉瓶、玉盏几个才敢笑出声来。

玉瓶笑道:“您别看他抱怨得厉害,这事您不叫他去办,他才要哭呢。这会儿不过是哭给您看的。”

李薇也不是真不知道这个,没见赵全保宁可全都亲力亲为,也不肯找个人帮他的忙吗?

她只是叹气:“以前还觉得赵全保聪明机灵的不像话,这跟别人一比,就被比成傻子了。”苏培盛轻轻巧巧一个动作,挖了个赵全保不得不跳,跳了还要说美,跳完还舍不得出来,要占着不许别人跳的大坑。

主仆三人正说着话,苏培盛笑嘻嘻的提着提盒进来了,主仆三人对了个眼色,人人都憋着笑。

苏培盛就跟没看见眉眼官司似的,刚才赵全保来了,过了会儿脸上挂着泪,笑得跟个傻子似的抱着东西走了。

他有什么不知道的?赵全保到底跟了李主子十多年了,虽然这小子没什么本事,忠心还是有几分的。李主子又念旧情,几日不见这奴才还要问他。

苏培盛就是看中李主子这个x子了,他这会儿给李主子示个好,日后李主子不能看他落魄了不说几句话。她只要在四爷跟前说一句,那比别人说一百句都顶用。

就冲这个,李主子这条大tui他也要抱下去。

玉瓶和玉盏也不去接他手里的提盒,好几次她们去接了,都叫他给避开了。这人就是想自己提给主子看,叫主子领情呢。

玉瓶都觉得这太监是不是都是一个德行的?见着主子都跟láng见了r一样,眼都冒绿光,恨不能把主子身边的人都给按下去,就显着他们一个才好。

苏培盛亲自把提盒放到桌上,像打开惊喜盒子一样打开它,李薇配He的伏身去看,里头的东西还真叫她惊喜了。

盒子里是糯米纸包的糖画。

弘时还小的时候,她还常叫人去买,这也有好几年没玩这个了。

她笑着拿了一个出来,是个小男孩抱着一条胖大的鲤鱼,转了转道:“这是从街上买的?这都几月了,怎么还有这个?”

苏培盛笑呵呵的:“街上的东西哪敢拿来给主子?这是奴才叫膳_F_的人学的,是那小子不中用,学到现在才能画出个样子来,主子看着可还好?”

他偷偷找了个原来是圆明园膳_F_的厨子,悄悄叫他练习的,还要小心别叫刘宝泉知道。不然这好就轮不到他来卖了。这人悄悄在自己屋里练了几个月才算练出来了,听说他的屋里招的chuáng上被子上都是蚂蚁,身上叫咬的都是大包。

不过能得李主子笑一下,也就值了。

李薇叫人把盒子里的糖画都拿出来ca在桌子上,为了有这个气氛,她还想叫人去绑个草靶子,一时不可得就把弘昐他们用的草靶子拿一个来用了。

看着九洲清晏的屋里竖着这么一个ca满糖画的草靶子,苏培盛还连声赞:“好,真好。”真够糟蹋东西的,不过主子们糟蹋东西,这叫派。

李薇也觉得好,问苏培盛那人是谁,要赏他东西。

苏培盛哪肯把功劳让给别人?

“那不过是个不入主子眼的粗人,主子赞一句好,就是他的造化了。”

李薇知道不喂饱了这个,那个真的做糖画的人也得不到好处。就叫人拿来两个荷包,大的给苏培盛,说:“这个东西好,我都好几年没看到了,晚上也给爷瞧一瞧。”

在她跟前露脸算不上什么,能叫四爷知道才好呢。

果然她这么说,接过荷包还一脸平常的苏培盛才算是笑开花了。

李薇这再把小荷包拿给他:“这个画糖画的人也不错,叫他再画几个来,拿给弘昐他们也看看。”

苏培盛接过小荷包道:“那小子知道主子喜欢他的手艺,只怕都要乐歪了。”

等苏培盛告退了,玉瓶才摇头道:“到底也没说那人叫什么名儿。”

李薇道:“算了。”回头看糖画。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她管不着苏培盛,那个画糖画的人日后有机会再赏他吧。这会儿就是把他提上来,得罪苏培盛后他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整一个赵全保都是抬抬手的事,那个画糖画的小太监大概还不够苏大公公一指头捏的。

下午,几个孩子都见着糖画了。

虽说都见过,但这东西看几回都是新鲜的。李薇就是特意留给他们看才一直没吃,这会儿一人手里拿一个咔喳咔喳吃起来。

不过她还是给四爷留了一个的:一条金灿灿的龙。

四爷回来后看到这个说是专门留给他的,也十分_gan兴趣,拿在手里赏了半天。李薇看他一个劲的看,好奇道:“你要是不吃,就留给弘时吧,他今天一直掂着呢。”

结果四爷笑了,指着龙爪处给她看。

她凑上去一看,原来这龙爪是三趾的。

皇上用五爪龙,他们用四爪龙。这糖画上的龙是三趾的。

李薇叹道:“真是**智慧A**”

四爷把这三趾龙放到一旁,笑道:“给弘时吧。”

玉瓶就把糖龙小心翼翼的再裹上新的糯米纸,放到盒子里收起来了。

真放在外头晾yi_ye,那该落多少土A。小主子们吃到肚子里就不gān净了。

洗洗漱漱后,四爷还带着水气坐到榻上,她半躺在他身边,露出肚子给他。他把手轻轻放在上头轻轻、轻轻的摸,一脸的shen情温柔。

李薇叫他的手劲摸得十分痒,肚皮时不时的chou_dong一下。

四爷知道这会儿不可能有胎动,摸一会儿扶她坐起来,道:“想方便就去吧。”

不想A**

但她还是从善如流的去屏风后方便了下。

一会儿回来继续半躺着给四爷摸肚子。

他摸,她抖。

过一会儿,他奇怪的问她:“还想方便?”

“不想A。”她也很奇怪,gān嘛总叫她方便?

四爷的手还放在她的肚子上轻轻fu_mo,她抖了下,他问:“那怎么总是动来动去的?”

她这才明白原因,囧道:“**痒痒。”

两人目光对视,李薇说:“你摸得我痒痒**”

然后四爷的脸就红了,还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喉咙:“咳,我怕手太重伤到孩子了。”

她按住他的手,大方道:“不会,你放心的摸吧。”

四爷一手按住她的肚子,好像半天都摸不准手劲,只好匆匆结束了今天的摸肚子。

两人睡下后,她想着要再安慰下他,就举起一只拳头对他说:“孩子现在最多这么大吧?四爷你不用太紧张了啦。”

“是这么大吗?”四爷捧着她的拳头看起来。

“大概吧?”她也不确定A,谁知道三四个月的孩子应该有多大?花生那么大?芒果那么大?

四爷又伸手在被子里摸她的肚子,轻轻的痒痒的叫她笑着*成了一团,推他道:“痒啦。”

他也被她逗笑了,拉回来按住故意把手伸到她的_yi_fu里四处摸:“真痒?这里痒不痒?”

守在外面的玉瓶看到帐子里传来主子们的笑声,chuáng帐轻轻抖动着,想了想还是带着人退下去了。

chuáng帐里头,四爷半压着她两人缠绵的接了个吻,吻完两人都有点喘。

互相看看,四爷背过身去摆出睡觉的架势来。

李薇知道他有点硬了,她现在是肯定不能侍候他的。想到他现在是亲王了,万一起心思去找外面的nv人解决怎么办?

于是,她轻轻的靠到他的背上,把手从他的后yao里钻Jin_qu。

四爷正在背金刚经,一把按住她作怪的手:“乖乖睡觉。”

她在他背后蹭蹭:“爷,我帮你摸摸。”

四爷闭着眼睛:“不用,睡吧。”

可这种事是越不想,越想得厉害。更何况身后还有个人这么贴着说话。四爷过一会儿就转过来了,就算在帐子里,她也看到他的脸红了。

激动的。

她轻轻的把手伸进他的ku子里,说实话她还真没给他做过这个。两人之前一直是他技能满点,她被动承受就行了。

一开始不熟练,做得四爷一会儿喘得厉害,一会儿就很平静,他包住她的手趴在她耳边低声教她。

**

“手轻点**”

“对,就是这样**这里用劲点**快一点**”

**

她的襟扣被他解开,肚兜被扯下来,他一手揉住她的Xiong,一会儿凑上来亲亲咬咬,最后居然弄了有两刻钟才发出来。

她也被他弄得有点乱七八糟的,两人的_yi_fu都乱了。

叫来人打热水洗手,重新躺下来后,这回轮到她背对着他了。

过了会儿,他从后面搂上来,一手再次伸到她的肚兜里,一手滑到下面。

她*到他怀里,被他的一条tui顶过来架开tui,听着被子里传来的水渍声,脸红耳热的。他还tian着她的耳dòng说:“好不好?”一边说一边扣住手指往上一提。

她整个人都是一僵。后来他的手指越动越快,一下子就把她抛上了天。

**

等她缓过神来时,她正牢牢抱住他的一条胳膊。

她回头看他,两人轻轻的亲在了一起。

“叫人打水给你洗手吧?”她小声说。

他嘘了声,自己下chuáng就着水盆里的水洗了下手再上来,搂着她掖好被子。

“睡吧。”他轻轻道。

她转眼间就睡着了,yi_ye无梦。

286、自qiáng

连头足有三寸长的大河虾,炸成金huáng色!去掉虾头后拿葱姜T料加底油快炒入味后盛盘。李薇现在就咔喳咔喳吃着这个。

有椒盐的,五香的,麻辣的,甜辣的,加孜然的。

她吃这个的理由是:补钙。

不见她是连壳一块嚼嚼咽了的吗?

另一个理由就是圆明园里两个大湖里头有好多虾AAA!

当然,湖里养虾的本意应该不是让人吃的,就跟那湖里的锦鲤也不是让主子吃的一样,是给主子们瞧一个乐呵的。但在某一日,她在湖边喂鱼玩的时候看到虾,看到好多虾,看到好多好多的虾之后,虾的另一个用处就这么被发掘出来了。

她当时就站在湖边口水如huáng河般泛滥了。

不过她还是先问一问这个虾是什么品种,能不能吃。

负责侍候这湖的太监管事就很尽责的把这虾给描述了一番,重点在它种好,个头大,能一口气弹得很高很远。

李薇心里就想这r质一定不错。

于是这虾就上了她的餐桌了。四爷见过一次就说这虾要是吃得不好,就再叫他们养好虾给她吃。

“挺好的,您尝尝?”她挟了一个塞他zhui里,一边教他:“连壳吃,脆。”

四爷一脸古怪的嚼着咽了,出来跟苏培盛说:“你李主子看来这次喜欢吃有嚼头的脆东西,小心侍候着。”

苏培盛这会儿还没回神呢,四爷居然真的连壳吃了一个!

“**是。”他虚弱道,奴才一定侍候好喽,能叫您连壳吃了个虾,这位主儿可不该侍候好了吗?

chūn去夏来,转眼前已经五月了,天渐渐热起来。

就像四爷说的一样,请封的折子还没有批下来。横竖她也不着急,现在外头的人都在忙着一件事:立太子。

废太子废得顺利极了,大家把所有的劲都使在立太子上了。立谁呢?直郡王已经倒了,就算太子确实已经废了,他‘心狠手辣’的印象也已经shen植到大家心里了。太子的其他兄弟没有一个喊着要砍了太子的,就他一个人喊得欢。

不管最后太子是谁,大家都不想要一个比前一个太子更凶残的人。何况,这是汉人的江山,千百年来流行的都是仁人君子,要温油要厚道才有出路,喊打喊杀真的走错频道了亲~

李薇很想替直郡王点_geng蜡。听四爷说近日除了八福晋去了一次直郡王府,原因未知,但八爷总不会是去做慈善的。四爷的意思是,八爷一直走的是文臣的路子,他想叫直郡王转投他这边,添些武将那边的支持率。

她先是=口=了下,然后想了想,问他:“**会这么顺利?”直郡王真的这么能屈能伸?一头当太子当不成,这边转脸就能去给D_D摇旗呐喊?

还有,八爷最近是不是很火?

她这么问,四爷笑了下,转口问她最近寂寞不寂寞,想不想叫人来陪你说说话A?

李薇很懂事的问:“有一点点,就是不知道谁有空A?”您想叫我请谁来,直说吧。

他道:“十三的儿子你还没见过吧?叫他带来给你看看。”

李薇表示明白,转头就下帖子请十三福晋兆佳氏来了。

兆佳氏是带着她的长子,十三爷的三阿哥来的。前头两个阿哥一个落地就没了,一个虽然平平安安长到现在,但到现在还没人见过。因为这孩子今年刚刚六岁,而皇上令诸府阿哥进宫读书的恩旨已经没了。

而且,十三爷到现在还在失宠中。

兆佳氏看着还不错,小阿哥才两岁多,正是刚刚懂事会说话的时候,却看着胆子有些小。从刚才不是在赖在*娘怀里不下来,就是抓着兆佳氏不肯离开。拿百福和造化来逗他,他都不敢去碰狗狗一下。

兆佳氏搂着儿子拍了拍,jiāo给*娘,苦笑道:“叫嫂子见笑了,这孩子胆子小了点。”

李薇同情更多一点,想也知道十三爷府现在是个什么情景,这孩子落地后就没见过多少外人,从小就在四方天里长大,大人们再喜欢他,也是天天愁容满面的,他的胆子能大就奇怪了。

“找几个小孩子跟他一起玩吧。”她道,“弘时小时候也是胆子小(才怪),找了*娘的孩子跟他一起玩才好了点。”

兆佳氏说:“我们爷说要把大阿哥给我挪过来,有哥哥带着说不定能带一带。”

李薇没接话,兆佳氏接着说:“我想着这样也好,怎么说我那边都要好一点。”

“这倒是。”从这方面来说,十三爷的府里现在肯定很糟,一个不受宠的格格那里就更别提了,就算她养着阿哥也一样。

略过这些让人不快的话题,兆佳氏开始恭喜李薇,一个是四爷的亲王,一个是她的身孕。

“想着不久后就是嫂子的好日子,恐怕到时我也没空过来,今天就特意把贺礼给嫂子带过来了。”说着她叫身后的丫头送上一个五寸高八寸余宽的木匣,外表虽然不起眼,打开后却是一尊无暇的白玉奔马。

一般的玉马多是单匹,这一尊却是一对儿。前马仰头狂奔,后马头颈略低,紧随其后,两马错一个马头。

兆佳氏道:“这是我嫁妆里头的,当年小时常看阿玛拿着把玩,我缠着阿玛要,阿玛还不肯给我。”

“这是你的心爱之物**”李薇推了推。

兆佳氏连忙道:“我是诚心送给嫂子的,嫂子千万别不收。那我怎么敢再登嫂子的门?”

最后李薇还是收了,回礼自然是照着三倍去回的。四爷本来就说十三府上过得艰难,叫她重重的回礼。

至于这尊玉马,她总觉得这是十三爷借此物向四爷明志呢。

晚上,等四爷回来看到玉马后,果然唏嘘了一番。

他长嘘短叹的,她就问:“怎么了?”马好,十三爷也对他忠心,他叹什么?

四爷放下玉马,坐下叹道:“**今天我试探皇上,想叫十三能出府办差。皇上没说话。”没说话就是叫你别再自讨没趣了。

她才明白这玉马也是十三爷在求四爷给他一份差事。

“十三爷府上就这么艰难了吗?”她道。最糟的是十三爷是个光头阿哥,没有爵位就没有禄米。要是他一直能有差事,跟十四爷似的。有各处的孝敬,有门下奴才的供奉,那日子才不至于过不下去。

如今守着一座空府,还要养一大家子,主要是上头的皇上不松口,他就是想四处jiāo际,那是捧着银子都找不到庙门。

四爷叹道:“以前他还能从nei务府领东西,现在这条路也不好走了。”

四爷刚出宫时也啃过老,直到现在nei务府有什么好东西还会给他送来。不止他,开府的阿哥们都有。这算是皇上对儿子们的疼爱,甚至连旨都不必下。

可现在十三爷这个样子,nei务府看人下菜都习惯了,吞了该给他的那一份,十三爷也不能为这个跑到皇上跟前去喊冤A。

他连畅chūn园的大门都进不去。

过年时皇上没赏直郡王,连句话都没给他。听说直郡王在府里对着畅chūn园跪了十五天,从除久到十五,一天没拉。跪得日日叫人抬回屋去,皇上还是一句话都没有。

等皇上废太子了,他又跪,还是没一点用。

后来八爷才登了直郡王府的门。

四爷事后跟她说:“他这么跪,皇上又没长了天眼,不知道又有什么用?”他难免有唇亡齿寒之_gan。

“**皇上不知道?”李薇震惊了。她以为直郡王这么跪,是有办法一定叫皇上知道呢。

“没人给皇上传,皇上去哪里知道去?”四爷淡淡笑了下,他不传还有话说,直郡王的好八弟日日在皇上跟着侍候,不是也一个字没吐?

直郡王竟是白跪了一场。

李薇从没这么shen刻的_gan受到什么叫小鬼难缠。

直郡王当年何等的威风?他跳着脚说要砍太子,现在皇上也没削了他的爵位,只是关到府里而已。就这已经不管什么人都敢趁机踩上一脚了。

幸好四爷今后一路都将是坦途,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李薇想到这里不由得松了口气,四爷看到恍然道:“不该跟你说这些事的,吓住了?”说着把她牵到身边坐下,想了想问她:“最近又看了什么戏?”

“看了个李梅娘怒打薄情郎。”她道。

她知道这是四爷想找个话题跟她聊,也很配He的说了一遍戏。戏本身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唱得格外热闹。

李梅娘跟王志才自小定亲,约定等他高中就回来迎娶,李梅娘就把她娘留给她一_geng银簪子当了给他当盘缠。结果王志才高中后就带着恩师的nv儿回乡成亲,给了李梅娘二两银子,说那_geng包银簪子上头的银最多三钱,多给的就当是李梅娘的嫁妆了。

李梅娘就拿这二两银子买了两品薄棺,她一口王志才一口,然后提着把菜刀就闻进了喜堂。新娘听说李梅娘的悲惨遭遇后,跟她换了喜_fu,带着丫头跟她的*兄私奔了。

李梅娘就顶着红盖头等回醉醺醺的王志才回来,借口害羞顶着盖头喝了jiāo杯酒,然后盖头一掀,吓得王志才当时就跪了。她举着菜刀说jiāo杯酒已经喝了,我已经是你的Q子了,不过你这等小人我李梅娘不屑嫁你,gān脆砍了你,我再给你偿命。

李梅娘举着菜刀把王志才从王家追到村口柳树旁,这是他俩定情的地方。再追到破庙,这是他俩幽会的地方。再追到王家祠堂,这是王志才发誓的地方。王志才一路哭一路跪求一路发誓,这辈子非李梅娘不娶,从此再做对不起她的事就是那王八。

李梅娘说王八都比他好。

四爷听得极认真,评价说:“这王志才不过是个小人罢了,书读得虽多,却没有一句入心,这种人就算入了官场,也不过是个庸碌。”

李薇心说我就是看个热闹。

四爷继续发散:“不过**这种人确实也有其可取之处,无怪他的恩师会把nv儿嫁给他。”

李薇:是说王志才能屈能伸?没钱时就巴着李梅娘,高中后马上踹了,被菜刀威胁时又斯文全无的肯下跪肯哭求,这么说确实是个人才。

“那家小姐实在太蠢,她的父亲为她挑的这个丈夫虽然人品不行,但三甲出身,日后前程可期。她那*兄不过是她家的下人,她这一逃,无父M_之命、媒妁之言就私嫁*兄,成了奴才的Q子,也不过是个下人。”

李薇:人家追求真爱**虽然确实有些冲动,不过这不正是反衬出王志才这人有多坏吗?大小姐宁可嫁给奴才当老婆也不要他。

四爷叹到最后,发出一声_gan叹:“如今的官场,又有多少人是王志才之流呢?”

李薇发现,人的高度真是不同的。看个戏而已,她只是傻乐一场,四爷都能引申到天下万民的角度去。不_fu不行。

等到改天,她更囧了。因为四爷把孩子们,包括nv孩子都叫过来,让府戏们唱这出《李梅娘怒打薄情郎》给他们看,看完还要说_gan想。

男孩子无一例外说的都是王志才不堪为官,那恩师居然取中这种人,眼瞎。不过后头弘昀说恩师都把nv儿嫁给这人了,说明他是真看好王志才。所以恩师是被王志才能蒙骗了。

nv孩们都谴责大小姐私奔男兄的行为。就连最小的三格格都能叹道:“等她发现嫁过去后,既无美食裹腹,也无奴婢_fu侍,只怕很快就会想回家了。可那时她家还要不要她就是另一回事了。”说完又是一叹。

额尔赫马上说:“怎么会不要呢?亲生的nv儿怎么着都是疼的。咱们就是日后嫁了人,受了委屈,回来跟阿玛说,阿玛肯定会替咱们撑yao的。”

四爷一本正经的点头道:“那是自然,扎喇芬,到时来找阿玛,找不着阿玛也可以先找你李额娘。”说着指了下李薇。

李薇笑着说:“找不着我,也可以先找你二姐姐,叫她的侍卫去替你打人。”

三格格这才笑起来了。

至于李梅娘,无一例外的得到了男孩和nv孩的崇拜。弘昐他们说她恩怨分明,有仇报仇,十分痛快。nv孩则是佩_fu她大胆,敢做敢当。

李薇添了句:“还要体力好。要是那手无缚jī之力的闺阁小姐,别说叫她提着菜刀追着王志才绕他们村跑这么一圈,只怕刚亮出刀来就叫人家给夺去了。”

她说完四爷就看着她,那神情十分nei涵,就是个囧字。

等孩子们都走了,他笑话她:“你说的那是什么?”

“实际A。”她觉得她说得很对,“你们说的都太空泛了,什么事都要联系实际嘛。”

她这么说,居然真把四爷给说_fu了。

他想了会儿,点头道:“有道理。”说完惊喜的看着她,“古有一字之师,素素是一言之师。”

**其实她只是下意识说点高大上的东西,理论联系实际,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神马的。

“没、没有啦**”她羞涩的埋进了四爷的怀里。

隔了几日,四爷说要请十四一家来园子里玩。但不需要她出席。

他扶着她的肚子说:“你现在身上重了,天气又热,你就在屋里歇着吧。想吃什么,用什么就叫人送来。”

“好A。”她才不想见十四福晋呢。

四爷还不放心,嘱咐完吃喝,又对玉瓶说:“你主子现在不比往常,她就是喊热也不能叫她吃太多凉东西。”

等玉瓶应了,他又去挑剔屋里的冰山不能摆得离她太近,最后冰山搬到跟她隔一个堂屋的东侧间去了。

李薇:“**”

这还凉个pA。

照他的说法,就是风从这边过来时,会把凉意带到她那边去,这么点凉意就够了。

够p。

大概是她的神色太明显,四爷叫来几个太监,让他们站在冰山后扇扇子,把凉风给她扇过去。

然后站在她身边:“这样有凉风了吧?”

李薇仔细体会了番,迟疑的点头:“有吧**?”

他满意道:“那就这样吧,乖乖在屋里待着,闷了就叫孩子们过来陪你,等爷闲了就过来找你A。”

然后匆匆走了。

她看那几个太监站在冰山旁边还是累得一头一脸的汗,实在不忍心这么折腾人,就叫他们不用扇了。

然后一会儿就是一身汗。她也不想大热天的叫孩子们跑来跑去,热的实在没什么jīng神就回去睡觉了。睡着就不热了。

她睡着后,苏培盛还是叫人继续在冰山后扇扇子。

一直到下午。四爷匆匆回来,进屋后没看到人,苏培盛过来小声说:“李主子在屋里睡着呢。”

他这才放轻脚步Jin_qu,见纱帐后她侧卧在那里,怀里搂着他的枕头。

又趴着睡。

他过去轻轻给她挪正,免得让她压着肚子了。

抽出枕头时,摸到枕头上都是cháocháo的。再看她的_yi_fu,外面的细棉_yi_fu都被汗*透了,露出里面的桃红肚兜。

他也不叫丫头进来,坐在chuáng沿上轻轻给她解开扣子,想帮她换_yi_fu。

领口的扣子是偏扣,就在她的脖子_geng处,他伸手过去,碰到她的脸颊,大概扰了她的梦了,被她伸手推了两三次。

他只好先解下头的,解开后看她的小肚皮露着,圆润白neng的肚子鼓起来,里面是他的儿子。他低下头在她的肚子上亲了一口。

肚皮上一痒,李薇迷茫的睁开眼,手就碰到了一个人,一看原来是他。

“gān嘛A你**”她想翻身,被他拉住:“来,先把_yi_fu换了。”

她就自己把领扣给解了,顺着他的手劲翻过来翻过去把_yi_fu给neng了,neng肚兜时就不肯配He了,抱着Xiong说:“不neng,我还想睡呢。”

四爷就算本来没这个意思,这会儿也被惹出来了,慢慢摸着她光滑的背脊,哭笑不得的说:“起来换一身,都叫汗浸透了。”

李薇这会儿差不多醒过来了,带着被吵醒的低气压坐起来,豪迈的把肚兜给扯了,两个neng白的漂亮东西就这么露出来。

**

“**有点大了。”四爷说。

“有吗?”她低头。

一只大手放上来。

**

外面,苏培盛把人都给撵出来。有人看看天色问:“苏爷爷,这可快到晚膳的时辰了。”

苏培盛道:“等等吧。”要你来*这个闲心。

287、藏娇

“哪儿来的歌声?”李薇站住,突然笑了。

她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出来散步,这是有人看准这个时间特意过来唱给她听的?

玉瓶赶紧叫人去找,几个小太监顺着歌声就跑过去了。她道:“主子,一会儿就知道了。您先坐着歇歇?”

早有人把椅子给准备好了,玉瓶扶着她过去坐下,再给她送上一碗解渴的——温水。

这就是怀孩子的坏处了,酸梅汤可以喝,只能喝温的。茶不能喝,*茶也暂时退出了她的饮品单。好处是夏天各种水果多了,所以她可以尽情的喝果zhi。

不过像樱桃、草莓和荔枝榨成zhi喝好可惜。所以她只肯喝西瓜zhi。

四爷不许她多喝**

她喝两口解了渴就推回去了,对玉瓶说:“你说那人为什么挑我在的时候唱歌?”

玉瓶凑上来拿着把团扇轻轻给她扇着,笑道:“这还有什么稀奇的?不就是想叫主子提拔她吗?”

李薇觉得这更不可理解了。

趁着四爷来的时候唱歌还好说,不过最近四爷忙的没时间逛园子。冲她唱,这人怎么就肯定她会‘提拔’她?

不远处,几个小太监半押半送的围着一个年轻的nv子过来。

靠近一看,李薇心中略略酸了一下。

无他,这nv子年约二十出头。

比她年轻。

不过没她漂亮。

这nv子一过来就跪下,直接认罪:“奴婢谈琴,今日一时忘形在后湖边上放歌,扰了主子的清静,望主子恕罪。”说罢一个头稳稳的磕下去。

李薇只听着她的声音挺好听的。

——心情更坏了。

于是也不看她,对玉瓶道:“把这人给管她的送去吧。”

说罢就起身走了。

她一动,身后的人纷纷都动起来了,竟没一个人再去理这nv子。

那nv子还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看着已经走了的李主子。

“这位**姑娘?”程先带着四个太监冷笑的围着她,“您先起来吧?”

他给两个太监一使眼色,两人上前硬是把她给提了起来。

程先不善的扫了几眼这姑娘:“走吧。”

说罢领着她直接去找牡丹台的大姑姑。

主子们大概记不住这园子里的人是哪儿的。可他们就不会认不出来了。这姑娘这个年纪,大中午头不用gān活办差,能穿得这么鲜亮在湖边唱歌,肯定只有牡丹台里那几个侍候过皇上的宫nv了。

半主半仆的身份,不可能再落下去gān侍候人的活儿。安生日子又熬不住,这不,心眼活了嘛。

一路赶到牡丹台,早有人先把消息递给牡丹台的大姑姑了。

大姑姑也就是三四十的年纪,眉目清秀的很。她虽然不jīng明,但在园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皇上爱园子,大大小小的园林建了不少,她还以为侍候好了也能有前程,谁料想皇上一指就把这里赏给四爷了呢?

侍候哪个主子都是侍候,她并不介意,只是当时一个zhui快把李主子给得罪了。也是她没料到,四爷那么个铁面的人,在李主子跟前却言听计从的。

得罪了四爷身边正当宠的李主子,大姑姑没在园子里再捞到好差事就可想而知了。到如今不过是个看屋子的罢了。

她匆匆出来,见着程先,虽然不过是个普通_fu制的太监,她也客客气气的上前唤一声:“程哥哥,这是**”说着她扫了眼被三个太监围着,像小老鼠一样抖抖索索的谈琴。

大姑姑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装作不知:“这谈琴是我们这里的人,不知在哪里冲撞了程哥哥,哥哥就看在我的薄面上,饶过她吧。”一面对谈琴喝斥,“还不快给程哥哥赔个不是?”

谈琴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程先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道:“大姑姑也别在我面前抖这机灵。你也去打听打听,我程先是这么好糊弄的人吗?送来给你不过给你个面子。看来这面子你是不想接了**”说罢他眉毛一立,喝道:“去拿板子来,把这个冲撞主子的丫头好好开导开导!”

大姑姑才要说:“冲撞了哪位主子,我去赔不是**”

可程先本来就不是个圆滑的人,他只知道他来这里是为了给人一个警惕,叫他们别想拿着李主子当登天梯。不然今天一个唱歌的,明天谁知道会不会出来一个‘救驾的’?

再说,所有想挖主子墙角的人都是他程先的仇人!

他一声令下,剩下三人如láng似虎的就把谈琴往一边拖,再喊人去拿板子和条凳。

大姑姑拉得了这个管不住那个,哭求都无用,跺脚道:“我就不信李主子会叫你们这么跋扈!等我去给主子磕头!”她一手指着谈琴,“我也不吓你们,谈琴是侍候过皇上的人!我看你们敢动她一_geng指头!”

另三人都去看程先的神色,程先喝道:“给我打!打坏了我去给她偿命!”

他bī到大姑姑面前:“你也别吓我。我敢为我们主子送命,你问你这丫头敢不敢为王爷送个命?”他斜眼过去,呸道:“不过是个贱人!”

正在这时,苏培盛得到消息就撵过来了,忙喝住两边。大姑姑哭得不像话,还想再说,苏培盛先对程先说:“行了,我的祖宗,你先回去吧,这里jiāo给我。”

程先不大想听他的话,苏培盛把他扯到一边,道:“你站出来是李主子,我站出来是谁?要不是看在李主子的面子上,你当我想来救你这小子?”

程先的脑子是转得不算快,但绝不傻。听明白后就带着人先走了。

大姑姑见他们走了,忙上前要对苏培盛道谢。

苏培盛笑眯眯的说:“姑姑也真是糊涂了。今天我要是不来,你是打算真的跟李主子顶着gān?以下犯上,还拿皇上出来压人**姑姑这是想gān什么呢?”

大姑姑连声道:“都是我糊涂了。多谢苏爷爷超生,救了我们娘俩儿。”

苏培盛轻声道:“这话不用再说了,都是侍候主子的。”他扫了眼那个已经爬起来的谈琴,道:“不过谈琴姑娘冲撞主子是真的。李主子每日这个时辰都去湖边散步,我记得早就有人去传话叫人退避了的**”

谈琴膝盖一软又跪下去了。

苏培盛摇摇头:“唉,我也不能太宽纵了你。”

大姑姑此时才看到后头有人抬上来的条凳和板子,她惊慌的看向苏培盛。

苏培盛淡淡道:“按上去,二十板子。”

谈琴尖叫:“姑姑!姑姑救我!”两个太监上来拉着她往条凳上一按,按住头肩和双tui,拿麻绳绑紧,谈琴还要接着叫,被人提着头发往zhui里塞了一团布。

苏培盛轻声说:“姑娘留神别咬了*头。”

跟着就一下下打了起来。

大姑姑左右看看,扑通一声跪下了,“我给苏爷爷磕头!苏爷爷饶了她吧!”

苏培盛此时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王爷把李主子jiāo给我,我是生怕这差事办出纰漏来A**”他yīn森的盯着条凳上的谈琴,“叫王爷知道有人就这么冲到李主子跟前去了,姑姑,你替我去给王爷解释?”

实实在在的二十板打下去,谈琴几乎去了半条命。

大姑姑叫人把她抬进屋去,另一个名叫如岚的悄悄过来,看大姑姑正抱着谈琴哭,她咬着唇说:“姑姑,这下可怎么办?”

她看谈琴惨白的脸,六神无主的说:“**没想到李主子这么狠。”

大姑姑一抹泪,道:“**晚上我去请罪。想办法叫四爷来看一眼,你到时**”

如岚拼命点头。可是晚上,大姑姑出去后,她看着榻上的谈琴,心里却越来越没底了。

九洲清晏里,四爷和李薇正在用晚膳。

“今天有什么事没?”他问,问完就看她笑得古怪,好奇道:“有事?”

李薇想起那个唱歌的nv子,知道是冲着他来的。估计是想她怀着身孕,所以想替她分忧?她再看四爷,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纪,又成了王爷,更是个香饽饽了。

可她却不想说,只是故作高shen道:“没事,就是有人太受欢迎了。”

这话太明显了,可四爷怎么都想不到有什么人会在园子里冒出来。格格们都在府里呢。

趁她去更_yi的功夫,他把苏培盛叫过来:“今天有什么事?”

苏培盛赶紧跪下了,把前后一说,磕头道:“都是奴才的疏忽。”

四爷嗯了声,淡淡道:“再有下次,你自己去领板子。”

苏培盛背上的汗都冒出来了,磕头应了声是,见四爷没其他吩咐了,才敢慢慢退出去。

他刚到外头,就听到远处守门那里好像有动静,过去一看正是牡丹台的大姑姑。苏培盛黑了脸,过去问:“大姑姑,您这是gān什么?主子没叫,您还能自己个找来?”

谈琴真是被打狠了,又没有给药,大姑姑怕她就这么没了,见着苏培盛就给他跪下道:“都是那丫头昏了头,我替她给您磕头了。求您叫我见一眼主子,好歹给那丫头请个大夫!她不是没来历的人!”

就是因为她有来历才不好办。四爷不收,又不能送回家,只能这么养在园子里。偏偏都是青chūn年华,熬不住真是太正常了。

苏培盛叫人去喊马_F_的蒙古大夫去牡丹台看谈琴,不等大姑姑再道谢,他弯下yao亲自把大姑姑扶起来,在她耳边轻声道:“大姑姑,那谈琴是有身份的。您呢?”

说完,不顾大姑姑陡然灰白的脸色,叫人把她扶走了。

第二天,四爷临走前特意jiāo待她:“园子里的人不全是咱们府里的,你平时都只叫自己人侍候,遇上生人别搭理他们就是了。”

李薇知道他这肯定是知道那谈琴的事了,酸道:“那谈琴找上来也只是想侍候你罢了。”

四爷笑道:“她想侍候,我就要叫她侍候不成?什么来路的人都能侍候我?”说罢在她脸上拧了一把,“我只担心你不留心叫人害了,你倒来酸这个。”

“害我?”李薇想笑。

四爷shen知她不相信有人会暗藏杀机的接近她,但这世上什么事都难说。他不能去赌那个万一。

握握她的手,道:“好好在园子里待着,想玩什么叫他们侍候你。晚上我就回来了。”

“嗯。”她点点头,跟着他走了几步,看着他大步走远了。

288、辛者库贱妇之子

养胎的日子是悠闲又无趣的。四爷本想让李家的人来陪陪她,说见见娘家人心情会好点儿。可觉尔察氏不在家,李薇要见只能见见弟Xi和侄子侄nv,想了半天还是摇头说:“不见了**”

不是哪个娘家人都是娘家人的。

话是绕了点,但意思是真心的。她本来就是带着记忆到的李家,对李家_gan情好是一回事,可D_D的Xi妇和侄子侄nv就差了那么几分了。如果说侄子侄nv们还能想着是D_D的血脉,爱屋及乌,跟弟Xi有什么好聊的呢?

两边都是陌生人。她们诚惶诚恐,她也觉得不是滋味。

四爷看她还是情绪低落,就叫府戏多排了几出戏给她看。她就天天沉浸在八点档狗血剧里打发时间,多数都是薄情郎和Bang打鸳鸯。

等他晚上回来,听素素给他说戏。她叽叽呱呱的说,他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洗漱、更_yi等等。

隔着一道屏风,她在这边听着里面马桶里的水声,说:“**那宋郎真是太蠢了,他娘那么讨厌他Xi妇,结果他除了回屋抱着Xi妇哭就什么都不敢做。其实只要他qiáng硬起来,他娘肯定不敢再折腾他Xi妇了。”

四爷听得直发笑,出来跟她说:“这个宋郎是孝顺。”

“他那叫愚孝。”她跟着他出来,像个小尾巴似的:“就像故事里说的,父亲要吃自己的儿子,他就把儿子煮给父亲吃。”

四爷听了先想了想,说:“你说的这是易牙烹子?吃他儿子的是齐桓公。不是易牙的父亲。”

李薇的脑袋一时转不过弯了,坚持道:“反正太蠢。”

四爷顺着她说:“是很蠢。”拉着她的手,“过来坐下,今天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她倚在他怀里,说她今天听了戏,樱桃草莓和酸*很搭,西瓜zhi只喝了一杯,酸梅汤温热的也很好喝,酸酸的很生津。

说得四爷也想喝了,道:“这么好?叫他们送两碗上来。”

正是三伏天,就算是晚上也热得像蒸笼。一碗温热的酸梅汤下肚,激出一身痛汗来反倒慡快多了。

四爷穿着大褂躺在竹榻上,手里拿着把蒲扇扇着,看她怎么躺都不舒_fu,伸手搂过来:“靠着我。”

她不敢靠:“那多热A。我现在都是烫的。”他特别怕热。

“不热,过来。”他把她按到怀里,蒲扇举高,缓缓扇风,让她也能被扇到。“爷身上是凉的,对吧?”

他怕热,身上却常年是凉的,大夏天手都是凉的。李薇最喜欢大夏天的时候靠着他了,以前都是悄悄靠一会儿,他听她这么说以后,就总爱在大热天的时候搂着她。

“你会热A**”她有些犹豫,躺也不敢躺实了。

他按着她的yao,叫她别在yao上使劲,说:“不热,热一会儿就不热了。”

因为跟她在一起,现在连冰山都不敢用,两人靠在一起没多久他就满头满脸的汗,全是huáng豆粒大的汗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掉。

李薇赶紧起来,拿毛巾和凉茶给他,说:“这么能出汗可不行,叫白大夫来看看吧。”

白大夫过来一号脉,说四爷这是气虚,正气不固。大笔一挥又开了两张方子。

等药汤端上来,四爷边喝边笑:“回来看你一次就要喝点东西。”上次也是她说他这里哪里不好,叫白大夫过来开药,盯着他喝了有三个月吧,这又来了。

她轻轻瞪了他一眼,铁面无私的盯着他喝完药,把漱口水捧给他,说:“你现在天天在外面跑,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说起这个,她问起了给太子准备的郑家庄。

太子被废后,仍然住在毓庆宫里。等郑家庄盖好后再迁过去。

“差不多了,外面的_F_子都盖好了,里面还有些小地方需要修整修整。”他道。

就算身在圆明园中,她也听说了外面轰轰烈烈的选太子。大概国有明君都会有异相出来,最近就有个道士一见八爷就惊呼,说他有太子之相(?)。

四爷听她这么说,笑了:“你都听到了?”

李薇呵呵笑,这话是外头小太监说的,然后玉瓶她们听说了当笑话说给她玩。都知道她在园子里养胎养得无聊了,就拿这些市井故事来逗她开心。

不过这个可不能跟四爷提,不然玉瓶和几个说闲话的小太监就要挨板子了。

四爷倒没追问她从哪儿听来的,说:“不过是沽名吊誉之徒罢了。这种事最近多得很,各地都说有异相,吉物送上来。我是一个也没见过。”

不但如此,D铎最近也抽起了疯,言之凿凿的说他早近在山野之中游历,见过一个道士名为贾士芳,有异人之相。

可见D铎此人虽然在书_F_之中常有惊人之语,但到外头却容易被乱花迷眼,把他那份难得的清醒和jīng明都丢了。

这样也好,要真是个事事jīng明的人,他反倒不敢用了。如此不过是个纸上谈兵之辈。

“那相师说的是老八有‘贵人’之相。他本是皇阿哥,这个贵人也算说得过去。结果就叫人传得沸沸扬扬。”四爷说起这个来不由得想发笑,谁知道是哪个兄弟看老八不顺眼给他设的绊子?

说了半天原来是以讹传讹。

其实李薇也没当真,不过她还以为古代人都会信这个,没想到四爷还挺清醒。

yi_ye过去,早上天刚蒙蒙亮时,四爷就悄悄起身了。趿拉着鞋走到外头来更_yi,苏培盛带着人轻手轻脚的,一个小太监放铜盆时声音略大了点,被他苏爷爷回来杀jī抹脖子般瞪了一眼,吓得险些没跪下。

他现在最大的事就是去城外郑家庄督工,虽然是个盖_F_子的差事,叫他一个亲王来做这个实在有些丢份。但此时京里乱七八糟,群魔乱舞。所以四爷是宁可去盖_F_子也不想扯进来的。

他就不信了,皇上真的会因为谁的呼声最高就选谁当太子?

虽然他也能明白这些兄弟们在想什么。太子当年襁褓中被立,靠的是他的嫡出身份。拼身份是没人能拼得过他的,那就拼贤名。谁最贤,谁就能当太子。

四爷心里也有几分焦虑,看老八上蹿下跳的,他怕自己会不会就在这里落后他一步,就永远撵不上了。

每当他忍不住的时候,他就回来看看素素和孩子们。素素这里的生活就是一成不变的,不管外面是什么样,她一直按自己的步T生活。每次看到她,他的步T也被她给带得缓慢了。心里也就静了。

洗漱后稍稍用过一点早膳,他叮嘱苏培盛:“府戏唱得好。赏他们。”

苏培盛恭敬道:“是。”

“她要是嫌这戏看得无聊了,就叫说书来的给她讲书。”

“是。”

四爷最后说了句:“好好看着你李主子。”盯了苏培盛一眼。

苏培盛浑身一激,马上说:“奴才再不敢有一丝疏忽。”

牡丹台的大姑姑第二天就给送回家了,这么草草离开,主子一点赏赐都没给她,外面人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至于那个谈琴,蒙古大夫几碗药下去,人是无碍了,就是药力太大有些伤身。

苏培盛索x把那几个侍候过皇上的丫头全都挪出了牡丹台。以前还想给她们留几分面子,容她们继续住在那里,结果倒把她们的心都养大了。

如今不过是无宠无品的丫头,侍候过皇上是金贵了,拨人去侍候着,还有什么可求的?

这事不算完。

苏培盛心里有数着呢。王爷身边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李主子现在有身子是贵重,可她也不年轻了,王爷还能再宠她几年呢?

他回头看向重重纱帘后的nei室,蟠龙雕花的chuáng上高卧的那位还睡得香着呢。

苏培盛暗自发笑,他这时捧着这位主子,不过是因为王爷如今撩不开她。等王爷变了心,看她还有几天好日子过。只怕那时,就该她来捧他苏爷爷了。

李薇醒来时,四爷已经走了有一个时辰了。

怀孕后她早上就睡得沉了,八点多才起得来。慢腾腾的洗漱穿_yi吃早膳,又花了一个时辰。然后就出去散步,散完回来用午膳,午膳完了午睡,午睡起来听戏。听完,四爷就差不多该回来了。

戏子们刚下去,李薇还哼着过门,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对玉瓶道:“爷快该回来了吧?去问问膳_F_,今天有什么好东西?”

刚才她看戏看入迷的时候,玉瓶就叫人问过了,此时把菜名一报,李薇挑了其中几样说:“就这几个吧,其他让他们看着上。”

她去换_yi_fu重新梳头,梳妆台上摆着一篮新剪下来的鲜花,有几朵一枝上开了三朵的粉蔷薇,攒成了一个手掌大小的花球。

她拿起闻了闻,笑道:“正He了我的名字。”

玉瓶就接过来给她簪在发髻上。

另有几个小的看着也好看,她怕这花剪下来就活不久了,叫人用杯子盛上清水,把花养在里头。

“至少多开几天也是好的。”她道,亲手拿着放到炕桌上。小小的白瓷茶杯里斜倚着一枝neng粉的蔷薇花,三朵花都开得正好。

玉瓶剪了花篮里两只花的叶子放Jin_qu,鲜花绿叶更衬了。

她就看着这花,想等四爷回来给他看。可是从六点一直等到八点,天都暗了还不见他回来。

“怎么回事?叫人去问问?”她道。

玉瓶去找苏培盛,“苏爷爷,这个点王爷还没回来,您看是不是去问问?”

苏培盛也是一脸着急的样子,听她来问就说:“是A,我也担心着呢。只是刚才叫人去问过了,说是王爷还在畅chūn园呢。”

还在畅chūn园?

玉瓶匆匆回来告诉她,道:“王爷现在还在皇上那里,要不主子就先用膳吧?”

四爷到现在还在畅chūn园,李薇这膳用得也不香,忍不住想畅chūn园是不是又出事了?皇上这几年几乎年年都有事,而且每次都是坏事。有太子和直郡王的例子在,她不免担心这次是不是四爷踩地雷了。

虽然明知四爷最后当皇帝了,可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是没人知道的。

他到底是一路顺风,还是一路逆风,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取了真经,这都说不好。

吃到最后菜都凉了,她的米饭才下去半碗。

“收了吧。”她道。

反正也没胃口。

玉瓶只好叫人先撤膳,灶上留着人和火,等主子什么时候想吃再现做。

回来就看到李薇在屋里转圈。

她上前扶着她道:“主子是嫌坐累了?”

李薇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扶yao,随便应了声:“嗯。”她一直不停的看着门外,从正屋的三扇门到九洲清晏的大门是一条大道,道旁点着两溜灯。把这条路照得清清楚楚的,只要有人回来,从屋里就一定能看到。

最后,她gān脆站在门口看着大门那里。

玉瓶陪着她站了一会儿,怕她累就说:“主子,要不要搬个椅子?”

“不用。”她坐不住。

从八点站到九点,玉瓶不肯再叫她站了。连苏培盛都过来劝她先回屋躺着去,她再不肯依,这些人直接跪了一地来求,求得她只好回屋去了。

玉瓶赶紧叫人过来给她捏脚,怕她站这一会儿再把tui站肿了,一边轻声安慰她:“主子别急,四爷一定没事的。苏培盛说叫人去畅chūn园那里接王爷,一会儿就有消息了。”

叫太监捏着脚,不知不觉间她就睡着了。

可睡得并不安稳,好像是刚听到外头的动静,她就猛得睁开眼坐起来,问:“是不是爷回来了?”

玉瓶不在chuáng前,玉盏看她就要翻身下chuáng,赶紧按住她:“主子别急**”

话音未落,四爷掀帘子进来了,他身上的_yi_fu还没换。

他刚刚进来,这时已经快到子时了,以为素素一定睡着了,就想在外面换了_yi_fu再进来。结果就听到她在屋里的声音。

他过来扶她躺下,弯下yao说:“我回来了,等我换了_yi_fu过来陪你。”

等他去换_yi_fu了,李薇这时才看到时间,原来已经十二点了。

里屋这里因为她睡了,所以只留了一盏小灯。

“点灯。”她道。

玉瓶领人进来把灯都点了,屋里就亮堂多了。

李薇偏身下chuáng,玉瓶过来给她穿鞋披_yi,道:“主子起来gān什么?”

四爷换好_yi_fu出来,听到就说:“你接着睡吧。”

李薇问他:“你吃晚膳了吗?”

“**没呢。一会儿用碗粥就行了。”四爷笑道,暗叹今天出了这么多事,他早忘了吃饭了。这会儿想起来,胃饿过劲,反倒不饿了。

“我也没吃,咱俩一块吃点。”她道。

两位主子都要用膳,那就不能是一碗粥就打发的了的。

不多时,膳桌上就摆上了各种小菜和面点。李薇就着r松喝大米粥,掰开馒头沾臭豆腐卤吃,把四爷的馋虫也勾起来了,学着她的吃法两碗粥两个馒头下肚,肚子里才舒_fu多了。

重新洗漱上chuáng,已经一点多了。

李薇毫无睡意,四爷虽然闭目养神,心里也是一堆事睡不着。

两人躺在一会儿,她就翻身往他那边靠。他伸臂搂住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她轻声问。

畅chūn园里一定有事发生,他能平安回来,看神色也没问题,那就不是他出事了。李薇问这句更多的还是想让他把心事说出来能轻松点。

四爷半天没吭,在她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淡淡道:“皇阿玛**说八弟是‘辛者库贱妇之子’**”

胤祀当时就跪下了,不,应该说他是瘫下来的了。

今天在畅chūn园,几位大人又说起立太子的事。皇上问李光地,李光地说此应由圣上乾纲独断。后来越吵越厉害,很多人都认为应该顺应民意,立贤不立长。直郡王不He适,八爷最好云云。

皇上冷冷的说:“老三是郡王,老四是亲王,都比不过老八一个贝勒?”

跟着他就说:“胤祀,辛者库贱妇之子。柔jian成x,固结党羽,妄蓄大志。今,废其多罗贝勒。”

胤祀哀哭道:“皇阿玛!儿子绝无此意!”然后求兄弟们替他说话。

四爷当然也跪下来了,但只有十四跳出去喊了句:“皇阿玛!儿臣敢保!八哥绝无此意!!”

**

想起当时,四爷用力闭了闭眼。

十三暂时出不来,他还想拉十四一把。结果今天他就来了这一出。

不成器的东西!

李薇此时睡意已经上来了,嗯了一声。

四爷看她眼皮开始打架,让她躺好,替她掖了掖被角,说:“睡吧。”

李薇回神,挣扎着想起他刚才说的话,道:“八爷一定很伤心吧**”

伤心?不。四爷看得很清楚,当时老八不是伤心。而是惊怒。

难不成**今天这场风波不是他主导的?

也对,他蓄力以久,怎么会不准备万全就陡然发力?

闹成这样,皇上一句话废了他的贝勒。叫他做了无用功,他自然要惊怒的。

是谁呢?

直郡王府里,胤褆默默斟了两杯酒,一杯敬了下窗外的月色,然后洒到地上,一杯自饮了。

“婉华,”他含笑道,“今天陪我醉一场吧。”

另一边的空座位上仿佛坐着一个端庄温雅的nv子正冲他微笑点头。

289、知己

“这么多帖子A**”李薇乍*道。

摆在她面前的是两藤箱的帖子,门_F_接下来时已经事先整理过一次了,但看着还是乱糟糟的两箱。这些帖子有点像她小学时去jīng品店挑过年的明信片,卡片的尺寸都不一样,但个个都很jīng致。

摊开看里面写的nei容,有没见过面却很自来熟的,有很像批量印刷写的话很公式化的,也有开篇先把自己家的祖宗历数一遍,来昭示下他也是系出名门,这份帖子应该被她郑重对待的。等等。

那天晚上四爷说的八爷的事,对她来说也就是七点的新闻联播国nei大事,还是八卦版的。以为听过就算,是个热闹罢了。结果不出几天,四爷这里就受到八爷被贬的余波影响了。

稍稍想一下也能理解,八爷倒了,被皇上指着鼻子骂辛者库贱妇之子,基本上是断了他风风光光当太子的可能了。剩下的除了他把皇上带前面的哥哥们全gān掉,自己封自己外是不可能了。

当太子或皇帝,首要就是有个好名声。最好能像圣人一样洁白无暇。

废太子就是败在名声上了。现在天下人都在骂他,荒yín啦,不尊师重道啦,yín遍后宫nei外加前朝啦,跋扈啦,欺压小官小民和良善啦。

别的很确切的证据是真没有一个**

但他确实被废得大快人心了。不得不说三人成虎很有道理,杀人于无形。

朝中上下还是希望能有一个身份、家世、出身、人品皆无可挑剔的太子当储君。八爷不行,剩下的就屈指可数了。

三爷、四爷,还有五爷都被扫进这个可能x中。后面九爷,十爷,十四爷虽然是陪跑的,但也有提名他们的。

不过四爷避之唯恐不及,听他说三爷也躲到他的颐雅园里不出来了,专心‘读书’,四爷打的旗号是要‘种地’。

**

这群皇阿哥一个比一个囧。

反正都是出世的,都是neng俗的。当太子这么世俗功利的事不要找他们就对了。

因为这样,这些人找不到正主来试探兼表忠心,只好冲着他们这些人来了。

李薇拿这种帖子当乐子看,虽然不必她一一来回复,但至少要都过一遍眼,做到心中有数。当然,她可做不到每个看过的都有印象。都能笑一场倒是差不多。

她看到这个打头就开始跟佟家扯关系,从佟图赖那一辈起,然后延伸到孝懿皇后,再说某年月日,他们家老夫人曾经有幸进宫给孝懿皇后请安,因诸多原因未能成行,虽然现在他们家老夫人已经驾鹤西归,孝懿皇后也没了,但是他们跟佟家是有关系的。

于是跟四爷也能扯上关系吧大概**

通篇都在设想如果当年老夫人进宫见了孝懿皇后,也会有机会见一下年幼的四爷,那他们两家现在的关系会如何如何好,他们跟四爷会如何如何的亲密。

李薇都怀疑他写这种信,真的能打动四爷吗?他真的不是在写戏本子?通篇假设,有句gān货没有?

玉瓶见她看了有半个多时辰了,过来给她换了杯茶,说:“主子,您看了这么长时间,要不要歇一歇?起来散一散?”

外面太热跟下火一样,她就扶着玉瓶的手在屋子里转起了圈。

玉瓶道:“主子,那些帖子你看着不烦A?”连戏都不听了。

“不烦A,简直是人间百态。”李薇道。

这时苏培盛匆匆进来,对李薇行了个礼,道:“给李主子请安,福晋这会儿要回府,李主子要是有事想回府办,不如就便叫人跟车回去一趟?”

李薇被他一问,一时脑海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转头问玉瓶:“最近有要回府办的事吗?”

玉瓶忙道:“前几天您赏给我们的_yi料子,玉水她们的份还在我那里放着呢。”

“那你赶快去拿,顺便给带回去吧。”她说。

玉瓶带着小丫头去抱来几匹布jiāo给程先,叫他跟车回府。

苏培盛一直在一旁等着,一点都没有不耐烦。李薇叫人拿荷包赏他,笑道:“劳公公你特意想着,实在不好意思。”

苏培盛笑道:“哪儿的话?奴才就是侍候王爷和您的,这都是奴才份nei的。”

等他走了,李薇忍不住对玉瓶说:“苏培盛这人还不错。”

玉瓶道:“他这人就是个滑头,哪边有好处就往哪边靠。”

“总之,这份情要领。”李薇说,正因为有苏培盛明里暗里的照顾,她才能在九洲清晏里住得这么舒_fu。

她是托了四爷的话才搬进来住的,要是她的人跟四爷的人发生冲突,叫四爷听到风声或流言,说不定两人之间就会因为这些小节而起龌龊。

玉瓶和赵全保在别的地方都能横着走,在九洲清晏里还是算了吧。外面是别人让着他们,这里是他们要低头管人家叫哥哥。

她就不信玉瓶和赵全保没有跟九洲清晏的人发生一点点mo_cha。

所以不管苏培盛这人怎么样,他这会儿确实是给她行方便了。越是在古代活得久,有些事越能有更shen刻的体会。红楼里迎chūn被*娘一家欺压,虽然有她本x懦弱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她在上头没有能帮她的人。

贾M_早就不管事了,往下王夫人、邢夫人、凤姐哪个都不管她。探chūn有个得宠的姨娘,虽然人品不好,可贾政喜欢不说,她还有个兄弟。赵姨娘又是个泼皮x子,探chūn小时候要真有个*娘敢拿探chūn的东西回自己家,赵姨娘能追到她家再给要回来。

所以迎chūn有小姐的命,却没当小姐的运气。

苏培盛就是她得罪不起的人。正如玉瓶所说他是个小人,所以才更不能得罪。跟他比,她是瓷,他是石。拿瓷器去硬碰石头,虽然瓷破了主人可能会把石头踢开,但石头还是石头,她这个瓷可就要碎成蛋了。

她看得出来玉瓶有些看不起苏培盛,趁机告诫她:“你主子我现在还要看人家的脸色呢,你有什么好傲气的?赶紧把脸上的颜色给收了,下回见着苏公公要客气点。”

玉瓶赶紧应了。完了身上出了一层冷汗,想想她是自从李主子从桃花坞直接搬到九洲清晏后,好像整个人都飘飘然了。到这里后苏培盛也过来奉迎巴结,她才越来越看不起他的。

“是奴婢眼皮子浅了,日后再也不敢了。”玉瓶跪下道,李薇扶她起来看她连眼圈都红了。

“好了,我也没说你什么A。”李薇哄她,说完叹道:“其实**站得越高,心越小是真的**”

至少她在得到四爷现在的独宠之后,已经不能想像没了这份独宠后的日子该是怎么过了。

这么一想,她突然能理解福晋了。

她一定恨死她了吧**

比起她来,福晋是理所当然应该享受这份特殊的人,这份不甘积攒了十几年不知道会变得多可怕。

福晋回府也不是从今天开始的,似乎是她这边各种帖子越来越多后,福晋就常常回府了。李薇没有去打听她回去gān什么,就知道她常回府。

与福晋一样的是,弘晖也开始常常出去。他和弘昐也接到了很多的帖子,都是邀请他们出去吃饭的,听戏,跑马,打猎等。男孩子该有的jiāo际都有了。

弘昐来问过她,她只问他:“看你阿玛怎么做的,你跟他学就是了。”

于是弘昐就把帖子都回了,他倒没说去种地,而是说要跟先生用功。那些人找不着他,就开始冲他的哈哈珠子们使劲。弘昐就把傅驰几个都放了大假,让他们痛快的去玩。有人来请,想去就去。自己的银子不够了,他这个当主子的支援。

弘昀看弘昐这样做,也对他的哈哈珠子做了同样的嘱咐,还jiāo待他的贴身太监每月给他们发银子。

等晚上,四爷名为‘种地’,实则跟傅敏、顾俨等人聊了一天后回来,李薇就把她挑出来的几封好玩的帖子拿给他看。

四爷一边喝茶一边翻看,笑道:“倒是给你找了个消遣。”

她就指着那个非要跟四爷扯上关系的帖子说:“这个怎么会送到我这里来?”这个明显是写给四爷的。给她的都是从首饰、名花、名_yi料,还有秀nv谈起。

今年偏偏是选秀年。

似乎都认为四爷今年肯定会有人进府,纷纷都来试探她的口风。

李薇最想给他们跪的就是这个!

为什么给四爷推荐nv人都冲着她来了!不止一封帖子说想带着自家nv孩来拜访她,说他们家的nv孩乖巧温驯,貌比西子,能书善画,琴棋歌舞样样jīng通,等等。

四爷道:“哦,这个是不重要的就分到你那里去了。”

他翻到下一个,就是那个用了两页纸来夸他们家nv孩怎么怎么好的,发似乌云,齿如编贝,指若chūn葱,明眸秋水神马神马的。

李薇运气,四爷一翻开就笑了,抬眼看她,顺手把这个扔到一边,笑道:“又醋上了。”

可她想起他以后要当皇帝,那nv人肯定多得能堆成山。

悔叫夫婿觅封侯。

可他当皇帝是注定的,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的。只是她之前没想过对他的_gan情能到如今的地步。

四爷本来只是T笑两句,素素爱吃醋,爱酸两句也不是从今天才开始。她把那帖子给他看就是在吃醋。结果没想到她的神色却越来越认真。

“想什么呢?”他柔声道,握住她的手。

李薇回神,一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没事。”她敷衍道,把那些帖子收起来给玉瓶去放好。“爷,用晚膳吗?”

“叫他们上吧。”他道。

他知道素素每到选秀年就要紧张几天,过了这一阵就会好了。她担心什么他都知道,这种事叫他一再保证也不可能。

只是,素素在他心里也不是一个简单的nv人。他们之间有着额尔赫、弘昐这几个好孩子,有着十几年的日夜相伴,朝夕相对。他现在想休息就会直接到她这里来,跟她从一个盘子里吃饭,从一个壶里喝水,晚上还会睡在一个帐子里。

这份情谊与默契shen植在他的身上,一两个空有美貌和家世的秀nv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在外面他能屈能伸,回到自己家里难道还要顾忌再三吗?

膳桌摆上来,他舀起一勺鱼丸放到她的小碗里,“吃吧。这种做法倒是挺清慡的。”

跟加了很多淀粉的超市鱼丸不同,这种纯用刀剁出来的鱼泥团成的丸子又neng又滑,鱼鲜味还很浓,口_gan还很q弹。

这锅鱼丸汤很意外的得了四爷的喜欢,她是不想挑刺又想吃鱼才叫膳_F_做鱼丸汤的。

结果这锅汤她和四爷居然喝完了,米饭倒是没吃多少。

四爷看她剩下的半碗米,皱眉道:“你每次怀上孩子就会胃口不好。”

“晚上吃少点对body好。”其实她是有意在控制食量。

四爷好像立刻发现了,看着她说:“**你又在减肥?”

看她卡了壳,他马上明白了。放下筷子叫来苏培盛:“去给膳_F_说,再做几道你李主子喜欢的菜上来。”

对她道:“一会儿菜上来,我陪你一起吃。”

爷,您瘦得yao上都没r,跟我没有可比xA。

李薇都急了,等过了一会儿菜上来,刘太监见苏培盛临时过来要添菜,没敢做太多,除了几样小炒菜,大菜只有一个冬瓜盅。

里面加了切成丁的猪瘦r、鸭r、jīr、火tui,还有莲藕、虾仁、gān贝、gān香菇等添加鲜味的。

闻到香味,李薇的馋虫就被勾上来了。

四爷也是眼前一亮,这道菜味道又清淡,里面又有各种r丁。不等吃,他就对苏培盛道:“赏刘宝泉,这菜侍候得不错。”

看李薇也不再排斥吃饭了,笑道:“这样就好。想吃就吃,爷又不嫌你胖。”说着亲自给她盛了一碗。

吃的时候开心,吃完就该伤心了。

洗漱过在屏风后换睡_yi时,李薇捏着yao上的r都要后悔死了。

四爷正在读‘睡前书’,捧着一卷坐在灯下,抬头看到她过来时的表情就懂了,也不说破。

“过来。”他道。

她过去坐到他身边,他把手上的书摊给她看,指着一段道:“读读看。”

她凑过去,接过书读起他手指的那句:“**盖饱中饥,饥中饱,饱则伤肺,饥则伤气**”

她翻过封面,是《饮膳正要》。

四爷扶着她的肩说:“人该吃就要吃,不能过饱但也不能过饥。你要是有节制的只吃七、八分饱那是养生,若是一味的饿肚子,那是伤身。”

他太一本正经了,李薇顿时就觉得她任x的无以复加,太无理取闹了。这么大的人了还一时冲动就不管不顾的节食。不但不考虑自己的body健康,还不顾忌肚子里的孩子。

玉瓶等人都不敢使劲劝她,搞得她就一意孤行了。

她默默的牵着四爷的手。以他的身份地位,还拐着弯拿一本书来劝她,怕伤了她的颜面。

“我再也不会了。”她低头说。

四爷把她手里的书收起来,揉着她的肩说:“你就是这个脾气,听风就是雨。爷告诉你是不想你自误,你要是再钻起牛角尖来,这是要爷再去找一卷经书来吗?”

李薇噗哧一下就被他逗笑了,手指与他的jiāo缠在一起。

四爷也笑了,外面的事叫人无从下手,他跟顾俨等人说了几天了,最后也只能等着看皇上的反应。直郡王和八爷都是冲得太快、太急。他们辛辛苦苦半辈子打下的基业,却在皇上面前不堪一击。

D铎沉默半晌,道:“依学生看,王爷现在一动不如一静,争不如不争。皇上是天下共主,前有废太子,再有直郡王,都是皇上的手下败将。王爷现在立足未稳,还是先稳当点的好。”

傅敏笑道:“你倒把八爷给忘到脑后了?”

D铎稍显轻蔑的笑了声,道:“八爷扯着虎皮做大旗,只怕在皇上眼里从来就没把他算做个人物。他这么突然跳出来,剑指储位,在皇上眼里就是个不忠不孝之辈,哪会再看他一眼?”

说起八爷,书_F_里总算轻松了点。

chuáng帐里,四爷说起D铎,叹道:“这人别的都了了,这份眼力确实难得。”只是空有眼力,却无足以与之相配的心x和本领,最后也只是一个‘说客’而已。

李薇听得没头没尾的,他刚才先是叹几句八爷盘算落空,只怕日后日子要不好过了。又说两句郑家庄的事(这是在说太子?),说他想起太子喜欢抽陀螺,特地留了个很大的空地,铺上青砖,拿木球木桶来回的试看这地是不是铺平了。

然后又说直郡王,说直郡王长子弘昱该娶嫡福晋了,现在还不见直郡王上折子。不知这次选秀惠妃会不会提这个事。跟着又转口说惠妃在直郡王被圈后就告了他忤逆,虽然她这么一告,等于救了直郡王一命,省得皇上亲口说他忤逆了。

但这样一来,惠妃就不能直接照顾直郡王一家,只能对他们视而不见。言下之意是弘昱的婚事惠妃怕是不会开口了。

最后突然又说D铎,说这人只会打zhuipào(她的理解)。

反正她听到最后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半天才接上一句:“**那要不要爷去给皇上说一声?”

四爷不解:“说什么?”

“**说弘昱的婚事。”她迟疑道。

从头到尾他说的就这一件她听懂了,前头的都是什么A。

四爷想了想,点头说:“应该的。”

意思是说他打算上折说弘昱的婚事了?

她也没多问,稀里糊涂的睡了。第二天,四爷用过早膳拟了道折子,通读一遍无大碍后就揣上去畅chūn园了。

畅chūn园里,康熙又是yi_ye未眠。他已经很久都睡不好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虽然很累,很疲惫,很想睡。但无论如何就是睡不着。

哪怕宠爱妃嫔之后,他也无法入睡。

太医已经对他的body无计可施了,一早他们过来请过脉就告退了。康熙也不想听他们背医书,他自己的body,自己心里有数。

梁九功悄悄进来说:“万岁爷,雍亲王求见。”

皇上最近见过太医后心情都不太好,梁九功也是看是四爷才敢进来通报,若是一般人他就给直接回了。

康熙闭目靠在枕上,问道:“他说是什么事没有?”

梁九功直接把折子带进来了,走近两步轻轻放到皇上面前的炕桌上,道:“雍亲王说是**替直郡王求个恩典。”

“嗯。”康熙嗯了声,示意梁九功接着往下说。

梁九功:“直郡王家的大阿哥弘昱是康熙三十五年生人,今年已经满十六岁了。雍亲王想着今年刚好是选秀年**”

“嗯。”康熙明白了,坐直身拿起折子看了看封面,道:“叫老四进来吧。”

约一刻后,四爷冷汗淋漓的从畅chūn园出来。直奔步军统领衙门找隆科多。

两人一见,隆科多哈哈笑着就迎上来:“老四,你可算知道来看看你老舅了。”拍着他的肩,凑上前小声说:“你说的那两个人我都给提上来了。”

四爷敷衍道:“多谢舅舅,改日请舅舅喝茶。”

隆科多眼一转就看出来他这是有事,请到屋里后,四爷脸色一变,道:“圣上口谕。”

隆科多甩袖跪下:“臣在。”

**

nei务府刑堂里,已经好像被关了一辈子的阿宝终于又听到了一群人脚匆匆冲进来的声音。他们挨个打开牢门,把里面的人拽出来。

他咧开zhui,嘿嘿沙哑的笑了。

转眼间,他的牢_F_也打开了,两个人进来拖住他的tui把他拉出去。撵上囚车后,他跟很多人挤在一起,挤到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他能_gan到头顶上洒下来的阳光,囚车赶得很急,路上十分颠簸,却听不到什么人声。

他们走的不是大路。

他听到身边有人在说:

“这是去哪儿?”

“要放了咱们吗?”

“左家庄**这是左家庄!!”这个人猛得扑到栏杆上,大喊:“放我下去!我有话说!我有话说!”

“闭zhui!不许说话!”一个声音突然靠近,像用刀捅西瓜,身边这个人扑的一声,浑身一僵,跟着就瘫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热热的东西沾到了他的手上和脚上,不知道是血还是Niao。

到了地方,把他们一个个拖下去。前面被拖下车的还会喊两句,但很快都消了音。

轮到他们这辆车时,阿宝一直都安安静静的。他的手足俱断,这些人大概也没把他放在心上。

阿宝想润润喉咙,要不一会儿喊不出话来就糟了。

可他的zhui里太gān了,他咬破*尖,吞了几口自己的血。

有人把他拖到一块*漉漉的地上,血腥扑鼻。

有人提起他的辫子,露出他的脖子。

阿宝突然大声喊:“你们污蔑太子!你们说他bàonüè!哈哈**yu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找不到理由,只能**只能往他身上泼污水**你们会有报应的!老天有眼**不会放过你们这群没有人心的畜生!!!畜生!!!”

他的声音高亢而明亮,如金玉相击,澄澈透明。

一群负责砍人的粗使衙役都听得呆住了,他们只是奉命过来砍一堆罪大恶极的犯人,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段话。

一时竟然不敢下刀了。

站在阿宝前面那人还往后退了两步,提着阿宝辫子的人也不知不觉的放了手。

隆科多听到动静过来,冷笑:“倒是条汉子。”说罢抽出yao刀,上前照着阿宝的脖子就是一刀。

阿宝的头轱辘着就掉了。

“爷送你一程。”隆科多面无表情的说。

然后指着阿宝的尸首说:“给他卷了,烧了之后把骨头捡出来找个地方埋了吧。”

几个粗使衙役手软脚软的过去,个个满面冷汗。

隆科多看他们这样反倒笑了:“放心吧,这些都是疯子,砍完烧完就没了。谁还会有心情来找你们?只要你们都把zhui闭紧了**”

几人赶紧跪下拼命磕头:“小的们什么都没听到,没听到。”

毓庆宫里,胤礽读书读到一半,伸手要茶,neng口道:“阿宝,茶。”

290、赏荷

四爷去给直郡王家的弘昱求指婚的事李薇不知道,虽然这是她提议的,但她也没想到四爷采纳了这个意见。

所以,永和宫递话说想见见福晋,等福晋回来后却叫人送了好几份礼物进九洲清晏给她,这就叫她收礼收得不太安心了。

幸好四爷很快过来解释了下,惠妃_gan激四爷这时还念着跟直郡王的兄弟之情,特意给四爷府里各人都准备了礼物。她这份这么多是因为孩子们的都一并给他们的额娘了。

这下这礼就收得比较安心了,李薇一边把礼物分成五份,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份呢。扳指、砚台一类是给弘昐等男孩的,云贵总督进贡的香料就是给她和额尔赫的了。

“就给我和福晋了?”她的意思是,四爷的份呢?不在她这里,那就在福晋那里了。

四爷摇头:“还有宋氏的。”

“**什么?”李薇愣了。果然下午就听说福晋特意叫人回府把给宋氏的带回去了。

至于大格格和三格格的,听说是福晋自己掏的yao包给补上了。

李薇想来想去,悄悄跟四爷说:“惠妃娘娘没安好心吧**”

大格格和三格格一直是福晋养的,这个不难打听A。有什么必要再把宋氏给拎出来呢?这一巴掌看似扇在福晋脸上,实则是想扇四爷?

“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A?”谢是谢了,好像还带气?

李薇觉得惠妃现在的心情肯定十分复杂。说不定就是把直郡王倒下的仇记在四爷他们这群还活蹦乱跳的阿哥身上了。

不过福晋也一点没客气,惠妃没给她脸,她就一面把礼物真给宋氏送去,大格格和三格格的东西她给。等于把这事给圆回来了一半了。

四爷看过这几样东西,点头说:“都不错,给他们送去吧。”苏培盛和赵全保就一起去了。

他倒没把惠妃这点小手段放在心上:“不过是想出出气罢了。听说良妃在宫里不好了,惠妃还去看望她。”

“**”惠妃真是太复杂了。直郡王当初倒下来,八爷也没上去拉一把A,事后蹦得也很欢A。惠妃好像不介意?

李薇想不透这群娘娘的脑回路,转头拉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兴冲冲道:“他会动了哦。”

肚子里的小东西很听话的动了动手,四爷_gan叹道:“长大了A。”等生出来他才能放心,他在他额娘的肚子里,大的小的都叫他提着心。

孩子大了,她的行动越来越不便了,万幸的是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几场大雨过后,天凉了不少。圆明园里有两个大湖,本来就比府里要凉快得多。听偶尔还要出门的四爷说,在街上骑马背上都像在烤一样,可一进园子就_gan觉到一凉。

他这么怕热的人,怪不得自从得赐此园后就几乎是整年住在这里了。

“你今天不用再出去了吗?”她看他今天中午就过来了,用过午膳还不出去就问他。

“嗯。”皇上那边不太爱见人,他就不再天天过去求见,省得招了皇上的烦。跟D铎他们商量过后也没什么事了,除非他的哪个兄弟再出个大招。不得不说,老八也跟在直郡王后倒下去了,京里倒没什么人吵吵着立太子了。

就像这几场大雨打消了京里的暑气一样,好像把京里人热得快要沸腾的脑袋也给一齐降了温。

“你想gān什么?”她这么说肯定就是拉他一起做点什么了。

“咱们去散步吧?”跟四爷一起听戏太làng费了,叫他听戏很容易越听越出戏。正好外面凉快了,她现在更应该每天多出去走走。

想起湖上的美景,四爷不由的点点头:“好。”

张起麟和玉盏听到就马上去准备。王爷出去游湖还要简单点,李主子现在出去可不轻松。大椅子、坐垫、茶、点心、扇子、熏蚊虫的香炉和遮阳的油纸伞都要有,样样都不能少。

呼拉拉一大群人准备好了,连肩舆都抬上了,防着她半路走累了,坐着肩舆也可以游湖嘛。

出了九洲清晏肩舆就用了,四爷让她坐上去道:“到了湖边你再下来。”

李薇甚囧,被人抬着到了湖边,四爷再扶她下来,两人再慢慢绕起了湖。湖上清风拂来,带来湖中荷花的清香。各色荷花在湖中摇曳,大的像脸盆,小的双手He捧。还有,古代人总形容美nv莲足,她以前从来没有这种联想,虽然在现代莲花也看过不少。

但现在她懂了,不管是未开的荷花花苞还是一瓣荷花花瓣,都像美nv的小脚一样,粉白柔neng。

大概她盯着荷花发呆的时候太久,等回神时四爷已经叫人去湖中摘荷花了,他在岸边指挥着要这朵要那朵,湖里的两条小船叫他指使的满湖乱转。

摘回来的荷花堆满了两个船仓,十分可观。

回到九洲清晏后,四爷兴致勃勃的开始找花瓶来ca荷花。各种花瓶摆了一屋子,李薇也做贡献了她的几个甜白瓷花瓶,全是大肚子圆球形,最大的有西瓜那么大。

不过四爷没看中,反倒挑了一个白瓷盘子,在里面注入浅浅的水,然后沿着荷花的花d剪掉jīng,放在盘子里。

“呀,好漂亮!”李薇震惊了。她甚至觉得比装在花瓶里的荷花都好看。

四爷很自得,还说她:“你以前也给爷送过几回荷花,每回都纯粹是糟蹋东西。”说着还摇头叹气。

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ca荷花,很多荷花都因为‘形不美’给弃了,最后只弄好了六瓶。

最叫她囧的是他还特意给D铎送去了一瓶,还附上一张小签,写了上一句赞美D铎的话,意思大概就是:先生的品德如这瓶荷花一般高洁。

酸得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四爷的_gan情一向如此**丰沛。不过时间久了她也习惯了。

剩下几瓶他们留了两瓶,其余的都给孩子们送去了。

晚上,两人洗漱后,四爷去屏风后换_yi_fu,回来就见她摘了一瓣荷花,光脚在chuáng上比划着。

他好奇的过来道:“你这是在gān什么?”

拿花瓣一比,她的脚还要小一点点,叫她得意的嘿嘿嘿的给四爷显摆:“看,货真价实的莲足。”

四爷一本正经的坐下捧着她的脚:“嗯,果然是。”

他neng了鞋上来,她拿花瓣去比他的。发现他的脚也是白里透红,就是要有两个花瓣那么长。

四爷哭笑不得:“胡闹。”说着把花瓣放在桌上,叫她安生躺好,他再替她盖好薄被。

躺下后肚子就高高的隆起,她捧着肚子掐算日子,“再有三个月就该生了呢。”

窗外一声响雷,瓢泼大雨顷刻而下。

雨声大的连在屋里人说话都快要听不清了。

她窝在他怀里,他轻轻拍着她的背。

她小声说:“好凉快A。”

他道:“嗯,快睡吧。”

“开窗睡吧?”她还是贪窗外那一点凉意。

四爷怕开正对着chuáng的窗户会太冷,叫人开了外屋的一扇窗。丝丝凉意透过来,她长舒一口气,慢慢睡着了。

他又给她掖了掖被角,才放心睡去。

291、出气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屋檐下是滴滴答答的雨幕。

今早四爷出门时还赞了声,说现在这个天气她怀孩子不受罪。

李薇也觉得好,就是玉瓶她们要辛苦了。

接连的yīn雨天气,洗的_yi_fu都没办法晒,再加上夏天换_yi_fu勤快,她们只好把洗gān净的_yi_fu烘gān。说实话,这还是李薇第一次看她们怎么洗_yi_fu,真的很费劲。

不管是在李家时还是在这里,neiku和肚兜都是她自己洗。没办法,贴身的_yi_fu叫丫头洗耻度太大。

穿在外_yi里面,nei_yi外面第二层的细棉里_yi就是玉瓶她们洗了。但她没想到她们洗的时候是不敢拧的,而是平展的铺在粗布上,再覆上一层粗布来把水气xi走。重复几遍后,再用熏炉烘gān。

大个的铜香炉足有半人高,磨盘那么大。玉瓶和玉盏一起用细竹杆架着_yi_fu,悬在香炉上方寸许处。要这么坚持到_yi_fu烘gān至少要一个时辰。

然后一再重复这个过程。

李薇都看愣了,她从来没认真看过她们是怎么gān活的。不由得问:“这样也太麻烦了吧?没有更方便的办法吗?”

“用汤婆子也行。”玉瓶笑道,“主子别看我们这样好像很累,比起苏公公他们可轻松多了。”

“哦,爷不喜欢熏香的味。”李薇马上明白了。

四爷每天换下的_yi_fu比她只多不少,而且他还不喜欢熏香和炭气,_yi_fu上最好只保留皂角的清香。

这么一想,苏培盛他们的工作确实要更复杂了。

有比较才有收获(?),李薇好奇的也想试试,结果撑着竹杆不到一刻钟胳膊就酸得抬不起来。玉瓶她们就是纯粹陪她玩了,接过来笑着说:“主子没gān过才会撑不下来,其实这么站着一点都不累。”

就没有更方便的办法吗?

玉盏道:“用汤婆子来滚也行,就是要一直弯着yao。”

李薇就想到挂烫机这个东西。叫人取来一块平滑的木板,把_yi_fu挂上去,再拿装了热炭的汤婆子去滚。

玉瓶倒觉得这一招不太好用,因为要不停的动胳膊,可苏培盛却连声道好,立刻学去了。

四爷知道了以后,也夸她这个办法好。

“每逢yīn天晒不成_yi_fu,苏培盛他们都要忙上一阵子。这么着烘就快多了。”他道。然后四爷就想了个更出奇的招,他叫人在其他的屋子里烧上了火墙,然后把_yi_fu挂在墙上。

苏培盛他们就更轻松了,只要找人在那里看着就行。后来玉瓶她们也这么烘_yi_fu。

小苏一把的李薇十分满足,好几天心情都很好。

yīn雨天也很快过去了。宫中传来良妃不好的消息。

宫中的妃嫔们偶尔生个病是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响的,有时连就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当然也不会特意通知宫外的人。良妃这个事倒是托了八爷的缘故,才一有不好就传出消息来了。

皇上今年一直在畅chūn园,宫里的消息肯定是会送到园子里去的。良妃这个不好就是真的不好了,基本就是药石无效在等死了。

这时,如果皇上对良妃有_gan情,总会有一二恩旨下发。比如要太医加紧医治A,表达一下对良妃这么多年侍候的_gan情A等等。

哪怕只是个口谕也是个意思。

但畅chūn园就一直毫无动静,宫里也就是惠妃肯在这时伸把手帮帮忙,余下包括承乾宫佟贵妃都只是传话叫太医‘勉力医治’。

李薇会知道是十分意外的,因为八福晋亲自跑到园子里来的。听苏培盛说:“郭络罗氏直接堵着园子的门,也不好叫她的车在那里停着,这才请进来的。”

八福晋现在已经不能称八福晋了,八爷成了光头阿哥,她也只是个郭络罗氏。

皇上前脚抹了八爷的贝勒,她后脚就上折子请辞尊位。虽然够气魄了,但折子_geng本到不了皇上跟前,nei务府就给她办了。

听四爷回来说,郭络罗氏的折子里十分不客气。

“难不成皇上还不能去了老八的贝勒了?不知所谓!”四爷愤怒的说。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前头皇上废太子,圈直郡王时怎么不见他们家里的人出来喊说皇上不慈?就把老八的贝勒给卸了而已,还没圈他呢,老八Xi妇这就跳出来了?

“这一家子就没一个懂规矩的!安亲王府也不知道怎么教养的!”

四爷发了好大的火,足足从八爷到八福晋到安亲王府骂了个遍。

李薇倒是觉得郭络罗氏如今是破罐破摔了,所以她就敢上折子说皇上不慈,也敢堵着圆明园的门。她那折子没人敢往上递,她不要命别人要好吧?所以她堵门,四爷也只能让她进来。

然后就给送到福晋那里去了。

然后郭络罗氏非要来九洲清晏见她。

然后,李薇只好坐上肩舆去给她见。让她跑九洲清晏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四爷从听说她堵门起脸色就黑得像锅底,坐在屋里让一屋子的人都不敢大声喘气。福晋那里的人过来哆哆嗦嗦的说‘郭络罗氏想来给李主子请安问好**’。

四爷直接道:“叫她不用费心了!”

那个丫头都快哭了,跪着也不敢走,qiáng撑着继续说:“**郭络罗氏说一定要见到李主子,说来一趟不拜见不He适**”

她耍赖,他们能怎么办?

四爷要真能把她直接轰走,也不会叫她进园子了。

看四爷气得都要怒发冲冠了,李薇拍拍他的手,道:“那我就去见见她吧,至少看看她的来意。”

四爷叫她这么一拍,火气下去了点,转头道:“苏培盛!跟着你李主子过去!”

苏培盛赶紧麻利的跪下:“喳。”

备好肩舆,她坐上去带着浩浩dàngdàng的一群人到了宇素心堂。

宇素心堂的正屋里,郭络罗氏远远的听到人声,看到一大队人过来,中间高坐在肩舆上的是个身着常_fu,大着肚子的年轻妇人。

郭络罗氏心气不平,但也只是冷笑两声,剩下的话都叫她憋回肚子里了。

等那李氏被人簇拥着进来,郭络罗氏起身相迎,避到一旁。等她落座,郭络罗氏端正跪下行了个大礼,额头几乎是贴着地面,道:“郭络罗氏请侧妃安。”

元英坐在上头一句话都没说。刚才郭络罗氏进来时,她并没叫她把这礼行下去就给扶起来了。

没想到李氏竟然就这么稳稳坐着叫她行了全礼。

李薇都觉得自己听到下面郭络罗氏咬牙切齿的声音了。

不过想想刚才四爷被她气得没办法的样子,她就觉得小出一口气是很正常的。

郭络罗氏现在不就是耍赖皮嘛。她的来意,四爷和她早就猜到了。良妃重病,八爷自然是想去看望良妃的。但他现在想进宫可太难了。就是想去畅chūn园找皇上求句话,他都进不去畅chūn园的大门。

至于宫里,良妃自己不传召,八爷府就是再想往里递牌子也递不Jin_qu的。理由都是现成的:良妃病重,怎么能见外人呢?那不是打扰娘娘养病吗?

她来之前,四爷就说了:“这事老八不去求老九,跑来找我gān什么?不过是宜妃也不想趟这个浑水罢了。”

世上总是锦上添花的多。八爷这一倒,良妃这边就成了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惠妃叫四爷说那是‘一丘之貉’,乌鸦落到猪身上,谁也别嫌对方黑。她肯去帮良妃,未必别人也肯。

何况,八爷给惠妃递牌子求进宫也是可以的。

只是八爷不想再麻烦惠妃,死道友不死贫道,还是四爷出来背这个黑锅吧。

在八爷府里时,郭络罗氏说:“我去找四哥,我就不信我跪在他面前,他能不应我!”

八爷这段日子瘦了很多,整个人倒与当日的直郡王仿佛了。他笑道:“四哥最近常常做好人,对兄弟们都有情有义。我想他也不会避而不见。”只是这好人做得太多了,皇阿玛就该不放心了吧?

我的好四哥,到时你该怎么办?

李薇等她大礼参拜完毕,才笑道:“请起。咱们也好久没见了,一向可好?”

听四爷跟她一一说完,她就觉得玛蛋这一对夫Q太不是东西了。这不就是道德绑架吗?四爷不应他们,那之前的有情有义就打了折扣。他对十三好,对太子好,对直郡王好,怎么对八爷不好?果然也是看人下菜?

可四爷凭什么就要被他们利用呢?真帮了这个忙也落不到好,人家还要笑话他傻。

反正四爷在九洲清晏里是越说越生气,气到最后手都有点抖,脸都发白了。起身在屋里疾走转圈,跟困shòu似的。

把李薇心疼坏了,所以她来的时候就想好了,非要好好刺一刺郭络罗氏不可。

郭络罗氏也不起身,惨笑道:“借侧妃的吉言,我们一定还好。”

听她话里话外都把‘侧妃’挂在zhui边上,就知道郭络罗氏今天冲她低头肯定也nei伤不轻。

知道你不痛快,我就痛快多了。

李薇才不介意‘侧妃’呢,你不乐意起就接着跪吧。以为真能跪得我过意不去?对不起想太多。

“那就好。”她笑盈盈的,“我们爷前一段还说八爷该放宽心Xiong,皇上仁厚怜下,只要八爷日后改过,他们兄弟一定会替八爷说话的。”

郭络罗氏恨得几乎要吐血,一个汉军旗小门户出身的nv人,一朝得势竟然也敢小看胤祀?她轻飘飘的几句话就给他定了罪,欺人太甚了!

屋里一时静了些。

所有的太监丫头全都目光放空,苏培盛习惯x的面无表情,心里快笑翻天了。没想到李主子也挺会气人的,有他们王爷的几分真传了。

郭络罗氏明显看着是不想跪了,大概是想冲上来打她?

李薇还期待了下,结果她又跪好了。只是她也不装卑微,装可怜了,直接对李薇说:“今天来是想求侧妃在王爷面前替我们八爷说两句好话,我们爷自从听说娘娘在宫里不好的消息,就茶饭不思,日夜难安。想请王爷替我们八爷递个话,看能不能叫我们八爷进宫见娘娘一面**”

李薇也很公式化的回道:“这事我都是听我们爷的。”跟着她转头看福晋,“福晋说呢?”

反正这事四爷不想沾,她就不能给郭络罗氏赖上来的借口。

基本上,郭络罗氏会非要见她,她才不信这里面没有福晋的手笔呢。

因为她这么一问,连郭络罗氏也看福晋了。

元英顿了下:“**这事还要我们爷做主。”

李薇这才满意笑着看郭络罗氏。她和福晋都不应,郭络罗氏又见不着四爷,她就是在这里耗个十天半月的,最后丢的也只是八爷的脸。

以郭络罗氏对八爷的心,她是肯定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求一次就够了,她不可能会天天来求。她的心气高,求一次不成都能恨死他们了。

郭络罗氏慢慢的起身了,她的眼神扫过福晋时,那就是‘你怎么能如此冷酷如此伤我的心’,看李薇时就是刻骨铭心的仇恨了。

果然不应她就要被她恨了。

李薇表示无压力,心道想报仇等下辈吧,这辈子八爷都不可能翻身了哦耶。

她果然没有再纠缠就匆匆告辞了。李薇也愉快的跟福晋道‘您歇着吧我就不打扰您了’,也跟着告退了。

回到九洲清晏,她把她怎么气郭络罗氏给四爷学了一遍又一遍。一开始四爷听得挺痛快,击节赞赏。

到晚上时就含笑听,一边听一边给她挟菜。

“好,你说的对。来尝尝这个芙蓉虾球。”他笑道。

李薇把芙蓉虾球吃完接着说,他呵呵笑着听,再道:“没错,就该这么说。尝尝这个蛋饺。”

痛快的耍过威风后又美美的吃了一顿,今天真是幸福美满。

等用过晚膳,四爷去写字了,她坐在他身后的榻上串珠子玩(真是百玩不厌),zhui里哼道:“**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前面的四爷听她翻来覆去老哼这两句小曲,仔细一听手上就是一滑,半晌无语。

旁边侍候笔墨的王朝卿早听到了,一直面无表情,心想:李主子真是直白的人。看四爷写坏了,悄悄收了这一张,再铺上一张新纸,默默站着。

李薇越哼越欢乐,啦啦啦的唱:“欠了我的给我补回来,偷了我的给我jiāo出来!闪闪红星的表白,是我们的对白(?)”词好像不对?不过穿过来这么多年能记得最主要的几句已经不错了。

四爷这字算是再也写不下去了,收了纸笔过来看她串珠子,捧茶好奇的问:“红星是什么意思?”

星星不是huáng的吗?

李薇一时没反应过来,跟四爷对视半天才恍然大悟,然后就犹豫该怎么解释,最后含糊道:“随便唱的。”

四爷早猜到了,不过因为很应景也很想笑,何况素素这是替他出气。看她这么得意,他心里也是很舒_fu的。

他道:“太白话了。”

本来就是白话歌A。难不成要换成文言?食之宜呕,索之宜返?那就完全没那个味道了嘛。

她这么说,四爷笑得开了花(笑容好大,zhui都咧到耳朵_geng了),放下茶碗道:“是,说得不错。”

事后,四爷送了一个仿制的天体仪给她。

上面有好多小星星的标志,四爷握着她的手去摸huáng铜表面的凸|点,告诉她这是什么星,在天空的什么位置,那是什么星,在哪儿哪儿。什么星是夏天能看到的,什么星是冬天才出现的。

李薇第一次直观的认识了北斗七星,什么天枢、璇玑等。

四爷的教学还很寓教于乐,配He着很多的神话传说和故事,还说她书_F_里摆的那部《西游记》里有很多神仙,比如太白金星。

李薇永远记住了太白金星其实就是天空中的启明星。

然后隔了几天,她才知道四爷为嘛送她一个天体仪还给她上天文课,都是因为她那天唱的‘闪闪的红星’**

李薇nei牛满面,红星其实是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的象征**这个是不能说的,她还是认了四爷把她当成‘连星星颜色都分不清的’傻子吧。

292、兄弟相得

八爷府里,八爷听郭络罗氏说完后,淡淡笑道:“**四哥也只能这样了,自己躲着,叫Xi妇来应付你。”

他要是上门求四哥也不是不行,只是那样四哥就能更轻松的打发掉他了。他也不想去听四哥说教,那些gān巴巴的东西不过是场面话,他自己平常就没少说。

看到他身上的_yi_fu都像挂在竹杆上一样晃dàng,郭络罗氏各种复杂情绪涌上心头,猛地起身道:“我再去一趟。都是我不该跟她们认真,到这个地步听人家几句冷言冷语算什么?”

“罢了。”八爷拉住她,“再去几次都一样,无非是自取其rǔ。”

过了几日,九爷府里送来了消息,说宜妃可以传郭络罗氏进宫看望良妃。九爷没有亲自来,叫了他的贴身太监小狗子过来。

小狗子清了清喉咙,学他们九爷的腔T道:“八哥,叫D_D说八嫂去就行了。你Jin_qu也跟娘娘说不了两句话,说不定还要给娘娘招祸。咱们现在先想法子把娘娘给治好再说。”

他学得惟妙惟肖,逗得八爷笑道:“行了,知道你们爷的意思了。你学得挺好。”说罢解了随身的玉佩赏他。

小狗子接了玉佩,跪下磕头道:“能得八爷一笑就是奴才的造化了,回去我们爷也要赏奴才的。”

郭络罗氏这就进了宫,十四却进了圆明园。

然后跟四爷大吵一架,险些被四爷叫侍卫按住赏一顿板子。亏得十四tui脚快,跑了。

李薇只知道十四爷来了,说前几天他去看娘娘了,特意替娘娘来看四爷。她还叫人从冰窖里摘了一盘荔枝送Jin_qu,不一刻就听那边屋里好像是桌子被踹翻一阵乱响,然后四爷大喊:“给爷拿下他!”

十四兔子一样从屋里蹿出来,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了。四爷撵在后头追了几步,停下后看背影那就是在shen呼xi运气。

九洲清晏里一时静得吓人,李薇在屋里都不敢动了,伸头看窗外的动静。玉瓶几人在她身边,也都乍着手面面相觑。

足有半盏茶的功夫,四爷才收气回屋子。跟着就见苏培盛被骂出来,匆忙带着人去拿粘杆去粘树上的蝉。

四爷嫌蝉叫得太吵人。

再一刻,王朝卿出来跪着了,一下下掌自己的zhui。

李薇只恨自己身在九洲清晏没地方躲一躲。这时说她想出去散步可太明显了。

她跟玉瓶几人对了下眼神,悄悄起身去里屋榻上躺下,轻声说:“我睡一会儿。”

玉瓶点点头,跟其他人侍候她躺好。

躺下时还毫无睡意,脑子里还在想十四爷又作死什么呢?不出一刻就能把四爷能气成这样,不是他们兄弟天生八字不He,就是十四爷本领实在是高。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huáng昏了。四爷就在外屋坐着读书,她起身后悄悄过去,看他眉头皱成个川字。看她起来,他放下书平静道:“本想叫你出去游湖,过来看你睡得正香。”

李薇看看外面的天色,刚要说那就改日再游湖吧。

四爷起身道:“走吧。”

然后,李薇坐在肩舆,在天要黑的时候跟着四爷去湖边了。

湖上楼船已经准备好了,两层楼都点齐了灯,楼船里人影重重,往来穿梭。湖边也点了一圈灯,灯火通明之下,湖心夜游也不显得多奇怪了。李薇下肩舆时还哇了一声,眼前这一切太像电视里演的秦淮河畔了。

除了并无歌舞应和之外。

四爷看来心情确实不好,他以前心情不好就自己憋着生闷气。现在心情不好学会消遣了。

李薇跟着他上船时想,他这种作派还挺像‘王爷’的。说来以前他当贝勒时是有点太寒酸了。

他们上了二楼,坐下后楼船就离了岸。

坐在高处仿佛眼前的湖都变小了一号。而且,她才发现当他们在二楼时,俯看一楼的歌舞时才更有味道。

一楼船板上笙歌已起,十六个身着彩_yi的舞娘甩着曼妙的长袖,宽宽的yao带勒出她们纤细的yao肢,如随风舞摆的柳条一样在那里旋转。

她一时看入了迷,回神时看到四爷在自斟自饮,对楼下的歌舞毫无兴趣。

她坐过去替他执壶,他握住她的手笑道:“怎么不看?好看吗?”

“好看,她们跳得真好。”这是实话,台上三分钟,台下三年功。她虽然穿越投胎成了古代nv子,可没学过歌舞弹唱一类的本事。到现在最拿手的居然是被四爷督着练出来的一笔字。

“好看,就叫人赏他们。”他道。

站在旁边的苏培盛立刻叫一个小太监下去传话。

四爷饮了一口,剩下半口喂到她zhui边,她这才发现他已经喝醉了。不然她怀着孩子,他是绝对不会喂她酒的。

她启口喝下,他笑道:“好不好喝?”

“好酒。”她顺着他的话说。一手把酒壶递给苏培盛,使眼色叫他把酒拿远些,一边挟了一块葱烧海参给他。

放在现代超市里的海参虽贵,至少一般人也买到得。到这里海参就是实实在在的贡品。

四爷赏面吃了,扫了一眼桌上,对苏培盛道:“怎么不做些你李主子爱吃的?叫他们上。”他这话说完,李薇下意识的看了眼桌上,该有的都有了A。

苏培盛也看她,貌似在求她给个提示。

李薇甚茫然的看回去。

苏培盛只好亲自下去了。他叫张起麟上去侍候着,他坐着小船dàng回岸边,再一路小跑着去找刘宝泉,呼哧呼哧满脸汗的说:“李主子都爱吃什么菜?都送上去。”

刘宝泉看他这可怜样,特意叫人盛了一碗滚烫的绿豆汤给他解渴,道:“慢慢儿说,这是李主子的吩咐?”

苏培盛都不接那碗,白了他一眼。

刘宝泉就明白了。他今天送上去的都是度着李主子最近爱吃的口味上的,夏天嘛,来点清清淡淡的汤菜不是很好?李主子还怀着孩子呢,能吃gān炸羊排,香辣羊tui吗?

不过既然主子们是这么吩咐的,他照办就是。

苏培盛传过话,再呼哧呼哧的跑回湖边,再乘小船回到船楼,再在一楼好歹洗个脸,不能满面油汗的叫主子看了恶心不是?

等他到了楼上,见张起麟还站在原处,另一边四爷和李主子正说话呢。

这不成就溜他一个了吗?

苏培盛不甘的瞪上眼张起麟,这小子倒真是好运气。他呶呶zhui,张起麟让开位置,他站过去,听着那边四爷正跟李主子说**

“异想天开!”四爷灌了半壶酒,像是开了闸,开始骂十四。李薇也跟着听明白下午他们兄弟吵什么了。

总之就是十四想叫四爷帮八爷进宫看良妃。为嘛呢?十四想给八爷示好嘛。

“他以为他冲老八摇摇尾巴,老八就能把手里的人jiāo给他?”四爷气得现在握着酒杯的手都在抖,狠力一摔砸到湖里去了,激起一注小小的水花。

一楼的歌舞都停了一瞬间。能从二楼砸酒杯下来的只能是主子。

不过很快就接着弹唱起来了。

但可能是心理作用,李薇总觉得接下来的歌舞就没那么顺畅了,有种战战兢兢的迟滞_gan。

“十四爷大概是太年轻**”李薇也很怀疑十四爷的政治智商有没有到六十?吃相也太难看了吧。而且,为什么是四爷出面?

好吧,四爷出面他捡好处?科学吗?

当然,万一他真说动四爷了,然后他去八爷面前把情给拉自己身上了,八爷也相信了(这都很有可能),但**四爷gān嘛这么雷锋的甘当十四的踏脚石呢?

四爷一直以来的做法很明显,他是把十三和十四都当成他的小弟来养的。也就是说,他能对这两个D_D好,用意是他们乖乖替他们办事。

他可不是弟控。

但他要求他们是兄控。

**

她突然觉得四爷和十四不亏为兄弟。都够渣。

不过她既然是四爷后宫的人,那就只能站在他这边骂十四了。

坐到八九点时,湖面上的风就有些凉了。她一直靠在四爷身边,他摸到她的肩膀只觉触手冰凉,赶紧叫人拿斗篷来把她裹住。

“怎么不说冷了?”他摸了摸她的手,手上倒是暖的。

这才想起刚才两人的手一直握在一起。

“不冷,手不冷身上就不会冷。”李薇不会拿body开玩笑,三伏天里湖上这点小冷风最多也就是空T开到二十几度的样子,_gan觉其实正好。

她都想今天晚上睡在船上了。

四爷道:“不坐了。”说罢扶她起身,看到桌上摆得杯盘碗盏里,只有冬瓜盅等几样汤菜动了不少,后面上来的炸羊排烤羊tui一类都是原封未动。

他喝斥苏培盛:“怎么把这种味重的菜也端上来了?现在这种天气吃这个不热吗?”

李薇还记得是他说叫添菜的,不过此时不是伸张正义的时候。连苏培盛也是低头‘认错’,说:“都是奴才疏忽了。”

“哼。”四爷冷哼,牵着李薇走了。

她也明白他的气不顺,总要冲着人发出来。不冲她和孩子们撒,苏培盛他们就是现成的出气筒。

想想今天把脸都扇肿的王朝卿不也是如此吗?

李薇跟在四爷后头上了肩舆,回九洲清晏的路上只求他的气快消了吧,再这样折腾下去大家过得都不安心了。

幸好四爷并不是个放纵的人,第二天除了脸还黑着以外,已经不会再冲人撒火了。苏培盛他们最多就是挨挨骂,没有再皮r受苦了。

李薇就一直尽量*小存在_gan,也没有替四爷去对那些无辜受累的太监们抚慰一番。从很多事上她学到这恩是不能随便乱施的,四爷怎么对待他的人,那都是他的事。她随随便便的去圣M_一把,说不定就做了错事,害人害已。

不管怎么说,四爷都是他们头顶的天。如今是王爷,日后是皇上。

以前上学是班上班委贪污班费,党支书收受贿赂才会挑人入党,领助学金的未必是班里最穷的等等。这些近在咫尺的不平事她都看习惯了,小学时就要学着给班主任送礼了,不然人人都送,她不送那不是neng离群众嘛。

穿越多年,封建的那一tao虽然自己学得不伦不类,但接受已经不成问题了。

她还告诉玉瓶等人,最近尽量夹着尾巴做人,务必不要碍了四爷的眼。也不要被人陷害了。不然她丢脸,他们丢的可能是命。

十四爷来一趟把四爷惹恼了,然后四爷就对十三爷去散发兄弟爱了。

没隔几日,四爷用尽心血写了封折子递上去。因为他写的时候就在九洲清晏里,也不避讳她,来回起稿时叫她看到了一两句,她才知道十三爷的tui病已经很严重了。

四爷淡淡道:“也是当年落下的病_geng,后来也没机会好好医治。”十三失宠于圣上后,太医院去他那里也就是应付差事。当时耽误了,事后想补救就晚了。

她拿起他写了一半的折子看,担心的问他:“皇上不会生气吗?”

从他身上她学到一个道理,越是身处高位的人越爱面子。别人提起他的错处来,哪怕_geng本没那个意思,些许影she,就能像触了他的逆麟般跳起来。

四爷提起十三爷的tui病,难道不会叫皇上生气?

“**”四爷叹了声,把这一张也给揉了。

为这个折子他都写了好几天了,始终无法成文。

李薇把他揉成团的那些都一一展开看了,也算明白他的顾忌,想了想道:“要不,爷就别掺别的,只写十三爷的病如何了,怎么样?”

到底是要以情动人,还是要平铺直叙的写说明文?

四爷想走以情动人的路线,李薇给他起了个说明文的稿,统篇不到二百字。写完后她才发现,这跟四爷的风格十分不搭。

以他的x格,二百字也就开个头,远远不会说到正题。

而她这个开头就是叩请圣安,十三爷膝如今如何,病势如何,用药如何,无效。请皇上示下,再叩首。完。

“不能用**”她看完自己写的也想揉了,四爷拿过去看了看,犹豫起来。

他觉得这样写也挺好的,虽然显得平淡了点,但他对十三如何,皇上心里有数,写上几千字也不会显得他的情谊就由一成了一百。这样一笔不写,反倒能透出他对十三的情谊。

他照着素素这篇重启一篇,一气呵成后,第二天揣上去畅chūn园了。

不久后,皇上赏了十二和十三一人一个皇庄。

十四知道后险些气歪了鼻子。大家都是平头阿哥,都没得爵位,凭什么四哥事事都想着十三?怎么就没给他也求个皇庄?他的府里也艰难好吧?

圆明园,九洲清晏里,四爷听说圣旨后也愣了。当时皇上懒得看他的折子,叫他回话。他说了十三府上的艰难之处,说到动情时几yu落泪。皇上当时没说什么,他还以为没有用。结果皇上就赏了十三一个皇庄。

有了皇上这一笔,十三才算是从泥潭里爬出来了。

又过了几天,李薇难得的收到了十三福晋兆佳氏的帖子。帖上问她安好,说听说她有身孕,却一直没来给她道喜,望她不要见怪。然后在帖子末尾说近日如果她方便的话,她想来拜访她。

李薇奇怪了,兆佳氏在京城nv眷社jiāo界神隐已经有段日子了,今天怎么会主动说要来拜访她?

她拿帖子问四爷,他笑道:“既然这样,你这几日就请她来一趟吧。”

哦,原来如此。

看来那封折子见效了?十三爷那边现在情形好转了?

李薇马上回帖,准备好宴席和礼物,只管静候兆佳氏上门。

让她没想到的是,跟兆佳氏一起来的还有十三爷。

她看到兆佳氏时还特意迎出门去,跟着就看到四爷也出来迎十三(他们不在一个屋,他在书_F_,她在正屋),然后十三爷扑到四爷脚下,抱着他的tui就大哭起来。

李薇:=口=

好尴尬!

早知道她就不多一事出来迎接兆佳氏了!

那边四爷也是泪洒满襟,拍着十三的背一口一个‘十三弟A十三弟’。

她要不要哭?

哭不出来怎么办?

李薇看兆佳氏,见她也是眼眶泛红,正在擦泪道:“叫嫂子见笑了。”

“没事**”李薇赶紧把她让进屋去。看着十三跪到地上真的很囧。

坐下后,她才看到兆佳氏也是扶yao坐下,她惊道:“你这是**”

兆佳氏摸着肚子,一脸幸福的光:“月份还小呢,才两个多月。刚刚看出来。”

好像民间有王不见王的说法?

可兆佳氏没当一回事的样子,李薇也不好说要不咱俩回避一下?中间放面屏风?

反正她也不相信这个,不然医院妇产科就没法开了。

坐过一盏茶后,李薇提起了福晋。兆佳氏是直接到九洲清晏来的,还没见过福晋。估计她也没想到她住在这里。

兆佳氏知机道:“还没去给四嫂请安。”

李薇扛着大肚子也要随她一道站起:“我陪你同去。”

兆佳氏忙说:“嫂子快坐着,咱们也不是外人,我也是常来常往的,我自己去就行了。”

李薇顺势就坐回去了,道:“既然这样,我叫人送你过去吧。”

她叫来张起麟陪兆佳氏走一趟。

中午时,四爷当然要留十三爷用膳。

玉瓶看了眼门口,心中不甘。兆佳氏这一去见福晋就不见回来了,午膳是叫主子自己用吗?哪有请客,结果客人跟别人吃饭去的道理?

李薇看出几个丫头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这是有点丢脸。

可她都这么大的肚子了,还要陪客人吃饭也是很辛苦的A。要不是四爷,她才不会难为自己的。兆佳氏被福晋留下了不是正好?

她道:“好了,一个个都把脸拉着,小心我肚子里的孩子跟你们学,生出来天生就会拉着脸。”

玉瓶几个哭笑不得,倒是都纷纷挤出一个笑来。

“我自己吃不是更自在?”她道,叫人把膳摆出来,她吃完赶紧睡午觉去。

四爷那边吃得要慢得多,菜上过三轮,两人都喝多了。四爷就想趁着方便的机会换件_yi_fu,就拐到这边来。没想到只有素素一个在,她还已经躺到chuáng上睡着了。

他不动声色,叫人拿一tao_yi_fu去给十三换上,这边叫苏培盛过来问。

不用他开口,只扫了一眼,苏培盛就把张起麟送兆佳氏去见福晋,然后兆佳氏就被福晋留下用膳的事给说了。

“都是张起麟不会办差**”苏培盛道。

四爷匆匆换好_yi_fu,道:“等张起麟回来赏十板子长长记x。”

“喳。”苏培盛应道。心里替张起麟叹一声,这板子他是替福晋挨的A。

晚上,李薇醒来时天都黑了。听到门廊下有扑、扑的闷响,四爷在外间坐着读书,听到里面的动静后进来。

看她睡得脸上还带着朦胧的睡意,他坐下扶她靠在迎枕上:“这一觉睡得可真长,起来用点东西吧?”

玉瓶等人过来侍候她起chuáng梳头,个个都垂着头。

四爷道:“不用梳髻,挽起来就行,一会儿就该睡了。”

于是她就换上一身简单的旗袍,挽了个坠髻垂在一边肩侧,到外间的榻上喝了一碗粥。

看四爷也陪着她用,她道:“你还没吃?”

“中午吃多了,一直不饿。”他道,把馒头掰开,把咸鸭蛋huáng夹在里头。

这时,她看到门口有人在灯笼的背光处冲着四爷磕头,刚想仔细看,四爷往那边斜了一眼,苏培盛快步过去挥了挥手,就有人把那人给拖走了。

一闪之间,李薇认出那是张起麟。

再看四爷在拿筷子沾香油和臭豆腐卤往馒头上抹,他状若无事,她自然也不会提起扫兴的事。

吃完两人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主要是她听他说十三爷的事。

十三爷在酒席上好几次哭出来,喝得越多说得越多。四爷这会儿说起来眼眶都泛泪花,叹息道:“十三真是受苦了。”

“有您在,十三爷会好起来的。”她说。

她对这个是有信心的。现在历史才好像慢慢He上了正轨。四爷跟十三爷,应该从此能君臣相得了吧?

她以前还奇怪十四爷明明是四爷的亲D_D,怎么最后却是十三成了四爷最好的兄弟?不过见过这个十四爷后,这真是一点都不奇怪了。

四爷的笑容里有得意也有_gan叹,摇头道:“只盼如你所言吧。”

“那必须的。”李薇顺口道。

四爷噗一下,笑得前仰后He,指着她道:“你A你,这x子算是改不了了。”

看他笑得这么开心,她都想说一句话而已,有这么可乐吗?

_geng本是您今天太开心了吧?

293、四爷牌老师

宇素心堂里,元英刚刚用过晚膳,正在看着库_F_的单子准备给兆佳氏肚子里的孩子挑礼物。弘晖已经够大了,如果可能,她想在今年给他定下婚事。就算今年不指婚,至少也要选好人家。

她跟四爷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有事都是叫太监来传话,叫李氏搬进九洲清晏。她想跟他商量下弘晖的事,竟然会_gan觉陌生的无法开口。

所以,她也想通过兆佳氏走十三爷那边的路子。哪怕四爷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也该跟她说一声。

庄嬷嬷小心翼翼的进来,悄悄伏在她耳边说:“张起麟叫王爷赏了十板子,就按在九洲清晏那里打呢。”

元英一下子怔住了,刚才想得好好的东西全在脑子里糊成一团。

庄嬷嬷还在看着她,可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只见过张起麟几次,但她也知道这是四爷那边的太监,从没进园子时就常拨给李氏使唤。今天,正是他把兆佳氏送到宇素心堂来的。

**

这是在打张起麟吗?

不,这是四爷打给她看的。

他想教训的是她。

庄嬷嬷看福晋怔住了,半晌不说不动,轻声喊:“福晋?”

“**收起来吧。”元英把库_F_账册一推,起身回里屋了。丫头们赶紧跟Jin_qu侍候她洗漱,庄嬷嬷就把炕桌上的账册和写到一半的礼单仔细的收起来。

礼单上的一件件礼物只有寥寥半页,福晋写了一晚上才挑了这几件。可见有多用心。

庄嬷嬷暗叹一声,收拾好也进里屋去了。

第二天,四爷走后,李薇悄悄叫玉瓶去打听张起麟是因为什么挨了打。昨晚上把张起麟按在那里打的时候,她们这群丫头都探头看呢。

玉瓶小声说:“什么都没说,就知道是苏公公盯着叫打的。”她犹豫了下,把声音放得更轻了:“应该是王爷发的话。”

什么原由不知道就按住打得屁gu开花,她们都吓坏了。四爷最近脾气是不怎么好,王朝卿两边脸颊现在还肿得跟胖了二十斤似的呢。

李薇打听不出来,心道估计又是四爷的邪火。为难的是张起麟算是她在九洲清晏的‘自已人’,不但四爷在关于她的时候爱叫张起麟来办,就是她有事想叫四爷的人跑一趟,也多是叫他,而不是苏公公那一挂的。

论起情理来她怎么着都要过问一下,视而不见太叫人心冷了。可在一堆人的眼皮底下,去给四爷亲口罚过的人示好又不符He她的原则。

她左思右想,把赵全保叫进来暗示一番,再叫玉瓶把她用剩下的一些东西拿出去送人。有各种尺头、只剩一点底的胭脂香料,快要过期的成品丸药等。

九洲清晏里只有太监侍候着,四爷在平常的起居中不爱用丫头宫nv。还是她来了之后带进来一堆丫头。太监虽然切了男|_geng,但见了年轻漂亮的小丫头还是都乐意给个方便的。所以玉瓶等人在这里人缘都挺好的。

赵全保挑了几个贵重的先去捧苏培盛等人,主子叫他把东西随意送人,他出来jiāo际就算是他的人情了。这跟主子可没关系。苏培盛、张保、王朝卿等都在此列,张起麟虽然挨了打,但打完四爷也叫人给他治伤了,所以当然还有他一份。

赵全保连张起麟的屋子都没进,就站在门口问了声好,把东西jiāo给照顾张起麟的小太监就走了。

小太监送走赵哥哥,回屋把两瓶药拿给张起麟看,道:“师父,这是刚才赵哥哥送来的。”

张起麟勉qiáng支起身,平平无奇的白瓷圆肚瓶确实是李主子那里的东西,打开塞子就是冲鼻的药味。结果小太监就看他师父直接就吞了两粒。

“师父?”

张起麟把药瓶塞进枕下,也没给小徒弟解释,叫他倒了碗温水喝了就趴着接着睡。

云南白药,李主子送的是好东西A。

苦苦的药味还在齿间回转。

到了中午该用膳时,清粥小菜馒头之外还有一盅炖田jī。他看小太监,扬扬下巴:“哪儿来的?”

小太监道:“我去给师父提饭时盒子里就有的。”

“谁给你的盒子?刘爷爷的人?”

“不是。”

张起麟听到这里,把这盅一推,给小太监道:“赏你了,拿去吃吧。”

小太监可不敢相信呢,见师父真的就着馒头喝粥配咸菜,吃完就接着休息了。他悄悄把炖盅放进提盒里提回自己的屋,两三口连汤带r都吃光了,见里面不但有红枣,还有一gu药味儿。

从此后,日日都会多一个炖盅。小太监吃得满面油光,张起麟养好之后,他还胖了一圈呢。等再去提膳时就没有炖盅了,那人还意味shen长的问他师父养好吗?小太监说好,师父已经好了。

那人就往宇素心堂那里使了个眼色,叹道:“这也是主子的恩典A。”

小太监回去给张起麟学了,嘿嘿道:“那师父,您说我要不要去给那边磕个头A?”

张起麟笑道:“嫌命长你就去吧。”

小太监心道傻子才去呢,怪不得师父你不吃让给我了。那是给你养伤用的呢,不过这种招揽还是躲远点的好。师父在王爷这边正得用呢,转头再去抱别人的大tui,那不是大路不走偏往小道拐吗?

张起麟养好伤就去给四爷磕头谢恩。

他到的时候,四爷正陪着李薇下棋。他一步要想半天,眉头还皱得很紧,李主子这一步步下得极快,好像连想都不用想。

没想到李主子还是个善棋的。

他在外间磕个头,四爷嗯了声就叫他退下了,好好办差。

等他下去后,四爷盯着棋盘上下左右看了好几圈,叹着气落下一子,李薇跟着就落子了。

四爷叹气:“跟你下棋真是折腾人,只会胡乱放子。”

其实早在开局每人都落了二十几个子的时候,她已经看出她输定了。四爷的棋路好歹都互为呼应,她是这边一块那边一块各自为营。

当时她说不下了,四爷偏偏要接着下,说赢她是赢定了的,他就想练练心境。

坚持到中盘,四爷按着额头起身在屋里绕圈,瞪她道:“跟傅敏下棋爷都没这么累过,跟你下得头痛。”

“**那就不要下了嘛。”她也很委屈好吗?不过看他被折磨成这样,她有种诡异的成就_gan。

仔细看看棋盘上的棋势,因为她不按牌理出牌,常常是顾头不顾腚,顾前不顾后,好像把四爷的棋路也给打乱了。

四爷在屋里转了两圈,好像找回点思路了,坐下道:“再来。”

人类为什么要互相伤害?

最重要的是四爷您gān嘛要找nüè呢?

李薇只好陪着他把这一局走完。因为她落子更多的是靠直觉,不考虑太多,所以这盘棋下得还是很快的。就是赢棋的四爷一点也不开心。

看他去书_F_读书了,她一边愧疚一边把棋子都给捡回棋盒里。

不一会儿四爷又回来了,手里捧着两本书,看她正在收拾棋盘,点头道:“正好,一会儿你照着这个摆盘吧。”

她低头一看,是《玄玄集》。这本书她有印象,李文璧教她下棋时用的就是这本书。不过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教学方式,她也没学到多少东西就是了。最重要的是,李文璧实在不是当严师的材料。父nv两人常常说着说着,就拐到别的地方去了。一堂课结束,两人不是在聊八卦野史,就是在翻神怪志异。

她接过书,抬头不敢相信的问四爷:“爷,您这是**”

“你就是没有大局观,照着这书摆上三五年,能学得其中五成就能下得不错了。”他道。

难道继写字之后,她还要跟四爷学棋?

四爷说完十分有兴趣的立刻就翻出一局棋,他执白,她执黑,两人一步步摆起来,摆的时候他还要给她讲这一步为什么这样摆,跟后面的棋路又有什么呼应,还有白棋这里是怎么想的,黑棋在前面就想到了如何克制白棋,白棋又是如何反制黑棋,等等。

他犯了教学癖,李薇只好暂时客串下学生的角色,到晚膳时听了一肚子的棋经,看到桌上分别沾着黑芝麻和白芝麻的小圆饼,就有种黑白棋的错觉。

然后,她愤怒的吃了一盘子的芝麻饼。

294、四心难测

又是一年颁金节,这是李薇以雍王侧妃的身份第一次出场亮相。

可惜她去不了。

现在,她躺在chuáng上,头绑红巾,所有的窗户都紧紧关着,生怕漏进来一丝风。旁边的悠车里躺着个手脚乱动的大胖娃娃,刚落地不到两天眼睛就睁开了,头顶的一抹胎发有寸许长,黑亮黑亮的。

四爷看了还说要剪下来做成笔收起来。

柳嬷嬷从外面进来,提着一个食盒,盒里是一个双耳砂锅,砂锅下的炭炉正烧着,砂锅里翻花滚沸,浓浓的jī汤香气瞬间漫得整个屋子都是。

“快过来接我一把。”她喊玉瓶。

两人把小砂锅放到茶炉上,炭炉拿出去熄了,再盛一碗汤端进里屋去。

屋里李薇正偏头看着小五,这个孩子有运气。刚落地洗三时就被皇上赐了名字,弘昤。听四爷说是他到畅chūn园去陪皇上说话,一时提起了小五,皇上听说小五落地后胎发黑亮,眼睛睁得还早,说这孩子聪明,当时就取了名字。

洗三时还特意叫身边的大太监梁九功过来看看。虽然没赏什么东西,但梁九功笑呵呵的说皇上叫他好好看看弘昤的样子,回去要学给皇上听呢。

皇上现在是越来越随心所yu了。

“主子,用碗jī汤吧。”玉瓶道。

李薇点点头,她二人把她给支起来,侍候着她喝完jī汤再漱口。躺下时李薇_gan觉Xiong口发Zhang了,道:“把小五抱过来叫他吃*吧。Zhang了。”

柳嬷嬷却说:“不能常叫孩子吃,吃多了回*就不好回了。”

她上前摸了下她的Xiong口,把弘昤抱过来就叫一边吃了几口,然后就抱走了。弘昤吃得正香呢,被抱走就不高兴了,AAA的叫着。李薇听到儿子的声音心疼得不得了,努力坐起来说:“把他抱过来,让他吃。”

柳嬷嬷赶紧叫*娘来把弘昤抱走了,坐下劝她:“主子别担心,有*娘照顾不会有事的。”果然那边弘昤不喊了,应该是已经吃上了。

这个有*就是娘的小子!

李薇丧气的倒回枕上,柳嬷嬷帮她揉*来缓解Xiong口的Zhang闷,笑道:“王爷是心疼您呢。”

谁能想到四爷居然还真记着她的抱怨呢?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李薇自己都忘了她跟四爷抱怨过,说Xiong部会下垂他会不喜欢。结果这次弘昤一落地,她的*开得十分快,抱着孩子看他吃得正香,四爷跟她说叫*娘喂。

“为什么A?我的*多好A。”她道,弘昤吃的时候都来不及咽。

“喂多了*,你又该做扩Xiong运动了。”他突然冒出来一句‘扩Xiong运动’,她都没反应过来。

看她这样,四爷双臂平举做扩Xiong运动给她看,她=口=,他道:“这不是弘时那会儿你天天晚上做的吗?”

大、大概吧?

她回忆了下,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

他道:“我给小五挑了四个*娘,都是你刚有喜时就挑出来的,这样你也不用担心了。”

她担心什么?

苦思冥想了两天yi_ye,李薇把她曾经跟四爷抱怨的事给想起来了个影子。

然后她就给他跪了。

这是什么恐怖的记忆力A。两人闲聊时的话他都能记上八九年?这科学吗?

然后经过她跟四爷的争取,勉qiáng争取到可以把小五喂到满月,满月后她就喝药回*,小五就jiāo给*娘喂。她本来还想M_子连心,小五吃她的*吃习惯了,肯定不吃*娘的*A,到那时她就可以继续喂,四爷也不会忍心叫儿子饿着的。

虽然Xiong下垂这事是很可怕,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儿子。

可万万没想到小五太不挑食了!谁抱都能喂,吃哪个*娘的*都欢乐得不得了!

李薇一腔慈M_之心被打击得七七八八。像今天这种吃她几口*,再抱去给*娘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小五一点都不在意。

“这孩子真是太过分了。”等四爷晚上来看她,她就跟他抱怨。

为了迎接四爷的到来,她擦过身梳过头,还描了眉画了眼线,为了不叫他闻到月子_F_里的*腥味儿,还特意燃了香。

四爷坐在chuáng沿,他刚刚去看过小五过来。听她抱怨也只是笑,从小五第一天吃*娘的*时,她就气得不行,拍着被子说这孩子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他知道她打的主意就是*娘喂不了,她好接着喂。结果儿子不配He,怪不得她抱怨。

“嗯,你说的对,回头我打他屁|gu。”四爷替她理了理鬓边的头发,笑道。

“他还小呢。”她生怕他是认真的,赶紧拉住他的手替儿子求情。

“嗯,好。”四爷点头,一本正经的说。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四爷就出去了。月子时两人是必须要分_F_睡的。不过他就住在隔壁的书_F_里,两人就隔着一面墙。

李薇依依不舍的拉着他的手。

四爷站在chuáng边被她拉着走不了,想了想道:“爷去看一会儿书就回来找你。”

她这才放开他,眼睛一刻不离得看着他出去,真觉得像生离死别。

四爷出来后还想发笑,摇头回到书_F_,用过晚膳后又练了半个时辰的字。苏培盛过来问:“主子爷,歇了吧?”

那边的小太监们已经在收拾chuáng铺,准备洗漱的热水了。

“再等一等,我去看看你李主子。”四爷起身道。

就是隔壁屋,一天要看几回A。

苏培盛没法子,叫人先不急着把热水提下来,等等再说。两刻钟后,他看都快八点半了,忍不住去那边屋子看一眼。一过去就见玉瓶几个都在外屋,里屋放下了帘子,也听不到说话声。

他指指里屋,玉瓶冲他摆摆手。

苏培盛只好再出来,心道李主子这份本事真是不_fu不行。

屋里,李薇抱着四爷的头,轻轻抽着气。

他挨个两边Xiong口tian过来,笑道:“倒叫爷把小五的口粮给吃了。”

“他有*娘呢。”她气喘吁吁,抖着声音说,“反正你只能吃我的。”

四爷喷笑,低下头又含了一口,亲亲她白neng的Xiong脯说:“嗯,只吃素素的。”说着含住了她的Xiong口。

苏培盛一直到差一刻九点时才看到四爷抿着zhui过来,面上带笑,一副十分快意的样子。

颁金节过后,天就一下子变冷了。

李薇今年收到了不少的礼物,四爷就送给了她好几箱的东西。她现在统统看不到,玉瓶他们收拾好了,只把账本拿来给她过目。就这也有十几本之多。

天气变冷后,她这月子才轻松点了。屋里没那么闷热,身上也不再出汗。只需要每天擦两遍身就能保持一天的清慡。

小五长得极快,几乎是一天一个样。满月时他看着都有半岁孩子那么大了,胳膊和tui都是一节一节的,r都打褶子。幸好天冷不用担心他长痱子,不然那r叠r的地方肯定能起一片。

满月后她喝了几天回*的药,一点也不难喝,看药方就是生麦芽,但效果却很好。Xiong部也一天天回复到正常大小了,虽然还是要比以前稍稍大一点。

她穿上了比基尼的那种XiongyinJ,两个三角片加几条绑带就行。钢圈没有,铜圈还是能用的。D上后瞬间挺拔了起来,四爷看到边笑边赞:“好,好。”然后笑岔了气。

他笑完上手来揉,道:“又软又绵。”说罢在上头轻轻咬了一口。

好不容易出了月子,虽说之前他掂记着外面的事,做得也不多,但两人到底有两个月没在一张chuáng上了,彼此都想念得很。

帐子里,他xi了一会儿,不无遗憾的说:“那生麦芽喝了倒真有效。”

她叫他xi得魂都要被xi出来了,听了这话只点头:“对,有效。”

他就又埋在她Xiong脯间笑了一场。

最近四爷心情好,见什么都笑。小五Niao得高,*娘给他换Niao布,他能Niao到屏风那里去,正好叫他看到,笑着说这个小子以后是个能gān的。

李薇赶紧叫人擦地,顾不上跟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儿子最高的人说话。

要说四爷最喜欢的儿子,以前是弘昐和弘昀,弘时那会儿他已经忙起来了,现在弘昤落地,他又闲了,每天都有时间逗儿子。

九洲清晏里回dàng着婴儿的啼哭,叫到这里来见四爷的傅敏等人都有些不习惯了。

他们倒是知道李主子搬进来了,可也以为产_F_是设在别处的。谁知不但产_F_就设在这里,月子也是在这里做的,现在孩子也养在这里了。

书_F_里,几人各自落座。

听着隔壁五阿哥的哭闹声,傅敏镇定开口:“这次选秀,各府算是都得偿心愿了。”

D铎是最坦然的一个,他不像傅敏和顾俨是官家子弟出身,从小是由丫头小厮*娘嬷嬷们捧大的。他小时候家里就一个炕,打小跟娘和D_D妹妹们在一张chuáng上睡,别说是哭声了,半夜D_D妹妹们拉了,他闻着臭味继续睡也是常有的事。

他道:“那也未必,好些人家都被留牌子了。”留牌的是这回先不指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栓给某家了。

顾俨也道:“确有几家被留牌子了。年家大姑娘就是一个,她下头还有个妹子。这几天年家大少爷正在四处打听呢。”

留牌就有一样不好,那就是姑娘就这么被吊着了。要是撂牌子,那回家自行聘嫁就是。留牌子是上头看着你好,但一时半刻找不着人家配你,先把你给留下来。可皇上那边真能记得住每一个被留牌的人?

万一今年留牌了,然后上头的人把姑娘给忘了。一年年下去,姑娘被拖大了年纪,那可就砸手里了。

所以一旦留牌子,各家都会赶紧打听上头的意思。到底是想把姑娘给哪一家,打听清楚再去这家问口风,两家有了共识,求个指婚也是条出路。总比一直耽误姑娘要好。

从头到尾四爷都没吭声,抿了口茶道:“都有哪几家的孩子被指婚了?”

顾俨扳着手指一个个数。直郡王府的弘昱,五爷家的弘升,七爷家的弘曙。还有就是四爷家的弘晖。

四爷慢慢叹了一口长气,在座的三人也都沉默下来。

顾俨数了半天,刻意隔过去的就是废太子家的弘晰和弘晋。这两个孩子一个十九,一个十七。

但废太子实在是个太敏_gan的话题,四爷能替直郡王家的弘昱求情,却不敢去碰废太子家的事。就连顾俨等人也没有提起这个,包括京里的人,全都不约而同的把这两个人给忘了。

送走顾俨等人,四爷先去看弘昤,然后再去看李薇

她正在后面院子里跳绳,刚才弘昤大哭大叫就是因为‘额娘出去玩不带我’。四爷说他聪明还真没说错,明明照顾弘昤的是*娘他们更多,可弘昤好像就知道李薇才是他的额娘。*娘们来来去去的他不在乎,一看到额娘出去不带他就生气了。

四爷过来时,她正好又跳完了一百个,停下大喘气中。

“累成这样,何必难为自己呢?”他接过她手中的绳子,道:“你现在正好,一点也不胖。”

人家肚子现在还是怀胎五月的样子,至少要*到三个月才能说不胖。

李薇拿四爷没办法,有时她也怀疑古人的审美观是不是真的跟现代人有很大差距?旗袍上下一直筒,所以清朝的男人认为nv人没有yao是正常的?

可晚上两人回到帐子里,他也很喜欢摸她的yaoA。

“简直像握着一把棉花。”他这么说。

被他掐着yao往后拉,他往前撞的呼xi不稳的她脑子糊成了一盆糨子,顾不上想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握起来像棉花=摸不到骨头=**r太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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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绝对爱她入骨。

李薇厚颜不惭的想。要么就是他的审美观真的是唐朝杨妃那一挂的。

眼看就要到新年了,屋里烧起了火墙,她也换上了棉_yi。今年的选秀年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过去了。回想起来,她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怀孩子,没顾得上怎么*心着急。

现在大事已定,四爷府里一个人都没进实在太美!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今年成亲的第三代太多了。跟弘晖一辈的不少都趁今年指了婚。

等于说,她的儿子这一辈已经开始给她生孙子了。

李薇实在不愿意想起这件事,她二十九,永远二十九。

“玉瓶,”她喊,“把库_F_的账册拿过来吧。”

玉瓶带着人把账册抱来,主仆几人一起坐着准备给这些小辈们挑新·婚·贺·礼。

直郡王府的礼不能太显眼,但要实在。

五爷家的走中庸路线。七爷家的要加厚一分,因为她跟纳喇氏关系好。

这些一上午都挑完了,玉瓶看她始终不提另外一个人,小声提醒道:“主子,还有大阿哥呢**”

对,还有弘晖。

李薇按着额头发愁。倒不是说她对弘晖有心结,或者因为跟福晋的关系不想送礼。说实话她对把库_F_里的东西送出去一点都不心疼,因为大部分也是她收来的礼物,而且大多数她都没仔细看过,从收进来起就堆在库_F_里积灰了。

不是自己挣的,送谁都没真实_gan。

问题是,送弘晖的礼物轻不得,重不得,叫她无所适从。最重要的是连个能做参考的对象都没有。她不能跟四爷送的差不多,跟福晋比肩显然也不He适。要是跟送五爷、七爷家的孩子们的差不多,那就成送外人的了。

要显得是一府的亲人,要透出一gu亲热劲来,还不能太亲热显得不正常。

她挑了一下午都毫无头绪,只好先在单子上写上几个贵重的占着位置,其他嘛反正时间还早,新年后再考虑这件事吧。

封侧妃后第一次出门,又是新年的大节日,李薇身边的人都沸腾了,就连四爷都郑重对待,特地从府里把大嬷嬷给请过来了。

几年未见,大嬷嬷满头的头发都花白了。

李薇恭恭敬敬的对大嬷嬷行了个大礼,亲自扶她上座,奉上茶后笑道:“又要麻烦您了。”

“哪里的话?”大嬷嬷笑起来添了两分慈祥,道:“只要王爷和主子还用得着我这把老骨头。”

她来了并不只是照顾李薇一个,还有福晋。不过乌拉那拉家紧跟着也送来了人,大嬷嬷也就是去那里看看,更多的时间还是都花在了李薇身上。

李薇叫大嬷嬷T|教得滴溜乱转,耳边常回dàng着大嬷嬷现在的口头禅:“您如今是侧妃了,不能给王爷丢脸。”

有时大嬷嬷不在身边,她脑海中都是这句话‘您如今是侧妃了**’。

洗脑洗了一个月后,她惊喜的发现yao又变细了!终于从五个月*回到三个月了!

这真是天上掉馅饼A。

四爷也揉着她的yao说:“现在正好,不许再瘦了。真要瘦成一把骨头爷就不喜欢了。”

有您这样妨碍进步的吗?

有他在耳边不停的说‘你这样挺好的’,‘爷就喜欢你这样’,说来说去把原本意志就不够坚定的李薇给说得心思活动了。心道大过年就是养膘的时候,到明年再减吧。

于是她重新投入到了*茶、*油蛋糕和炸jī的怀抱之中。因为怀孕一年要忌口,而且那时体重Zhang得她怵目惊心,简直就是睡一觉就长了一圈的活样板。叫她怎么敢再吃这类高热量的‘垃圾食品’。

阔别一年,真的好想它们。她吃不算,还带着四爷一起吃。四爷对这些的兴趣不大,唯一能叫他吃两口的就是炸三色。金huáng的薯条炸出来摆在盘子里也好看,听说连顾俨他们都喜欢这道点心。

等到要进宫的那天,他们跟四爷还是兵分两路。

十三爷也提前到了圆明园,李薇看到他的时候都惊呆了。上次他来的时候还没注意看,十三爷现在简直就瘦得脸上一点r都没有了。以前他年轻,瘦也瘦得jīng神。现在的瘦就是不健康的瘦法。

他过来是想跟四爷一起去畅chūn园,看能不能Jin_qu给皇上磕头拜年。能Jin_qu就好了,所以他穿得十分整齐gān净。

进不去**就只能在畅chūn园外磕个头。

一切只看到畅chūn园后皇上让不让他Jin_qu。

所以十三爷一来就很紧张,搓着手不肯坐下来,给他上了茶端过来也不敢喝,一直端到四爷换完_yi_fu出来看不下去了,从他手里把茶接过来放下,叹道:“十三,你放松点。今天不行还有明天,再不济日后的机会多着呢。”

十三爷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低落了,好像他来之前是抱着很大的希望,此刻被四爷一言戳穿,那希望就像镜花水月一样消失了。

李薇在隔壁接待兆佳氏,她的肚子大了,来了之后她的*娘就替她告罪,说这副样子也不好多走动,请李薇派人领她去替兆佳氏给福晋请个罪,说不能去见她了。

“冬天雪冷路滑,是应该小心点。”李薇道。

然后就叫张起麟带兆佳氏的*娘去了。

约一刻后*娘回来笑着说:“王妃说叫您好好歇着,不用这么客气,还说一会儿她过来看您。”

兆佳氏连忙坐直身:“怎么能叫四嫂过来看我?你没应吧?”

*娘道:“我哪会那么不懂事?您就放心吧。”

兆佳氏松了口气,对李薇道:“叫嫂子看笑话了,我们爷也是担心我出事。”

“应该的。”李薇笑。

兆佳氏这场作派不管是不是作给她看的,她都要领情。

进了永和宫后,德妃特意叫人把她和兆佳氏先送到一个屋里去,叫人给她们泡脚驱寒。永和宫的方姑姑特意过来看,道:“你们两个一个是刚出月子,一个还怀着孩子,我们娘娘念叨了好几回,叫好好照顾你们呢。”

李薇和兆佳氏都要起来谢恩,方姑姑道:“娘娘也是心疼你们,快别动了,一会儿再过去陪娘娘说说话吧。”

等再到永和宫正殿,坐在娘娘那边时,李薇的座位往前挪了。挪到了兆佳氏前头,跟他们福晋坐在一起了。

兆佳氏和完颜氏都排在了后面。

换了个新位置,李薇挺不习惯的,一抬头就正对着成嫔和她身边的七福晋。成嫔对她礼貌的笑笑,她也笑回去,然后装羞涩低头。

幸好,德妃不太常叫她说话,她只要从头到尾附和大家一起笑就行了。

回到圆明园后,她一见四爷就问:“十三爷Jin_qu了吗?”

看四爷的神情不像是十分失望,却也摇头轻叹:“没,我陪十三在园子门口等了约有一刻,皇上也没叫他Jin_qu。”

李薇倒是挺替十三爷难过的。

四爷拍了拍她的肩,说:“这个我早就跟十三说过了,皇上没那么轻易原谅他。不过也没忘了他这个儿子就是了。”

赏了皇庄,皇上的态度是软化了。十三才想一鼓作气,结果皇上却没松口,还是一样。

第二天,十三还是来圆明园了。

看着是平静多了。见了四爷就说:“D_D想着还是该去给皇上磕个头。能离皇上近一点也是好的。”

四爷笑道:“你这么想就对了。”

李薇在一旁看着,多少明白了十三爷的意思。皇上虽然一时不想见他,未必没有继续看他表现的意思。所以这个头还要继续磕,闭门羹也要继续吃。他不吃,皇上就永远不会主动叫他去见,他吃了,说不定吃着吃着,就不用吃了呢?

正这么想,苏培盛小跑着进来,先扫了她一眼,再对四爷说:“王妃到了。”

李薇起身道:“我去迎一迎。”

四爷顿了下,看着她对苏培盛道:“给你李主子拿件斗篷,外面风硬,别chuī着了。”

苏培盛应了,转眼拿了件四爷的斗篷出来。

当着一堆人的面,她也不好说我的斗篷就在那边屋里搁着。

她披着四爷的斗篷出去时,福晋正在下暖轿,头顶上雪花飞舞落下。她步下台阶,迎着福晋笑道:“姐姐来了,王爷叫我来迎你。”

元英扫过她身上这件斗篷,恍若未觉的说:“嗯,劳动你了。”

“哪有。”李薇也笑,心中叹气。日后这样的时候会越来越多吧。

唯一叫她不安的是,四爷好像在后面推着她。

他想叫她和福晋争个高低上下吗?

为什么?

295、山陵崩

侧妃的车坐起来跟侧福晋的也差不多,不过更宽敞的,走起来也更稳了。红顶红盖红垂帏红垂幨,跟正妃比就是一个是红轿子,一个是huáng轿子。

地方大了,坐的还是她和玉瓶两个人。

她坐在车里的小榻上,怀里抱着四爷的那件斗篷。刚才她就直接穿着斗篷出来上车了,玉瓶怀里抱着她的斗篷。等一会儿下车就要换过来了。

她可惜的摸着刚才拖到地上的斗篷下摆:“都脏了。”院子里再gān净还是沾上土了,她的身高跟四爷的比那是低了一个头,她穿他的斗篷,至少有三寸在地上拖着呢。

玉瓶轻轻的xi了口气。刚才福晋来的时候,九洲清晏里的气氛可是不一般。结果他们主子上车后就说了这一句话,好像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她顺着主子的话说:“不怕,院子里他们扫了好几遍呢,回头掸一掸就好了。”

李薇的手无意识的在四爷的斗篷里抚来摸去,嗯了声。车外的马蹄声踢踢踏踏的,有四爷和十三爷,也有弘晖和弘昐。

出在大门,四爷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几辆骡车,jiāo待弘昐:“路上当心,遇上叔叔伯伯们记得打招呼。别失了礼数。”

弘昐下马恭敬领训,“是,阿玛。”

弘晖也下了车,拍了拍他的肩。

弘昐对他笑了笑,拍了两下他的胳膊。

四爷就看着他们兄弟两个拍来拍去,十三仿佛累了一般垂着头,目光_geng本不往这边扫。

弘晖上马后,弘昐目送他们离去,之后才上马,对安巴道:“出发。”

安巴回身喝道:“出发!!”

排在最前头的福晋的车上,车夫空甩马鞭,*几声脆响,四匹骡马才齐齐迈动蹄子,车往前缓缓行去。

**

永和宫里,李薇只穿一件夹棉的袍子,外yinJ一件羊羔皮的坎肩坐在福晋后头,听着各种八卦。新chūn佳节就是jiāo换八卦的好时候,各种宫闱小道消息会像井喷一样冒出来,李薇只要带着耳朵就行了。

今年唯一的不和谐音符就是良妃没了。那是在大年初五的早上,他们刚进宫才排好队准备跪,队伍里就有耳语开始流传了。

传到她这里时她才知道,昨天晚上良妃,咽气了。

队伍里这么热闹是因为大家搞不清楚要不要赶紧回府换身_yi_fu过来奔丧。但到了该跪的时辰,太监照常出来传话,她们还是照常跪,跪完回了永和宫,德妃证实了良妃确实没了的消息。

“听说是昨天夜里。”德妃眼圈泛红。

成嫔也抹泪:“真是**她还年轻呢**”

一殿的人都在为良妃伤心,李薇也从善如流低头擦泪,有没有泪不重要,重要的是姿态。反正这会儿殿里没有人抬头,全都低头。

替良妃叹息了一刻钟后,德妃和成嫔起身去洗脸梳妆,出来德妃就笑道:“看我,大过年的好时候说起这个,倒惹得你们都陪着我哭了一场。”

大家马上纷纷表示才知道良妃娘娘的事好震惊,好伤心,德妃娘娘重情重义,她们好_gan动。

德妃笑道:“说点开心的事吧。”然后转头就问起了弘晖和弘曙的婚事,指了哪家A,那姑娘我听过/见过,是个好姑娘。

福晋在这时还是比较高兴的,七福晋就有些冷淡了。幸好德妃只是恭喜了她一句,七福晋迅速起身谢过娘娘垂询,然后成嫔就开始说弘曙是个好孩子,小时候拉弓拉不开还哭,老七就安慰他云云。端得是父慈子孝。

德妃叹道:“如今我们都要享儿孙福了。”

“是A,不过娘娘还年轻着呢。”成嫔笑着说。

明知是chuī捧,德妃还是高兴的,道:“哪有,我比你可要大呢。”

成嫔道:“娘娘就是生得比我早,看着也比我小呢。”

这话倒是真的。成嫔看着就比德妃大个十岁的样子,虽然过年时脸上也涂了粉和胭脂,可就像浮在脸上一样,一看就假得很,再看她的手也是青筋直露。而坐在上首的德妃,姿态雍容,年纪在那里倒是能一眼看出来,但气色比成嫔好得多。

成嫔牺牲自己来捧德妃,真把德妃捧高兴了。

德妃也不白高兴,等坐下抹牌时,她点pào让成嫔赢了好几把。德妃拿出来当彩头的今年新制的首饰和_yi料都输给成嫔了。

李薇今年能在旁边陪着看牌,已经算是相当有脸的一个位置了。看到这一幕时,心里十分佩_fu德妃。

怪不得她在宫里数十年屹立不倒,对着成嫔这个仰她鼻息的无宠妃嫔,她都能这样容让她。成嫔那样捧她,完了她还要想办法再去哄成嫔。

那些拿出来的首饰和_yi料一看就是成嫔正需要的。nei务府那边看人下菜真不是一两回了,成嫔过年出来的这一身看着是已经很jīng心了,但是新_yi还是旧_yi,在座的都能看得出来。

李薇以前从来没觉得_yi_fu能叫人看出黯淡来,进宫后遇上的妃嫔,只从穿D上就能看出是受宠的还是无宠的。先敬罗_yi后敬人这话是难听,但在认不出是谁时,_yi_fu真的是个很明显的风向标。

成嫔是黯淡的时候多,鲜亮的时候少。

李薇进宫这么多次,听说成嫔身上稍微好一点的首饰和_yi_fu都是德妃给的。

德妃给了不算,还不想叫成嫔难堪。既有前头的事,还要再假托‘输牌’给她,要是没这两件事,李薇估计德妃可能会借弘曙指婚这件喜事的理由给东西。

德妃做事,实在是太周到了。

李薇禁不住想,如果她是德妃,她能这么事事周到吗?

想了一会儿她就觉得累了,不成,这么过太费劲了。要她这么对成嫔,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跟成嫔要好。不然,像四爷放在府里的宋氏等人,她宁愿敬耐远之,也不愿意跟她们发展下友谊。

良妃没了的事就像一颗小石头落进shen潭里,只听响不见影,过后无痕。说起来也正经得很,大过年的好日子,太后的body还不好,不能叫上头的人为这个伤心。

畅chūn园那边也毫无动静。按说妃嫔过世,只要是没什么大过错,皇上肯定会有一二抚慰。或对其家族,若对其人。简言之就是要夸两句,示意你走了我很伤心。就像十三的额娘章佳氏,在世时是庶妃,死后追封为妃,是以妃礼下葬的。

良妃这边却没有恩旨,皇上也没有说什么话。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收敛了。

听说良妃的死讯传来后,八爷大病。

但这两件事都没引起太大的_Zhen_D。与此相比,畅chūn园里庶妃石氏有孕倒是件喜事。

二月初就有消息了,听说皇上大喜,所以四爷也赶紧去畅chūn园贺喜,回来听他说半个京城的人都去了。一直到六月,还有云南总督在请安折子上说听到一个喜信,奴才恭贺圣上云云。

十三爷坚持去畅chūn园磕头磕到了十五,李薇都替他累。过年时多冷的天,每天天不亮就过来,打扮整齐跟着四爷到畅chūn园,四爷Jin_qu了,他在园子门口恭敬的三磕九叩,当着进进出出那么多人的面。

隆科多就撞上过几回,还都挺客气的上来打招呼。

“十三爷,好A?您跟这儿站着gān嘛呢?这多冷的天儿A。”

十三就冲他客气笑笑,一句废话没有,自己磕完自己就走了。

这都是在园子外看车的苏培盛当八卦说的,李薇才发现跟四爷无关的事上,苏公公也挺健谈的。学隆科多学得惟妙惟肖,叫人特别想揍他。

等年过完了,十三爷仿佛磕头磕上了瘾,天天都去。横竖他现在也不用办差,也没人不叫他出府。他就天天到畅chūn园门口磕头,雷打不动,比上班都准时。

李薇听了后就觉得十三爷这样吧,太卑微了。

四爷却道:“十三这是长大了。”

他He上书,叹道:“他这么一天天的磕,进出畅chūn园的人都看到了。一大早的多少大人从门口进呢?看到了,有一句半句漏到皇上耳边,他这头就没白磕。”

“他就不怕没人替他传话?”她问,不过问完就觉得自己二了。皇上自己什么都没说,下头的人都是猜皇上的意思的。前头皇上还赏了十三一个皇庄呢,肯定会有人猜皇上这是不是心软了?又想起这个儿子了?

比起前头已经长大的儿子,年纪小的几个儿子,皇上都是很疼爱的。就像宫里那几个,十五、十六,十七,就是二十阿哥也常常这边下了上书_F_,那边叫皇上接进畅chūn园了。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_geng子。皇上不必疼孙子,他自己的小儿子就疼不完了。

四爷果然笑了,轻佻的摸了下她的下巴:“你说呢?”

她白了他一眼,趴他身上啃他的耳朵,啃得他下头竖起了旗,于是她一边啃一边笑,他也笑,搂着她往榻里滚:“又来磨人了。”

畅chūn园门口,十三跪在那里磕完今天的份,早就站在一边的梁九功今天终于向他走过来,恭敬道:“十三爷,万岁爷叫您Jin_qu呢。”

一瞬间,十三竟然忘了站起来,就这么跪着想给梁九功做揖,被梁九功哎哟一下给搀住架起来。

梁九功呵呵笑:“十三爷,跟奴才Jin_qu吧。”

十三这会儿就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对了,他拍着自己膝盖上的土,犹豫道:“梁公公,要不我回府去换件_yi_fu?”

不过被梁九功一看,他就知道自己说了句傻话。

梁九功弯yao在他tui上拍了几下,把浮土拍掉后,道:“十三爷,走吧,皇上是见儿子,您小时候爬太平缸沾了一身的水草时,皇上也没生您的气A。”

胤祥的眼眶马上就cháo了,拼命眨几下眼睛,他算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路跟着梁九功走Jin_qu,他一脚shen一脚浅的,_gan觉像在做梦。

清溪书屋里,康熙正倚在迎枕上,手中握着一卷书。窗外的阳光透进来,洒在地砖上,离他的榻约有一尺的距离。

他现在已经看不了书了,就是封面上的名字他都看不清了。不过他还是习惯坐着的时候手里握一卷书,不握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不安。

屋里屋外都静得很,偶尔能听到屋外树上的鸟鸣声,清脆悦耳。

沿着走廊,听到了两个急促前来的脚步声。跟在后面的那个略有些绊脚的_gan觉,走得磕磕绊绊的。到了门口,他听到后面那个脚步声扑通一声跪下,然后是熟悉的呜咽声。

对了,是老十三。

他听到膝盖擦着地,膝行过来的声音。模糊的看到他的十三穿着一件湖蓝的常_fu,低头从门口爬了进来。等他靠近了,他才看到他脸上糊满了鼻涕和眼泪。

“皇、皇阿玛**”胤祥爬到榻前,重重的磕起了头。

康熙叹了声,放下手里的书,探身去够他的肩,梁九功赶紧在旁边扶着点。

胤祥一直垂头痛哭。

康熙终于拍到了他的头,苦笑道:“十三A,看你这是什么样子?先叫梁九功带你去洗把脸,一会儿过来陪阿玛说话A。”

“嗯,嗯!”胤祥拼命点头。

梁九功赶紧道:“十三爷,奴才侍候您。”

他们两人出去,康熙缓缓靠回去,长长的舒了口气。

少顷,梁九功带着胤祥回来,看到皇上仿佛是睡着了。两人就放轻脚步,梁九功先捡起滑到地上的书,夹好书签放回桌上。

胤祥已经有多年不曾靠近康熙了,一时竟不敢去扶一把。

梁九功上前扶康熙躺好,对他说:“十三爷,您帮奴才把炕桌挪一挪。”

胤祥忙答应着,小心翼翼的把炕桌搬下来。

身后突然扑通一声。

他回头看,发现梁九功像被抽了浑身的骨头一样跪在榻前。

康熙还是倚在那里,只是背后的迎枕是缎面的,太滑。他正在慢慢的往外滑倒。

胤祥的脑中突然一片空白,他半天才轻轻提醒了句:“梁公公?您快扶皇阿玛一把。”

梁九功浑身一颤,回头看他,整张脸就像见了鬼。

圆明园里,四爷被匆匆叫走了。

李薇都顾不上让他换身_yi_fu,玉瓶过来看了看天说:“这个点儿出去,王爷还没用午膳呢。”

“**”李薇没接话,她刚才看到了四爷的脸,总觉得心里狂跳。

一下午她都魂不守舍,陪弘昤玩把金铃举得太高,他刚会翻身显然是够不着的,怒的使劲拍chuáng榻冲她AA的喊,她才赶紧把金铃给他。

看他拿口水洗金铃,玉瓶奇怪的发现主子今天都没说‘不要tian’。

“主子?”她小心翼翼的问。

李薇回神,“哦,没事。”拿走弘昤的金铃,这金铃他的哥哥姐姐们都玩过。弘昤又AA叫起来,用他的小胳膊拍chuáng。

李薇拿布把金铃上的口水擦掉再给他,他再继续tian。

玉瓶心里嘀咕,主子这是怎么了?

看她陪着五阿哥却老走神,实在叫人想不透。以前五阿哥一点小动作主子都会笑,还会跟五阿哥一样A呜A呜的好像在说话,五阿哥叫,她也学五阿哥叫。

玉瓶想了想,等到五阿哥玩够该去吃*换Niao布了,她端茶给李薇,劝道:“主子,王爷是去办正事的,您**要不要叫说书的来给您解解闷?”

李薇才知道玉瓶想岔了,摇头叹道:“不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心浮气燥,有点像以前打工,结果发现是骗局之前。很多人都说可能是骗局,她一边想不会那么倒霉,一边心里越来越没底。

今天的_gan觉比当时还糟,简直叫她坐卧不安,做什么事都不能专心。

很快到了晚上,天黑了四爷还没回来,稀奇的是也没叫人回来送信。

晚膳吃得没滋没味的,她只用了一碗粥就叫撤下去了。

这时,张保悄悄进来了。

他一进来就使眼色看周围侍候的玉瓶等人。李薇挥手叫他们都下去,只留下她和张保。

张保靠近,小声道:“李主子,外头九门都封了。”

李薇不自觉的坐直身,看着张保,等他接着往下说。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她才明白张保是来请她示下的。

——这时应该找她吗?

她不知道。

但显然不是推诿的时候。

哪怕她越俎代庖,事后会被四爷厌弃,她这会儿也要尽快拿个主意出来。

“把园子封起来,不许进,不许出。各处点名,查清有没有人现在还在外头,去了哪里,近的赶紧给叫回来,远的就先不叫回来了。”

张保应下了。

她起身,喊玉瓶进来:“去叫弘晖和弘昐过来,我现在去福晋那里。”

玉瓶赶紧道:“主子,肩舆。”

“不用备了。”她匆匆下台阶,身后玉瓶赶紧叫人点灯笼追上来。

一路小跑进了宇素心堂,福晋正在念经。李薇一边叫人通报一边往里走。庄嬷嬷要拦她:“侧妃请等等,让奴婢通报一声。”

李薇一眼瞪过去,庄嬷嬷膝盖一软险些跪下,好悬撑住了,李薇已经越过她Jin_qu了。

元英听到动静就从佛堂里出来了,站在那里看李薇踏进来。

——她怎么会有这个胆子闯进来?

元英心底涌出一gu想要叫人把她拿下,想要大声斥骂她的冲动。

但她忍住了。她了解李氏,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敢闯,就有理由。

李薇走近后匆匆一福,道:“请姐姐屏退左右。”

庄嬷嬷看着元英,她点了点头,庄嬷嬷才领着人都退出去,并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李薇开门见山:“四爷不在,刚刚九门也封了。我封了园子,叫弘晖和弘昐去了九洲清晏,现在来请姐姐过去。”

短短几句话,说不尽多少惊心动魄。

元英却只想冷笑:“**你封了园子?”

——你是谁?敢封园子?

上回封了九洲清晏,这次你就敢封了圆明园?

李薇迎上她充满憎恨与厌恶的目光,平静道:“等见了四爷,我再请罪。如今先请姐姐与我一道去九洲清晏吧。”

296、稳坐钓鱼台

刘白板今年五十七,是个做豆腐的,人称豆腐刘,据说他们家这门手艺是祖传的,康熙爷微_fu私访时还吃过他们家的豆腐,真假没人知道,但豆腐刘的家里没供神主牌位,关公二仙,破旧的条案上铺着一方红巾,上头端端正正的摆着一块五两重的雪花银。

听说有个小偷钻进他们家里,被这银子的光耀花了眼,扑下连磕几个头,掉头跑了。

他们一家子连他Xi妇带儿子姑娘和儿Xi妇,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忙活。

这天,豆腐_F_里热气蒸腾,他们一家子正忙得热火朝天,忽然远远传来沉闷缓慢的钟声。

刘白板走到院子里,呆呆站住听那钟声声不停,仿佛要响到天荒地老去。屋里的老婆儿子等都慢慢走出来,个个脸上一片惊慌,他老婆不知所措的喊他:“他当家的**”

刘白板早已浊泪满腮,蹒跚跪下,重重磕在huáng土地上,哽咽道:“皇上**皇上没了**”嚎啕声传出豆腐坊的小院,回dàng在寂静的长街上。

东直门与阜成门外都聚集了长长的队伍,人山人海的。可九门却紧紧关着,yao悬弯刀,手握长枪的侍卫守在城门口,百姓们聚集在十数步远的地方不敢靠近。有一二个胆子大的闲汉冲侍卫们喊:“侍卫大爷,这城门什么时候开A,我还等着回家呢。”

有这一声,后头此起彼伏都喊起来了。

这个说:“我Xi妇还等着我呢。”

“我这买的药,病人急等着用呢。”

**

可不管他们怎么喊,侍卫大爷们都不应声,看着他们手上的长枪,无人敢越雷池一步。有那眼看没有希望了,就转头回去了,渐渐城门口的人越来越少了。但运煤和倒夜香的驴车却不能走A,这车上的东西不运到城外去怎么办?最后,运柴炭的也走了,只剩下拉夜香的车还在城门前求告。

畅chūn园nei,皇上殡天的清溪书屋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里头原来侍候的一共八十六人全都绑起来堵住zhui被放到几处空屋nei看着,不许他们jiāo头接耳,jiāo流串供。

另一边,与清溪书屋毗邻的太仆轩里,坐着十数个人。

里头大马金刀坐着的是四爷为首的阿哥们,外面站着的是李光地为首的nei阁大臣。现下无一人开口。

四爷坐在上首,往下有胤祉、胤祺、胤佑,另一侧是胤禟、胤与胤祯。

梁九功站在中间,胤祥站在左侧一点的位置上。

他们两人是皇上驾崩前见的最后两人。

太朴轩里,钟摆一下下的响着。

一片寂静中,胤禟突然道:“怎么不见八哥?”

霎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xi引过来了,胤装没听见,也没附和胤禟。

胤禟见无人接话,直接问四爷:“四哥,您现在是兄弟里的这个。”说着竖起大拇指,“您发个话,叫他们把八哥叫来呗。兄弟们都在,不好漏了八哥吧?”

他还扫了眼胤祥,“再说,十三都在这儿了。八哥也该来给皇阿玛磕个头。”

他一个人唱起了独角戏,却不觉得尴尬,说完还就一直盯着四爷看。他扫到四爷手腕上D的一串佛珠,心道装,最能装的就是这个!

四爷看他盯着他手上的佛珠看,这是素素穿的一百零八颗的沉香佛珠。她昨天晚上穿好后,今天好玩就给他D上了,出来时忘了取下来,就这么一直D着了。

胤禟只得意,就听四爷问他:“那要不要把大哥和二哥都请过来?”

胤禟一下子卡了壳,还想再说,被身边的胤踩了下脚,闭zhui了。

四爷没理会胤禟,开了口就接着说:“叫你们来是商量的,如果不想在屋里坐着,那就出去跪着。”

不管怎么说,四爷都是目前身份最高的一个。他摆出王爷的架势来,没人敢直迎其锋。停了一会儿,胤禟才道:“那,现在怎么办?”

皇上突然崩了,什么话都没留下。临走在身边的一个太监,一个十三都不是说话能叫人信_fu的人。

从他们一个个都到了以后,除了把清溪书屋给围了以外,剩下的都在静坐发呆。

四爷并不急,他能忍到如今,就不差再忍这一会儿。

胤禟坐不住,一开这个口,他就道:“还是请大人们进来商量吧。”

胤禟冷哼,没说请他们进来gān什么?这是他们爱新觉罗家的事,那些人都是奴才,难道他们说下一个谁当皇帝,就听谁的?

自有人出去传话,李光地就带着人进来了,给诸位阿哥爷都行过礼后,胤禟带着几分轻蔑的说:“李大人,雍王说请您几位进来商量,如今这个样子,你们有什么主意没有?”

李光地就像御前奏对般恭敬严肃的对上首的四爷行了个礼,眼观鼻,鼻观心,说:“禀雍亲王,诚郡王,五贝勒,七贝勒,万岁有遗诏。”

就像一瓢凉水浇到滚热的油锅里,一时之间胤禟都跳起来了,指着李光地喊:“你说真的?”

李光地转向他,恭敬道:“不敢欺瞒九爷。”

所有人都愣了,胤祉却发现四爷却还是不动如山的模样。心中不由惴惴。

李光地跟着还找来了一个证人,起居注官张廷玉。

张廷玉出来也道:“康熙四十九年八月八日,万岁在乾清宫,南书_F_,起诏。”

胤禟不由得转头看其他兄弟,见个个都低头垂首,好似都默不关心,才惊觉他跳出来的太急了,一屁|gu坐下也不吭声了。

李光地扫了一圈这群龙子,上前半步对四爷说:“请雍亲王示下,不如我等现在就去乾清宫取遗诏?”

四爷起身,所有的兄弟此时都抬头看他。

“正该如此。”四爷道,对李光地道:“大人请。”

“不敢。”李光地退后半步侧身让路,“雍王请。”身后其他大臣也都避开一条路,并统统矮了半个身。

四爷不再相让,一马当先走了出去。

其他人也都匆匆跟上,胤禟走在最后,刚才他跳出来说话没有一个人搭话,怎么老四出来说了两句就这么管用?

不就是个亲王吗?

这是就把自己当成太子了?

美得他!

圆明园里,李薇他们已经枯坐了yi_ye。

看外面天已大亮,张保来回传话,道:“九门现在还没开,各处都有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守着。刚才咱们的人回来,看到阜直门那里还排着几十辆车呢。”

眼看一时半刻不会有转机,李薇听着隔壁弘昤醒来后的哭声,对福晋道:“要不,先叫孩子们去歇一歇?有消息再叫他们过来。”

元英听而未闻,对张保说:“其他府里是个什么动静。”

张保恭敬道:“奴才不知。”

李薇是不想再坐了,她愿意给福晋面子,福晋成心要晾她,她gān嘛还要哄着她?

她直接跟弘昐说:“你去瞧瞧你姐姐和D_D他们,叫他们别担心,该吃吃该喝喝。天塌不下来。”

弘昐刚要答应着起来,元英转头对李薇正色道:“妹妹慎言。”

李薇含笑:“是。”然后自顾自起身,“姐姐慢坐,妹妹去去就来。”

说罢自己转身走了,弘昐赶紧跟上。

诺大的屋里一时只剩下了元英和弘晖。

元英微微有些呼xi不稳,看弘晖放在膝上的拳头也是握得很紧,她叹了声:“不要在意。你去外头看看,园子里各处都走一遍,那些守门的侍卫都好好的抚慰一番,就说等爷回来了再赏他们。”

弘晖起身应了声是,却没有马上就走,而是看着她像有话要说。

元英能猜到他想说什么,半天平静的说:“**我不会跟她计较的。”

弘晖只能点头出去。出来的路上心里复杂难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告诉额娘大气些,不要跟李侧妃计较。可他不忍心叫额娘一再的受委屈,更何况这委屈他还要她咽下去,对李侧妃容让,笑脸相迎。

他要责备李侧妃目无尊卑?他没有立场。李侧妃是阿玛的侧妃,是他的庶M_。他对她要恭敬,而不能直言其错。

只是李侧妃步步紧bī,对额娘早就没有了早年的恭敬与顺从。是儿子越生越多,养大了她的心?还是弘昐渐渐长大,她开始为他打算?

弘晖shenshen的叹了口气,他真希望阿玛不要被李侧妃蛊惑。那样,他和额娘就再无立身之地了。

东侧间里,李薇正抱着弘昤跟弘昐说:“我想是不会有事的,只是为了万一。你去一趟叫额尔赫安心,宜尔哈和扎喇芬的胆子有些小,不必跟她们说太多。弘昀那边你也去看看,我怕他压不住。”

弘昐被她叫来了九洲清晏,弘昐和弘昀的侍卫,还有额尔赫的那十个人就都jiāo给弘昀了。

李薇还是防着万一的。若真有万一,他们手中有人才能逃得出去。幸好弘昐几个的侍卫加起来也有四十几个人了,说起来也不算少。冲击九门是不可能,但战得一时,为孩子们求一线生机却足够了。

弘昐点头,道:“额娘,你一个人在这里行不行?福晋那边**”刚才福晋明显是想趁机喝斥额娘的。

李薇笑道:“别小瞧我。你以为现在她在九洲清晏喊一声把我拿下,会有人听她的吗?”

弘昐听了她的话,终于放心走了。

李薇就在屋里哄弘昤,叫玉瓶去传膳。

玉瓶战战兢兢的进来,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园子里突然严禁起来是真的。何况福晋和主子,再加大阿哥和二阿哥坐了一整夜,明显是在等外头的消息。

“主子?”她想问出了什么事,还有,这时叫膳?恐怕没人有心做饭吧?

“难不成都不吃饭了?”李薇没好气道,“别瞎想了,什么事都没有。叫他们赶紧做饭。”

玉瓶刚要走,她叫住她道:“对了,守园子的侍卫们也要吃饭的,让膳_F_先做他们的。”

玉瓶这才领命而去。

她在里面是心神不定的,出来叫人传话时却镇定如常,还能细细的给小太监jiāo待要做几样时鲜的炒青菜,冬瓜盅很好,还有再来个糖醋樱桃r。

小太监昨天一晚上都不敢睡,生怕被人闯了门砍了脑袋,这会儿听到这位姐姐说了一通八宝jī、松鼠鱼、冬瓜盅,传话的路上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yi_ye的不安倒是消退了。你想A,要真是有事,主子们收拾细软跑还来不及,还有空挑剔吃喝?

膳_F_里,虽然早就热火朝天的开始做饭了,但不管是大师傅还是洗菜的小太监都四处张望,手上的活都做得乱七八糟的,不少人腌r洒了两遍盐,或者摘菜把菜扔了,把蔫叶子扔进筐里的。

刘宝泉来回盯着,正对着一个做r丸子的大师傅骂:“你这是打算放几遍盐?你自己尝尝这个味儿!”

那边,小太监跑过来,小路子赶紧喊:“师傅,李主子传膳了!”

刘宝泉赶紧过去,笑眯眯的听完,回来就使唤人去挑只好jī回来开膛破肚,挑个长得漂亮的冬瓜掏空做冬瓜盅,挑只大小肥瘦都He适的鱼,去鳞掏空肚子准备做松鼠鱼。

他把半个膳_F_的人都使唤得滴溜乱转,刚才那做r丸子的师傅过来悄悄问:“刘爷爷,您说这是**这李主子这是**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A?”

“什么怎么回事?”刘宝泉白了他一眼,“做你的r丸子去。”

那师傅都要哭了,“不是,刘爷爷,您给我个话,我这心跳得厉害。”

“能有什么事A?”刘宝泉叹气,“主子这都叫膳了,你说还会有什么事?”

那师傅叫这一句话给安了心,马上说:“真没事?那园子还封着呢。”

“主子的事你怎么这么多话?就不兴主子封着玩A。”刘宝泉推开他,“闪远点,别碍我的事!”

那师傅叫推得一个踉跄也不生气,反倒兴冲冲的回去做r丸子了,他先尝了一口,呸的一口全吐出去,这都咸得发苦了。他的徒弟在一边笑:“师傅,您都放了三回盐了。”

他照他徒弟头上就是一巴掌:“笑话pA!去!切两筐菜来,咱做包子馅!”

徒弟嘻嘻哈哈的去了,膳_F_里的气氛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变回来了。

圆明园正门,布尔_geng正跟弘晖在屋里说话,突然听到外头乱糟糟的,出去喊:“吵什么呢?再吵就拉出去打板子!”

一个侍卫跑过来,笑道:“头儿,是膳_F_送饭来了。”

布尔_geng走到那边,见膳_F_的太监推着板车,上面放着几大桶的饭、菜和汤,正在往下卸。侍卫们都围上去拿饭,一个个都挺乐呵的。

布尔_geng也换了副颜色上去,笑问那膳_F_的太监:“今天倒是晚了点A。”平常可早就送来了,他还想叫侍卫们去膳_F_催催,不过想今天大概园子里也是人心不稳,晚一点也不奇怪。

那太监抹了把汗,没好气道:“行了,有就不错了。主子吩咐说先叫给你们做呢。主子那边还不知吃上了没呢。”

布尔_geng转了下眼珠子,回屋里见弘晖就道:“那些小子肚子一饿就这样,叫阿哥见笑了。”

弘晖道:“没事。那我就先走了,谙达用饭吧。”

布尔_geng送到门口,特意把弘晖往那放饭桶的地方绕了一圈,都没见他往那边溜上一眼。一路送到外头,弘晖再三请他留步,他问:“阿哥还没吃呢吧?”

弘晖笑着说:“我没事,谙达留步吧。”

布尔_geng目送弘晖走远,身后的侍卫道:“头儿,再不去可就叫他们吃完了。”

“滚,他们敢!”布尔_geng骂道。

侍卫道:“还真没想到,主子们倒想着咱们呢。”

布尔_geng笑了下,摇头叹气。心道,哪个主子还说不好呢。

297、遗诏

抱着儿子吃过饭后,李薇还睡了一觉。熬夜刚开始都不会觉得累,甚至早晨时还会更加jīng神熠熠,但只要看到棉被或chuáng,睡意就会滚滚而来。

她哄弘昤时已经忍不住往chuáng上倒了。等弘昐回来说大家都很好之后,她打着哈欠说:“行,叫他们去歇着吧,先叫你的侍卫安巴盯着。侍卫们轮班休息,这不是一两天的事,别一口气就把劲给使完了。”

弘昐走后,她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因为睡眠质量高,起来后一点都不觉得难受。她先叫玉瓶她们去看弘昐、弘昀、额尔赫和弘时,昨天这四个孩子分做两边了。弘时被她派去‘保护’姐姐。

不过弘时没那么好骗,沮丧道:“额娘不用哄我,我知道额娘是怕我一个人,叫姐姐照顾我。”

不等她再说两句安慰儿子幼小心灵的话,弘时就垂着头,一路大声叹气的出去了。

**看他这么有jīng神应该是不用担心了。

玉瓶走后,她想起福晋和弘晖,就问了玉盏,结果得知福晋自从她早上离开后,一直守在堂屋里。不说像她一个睡一觉休息一下,连膳桌端Jin_qu也只喝了一碗汤而已,还是在庄嬷嬷再三的劝说下才喝完的。

李薇佩_fu。这种意志力实在不能不_fu。至少她在熬完yi_ye后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吃饭睡觉,就算她自己能撑,也会想着孩子们还要吃要睡A。

玉盏悄悄道:“主子,您要不要去劝劝福晋?”

这也是应该的。福晋如此‘担忧’,庄嬷嬷等人要劝,她也需要去劝一劝,以表心意。

不过李薇想了想,还是摇头,说:“算了吧,我去劝也没用。”

玉盏着急的看着她,不过她不敢像玉瓶一样对她直说。李薇能理解,就算福晋不听她的劝,按理她也要去‘劝’的,而且是劝得越用力越好。如果福晋死活不听劝,她能跪一跪就更好了。

**死都不要好吗?

她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去刷好_gan。不管是刷福晋的好_gan(不可能),还是刷周围人的好_gan,认为她识大体,懂事,关心福晋神马的。统统不需要。

等玉瓶回来后,说弘时把额尔赫给骗到弘昀那边了,然后额尔赫把大格格和三格格也叫过去了,现在除了弘晖外,其他的孩子都在一起了。

“那弘晖去哪儿了?”李薇下意识的问了句。

玉瓶说不知道,但一刻后庄嬷嬷来请李薇过去,她就知道了。

九洲清晏的堂屋很少有使用的机会,因为其他的屋子都够大,所以她和四爷平常用膳都是在东侧间,东厢_F_那边是四爷的书_F_。西侧间住着弘昤。

昨天,是李薇把人都给带到正堂屋里去的。现在福晋和弘晖还在那里。

李薇应邀而来后,见张保和张起鳞都在下头跪着,福晋坐在上首,弘晖站在下面。李薇Jin_qu后坐在左起第一个位置上,扫了一眼室nei这奇怪的情势,思量再三没有先开口。

王以诚小心翼翼的进来送了碗茶给她又退出去了。

她端着茶小口小口呷了半碗,福晋才打破沉默开口道:“现在侧妃来了,张保,不如你来问问侧妃,看大阿哥能不能出园子?”

哦,李薇了了。昨天她下令园子不许进,不许出,今天大概是弘晖想出去?守园子的侍卫铁面无私就给拦了。

张保跪在下头平静道:“都是奴才该死。”然后磕头。

福晋虽然没看她,李薇也知道这话是冲着她来的。因为福晋手上还拿着一张令牌,那肯定就是四爷曾经提起过的有‘出入平安’字样的yao牌。

张保也不推诿,也不争辩,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李薇心知像四爷都有在御前磕头磕到回来脑震dàng的时候,这些古人磕头真是拿生命在磕。由着他磕下去肯定不行,她也不对着福晋开口,柿子要捡软得捏嘛。

她对弘晖笑问:“大阿哥想出去gān什么?”

弘晖看了眼福晋,上前半步恭敬道:“回李额娘,我想出去打探消息。”

“找谁?去哪家打探?”她问。

弘晖迟疑了下,福晋冲她看过来,目光bī视着她。

李薇稳稳坐着,对张保等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张保也磕了二十几个了,起身时都踉跄了下,张起麟在身边赶紧扶了一把,两人低着头退了出去。

门一关,元英对李薇说:“以侧妃的意思,是该怎么做呢?”

李薇笑眯眯的,“咱们在园子里等着不就行了?就是大阿哥出去打探了。”她对弘晖扬扬下巴,“他一个小孩子,不说能不能打探出来,就是打听出来了,回来报给咱们俩个nv人,又能做什么不成?”

元英冷笑:“侧妃也太自谦了。”

说实话,他们现在还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人物。他们府里最大的王牌就是四爷,现在四爷陷Jin_qu了,什么情形都不知道,福晋唯一能做的就是说动乌拉那拉家。

除此之外,弘晖能接触到的除了跟他一起在上书_F_的权二代们,也就只剩下教过他几年书的傅敏等人了。权二代们现在站哪边还分不清楚,傅敏等人论身份没有一个有资格进南书_F_的。

其实这么一数,四爷露在外头的人手全是小虾米。太子有个索额图,直郡王有个纳兰明珠。往下数也就八爷算是jiāo游广阔了。

四爷背地里肯定还有人,但就是他们都不知道而已。

总之,现在弘晖出去找人,最后也只能去乌拉那拉家求助。

元英说她自谦,何尝不是在说她小瞧了他们乌拉那拉家?她是乌拉那拉家的姑娘,身后有着最古老的姓氏之一的支持。她不是像她一般没有娘家可以依靠。

李薇很像学她一样冷笑回去,不过最后也只是站起来说:“您是王妃,王爷不在,您是最大的一个。”

元英看着李薇毫不留恋的就出去了,她最后说:“您大可以叫大阿哥出去打听,只要您觉得没问题就行。”

等李薇出去后,张保很快进来了,恭敬道:“刚才都是奴才不懂事,奴才这就送大阿哥出去。”说完看着福晋,等她的示下。

元英没说话,弘晖不明白的看着她,等了一会儿:“额娘?”

她先叫张保下去了,当着儿子的面,她没有太掩饰她的不安。真的该叫弘晖出去吗?去乌拉那拉家打听真的有用吗?

“弘晖**”她想问问儿子的意思,话到zhui边又咽回去了。

弘晖等她开口,最后元英摆摆手叹道:“算了,你先回去吧。明天要是再没消息,咱们再商量。”

李薇回西侧间,叫人把她的起居先挪到这里来。去带在搬_yi箱和首饰匣的玉瓶回来小声说:“福晋回宇素心堂了。”

她回去了?

李薇不由得松了口气。有她在那里坐着,就像门口堵着块大石头,叫人想起来就不舒_fu。

经过一天yi_ye,玉瓶等人的心情就像绷得过紧的弦,不自觉的就开始放松了。主要是这种封府不许进出不是第一次,而且外面九门被封的事只有几个主子知道,李薇连玉瓶都没提。

晚上,玉瓶侍候她洗漱时说:“不知道王爷在外面怎么样了?”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李薇说。

这句话放在这里太对了。要是四爷一早就倒了,他什么时候倒,圆明园什么时候就该被人冲进来了。既然现在圆明园都还好好的,那四爷肯定也没事。

玉瓶笑道:“幸好咱们园子里什么东西都是齐的,还有菜圃园呢,连吃菜都不用担心了。”她想起第一次封府时,第二天桌上就见不到新鲜的蔬菜了,主子还叫人圈了块地种菜呢。

下头的人都不知道事态有多严重,都当成以前封府时的事了。

她刚听了封九门时为防万一,一面封园子一面通知福晋,结果因为主子们在九洲清晏熬了yi_ye,下头的人才会惊慌失措。

现在福晋回去了,从表面上看应该没事了,大家也都开始放心了。

李薇也不说破,笑道:“是A,都是多亏了爷。”

熄灯后玉瓶退出去,躺在chuáng上的李薇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总忍不住的想,四爷现在怎么样了?在哪里?危险吗?

紫禁城,乾清宫。

有李光地和张廷玉,遗诏很快就找出来了,一式三份,满、蒙、汉三文。

但找到后就僵持到现在还没打开宣读,眼见已经又耗了一天了。

胤禟非要把他八哥喊来,还说直郡王也该到场,还有毓庆宫的废太子,他现在一口一个二哥叫得亲热。

还要请裕亲王保泰,简亲王雅尔江阿,庄亲王博果铎等。

胤几次提醒他都不见他收敛,最后没好气道:“那要不要把我舅舅也请来A?”

胤禟像是没发觉他说的是反话,还道:“对,差点忘了!”

“你给我滚远点!”胤直接骂了他一句。

胤禟这么胡搅蛮缠,坐在上首的四爷一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下面几位捧着遗诏的大臣们也都挺淡定的。

说白了这是爱新觉罗的家务事,他们怎么闹都行。

连三爷都快看不下去了,度着四爷的神色想说胤禟几句。

四爷却道:“就如老九说的,把人都请来吧。”

胤禟待要笑,四爷发话了,不但请了废太子、直郡王和胤祀,连还住在阿哥所的十五、十六、十七都叫来了。外面去请宗室的也都派去了。

宣读遗诏,蒙文的给科尔沁亲王达尔汉来读。汉文的由李光地宣读。满文的隆科多读。

去请人的却并不顺利。如宫外的宗室等,听到消息都告病了。像胤的舅舅阿灵阿,听去请的小太监说躺在chuáng上连气都喘不均了,别说进宫,能下chuáng都会要了他半条命。

直郡王不肯来,毓庆宫里的废太子说这事他不来,但想去皇上灵前磕头上香,望新君准允。

胤祀倒是来了,就是来得略晚。去请他的人走得太慢了。他到的时候乾清宫已经站满了人,十五等三个年轻的阿哥跟在哥哥们的后头,个个都是一脸震傻的表情。

读遗诏的三人站在最前头,面北朝南,底下跪得密密麻麻,四爷跪在最前头。胤祀来了以后,见此情此景也无法可施,只好先跪好。

隆科多还对来晚的胤祀使了个眼色。

见都跪好了,他上前一步,展开明huáng诏书,大声道:“大行皇帝遗诏!”

下面十五几人就抽抽噎噎的哭起来了,最小的十七直接趴到地上呜呜的哭起来。比起前面的哥哥们,他们还是shen受宠爱的皇阿哥,皇阿玛就算搬到畅chūn园去也没忘了他们。

悲声一起,下头的人无不脸上挂泪。

幸好大家都不敢大声,他们哭着,隆科多朗声:“**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shen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继皇帝位!”

读完,他He上遗诏,退后归位。

然后是蒙语,再后是汉文。三遍遗诏宣完,底下人一时都没反应。还是礼部尚书张伯行出列喝了一句:“臣,领旨!”然后重重的磕下头去。

这一声算是把人都能喊醒了,不少人下意识的随着张伯行一起磕。

四爷闭了闭眼,心里长出一口气,跟着磕下去。

张伯行‘跪!叩!起!’,一声声喊出,带着大家行完三跪九叩的大礼。

然后李光地、隆科多、张伯行等人一起跪下请‘新君’继位。

四爷起身时,其他兄弟们都还跪着。

他们无不抬头看着他,目光中各种含义都有,但更多的是乍逢大变的迷茫。

四爷也是一样,他_gan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张zhui几次,刚说出:“皇阿玛**”这三个字,就泪如雨下。

底下顿时一片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圆明园里,已经是又过了yi_ye。早上六点,李薇准时醒过来,睁开眼睛脑袋就无比的清醒。她起来时就叫玉瓶把张保喊来。梳妆未完,张保就匆匆过来了,她屏退左右,先问他:“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张保默默摇头,她轻叹口气,又想起昨天福晋想让弘晖出园子,问他:“王妃和大阿哥呢?”

张保说:“昨个儿奴才Jin_qu后,大阿哥没再坚持要出园子了。”他也是松了口气。他侍候四爷久了,很明白这位主子是什么想法。像现在这种情况,最好的就是跟李主子说的一样,大家都乖乖的等着,不要四处乱跑。

可以福晋和大阿哥都是主子,在没有四爷的话的时候,叫他拿侧妃的话去拦,还真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幸好昨天李主子撑住了,福晋和大阿哥也没太坚持。

李薇点点头,说了两句辛苦就叫他下去了。

傅敏和顾俨等人都不住在园子里,现在就一个D铎在。可以按说李薇是‘不知道’他的身份不止是教孩子们读书的先生的,有事她能跟弘昐商量,却不应该跟D铎商量。

不过这都两天两夜没消息了,她想要是今天还没消息,那她晚上就示意弘昐去问计D铎。

真希望四爷能多少回来传个信儿A。

刚这么想,张保像赶投胎一样冲进来,扑进来跪下就道:“李主子,苏培盛回来了!”

李薇一下子弹了起来,急道:“叫他进来!”话音未落,苏培盛已经跟在张保后面进来了,脸上说喜是喜,又像要装出悲伤的样子来。

他先跪下哭了两声,道:“回李主子,皇上殡天了!”

李薇还在愣着,屋里所有的太监和丫头们全都呜哇哇的哭了起来。

李薇只顿了一下也赶紧装出‘天A,天要塌了’的悲痛来,捂Xiong口要向后倒。

苏培盛脸上挂着泪还在哭,zhui角跟着往上咧:“咱们王爷**皇上遗诏**继位了**”

屋里所有哭的人这会儿都愣了,扶住李薇的玉瓶几人也挂着泪就想咧开zhui笑,还有人直接就跪下来准备贺喜。

李薇赶紧说:“等等。”

一屋子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术。

李薇终于想起两个人来,道:“先把福晋和大阿哥都请来吧。”

**

九洲清晏里,首座空着,福晋与李薇并排,一左一右。往下弘晖、弘昐等人都在,就连三个nv孩也都叫来了。

苏培盛再说一遍,先说皇上没了,大家一起哭。哭完他再说四爷继位了,大家的表情都是泪中带笑。

说完这件大事,不等福晋_gan叹一二(李薇觉得她是想说两句场面话的,比如得承天幸一类的),但苏培盛没给她机会,他说四爷,也就是万岁,吩咐他们都回雍亲王府去。

因为后面的各种传旨,他们需要在府里接旨,而不能在圆明园。

这才是苏培盛回来的任务。

这话说完后,什么_gan叹_gan想都不必发表了。元英起身道:“那咱们就赶紧收拾起来吧。”

李薇半是故意,半是真的这么想,道:“不如咱们先回去,行李可以叫他们慢慢收拾。”是赶快回府重要,还是收拾行李重要?

必须是回府。

叫她这么一打岔,福晋显然脸色不大好看。

从她看过来的目光,李薇都能_gan受到里面浓浓的压力。

是了,四爷登基,她是皇后了。

298、养心殿见

雍亲王府盖好后,他们还是第一次回来。

就算这样也住不久。

李薇到的时候,雍王府外两条街都戒严了,一个闲人都看不到。一队队的都是步军统领衙门的兵,好像他们一下子都放到街上来了。

府门口迎接他们的是王府长史额尔金。

骡车都是直接进府的,到二道门外大家下车,呼呼啦啦一大堆人,额尔金看看福晋,看看她,站在两人中间迟疑,道:“不知王妃和侧妃是先休息,还是**”

元英开口:“先说事吧。”

李薇从在圆明园被福晋用眼神警告后,就一直沉默着。哪怕额尔金此时看她的意思,她也没回应。

于是一行人先去了正屋。

王府扩建,还是照着四爷的意思改的。而且大概是受圆明园的影响,扩建后的王府大概是个‘品’字型。也就是说,四爷的前院平扩,她的东小院和福晋的正院几乎是持平了。

三个院子中夹了一个‘8’字型的湖,勉qiáng算是掩盖了东小院的扩张,和正院的‘立身不正’。

从花园中间的桥上走过是最近的路,走在桥上时李薇想,说到底还是她的东小院离二道门更近,去正院还要穿过花园。

走进新盖好的正院,元英竟然觉得陌生了。从康熙三十六年到四十九年,她在这个院子里花去了人生中的大半时间。

跟在她身边的大格格_gan到她脚下慢了两分,以为有事就询问的看着她。

元英拍拍她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堂屋里的大半摆设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是家具都是重新打制的,换了一水的紫檀。

上首的主位还是留给四爷,空着。元英居左,李薇居右。男孩nv孩分两边坐下,长史额尔金站在下面,先是抱拳对着天一拱手,道:“万岁有话,叫娘娘与小主子们都先在府里等着旨意。”

元英探身问:“外面现在到底如何了?”

额尔金道:“奴才所知不详。只知道傅大人和顾大人刚刚就已经进宫了。”

这是指傅敏和顾俨。

再问,额尔金是一问三摇头,三问九不知。

李薇从头到尾都没说话,见福晋再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不想等在这里听他们磨来磨去,道:“姐姐,我先带着孩子们回去了。这些天他们也累了。”

元英看着李薇,有心想说两句,却一时找不到该说的话。不着急。她想,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她点头:“既然这样,那你就先回去吧。”

李薇起身带着人一走,屋里顿时空了一大半。

大格格见此,也对她说:“额娘,我先带妹妹下去吧。”

元英说:“扎喇芬body不好,回去要是不习惯,哪怕是夜里叫人过来给我说一声。”

大格格福了下说:“额娘放心,有我呢。”

她对弘晖点点头,带着三格格告退了。

额尔金还站在那里,元英细想也没什么要吩咐他的事了,就叫他退下。

转头额尔金出了正院,一路小跑到了前院,Jin_qu就找苏培盛,四下找不着人,好不容易抓到了张德胜,赶紧问:“你师傅呢?”

苏公公可是一直跟着四爷的红人A!日后的乾清宫大总管!

额尔金只恨自己侍候四爷的时候太短了!没赶上好时候!好不容易把府邸建好了,还没等四爷回来住上几天,四爷就继位了!

按说傅敏、顾俨和D铎等人都该是他的同僚,结果四爷进宫后把傅、顾二人叫去了,他就只能在府里看_F_子。这、这不是大才小用吗?

他要赶紧想办法抱上四爷的大tui才行!

张德胜一见是额尔金,也挺客气的。他们跟额尔金捧的不是一个饭碗,额尔金抢的是傅敏等人的。所以苏培盛一早就提醒过他对额尔金客气点。

他就道:“我师傅去李主子那里了。”

额尔金一怔,跟着就跌足痛悔!他刚才怎么就没顺路去东小院请个安呢?这会儿都出来了,后院也不是他能随便进的A!

张德胜也没空跟他在这里瞎扯,问道:“您要没事,我还忙我的去?”

“您忙,您忙。”额尔金连忙说,没苏培盛粘着他徒弟也行,他就跟在张德胜的身后:“你这是忙什么呢?”

张德胜笑道:“那不是刘爷爷他们还没跟过来吗?我这叫人先把膳_F_给收拾好喽,还不知道今天晚上这一顿怎么办呢。”李主子那边已经说了,晚上简单点,大米粥、牛r汤,吃馒头包子饽饽炊饼就行了。

问题是牛羊jī这三种汤不熬够时辰都不入味儿A,他们说话就回来了,这边什么都没预备!就算现宰现杀,这汤能chuī口气就熬好吗?

额尔金忙说:“我这就叫人去挑牛羊?”

张德胜忙拉住他:“您先别,牛羊jī鸭鱼,刘爷爷都习惯自己亲自挑,别人挑的他都看不上。”

话音未落,外头有人跑过来喊:“快点!刘爷爷回来了!”

额尔金是早知道这位刘宝泉刘爷爷,那是从宫里就侍候四爷吃喝的一位大师傅。等四爷出了宫,吃不惯府里厨子的手艺,还特意把他从宫里要回来呢。

他也跟着赶紧过去迎,抬头就见几辆骡马拉的板车,马都累得呼哧呼哧喘粗气,车轮吱哑吱哑的响。下面铁铸的炭炉架在石垛上,上面是几口大锅正在冒烟。

跟车的小太监看马扶锅忙得不识闲。

刘宝泉跟在后面进来,腆着大肚子,脸上挂着笑,十_geng手指都白胖的像小水萝卜,乍一看跟庙里的大肚弥勒相仿佛。

张德胜上去tao近乎:“哟,刘爷爷,您这是连炉子都搬过来了。”

刘宝泉像教自己个儿的亲孙子那样,慈祥的对他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汤要好,续水添柴不离火。离了火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一抬眼看到额尔金,刘宝泉早听过此人大名,就是没见过,不过打眼就能对上号,不等额尔金上前说话,他抢先一步对额尔金打了个千,“劳动大人了,真是我的罪过。”

“哪里,哪里。”额尔金一时手忙脚乱的,胡乱奉承道:“您侍候主子如此尽心,真叫我等汗颜A。”

刘宝泉看着人把锅移到膳_F_灶间的火上去才松了口气,道:“这值什么?主子喜欢我的手艺,我就不能叫主子失望A。”

额尔金还想再拍两句马屁,就见刘宝泉一个箭步越过他端着满脸笑往前迎去。

赵全保跟刘宝泉走一对脸,两人互相作揖。

刘宝泉口甜似蜜A,殷勤道:“主子这一路也是辛苦了,我这里酸梅汤、绿豆汤、金银花露,主子要不要来一点解解暑气?”

赵全保愣了,叹笑道:“刘爷爷您真是神了!主子就是使我来问问,有没有什么解渴的东西,既然这么着,那就给我来点?”

刘宝泉把赵全保让进屋去:“那你就先在我这里歇着,我这就去给主子取去。”

两人路过额尔金身边,赵全保也跟他打过jiāo道,呵呵一下就过去了。

额尔金此时才恍然有些回过味儿来。

**说的是A。万岁在宫里呢,刘宝泉带着汤回来,一口一个主子的,必定不是指万岁。难不成是指东小院的那位?

刚才在福晋那里,没见东小院的李主子吭一声,他还以为那是个面瓜呢。

额尔金悔不当初A。他怎么就忘了咬人的狗不会叫的道理A!

东小院里,苏培盛正奉命跟弘昤的*娘问话,他对李薇道:“万岁在宫里,只怕一时半刻见不着小主子,特意叫奴才出宫来看小主子。”

他翻来覆去跟弘昤的四个*娘说话,连弘昤这几天睡了几次,每次几个时辰都问清楚了。

等*娘们把弘昤抱走后,只剩下他和李薇,他才近前道:“万岁说,叫您先在府里好好等着,等宫里都安排好了,再接您Jin_qu。”

李薇想问的有很多,可以知道苏培盛不会说,半天只问了一句:“万岁那边,一切都好?”

苏培盛叹道:“总算有惊无险,一切顺利。”

李薇这才松了口气。

苏培盛不能久留,她一回来,他就跟过来了,现在还要去福晋、弘晖那边都转一圈。

李薇道:“宫里的东西大概都是齐的,只是爷随身的一些_yi_fu要不要带Jin_qu?”

苏培盛还真是回来打算带几箱换洗的_yi_fuJin_qu。四爷刚刚登位,nei务府就算不吃不喝连_yi制办,也不可能立刻就什么都齐了。先帝的东西不说全封起来供着也差不多了。只说四爷每天换洗的_yi_fu就是一个大头。

他马上说:“还是李主子想的周到,这几天万岁都没顾得上换_yi_fu。”披麻带孝这事,四爷是直接yinJ在外头的,里面穿的还是那天走的时候穿的青色常_fu。

李薇赶紧去叫玉瓶,从九洲清晏出来时,四爷随身的东西都收拾过来了。

从_yi_fu到鞋袜,从漱口用的杯子、牙粉、梳子,枕头铺盖被子帐子等等。还有四爷用惯的笔墨,闻惯的熏香。

苏培盛这就叫人装车,随便他也要把四爷屋里侍候的一群太监都带过去,这里就留两个看摊的。

然后他去福晋那里说了一刻钟的话,再见见弘晖和弘昐就坐上车赶回宫了。

临走前,他对李薇道:“万岁如今暂住在养心殿,隔两日奴才还要回来,您有什么话想嘱咐万岁的,不如写个条子,奴才带Jin_qu也使得。”

李薇想现在天大的事也比不了他在宫里的事,只是说:“叫万岁保重自己,府里一切都好,不用他担心。”

苏培盛原样学了一遍,点点头说记下了。

养心殿里,香烛高烧。胤禛刚从奉先殿出来,浑身都是香的味道。苏培盛刚好带着东西回来,真是及时雨。

梁九功等人现在都不用了,只有陈福被点名留了下来。他此时就进来道:“万岁,可要沐浴?”

胤禛摇头,叫人打热水来擦身。他还要去见太后,见过了回来再洗才方便。不然从慈宁宫出来还要再费一遍事。

屏风后,苏培盛亲自侍候,一边小声的把府里的事一样样说给胤禛听。

胤禛闭着眼睛听。

素素既然说府里一切都好,那就是福晋那边没给她找太大的麻烦。或者是找了麻烦,但素素能解决得了。

那就行。他也能先腾出手来把宫里的事给办完了。

今天遗诏颁出,老九他们几个当面是没说什么,可以背地里这话不会太好听。能一会儿见过太后和娘娘,尽快登基他才能安心。

慈宁宫里,太后身边陪着诸位皇考遗妃,哭着还含糊说着蒙语,殿里的人都在哭。外面人通报:“万岁驾到!”

一殿的人都纷纷起身相迎。只有太后与德妃还在座。

胤禛大步进来,先对太后与德妃行礼,再叫其他妃M_不必多礼,各自归座。自有宫nv赶紧在太后榻前摆个座,他上前坐好,劝慰太后节哀顺变。

太后平时也能说几句满语,不过这会儿大概是伤心太过,zhui里说的全是蒙古话。听来听去就几句:长生天把她身边的人都收走了,连先帝也走了,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留下。

德妃在一旁劝着:“皇额娘不要伤心,还有我们在呢,我们陪在皇额娘身边,长长久久的陪着您。”

胤禛也道:“郭罗玛姆,胤禛在呢,胤禛会像皇阿玛侍奉您一样侍奉您的。”

坐在下面的博尔济奇特氏算是宫里少见的蒙妃,跟先帝是一辈的人,今年也有四十多了。不过入宫来就只领着妃的份例,并无受封。一直以来没受过宠,就住在慈宁宫左近,平时常来给太后做个伴。有太后护着,她才能无宠无子的安然住在宫里。

此时德妃示意她上来说话,博尔济奇特氏就过来跪在太后榻前,握着太后的手泪如雨下的说了一串话。大意是:先帝去世对她来说就如同天塌了一般,那是长生天爱惜他的子nv才把万世圣明的先帝带走了,长生天让太后与她还活着,就是希望他们能照顾先帝留下来的子nv。

太后有了她的劝慰,渐渐止住了泪。

宜妃等此时都先告退了。虽然她们都想继续留下听听皇上会跟太后说什么,可她们也都清楚,皇上暂时是没功夫来应付她们的。与其留下招皇上的厌恶,不如自己识相些得好。

毕竟,先帝已经走了。她们都成了无_geng的浮萍。

胤禛来说的就是继位的事,遗诏既然颁布了,剩下的就是叫礼部准备继位大典,钦天监挑选吉日。他来,是因为太后是目前后宫中地位最高的人,虽然并无实权,但先帝奉养太后数十年都毫无怨言,孝顺恭敬,胤禛只能比先帝做得更好才行。

太后对继位这种事_geng本就不会发表意见,她叽哩咕噜的道:她相信先帝把皇位jiāo给皇上,是因为皇上是一个伟大又英明的人,一定会继承先帝的光荣与骄傲。她对此只会虔诚的叩谢长生天对爱新觉罗的保佑,给了他们一个如此伟大的新皇。

一直跪在太后榻前的博尔济奇特氏也对胤禛磕头说:她一直相信先帝一定会选一个最好的阿哥继承皇位,皇上就是这样的人,没有人比您更He适了。

从慈宁宫里出来,胤禛自然要送德妃回永和宫。

在永和宫里,德妃屏退左右,叹道:“真没想到**”

诺大的宫室nei,M_子二人相顾无言。

德妃叹过后,见胤禛不说话,转口说起了别的:“后宫里的事,额娘虽然能暂时帮你先看着,但还是不如你Xi妇名正言顺。何不先把乌拉那拉氏先接进来?也好叫她替你分担一二。”

胤禛想了下,叹道:“实在是千头万绪,还没有理清楚,儿子是想等都安排好了再接她们进来。”

德妃也算是实心替他打算,劝道:“你前头的事都忙不完了,后面的事正经应该jiāo给乌拉那拉氏去*办。再说,有她在中间,你也好有个缓手的余地。”

从白天读完遗诏到现在,他还真没顾得上来考虑后宫的事。

德妃先给他说了两件是要赶紧办的。

第一,畅chūn园里侍候先帝的庶妃们要赶紧接回来。

“别人都可以等等,石氏最好尽快。”她道。

石氏现在揣着六个月的肚子,算是先帝最后的一个孩子了。先帝临去前为石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十分高兴,朝野nei外都知道。不管这个孩子生出来是男是nv,胤禛都必须要给他一再的加恩,以示爱护幼弟/幼妹。

胤禛点头,这个他还没想到,确实要加紧办。不说别的,先帝在畅chūn园去的,这几天园子里只怕不轻松。石氏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冲撞,要是这时这个孩子再有个好歹,那就是妥妥的往他脸上抹黑。

第二,慈宁宫住不下先帝所有妃嫔。

国朝不久,前头的几位先帝爷的妃嫔们够格住进慈宁宫的不多,所以一直也没有这个_F_舍紧张的问题。但现在不同了。

德妃叹气:“太后再加封就是太皇太后,慈宁宫我可以不住,还照原样叫太后住着,可其他人怎么办?宫里大小主位加起来也有二十几个。”这还是有名姓有位份,怎么说也该有人家一间屋子的。剩下的没名份的就更多了。

新皇继位,后宫肯定要挪出来给新皇的妃嫔用。东西六宫就是必须要让出来的,这是迫在眉睫的事,半点耽误不得。

其实,早在传出先帝殡天的流言之时——胤禛他们进宫,封了紫禁城,后宫的人很快都得到消息了,再不济也听到风声了。

先帝一走,后宫里的nv人才真是从云端落到泥地里。一时个个都如无头苍蝇一般,等听说遗诏上的人是胤禛,就都涌到永和宫来表忠心、探口风。

对胤禛来说,如何在最短的时间里安抚好前朝才是重中之重,后宫nv人们住哪里的这种小事_geng本不在他的思考范围nei。德妃提出来了,他才发现这也是件急事。

可叫他马上拿出主意来,他也办不到。

德妃看他怔住了,叹道:“唉,我就说这事不该你*心。还是先把乌拉那拉氏接进来吧。”

胤禛回到养心殿,看时间还够睡上两个时辰的就赶紧躺下了。只是闭上眼睛后心里还在想,宫里住不下的先帝妃子们怎么办?还有,他还要赶紧把废太子从宫里送出去。晚一天,就有一天的风险。

第二天,胤禛早上一起来就去了毓庆宫。

胤礽远远的就跪下迎接,胤禛赶紧上前扶起他,半天叹了声:“二哥**”

胤礽笑了下,请胤禛上座。

先帝去后,毓庆宫的看管却并未宽松一分。胤禛已经听到了有支持胤礽或弘晰登基的流言,这叫他不得不更加小心。

胤禛端着茶半天也没开口,胤礽轻声道:“我想在出宫前,去奉先殿给皇阿玛磕个头。”

胤禛看向他,默然无语。

胤礽并不着急,事已至此,再挣扎也没用了。何况,这个D_D数十几如一日的隐忍,到今日登临九重,早就不是当日的四弟了。

茶从滚热到凉透,胤禛道:“**弘晰与弘晋都还在读书,朕想把他们留在宫里,也免得出去了再落下功课。”

胤礽zhui边的笑消失了,但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毕竟,外面的事他就算不想知道,也有人迫不及待的悄悄告诉他。真把弘晰带出去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孩子就被有心人给害了。倒不如留在宫里,老四的眼皮底下,就算他不会给弘晰和弘晋什么好前程,也会一再加恩。哪怕跟养猪似的,那也是锦_yi玉食。

“那我就先替那两个小子谢恩了。”胤礽笑道。

胤禛松了口气,他并不愿意跟胤礽起冲突。在他这个位置上,有很多不得不做的事。胤礽肯退一步,他就不会叫胤礽吃亏。

“弘晰在这里,你可以放心。”他道。

胤礽笑道:“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不如趁机跟你求个恩旨吧。”

胤禛挑眉,放下茶正色道:“二哥请说。”难道是为索家求情?说起来索相的棺材现在还无人敢收葬,不如就示意其家人另取一处地方让索相入土为安吧。

胤礽道:“求皇上不要选我的nv儿抚蒙,所有的nv婿都由我来挑。”

胤禛一怔,笑道:“都由二哥。二哥选好了上折子,朕指婚就是。”

兄弟二人不由相视一笑。

退大步,求小恩。有进有退,方是君臣相处之道。

从毓庆宫出来,胤禛回到养心殿,陈福此时进来通报说已经把石氏从畅chūn园接来了,现在问往哪里送。

胤禛昨天从永和宫回来后,已经记下了要给石氏加封。等孩子落地就先封为皇考贵人,既然这样,就不能随便找间屋子塞Jin_qu。而且,他想的是免得日后再折腾,要不要先把石氏给送到慈宁宫去?

可这就牵扯到慈宁宫里屋子不够住的问题了。就算德妃说了她可以不住慈宁宫,还叫太后住。可他当皇帝了,德妃反倒不能住慈宁宫是什么道理?她不住,那宜、惠、荣等妃更没资格住Jin_qu了。

同理可证:石氏也没理由搬Jin_qu了。

所以,问题绕回来了。德妃住,佟、宜、惠、荣等也住,石氏也住,好,慈宁宫住不下。不能一间屋子塞上五六个人吧?

陈福还在等他发话,他道:“**先把石氏送回她原来的屋子去吧。叫人好生照顾着,再去给娘娘说一声。”这娘娘指得自然是德妃。

胤禛此时才觉得后宫的事实在是恼人。jī毛蒜皮,却不能不管。

他喊:“苏培盛。”

苏培盛麻利的进来,垂手肃立。

**

雍王府,东小院。

苏培盛站在李薇面前,笑呵呵的道:“万岁叫奴才来接娘娘进宫,只带随身的东西就行。”

玉瓶几个一听都快高兴的跳起来了,李薇看她们奔来奔去收拾东西,玉瓶还在说带喜色的都不能带等等。

李薇问苏培盛:“弘昤呢?万岁说没说我能不能带弘昤一道Jin_qu?”

苏培盛马上说:“万岁说这几日没见五阿哥,一直掂记着,叫您带着一起Jin_qu。”

李薇松了口气,叫人去收拾弘昤的东西,还要把弘昐叫来临时jiāo待一下。这收拾进宫说快也快,今天之nei肯定要Jin_qu并收拾好住下,所以不能在府里耽误时间。说慢也慢,这收拾来收拾去,一时半刻也走不了。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福晋呢?”

苏培盛呵呵:“娘娘,万岁只叫奴才来接您。”

虽然有点小心虚,但更多的是满足和幸福。李薇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她笑得zhui角都不自觉的往上翘。

等弘昐来了以后,匆匆jiāo待完,弘昐拍着Xiong脯保证额娘你只管放心,儿子一定会照顾好姐姐和D_D们。

李薇道:“还有,李家说不定也在着急,你记着去给他们送个消息,叫他们什么都不用担心。”

弘昐道:“额娘放心,我亲自去。”

雍亲王府大门前,额尔金来回检查眼前的亲王侧妃的朱轮车,他都恨不得亲自拿袖子从头擦到尾。

披甲D刀的侍卫们骑着高头大马护卫在车前,一眼望去几乎站满半条街的侍卫们有些吓人。

李薇抱着弘昤被弘昐送出来,额尔金带头齐刷刷的跪下去磕头。苏培盛扶着她上车坐好,再回头给弘昐告别:“二阿哥放心,奴才一定小心照顾娘娘和五阿哥。”

弘昐点头让开路:“有劳苏公公了。”

车走后,额尔金才爬起来。刚才主子们太着急了,他居然没顾得上靠近给主子请个安,真是失策A。

到了宫门口,一架八人抬的金huáng仪轿就停在那里。

李薇直接傻了。

这种应该供起来展览的东西突然出现在眼前太不He适了。

苏培盛呵呵殷勤扶她上前:“娘娘快上去吧。”

她坐上去还有种别别扭扭的_gan觉,很掩耳盗铃的想配这种轿好像还有很多那种大扇子举着,她只坐一个轿应该不是很显眼呵呵**

一路直入nei宫,她每年都进宫个十来回的,都没走过这条路!

这条路好眼熟好像当年去北京旅游参观紫禁城来着**

前方就是乾清宫,然后轿子拐了。

李薇松了口气。

轿子停下来后,苏培盛扶她下来。他一边扶她上台阶,一边道:“万岁就在养心殿起居,这会儿只怕正在见人,奴才侍候您去后面。”

李薇到这里都有点怯怯的,以前四爷在她眼里更多的像个符号,她身边的四爷是正常人,传说中的四爷更像台上的偶像。现在突然觉得四爷真的是四爷了,传说中的偶像和她身边的真人He到了一起。

后面,苏培盛把她领到东五间,弘昤和孩子们住到了西五间去。虽然就在隔壁,不过屋子都是纵shen一直溜,一重重的门把屋子给隔开。

她一个人坐在屋里实在坐不住,不知怎么的就是心里不安,就把玉瓶等人留下来收拾东西,她去跟弘昤在一块。

等了约有半个时辰,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她下意识的起身迎出去,迎到第三重门时(门实在太多!),就跟进来的四爷遇上了。

苏培盛在后头带着人就退下了。

四爷一见她就笑,她一见四爷就哭。

四爷伸开手臂让她投进来,哭笑不得:“这是怎么了?见着朕也不知道笑一笑。”今天谁见他都是先哭后笑,不过还是笑得时候多,虽然不敢真把笑挂在脸上,但都表达出来欣喜若狂的心情了。

就素素这哭的是真伤心,而且是哭他。

他搂着她坐下来,替她擦了泪道:“到底哭什么呢?”

李薇也擦泪,心道她就是一时心里发酸,为什么哭自己也不知道。就那一会儿,这会儿已经好了。

实在不好说gān脆就不说了,她埋在他的Xiong口蹭来蹭去,四爷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勺笑着说:“这下可都擦到朕身上了。”

李薇扑哧一下被他逗笑了。

四爷拍拍她,起身去看弘昤,这小子正打瞌睡,一边睡一边睁眼看周围,一会儿瞪大眼睛,一会儿又瞌睡过去了,就这么一直不停。四爷看了一会儿心疼道:“这是刚换了地方睡不着吧?”不敢睡。

李薇过去,拿了件她的里_yi盖在弘昤脸上。过一会儿,四爷就听到弘昤睡熟的声音了,她再把里_yi拿下来,过一会儿他又把眼睛睁开了。

四爷拿起_yi_fu闻了下,叹道:“这是闻着额娘的香味才睡得着。”然后再次小心翼翼的把_yi_fu盖到弘昤脸上,怕闷着他还特意拿个枕头在一边支着,免得盖实了压住他的口鼻。

把*娘叫回来,他牵着她去了东边。

进屋坐下后,他舒了口气,对她说:“一会儿去给娘娘请个安然后再回来。”

李薇点点头,叫玉瓶去找_yi_fu出来换一身好去永和宫。

四爷坐在那里听她吩咐人,看到她的身影,才觉得浑身都放松了。这几天他一直绷着弦,连睡都睡不安稳。

找出_yi_fu来她也不急着现在就去,等四爷去忙正事时,她再去就行了。

她坐回来,他握着她的手jiāo待道:“娘娘只怕会有事要问你,朕先给你jiāo个底。一个是畅chūn园的石氏,她怀着先帝的孩子。刚接回来还找不到安置的地方,朕先叫她住到她原来的_F_子里去了。”

李薇表示记住了。

“还有一个,就是慈宁宫住不下的问题。”四爷说着就叹了口气,“娘娘那边,你替我说无论如何,娘娘是要住过去的。其他人朕会再安排,叫娘娘无须担心。”

李薇再次表示记住了,然后道:“住不下?”

四爷叹气,叫苏培盛把慈宁宫的堪舆图取来,然后跟她解释这宫里目前有一贵妃,九妃,九个嫔,六个贵人。庶妃中生过孩子的还有四个。还有个石氏。再加上太后,慈宁宫绝对住不下这么多人。

最麻烦的是佟贵妃,惠妃,宜妃,荣妃这几个。

李薇表示明白,然后疑惑道:“**不能叫诚郡王他们奉养自己的M_妃吗?”她记得好像有这个规矩?

四爷一瞬间怔住了,他就这么看着她,吓得她竹筒倒豆子般把人给数了一遍:“像惠妃,可以叫八叔养,成嫔也可以去七叔府。”

“这样应该**可以吧?”她不确定的说。

难道不是这样?

四爷摇头,她马上说:“我胡说的,爷别当回事。”

他笑道:“不是,朕是想**娘娘说的真是不错。这些事jiāo给你来办才对。”折腾他一天yi_ye的事,到她zhui里就这么解决了。

A?

不过好像是在夸她。李薇就笑呵呵的应了。

四爷握着她的手说:“等见了娘娘,你就这么跟娘娘说吧。”

也可以先试探下那些兄弟的意思。

299、养心夜宵

当夜,李薇就歇在了养心殿后。

刚来时的激动和紧张在见到四爷后就烟消云散了。等两人用过晚膳,他又去前头继续办正事,她就在屋里陪弘昤。

儿子果然是解闷的良药。有弘昤在,真是一点都不无聊了。

下午苏培盛催得急,她就没带太多东西,随身的箱子到了晚上这会儿都收拾好了,现成要用的都摆了出来。最花时间的是弘昤的那一摊,幸好这小子算是比较乖的孩子,作息十分规律,一点也不闹人。

玩儿子玩到九点,看四爷还不回来,弘昤已经不停点头jī叨米了,她把弘昤哄睡再回来,洗漱、更_yi一tao做完,还不见四爷。

这里毕竟跟府里不同,她也不敢先去歇息,只好坐着gān等。

坐到十点四十,苏培盛匆匆过来,跟她说:“万岁叫奴才来瞧瞧,叫您别等了,先歇了吧。”

李薇来这里就是为了他,要是只是想换个地方睡觉,她也不用非跑紫禁城里来A?

她犹豫道:“万岁那边**”

苏培盛听弦知音,马上说:“傅大人、顾大人都在。”

要不要让他们用个夜宵呢?

可她不确定这算不算多事。见苏培盛还在等着她的吩咐,她道:“这边的膳_F_**”

苏培盛:“都由着您吩咐。”他不走,就是知道李主子肯定不会听话这就去睡觉,他来传话,没个结果怎么能回去见万岁?

李薇以前读书熬夜时,常吃的自制夜宵就是三明治。面包来两片,微波炉转两片火tui一个蛋,涂上沙拉酱,再冲一杯三He一咖啡,这就齐活了。

面包这个府里的刘太监已经做出来了,问题是宫里的厨子肯定不会,现烤面包不科学,用别的东西代替一下?

**

养心殿里,胤禛正跟几位心腹商议着登基后的恩旨。

新皇登基后,必须要广施恩惠。几人要一边讨论名单,一边商量给什么He适。像先帝近身侍候的人,比如梁九功一类的,最好是赏东西。

后宫的妃子们,则是赏名位,最He适就是提个一阶。嫔晋妃,妃晋贵妃,贵妃晋皇贵妃。

外朝的大臣们,实权的统统赏东西。虚衔的视情况,识相的就赏名誉,不识相的就赏东西,最不识相的就什么都不赏。

他们把名单列出来,先讨论出个大概来,再jiāo由皇上定夺。

麻烦的是他们送上去的十之八九皇上都有意见,这才造成了大量的重复工作。

当然,皇上的意见是圣旨,是他们考虑不周,没有体查圣意,是他们工作不到位,必须认错改错,争取下回不再踩皇上的雷,把皇上想赏的给忽略了,把皇上想罚的给重赏了。

两天下来,几人都觉得太阳xué抽疼,脑仁抽筋。

苏培盛刚才出去大家都看见了,也听到了皇上吩咐他去gān什么。此时他回来,几人不约而同的闭zhui,等他过来回话。

胤禛放下手中的折子,揉着晴明xué问他:“你李主子怎么说?”

苏培盛近前,小声道:“李主子不肯歇着,还嘱咐奴才送夜宵过来。”

胤禛并不饿,但看时辰距离晚膳已经有差不多三个时辰了。他长年养生,知道肚子不饿此时也需要用一些东西,就对座下的众人道:“既然这样,大家都去歇一歇,想出去散散的就去转转。”

顾俨等人纷纷起身离座告退。

胤禛起来,也觉得坐久了yao背僵硬,脖子、肩背都有些僵疼。他舒展手臂,快速的打了一趟拳,收拳回身时身上出了层汗,活动开了后身上就舒_fu多了。

苏培盛侍候他去屏风后换_yi_fu,他问:“你李主子叫人做了什么?”

苏培盛道:“李主子说叫饼夹菜。”三明治改版,学生早餐常备。

这名一听就知道是什么nei容,胤禛笑道:“听着有意思。”他还以为是拌面、汤面一类的麻烦东西,屋里桌子上到处都摆着笔墨纸砚,真是汤面就要换个屋子吃了,那就太麻烦了。

送上来一看,略大些的芝麻饼劈开个口子,里面塞着卤豆腐皮,卤牛r,卤蛋,烫菜。

胤禛拿起一个,苏培盛赶紧送上一碗*|子。

几口一个,吃在zhui里有滋有味的,方便还简单。

胤禛吃了两个就不用了,漱口擦手后,问苏培盛:“没给顾俨他们送去?”

苏培盛道:“给几位大人送的都是饽饽和包子。”

胤禛觉得苏培盛处理得不错。素素制的东西,他还真不想叫外头人看到学了去。她是胡思乱想出来的,但色色样样都是为了他。

晚上,等他忙完了,回去也快一点了。

李薇简直看着钟表都要给他跪了。洗漱后两人赶紧上chuáng躺倒,她小声问:“你明早几点起?”

胤禛闭着眼睛说:“三点。”

那你还敢一点才回来睡?

李薇真想摇着他问,这样下去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

第二天,早上她起来时四爷早不知道gān了多久的活了。听玉瓶说四爷已经用过早膳,她叹了口气。

玉瓶看她面露不快,小声问:“主子,您这是**”

这进了宫里,玉瓶也开始说话藏一半露一半了。

不过李薇也听懂了,摆摆手不叫她问,她想起四爷让她去永和宫来着,就道:“去问问,我这会儿去永和宫给娘娘请安方便不方便?”

玉瓶赶紧去传话,她现在也是两眼一抹黑,外头的事只能去问苏培盛那一挂的人。

张起麟很快过来了,道:“奴才随娘娘过去。”又问要不要用肩舆。

想起昨天那个金huáng的轿子就叫她淡疼,摇头舆:“不用,走着去就行了。”

永和宫里,德妃一见到李薇就十分高兴,握住她两只手说:“好孩子,有你照顾老四我就能放心了。”

不知不觉的,李薇险些被她拉到身边坐下,幸好刹住了脚,站稳在下头,半躬身姿势艰难的说:“娘娘谬赞了。”

德妃含笑喊方姑姑给她搬个座儿。永和宫第一红人方姑姑就亲手给李薇搬了个绣墩,就放在德妃榻边,靠得极近,她坐下膝盖都能碰到榻沿。

她以前在永和宫当了十年的小透明,这半年待遇跟坐神七似的一飞冲天,快得有些收不住了。

李薇斜签着坐下,把当年被教养嬷嬷教导的功夫在这一刻都拿出来了。

她道:“万岁叫我来给娘娘磕个头。”

德妃点头,叹气道:“老四那个样也实在是叫我担心。”

两人寒暄半天,德妃就能跟她从天气说到四爷的body、弘昐等孩子们的body、德妃的body来回绕。李薇投降,跟德妃绕圈子她功力不足,还是说正题吧。

把石氏的事和诸妃都可以由儿子们接出去养一气全说了,德妃面上分毫未变,只_gan叹:“皇上仁厚。”

李薇反应了下才明白娘娘这‘皇上’指的是四爷。

说完正事,她还想赶紧回养心殿就告退了。

方姑姑去送走人回来,德妃坐在那里半天才说:“**倒是没想到。”老四竟是这么个跟先帝截然不同的x子。

先帝的心思要用猜的,他心里有谁,不花个一二十年来看都看不出来。常常是半辈子过去了,才叫人看出端倪。

老四却是难得的坦dàng自在,毫无矫饰。

这样的皇上只怕是进之若将加诸膝,退人若将坠诸渊。在这样的皇上手下办差,只怕朝中的人要适应好一阵子了。

方姑姑给德妃换了碗茶,笑道:“这李娘娘倒是个谨慎的x子。”眼瞧着要坐下了,险一点摔倒也要站着。

德妃也笑了下,叹道:“**他这狗脾气,日后这宫里的麻烦也少不了呢。”

方姑姑:“甭管是多大的麻烦,还能递到您跟前来叫您断官司?”

德妃一笑:“我能断什么官司?太皇太后的例子多好?日后我就跟太皇太后学,闲了吃吃喝喝打打牌,逗逗孙子孙nv。”

她端起茶抿了口,想起李薇刚才说的诸妃可出宫由子养老,道:“把**成嫔请过来陪我用膳吧。”

方姑姑含笑去了,透这个消息出去的人都会记她的情,娘娘这是把这份情送给成嫔去收了。

300、太后

从永和宫回到养心殿,四爷已经在等她了。

另一边的屋里侍膳太监们都准备好了,她还听到了炖锅咕嘟咕嘟的声音,闻到鲫鱼汤的香气。

难道她回来晚了?她就是不想在永和宫留膳,想回来陪他一起吃才赶回来的。刚到一个新的方,可能她对这里的作息时间还不太熟悉?

李薇下意识的看了眼屋里的座钟,看到上前的时间才刚刚十一点。

四爷正跟弘昤一起坐在榻上玩,对她说:“去换_yi_fu吧,咱们今天早点用膳。趁着他们还没来。”

等她去换过_yi_fu,抱抱弘昤,再把他jiāo给*娘带走后,他才牵着她去用午膳。

午膳不算丰盛,不过是以四爷目前的身份来说的,毕竟十六道凉菜,三十六道热菜,八道汤羹,三十六样面点,这种架势她记得在府里福晋那边就享受过了。

换到现在怎么着也应该再增加一倍?

四爷给她挟了块炒jī块,道:“叫你进来本来只是想看看你,现在看起来你倒是闲不下来了。”

李薇心里也有数的。她今天去永和宫请安了,其他各宫也都不能省了。别的地方都好说,慈宁宫是必须要去的。

她相信他一开始叫她进来,可能真的只是想找她说说话。只是进来后就由不得他们自己做主了。有些事摆在那里,不去做就是不行。

吃过饭后,他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她汇报了永和宫里德妃的意思,他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

“这么着,你下午还是去永和宫,看娘娘能不能领你去见太后。只当是小辈给长辈磕个头,不算正事拜见。”他将素素叫进来时想得并不多。如今他是天下第一人,一时扬眉吐气,当然觉得什么都能做,再也没有什么能束缚他了。

所以他叫素素乘贵妃的轿子,让她住进了养心殿东五间。

只是见过德妃后,他也不得不多想一二。倒不是畏惧什么,现在还有谁给让他畏惧?他只是想替素素打算得更好些,不让她受其他人的搓磨。

一切只看下午永和宫里,娘娘是个什么态度吧。

四爷只在饭后说了一刻钟的话,苏培盛就过来说前面张廷玉来了。四爷放下茶碗,匆匆离去,临走把张起麟留下给她使唤。

李薇让人去问永和宫德妃有没有歇午觉的习惯,要是有,她就等娘娘午睡起来后再过去。

张起麟很快回来了,不但把她问的事答了,还买一赠一送了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别人拿来讨好他这个御前太监的。

“娘娘一般未时小憩半个时辰,然后起来去永和宫后的小佛堂念上半个时辰的经。主子要去拜访娘娘,未时后,申时前是最好的。”他道。

李薇自动把时间换算成下午一点德妃午睡,三点念经,她最好就是三点后去拜访最He适。

张起麟接着道:“今天中午是成嫔陪娘娘用的午膳。”

等他退下后,她躺下来睡午觉才明白过来第二个消息是附送的,应该也有些意义在里头。

是说德妃已经把有子妃嫔可以出宫随儿子养老的事透出去了?

她打了个哈欠,翻身睡着前想。

下午两点钟她起来,洗漱更_yi梳头,叫人去问德妃此时是否方便,其实就是通知永和宫她马上要过去了。很快话传回来说方便,说德妃娘娘正好午睡起来想找人说说话,请李主子这就过去,还说娘娘那里有今年新供的荔枝叫她去尝尝。

到了永和宫,她看到德妃面前的桌子上确实放着一盘荔枝,叶子Yan绿,十分新鲜。

就是量有点少。

一盘子最多装了以前她在圆明园时的一半左右。

李薇照样还是坐在德妃榻前的绣墩上,德妃指着那盘荔枝请她吃,一旁的宫nv净手后替她把德妃指的那个大的、红的摘下来,剥壳去核后放在小瓷碟子里送到她面前。

这么着吃荔枝真是滋味大减。

而且,她也看出来荔枝这东西在这宫里绝对属于不一般的奢侈品。从她来到她走,整盘荔枝只是她吃了一颗,德妃吃了一颗,尝了方姑姑一颗。

德妃请她再吃,她连忙说一个就够了,最近有些上火云云。

关于去慈宁宫的事,她只提了个头说太后最近body不知好不好,德妃马上就说:“明天你跟我Jin_qu磕头,也叫太后娘娘见见你。说来你这么些年,还没有拜见过太后吧?”

她其实每年都要在慈宁宫门口磕上十几天的头呢。当然在殿外磕,太后肯定不知道就对了。

李薇含蓄道:“不曾有幸面见太后娘娘**”

德妃笑着安慰她:“太后娘娘最疼爱小辈了,她一见到你准高兴。”然后又跟她说太后不常说满语,多是蒙语。

李薇天生的汉语种子,满语还是穿来后学的第二语言,蒙语?小时候依稀仿佛学过,不过现在都还给老师了。

她这边脸上一僵,德妃马上就明白了,笑呵呵的说:“其实A,一点都不难,你只要记住这几句就行了:娘娘金安,娘娘好,是,谢娘娘恩典。”

德妃当场教她说这几句简单的蒙语会话,又说又笑的不多时就叫李薇把生疏都给丢掉了。等她五点告退时,笑得整个人都是通体舒畅。

真是不_fu德妃都不行。明明上午见面时,她还记得要有尊卑之别,对德妃一点都不亲近,结果下午走前她就觉得跟德妃相处一点都不难了,她那么和蔼又爱笑,说话风趣又毫无架子。

这份亲和力真不是盖的。

回去见了四爷,他又是早早的就在这里等着她。

看到她回来时脸上的笑还没收,四爷不自觉也松了口气,笑道:“这是玩得很开心?”

他跟进来看她更_yi,她坐在梳妆台前由玉瓶等人给她卸掉头上的钗环,一边迫不及待的跟他分享在永和宫的_gan受。

“娘娘实在是慈爱极了!”她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说德妃教她说蒙古话,她学得不像娘娘一点都不生气,被她逗得前仰后He。

“我都快臊死了,怎么都说不对。”李薇真觉得自己从没这么丢脸过,但意外的是丢脸也不生气,不羞恼,反而娘娘一笑,她也跟着一起笑。笑着笑着,德妃掩口支桌,笑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最后还揉着肚子说不行了不行了,可以不能再笑了,肚皮都要笑破了。

她看四爷这时也是笑得一脸温柔,宽慰她说:“没事,等用过晚膳,朕来教你说。”

他这话居然是认真的,立刻就叫苏培盛去传话,说晚上不用他们再过来了,然后吃过晚膳就一字一句的教她。

他教她时跟德妃极像,都是模拟派的。

德妃说:“一Jin_qu慈宁宫,娘娘肯定要问你是谁,这时我来给娘娘说,你只要看到有宫nv拿垫子放在娘娘榻前,你就上前磕头就行了,磕完起来说:我是其其格。”

关于怎么介绍她的名字,德妃说喊汉文肯定不会,太后记不住她下回就不会喊你了,李薇的本名和字都是花,那就叫其其格。

四爷听了轻轻点头,笑着说:“其其格很好。”

然后,她又多了个名字是其其格。

四爷的蒙语相当不错,他还跟她jiāo待说太后的蒙语有口音,听起来会很快很含糊,他模仿了下太后是怎么说话的,在她听来就是有点大*头的_gan觉,像含在zhui里说的,语速很快。

他说太后会对她说的无非就是叫她好好侍候他,多生几个健康的男孩和漂亮的nv孩,好好的把他们都养大,男孩要像草原上的英雄,nv孩要像草原上的明珠。

所以她的回答就是一个‘好’。

听不懂没关系,太后不会跟她说太多,磕过头就可以回来了。

李薇听得不停点头。以前进宫时都是福晋挡在前头,她从头到尾当布景板。这头一回挑大梁,不由得她不紧张。偏偏德妃跟四爷一样是个急x子(真不愧是M_子),今天跟她说这个事,她明天就要带她去见太后。

她都觉得,要是她上午见德妃说了这个,下午她就敢把她领慈宁宫去。

当天晚上,她答四爷的话都是蒙语的‘好’。他叫她上chuáng,她说‘好’,他叫她躺好,她说‘好’,他问她要不要喝水,她‘好’。

四爷拿水给她喝,摸着她的背说:“不用这么紧张,太后不爱管事。”

她点点头,联想起以前对太后的印象,确实是个后宫中的招牌一样的人物。先皇拿太后来刷孝子这一荣誉,太后就那么坐在那里任他刷。再想想德妃,就知道太后能在这shen宫里熬到现在,还是一个十分敏_gan的博尔济奇特氏,那她就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就像今天下午在永和宫,她觉得跟德妃相处得十分愉快,其实那都是德妃这个聪明人在带领两人中间的气氛。当一个笨蛋跟一个聪明人在一起时,通常都是聪明人掌握主动权。

太后肯定不会没事找事给她难堪,现在正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时候,所以明天去慈宁宫,肯定能一切顺利。

第二天,四爷在她临走前还特意叫苏培盛过来送她一送,嘱咐她‘什么都不用担心,放心的去。如果太后留午膳,就跟德妃一起在慈宁宫用,他会照顾好弘昤的。’。

她还是照旧步行的永和宫,然后德妃携她一起上了她的肩舆,再往慈宁宫去。

德妃的肩舆比起她曾经坐过的金huáng轿要略逊一筹。她当时坐的是八人抬的,德妃这个是四人抬的。

如果四爷给她都能用八人抬,不可能还叫德妃用四人抬。

这说明,德妃没用,她用的还是她以前的?

联想起四爷前天说德妃不住慈宁宫不可能的事,李薇突然有些小担心。德妃不想去住太后的慈宁宫,是怕她过去后会把太后给挤到角落去吗?

或者只是摆个谦逊的姿态?

德妃察觉到李薇的目光一直绕着肩舆转,多少有些_gan叹。看她紧皱的眉头就明白,李氏这是在替老四*心呢。

宫里的nv人多数都不会替皇上*心。要*心也要摆在明面上,让皇上看在眼里才算数。

老四现在又不在,李氏这担心就是实实在在的了。

她轻轻的在心底叹了口气。

老四这个x子,大概也是喜欢李氏把他时时都放在心上。十几年下来,从宫里到府里,再回到宫里,老四能中意她十几年,往后大概也不会轻易撂开手。男nv之间,前一两年凭的都是娇颜媚骨,往后过的就是心意了。

越是在宫里,这种事越明显。有时不到一年,再好的容颜也该看腻了,新鲜的nv色层出不穷。一年后还能栓住皇上目光的,无不是皇上的知心人。

能知心上十几年,那就跟一辈子差不多了。

德妃拍拍李薇的手,笑着说:“这会儿**到底是还没下旨**”

李薇理解的就是:没下旨,所以规矩惯了的德妃才不肯用新的,还照样用她的旧肩舆。

她点点头,表示一定会原话告诉四爷的。

不到慈宁宫已经有人迎出来了,德妃和她下肩舆时,慈宁宫里出来了二十几个人迎接。姑姑都有好几个,她们上来扶着德妃,还有两个来扶她,普通_fu色的宫nv就跟在后头或在前头领路。

宫nv们的资历大概分三节。最年轻的是宫nv,中年的就是姑姑,老年的就是嬷嬷。

但也有白头的老宫nv,熬到最后也没混成姑姑。能在差不多的年岁上成了姑姑,这就是表示主子们喜欢她们的侍候。

就像德妃身边的方姑姑,那就是永和宫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所以李薇对来扶她的两位姑姑都很客气。

姑姑们比她客气一百倍。

一进慈宁宫就是扑鼻而来的藏香味,到处可见垂挂的金huáng色的条幅,很像她在现代看过的蒙古庙里的东西。

殿中摆着半人高的香炉,huáng铜的炉壁上镶着绿松石和红玛瑙。

地上铺的地毯上也织有很规矩的方形和圆形的花纹。总之,慈宁宫里的装饰完全是另一种味道的。

等见了太后,这个_gan觉就更明显了。

太后坐在榻上,榻上铺的锦垫上的花纹跟地毯上的如出一辙。她头发已经花白,编成一条大辫子垂在脑后。她不像德妃和宫里的其他nv人那样D旗头或其他首饰,而是包了一条头巾(?)。

李薇头一次面见太后,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她。

有一个年约五旬的nv子坐在太后榻边最近的地方,她的脸型和太后十分像,细看连眉眼间也有相似之处。如果不是看到她对德妃行礼,她都以为这是太后的亲戚(太后没孩子,不然她肯定会误会得更多)。

德妃替她引见,那nv子不敢受她的礼,侧身避开了。

李薇听四爷提起过,说是先帝后宫里也曾有蒙妃,这位算是身份比较高贵的一个,姓博尔济奇特氏,来自科尔沁,还是孝惠章皇后的侄nv,也就是先帝的表姐妹。

但问题是自从她入宫后,先帝从来没有宠爱过她,也没有给她名位。她就当了尴尬的庶妃,一当就是四十年。

四爷的意思是,这次封先帝后宫,会把这位蒙古妃子给正式的封妃,也算是给她正名。

以前,李薇曾经想过宋氏等人的失宠会不会是她的原因。但今天亲眼见到这个老庶妃之后,她突然明白了。不是她,而是不管是四爷也好,还是先帝,当他们坐拥太多nv子的时候,不受他们喜欢的人就会被冷落。

没有别的原因,仅仅是没有打动他们,这些nv人就会在后院中寂寞老去,空付年华。

这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她心里的压力,随便也给她当头一Bang。以为自己真的苏之光芒照遍大地,还能影响四爷的判断了。

面见太后这事还是挺顺利的,太后知道她叫其其格后,就一直唤她其其格,还亲手把茶碗放在她手里(金碗!),还从金盘子里拿*豆腐递到她手上。

不用德妃示意她,她就都吃了。

而且,博尔济奇特氏也一直在旁边凑趣说话,特别是在她听不懂太后的话,又接不上的时候,她就会ca话给岔过去,然后悄悄对李薇微笑。

李薇自然十分_gan激她。不是说去哪里都能遇上肯帮她的人的。

德妃帮她是看在四爷的面上,博尔济奇特氏是什么原因她也能猜到,但被帮助还是很暖心的。

从慈宁宫出来后,坐在德妃的肩舆上,她叹道:“瑙日布命不好,从进宫第五年就搬进了慈宁宫,在太后身边一直住到现在。”

她跟瑙日布是差不多一起侍候先帝的,亲眼看着那个原本明丽的蒙古姑娘一日日凋零。先帝对她从来是视而不见,最多偶尔叫她一起用膳,却很少留宿。

康熙二十年时,先帝大封后宫。她们都以为先帝会封瑙日布一个贵人或嫔,至少不至于叫她一直这么头上空空的住在宫里。结果先帝还是把她给略过去了。

之后,瑙日布就搬进了慈宁宫,从此再也没有出来。

李薇猜瑙日布就是那个博尔济奇特氏的名字。

德妃拍拍她的手,对她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了。

回到养心殿后,四爷今天没有提前回来等她。等她换过_yi_fu后,他才匆匆进来,一进来就笑道:“一身的藏香味儿。”

“我都换过_yi_fu了,还有吗?”她抬起手闻了闻,只闻到了*香味儿。

坐下后她先汇报了慈宁宫一游的_gan想,重点提了她对太后的打扮和慈宁宫装饰的惊讶,还有博尔济奇特氏的示好,以及德妃的暗示。

四爷点头,先说太后:“太后娘娘以前不是这样,朕小时候去磕头时,跟别的宫里没什么不同,就是到处都是藏香味儿。老十娶福晋那年,大概是看先帝宽容些了,慈宁宫才渐渐换了摆设,太后也能在殿里穿一穿蒙古袍子了。”

原来太后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自在的。

再说德妃:“娘娘这是想替朕做好人。”他笑了笑,拍着tui叹道:“这会儿正是施恩的时候A。”

虽然现在他还没有登基,先帝也还没有下葬,给他的请安折子还是如雪片般飞来,都是争着抢着表忠心来磕头的。

他这两边只回这些折子,手腕都要写断了。

301、皇恩浩dàng

延禧宫东配殿里,宫nv快步进来,跟屋外守门的宫nv点了个头打招呼,轻手轻脚的掀帘子进了里屋。

“娘娘。”她轻声唤着跪在佛前的庶妃王氏,先帝去后,王氏每天都要在佛前跪经。

宫nv把王氏扶起来,小声道:“十五爷和十六爷都问您好。说他们在阿哥所也是一切都好,皇上还叫人去瞧过他们,叮嘱阿哥所的太监总管小心照顾阿哥们,_yi食住行都不可懈怠。”

王氏听了就放心多了,现在nei外宫管束极严。毕竟先帝已去,新帝初初继位,一切都还没收拾清楚。这后宫里住的可多是先帝的妃嫔,一时乱走乱撞,惹出丑事来可就不好办了。

十六那里不能进来看她,也打听不到这边的消息,她也担心这两个孩子在这个时候再招惹祸事。两边都不安心,只好这么见缝扎针的打探。

宫nv跪下替王氏掐tui,安慰她道:“娘娘别担心,听人说皇上说有子的妃嫔都可以出宫随儿子一起住王府呢。到时十五爷,十六爷,不拘哪个出宫建府,您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说起这个,王氏也不禁露出个笑来,她轻轻叹气:“真有那一天,我就什么都不求了。”

“娘娘的好日子且在后头呢。”宫nv也高兴,她要是能随着庶妃一道出宫,不比在这宫里苦熬好?

说起这个,还有一件事叫她这些天也总是睡不着,她这一走神,手上就轻了几分。王氏轻轻推了她一把:“累就起来,不用按了。你在外面跑一天,赶紧坐下歇歇吧。”

宫nv摇摇头,凑近王氏小声说:“娘娘你说,皇上会不会看在十五爷和十六爷的份上,给您一个尊位?”

先帝御极已久,顺治朝那会儿的事已经没多少人知道了。何况那时宫里的蒙古妃子多,满妃、汉妃少——还都没活太久。但听有年纪的嬷嬷们说,康熙十二年时,曾经有几位蒙古太妃被先帝追尊,不过也就是加一个吉祥字而已。

王氏听到宫nv这么说,不由得心中一片苦涩。当年敏妃的苦果如今她也要尝一遍了。她与敏妃一样,都是活着的时候享着妃的份例,名分上却尴尬得很。敏妃是她死了,先帝追封为敏妃。

她现在是先帝没了,她就没着落了。

“别说了。”她喝止宫nv,这些念头一旦起了,就按不下去。所以她不肯叫自己有,也不想让身旁的人提醒她。

宫nv马上吓得不敢说了。

王氏平静的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哪怕她要顶着庶妃的名份过一辈子,要怨也是怨自己没有好好侍候先帝,才不得晋位。

宫nv接下来默默的给她捶tui,屋里一片安静。

外面守门的宫nv见有人过来了,就冲屋里清了清喉咙。王氏叫宫nv起身,去看是谁。

来人是在西配殿侍候的,她也不进屋跟王氏说,只在外面对宫nv说石氏想过来给王氏请安,问王娘娘这会儿方不方便?

石氏是几天前从畅chūn园接过来的。王氏以前没跟她打过jiāo道,不过倒是知道她十分得先帝的宠爱。先帝最后两年搬去畅chūn园时就把她带去了。

宫nv客气的请这人等一等,Jin_qu给王氏通报。

王氏点点头,叹道:“请她过来吧。”

虽说大家都是庶妃,但王氏生有三子,目前站住的两个阿哥都已经快成年了,就算石氏怀着先帝的遗腹子,她也不能主动登门,这样要被人笑话的。

说起这个石氏也实在是运气好。先帝在时疼爱她,先帝没了,畅chūn园里那么多人,就她肚子里揣了个龙种。新帝登基还要特地把她接回宫里来照顾,可见日后也是个享福的命。

很快,石氏扛着肚子进来了。王氏叫宫nv扶了一把,请她在对面坐下。上过花叙过寒温,问下石氏有没有什么侍候得不好的地方。延禧宫开始是章佳氏和她住,之后章佳氏没了,又添了个瓜尔佳氏。现在瓜尔佳氏搬去了承乾宫配殿,石氏跟着就搬了进来。

可见皇上的意思就是叫王氏照顾石氏,这才挪了瓜尔佳氏。

既然是她的责任,王氏不免要多看顾两分。最少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在延禧宫不能出事。

而石氏又哪敢说一句不好?先帝突然没了,她们这些人住在畅chūn园朝不保夕,她被接出来的那天,姐妹们都来送她,个个哭得比得知先帝去的当天还要厉害。

她们都清楚,如果当今不打算用畅chūn园,她们就是在园子里养老的命了。

但就算石氏回了宫也不能就这么放心了。在畅chūn园里是就她一个有身孕的,可在宫里有孩子的娘娘有多少呢?一点都不稀罕。何况谁又知道这个孩子的命好不好?宫里也不缺一生下来就没了的龙子凤孙。

看她坐卧不安的,王氏gān脆直接问她:“妹妹有事,不如直说?咱们姐妹能同居一宫就是缘分,若是有什么拿不好的事,说出来我也可以替你出几个主意?”

石氏能从宫里跟去畅chūn园,又能从园子里再回到宫里,那她就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王氏能肯定的说石氏憋在肚子里的话一定不是吃喝一类的小事。

现在问清楚,省得等她惹出麻烦来再去收拾。

石氏就是来找她拿主意的,甚至也想能让王氏跟她一起去。

等王氏屏退左右,她才小声说:“姐姐,我听说万岁接了一位娘娘进宫。我就想去给娘娘磕头请安**问声好**”

王氏还真没想到,这石氏的耳朵这么灵。当今可是进紫禁城的当天就把后宫给封了,不许私下串连,何况还有永和宫在看着呢。石氏才回宫多久这就打听出来了。

不过还是打听得不够清楚。

王氏微笑着轻轻拍了几下她的手,安抚道:“你倒机灵,只是见了娘娘,你是想求她什么事?”

石氏心里没底,只是想不管是什么山头先去拜了再说,礼多人不怪。

她摇摇头,沮丧道:“我能有什么求娘娘的?只是想着去磕个头,说几句话,tao个近乎罢了。”她看王氏面上含笑,却不像是愿意跟她多说的样子,解释道:“不是我私下打探的,是娘娘去永和宫请安时叫人瞧见了,我听了一耳朵。”

还说不是私下打探?永和宫门前的事都打听出来了。

王氏怕她真的胆大包天,想想也是,能被先帝带进畅chūn园,被宠出了两分胆子也不出奇,索x吓吓她。

王氏叹气:“你想的也在理,只是去给娘娘请安,只怕你还是要去永和宫走一遭的好。”

她就不信石氏敢去永和宫招德妃的眼。

不过是欺这刚进宫的娘娘年轻面neng,好糊弄罢了。打量着先帝遗妃的招牌可以唬人。

石氏怔了下,马上说:“我哪里敢去惊忧娘娘?”

王氏道:“那别的地方也见不着这位了。”

石氏不明白了,她就是想来找王氏打听下皇上特地接进宫的娘娘住在哪个宫里,好前去拜访。

难不成这位住在永和宫?那也有可能。

石氏不甘的绞着手帕。

王氏加了把力,道:“这位一直住在养心殿后头东边的屋子里,咱们这边压_geng过不去A。”

石氏整个人都傻了,半天才:“**真是**真是**”跟着立刻脸色一变,响亮的掌了两下zhui巴,neng白的小脸马上红了一片。

王氏跟没看见似的还是笑盈盈的。石氏正色道:“都是我糊涂了,一点规矩都没有了。还跑到姐姐这里来胡说八道,姐姐千万别跟我计较。”

打听新皇爱宠住哪里没问题,但这位娘娘就住在皇上的屋子里,这要想往她身上泼脏水,谁知道她这是冲着谁去的?

王氏看她明白过来了,也能放心了,笑道:“妹妹说什么呢?咱们这不就是说说话吗?”

石氏勉qiáng笑了下,喝完这碗茶就匆匆告退了。

养心殿东边,李薇正稀奇的看着面前提盒里的一份糯米乌梅糕。点心用模子做成五瓣花的形状,外层是白生生的糯米粉,里面一层却是紫红色的乌梅馅。

点心是赵全保提来的。

叫她稀罕的不是这点心,而是送点心的人。

赵全保笑嘻嘻的说:“没想到许照山这小子还有这份手艺,难得他还想着主子,我看他实在可怜,就把他的这份孝心给提进来了。主子尝尝味儿,这小子chuī得牛皮都快破了,说刘宝泉都没他这份手艺呢。”

许照山,李薇刚进阿哥所时分给她的太监之一。当年就跟赵全保的关系好,还是赵全保提拔他的。后来出宫开府,她就把赵全保带走了,剩下的太监全都留在了宫里。

现在想起来,就记得是个爱说爱笑的小个子太监,笑起来略显油滑,当年要离开时,赵全保替他说话,两人在窗户外头,他好像还哭了。

点心不忙吃,她还不知道他的来意呢。

“他现在在哪儿办差呢?”她笑问赵全保,知道他肯定都打听清楚了。

赵全保自然没有忽略这个。当年他们出宫后,刘太监很快也跟着走了,许照山还留在阿哥所膳_F_。刘太监走后不久,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搬进阿哥所,膳_F_里原来的马太监很快就被换走了,新来的据说是永和宫送进来的,自然牛气冲天。

娘娘送人来照顾阿哥,肯定没人会跟他过不去。

许照山因为曾经在四爷院里侍候的‘情份’,新来的这位没把他当眼中钉,还时不时的拉一把。

等十四阿哥也建府了,这位走后,许照山就成了阿哥所膳_F_的三把手。

之前知道的时候,赵全保也难掩酸味,不过如今他就不酸了。哈哈哈!

“这小子如今混出来了,人家给面子的也称呼一声许哥哥。如今正在阿哥所膳_F_里侍候着。”赵全保道。

李薇尝了口点心,说了声不错就叫拿下去了。十多年了,她能信赵全保,却信不过许照山。谁知道他这份点心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不过她也能理解赵全保去找老人联络的原因。说起来也是在宫里住过两年的,可这次回来却真觉得陌生极了。

玉瓶和赵全保他们的_gan受肯定更shen刻,简直是没有张起麟他们跟着,他们连出养心殿的勇气都没有。

现在是把当年的情份捡起来的时候了。

搬进养心殿已经有三天了,除了刚来的时候的紧张和不知所措,接下来的日子也过得有些**惊心动魄。

这跟四爷无关,有他在她一点都不害怕。

问题在于许照山不是个例。七转八绕想过来给她‘请安’的人简直太多了。人来不了,东西也要千方百计的塞进来。

像四爷每天都必须进后宫去给德妃和太后请安,还要一天三次的去奉先殿跪哭。李薇是没资格去的,不过也在张起麟、玉瓶等人的侍候下一天三顿的哭先帝,就跪在屋里,面朝奉先殿。

每次哭一刻钟。

所以,李薇认为她虽然不能天天去太后那里,但一天去一趟永和宫是必须的吧?给德妃请安可不像给福晋请安那么难熬,她还是挺愿意去的。开心嘛。

然后德妃就请她不要去。

当然不会这么直白,只是在她请人去问娘娘此时方不方便时,张起麟五次里有三次都回来说娘娘不方便。

李薇囧。

娘娘还在念经**娘娘有客**

这简直太明显了,她一听就懂了。好吧,德妃风度好,可能她觉得很开心,德妃就不太开心?李薇很是怀疑了一阵她是不是个招人讨厌的人。

后来四爷知道了,晚上他一面笑,一面搂着她说:“别放在心上,娘娘不叫你去是为你好。”

“我明白。”她沮丧的说。娘娘当然是为她好,不想她天天跑太累嘛**

四爷看她这样真的发笑了,笑出声了都,“不是。娘娘那里,有很多人想见你。她们没办法到养心殿来,就堵到永和宫里去了。”

他真觉得素素这副想太多的样子太熟悉,跟以前的他一模一样。也是他想去永和宫见娘娘,看六弟,娘娘那边却总是不方便。结果当年还小的他就很shen刻的想了很多,娘娘不喜欢他,他去会给娘娘找麻烦,所以娘娘不想叫他去之类的。

居然是因为这个?

李薇=口=了下,反应过来:“他们想见我?”不奇怪,四爷每次一高升,她那里的帖子都会一下子多两三倍。“去堵娘娘了?”太大胆了吧!那是未来的太后!

四爷也觉得不快,不过德妃劝他说都是宫里的老jiāo情。

“这也不奇怪。”德妃还想怨他呢,瞧他办的这是什么事?不接乌拉那拉进来也罢了,接个你喜欢的。可接来了又藏在养心殿不叫人看,你选个宫里先让她住偏殿,宫里想磕头找庙门的不就能找到地方了吗?

现在这样都是她这个傻儿子害的!

德妃的眼神带着埋怨和无奈,四爷难得看懂了,自觉给额娘找了麻烦。这几天就一直想找个地方先叫素素搬过去,抽空看了几天宫里的堪舆图,再寻陈福来问,唯有永寿宫最近,只是上次修葺是在康熙三十五年。

他今天特意去永寿宫看了看,发现_geng本不能住人。

李薇顿时就觉得她之前想的太yīn暗了,把德妃往坏处想了,怎么就不想想人家可能是为她好呢?

四爷在她的头顶上叹气,两人一对视,都是一张发愁的脸。

李薇想说我错了,开口:“爷**”

四爷摇头轻叹,搂着她道:“朕给你挑了个离朕近点的宫,就是修一下才能住人。之前你还是先在这里委屈委屈吧?”

“爷您开玩笑呢吧?”李薇还以为他生气了要把她扔出去,“能住得离您这么近怎么会委屈?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呢。”

四爷一下子笑了,心想是A反正不着急,马上给她许愿:“现在是事情太多,忙不过来,不过朕记着了,一腾出空来就把永寿宫给你修得漂漂亮亮的叫你搬Jin_qu。”

原来是永寿宫,她每回去永和宫都要路过那里,_gan觉也不像很破的样子A。

她道:“万岁,您慢点修,修一辈子我也不急,正好能挨着您住一辈子,我求之不得。”

四爷被这话逗得眉开眼笑,叹道:“知道你懂事,可朕也不能委屈了素素。这里你想来还能不让你来?只是地方太小了些。住不开。”

没有住不开A。

算了,有时三观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在他眼里这东西十间屋子,她和弘昤两个人叫‘住不开’**明明加*娘、太监、宫nv能住得很开好吗?

四爷把永寿宫的堪舆图拿来,说这里要怎么修,那里要怎么修,等等。永寿宫是前明建的,风格就是明代的风格。他是很讲究这里外统一的风格的,所以想叫人给她打一tao有前明风格的家具,里面的一桌一椅,一碗一盘,全都用前朝风格。

看他这么自自然然的想给她修一个前朝风格的宫殿,李薇以为这就跟现代某人跟人说,我家有一tao前清的紫檀家具,值老钱了!大概也是比较奢侈有品位的一种追求。

跟反清复明不搭界。

也有可能是管束的都是底下人,上头的皇上是不受限制的,至少四爷以前写诗也没说不敢用‘明’字。

第两天后,德妃娘娘终于肯叫她过去说话了,从月华门出来路过永寿宫时,她还特意拐过去看了几眼。_gan觉:不如东小院。

不过离养心殿是真的很近,四爷的意思是他不打算住乾清宫,日后就住养心殿了,连前头给心腹近臣准备的议政殿都定好了,就在养心殿前。住养心殿有个好处,离慈宁宫那边比较近。

四爷现在去永和宫看德妃要绕远路,所以他都是先去奉先殿,跟着顺路就去永和宫了。等先帝入帝陵后,德妃再搬到慈宁宫,他去表孝心就更方便了。

今天,他还叫她探探德妃的口风,能不能先搬到慈宁宫去?

到了永和宫,她刚提起个话头,德妃就含笑拒绝了,还说他:“打小就是个心急的。你回去替我告诉他,就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心再烫了zhui。”

李薇居中传话十分胆颤A。她回去后垂头给四爷学了,他果然被打击得不轻,转头就去前头对着顾俨等人撒气了,带着他们忙了一整夜都没回来。

她早上起来时才知道,傅敏等人真的是天亮了才出宫的。

四爷还是很体恤他们的,给他们在宫门口赐了宅子,就是为了让他们上下班方便。

他就在这些人出宫后,去奉先殿哭过,见过德妃和太后,回来睡到中午,草草用过膳又去忙了,此时傅敏等人已经来上班了。

他这么连轴转,叫李薇心惊胆颤。说句不客气的,这会儿他都是皇帝了,还急个什么?封建皇帝,最牛x的就是他了吧?

可看他回来就累得不想说话,她也不知从何劝起。细想就是德妃那句话,他叫德妃现在往慈宁宫搬是有些心急了,毕竟他还没下旨呢,所以德妃那句话听着也没什么A?

至于他为什么不下旨,她知道一点。就是新帝登基的恩旨还没理清楚**他带着人就是在商量这个。

到底有多少人需要被赏赐呢?她曾有幸看到过一本人名录,十页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名,而这不过是其中之一。

她还以为需要赏的就那么几个,结果四爷理出来的人,以先帝后宫为例,不止是有名有姓的那二十几个人,而是连侍候太后的姑姑、嬷嬷,侍候德妃的方姑姑,总管太监都在上头。

虽然这种的可能只赏二两银子一_geng钗,但确实有他们一份。

像侍候先帝的那一群,每个侍候超过两年的太监、宫nv、答应、嬷嬷都在其中,侍卫就是人人有份,只要在御前侍卫里待过的,哪怕此时已经外放或闲赋在家。

四爷的宗旨就是:一个都不能少。

他跟她叹过一句:“这时只怕忘了谁,宁可此时辛苦一点,也省得日后再落下埋怨。”

新帝登基头一pào,他想十全十美可以理解,但太完美主义绝对是个灾难。

李薇几乎是拿他没办法了,道:“爷,您这样是打算累死吗?”

屋里侍候的太监和宫nv都看了她一眼,枕在她膝上的四爷目光往外一扫,不等他开口,苏培盛就赶紧把人都给领出去了。

李薇低头,她说错话了,一时没顾忌这是在宫里。

四爷握着她的手拍了拍,道:“不用担心,咱们说话不用忌讳这么多。朕知道你是担心朕。”

她叹了口气,反正人都出去了,她就索x把话全说了好了。

“爷,这事一个人是绝对办不完的。就比如说这赏赐的事,您大可以一级一级的jiāo给旁人做,多设几个人查验,一级级签名,您就看最重要的几个不就行了?”那绝不会累成这样了。听他说是打算在停灵二十七天后的当天把恩旨全颁出去的,所以才会这么赶。

四爷笑了,“本来就是A,你还真以为都是朕一个人gān的?那要他们gān什么?只是送上来朕也要看一遍的。”

您只看签名不行吗?出错再追究连带责任?

算了,她没治过国就不瞎出主意了。

最后她只能说:“您这样一天就睡两个时辰,有时连两个时辰都没有,body是绝对撑不住的。”

四爷捧着她的手轻轻亲了口,温柔道:“有素素炖补汤给朕喝,没事。”

她只能叹气了。

说起炖汤,现在养心殿膳_F_里还是用的原班人马。新皇登基,老旧人马jiāo替,一时没那么容易弄好。四爷把她接进来,都没敲锣打鼓让所有人都知道,人家想见她还要去永和宫堵人。所以刘太监等用熟的人现在都还留在府里。

李薇叫赵全保一天回一趟府里问情况,问问弘昐他们的情况。

赵全保说得还算详细,因为阿哥所已经在修了,除了给弘晰和弘晋留出两个院子外,四爷还打算把直郡王家的弘昱也拉进来读书——短期nei他不想给他安排差事,成亲了也可以继续读书。

弘晖、弘昐、弘昀、弘时,还有三个nv孩都要进宫了。

“那府里不是只剩下了福晋?”她听到四爷说孩子们都快要进来的时候说。

四爷沉默了下,说:“宫里现在乱糟糟的,先帝的妃嫔们都还没有离开,她进来也没地方住。”“坤宁宫**”她刚提起个头,他就摇头:“坤宁宫多年没有住人,不行。”

她就闭zhui了。此时,她才觉得目前的情势已经越来越不好了。她进宫了,孩子们也进来了,只剩下福晋和宋氏他们在府里。

乌拉那拉家肯定会有意见的吧?有用没用先不说,这样确实已经不He适了。

“要不,我先回府去?”她道。虽然不愿意,但这样下去她这边担个狐狸jīng的骂名还好,她从来不在乎这个。四爷这么爱名声,他的名声受损怎么办?

四爷知道她这是为他着想,不过他已经有主意了。

“不用,乌拉那拉家,朕会好好安抚的。”他道。

雍亲王府里,自从小主子们都被接进宫后,府里简直就像坟墓一样冷寂。

庄嬷嬷的脸上连一丁点的喜气也不没有了,天天就像没头苍蝇一样。元英心想,他们是在担心皇上不会封她当皇后吧?

自从李氏被接进宫后,她的心就像烧得正热的一炉炭被浇了一桶水,凉透了。

万岁,四爷,真是一点脸都不给她留A**

生平第一次,她觉得前路是一片空白。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了。他从来不会看人的脸色行事,也不肯给人留退路。要是不如他的意,他能叫人苦都叫不出来。

他冷落了她十几年,外面的光荣一分没少她的,可只有她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现在他终于无所顾忌了,就这么把她扔在府里,先把李氏给接进宫去。

这个皇后,就是真封了她,又有什么意思?

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

庄嬷嬷进来见福晋还在跪经,小心道:“主子,四太太来了。”

她说完后就等着福晋念完这一卷起身,她才赶紧上去侍候,扶着福晋坐下来。

元英点点头,四太太是她四哥的Q子。她的额娘去年过世了。现在的乌拉那拉家已经是她的哥哥们的家了。

嫂子们待她一向不错,有什么事也都跑得很快。只是她们的心思当然不可能那么纯粹,像额娘般一心一意的为她。

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越来越高罢了。而她是因为皇上才有这份荣耀,真叫乌拉那拉一族去选,看他们会不会为了支持她去跟皇上做对?

四太太来说的是好消息。乌拉那拉家福晋这一系的兄弟们全都升官了!老大晋镶红旗都统,老二,老三全都晋一等侍卫。福晋的亲兄弟,排行第四的五格现任散秩大臣,又叫他领镶白旗佐领。

“真是**皇恩浩dàng**”元英苦笑。

皇恩浩dàng。

302、见儿子

养心殿东五间,李薇有些坐不住的总想到外头看看,玉瓶看她这样就说:“主子,要不奴婢叫人去瞧瞧?”

“不用,等他们到了咱们就知道了。”说是这么说,她还是站在门口往前殿那边张望。

四爷发话叫孩子们都进宫,这转眼间是一口气全都搬进来了。听苏培盛说是皇上刚搬进养心殿,就叫人修阿哥所了。所以,他是一早就打算尽快把儿子们都给带进宫来。

这也能理解,像她还需要圣旨册封才能在紫禁城里大摇大摆的四处走,弘昐他们就完全没这个顾忌了。

今天是他们在上书_F_读书的第一天,四爷说等上午他们从上书_F_出来后,会叫到养心殿来见一见。到时她就能见见儿子们了。

上书_F_用的还是原班人马。四爷早就下了口谕,宫里的阿哥们照常读书。他还把兄弟们的儿子又给都叫回来了。

大概也是施恩吧。所以现在上书_F_里的人数还是很多的。

她还记得当年四爷在上书_F_读书的时辰,一到十一点就盯着钟表看。来回起来几趟,但她也不敢轻易叫人去外头看。

因为她住在养心殿后面,跟前殿挨得太近了。四爷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跟重臣说话谈事情,如果她叫玉瓶四处乱跑,很容易撞到人。就算是赵全保,总往前殿跑也不像话。都知道是她的人,叫外人看起来,她的太监一天几趟的跑到前殿去找四爷,难免会有暖昧的联想。

玉瓶就好笑的看着主子在屋里来回转圈,还去问弘昤‘哥哥们要来了,你高兴吗’,五阿哥就冲她咯咯咯笑一通。

终于听到前头的声音了,她马上想去门口看,玉瓶已经看到苏培盛了,马上迎出去:“苏公公好。”

苏培盛走得极快,连声应:“好,好,娘娘在屋里呢?阿哥们来给娘娘请安了。”

玉瓶忙Jin_qu扶李薇坐好,苏培盛躬身亲自打帘,弘昐打头,身后跟着一溜的兄弟。

李薇不自觉的就笑开了zhui,伸手道:“快过来,可算见着你们了。”

弘昐进来一抖袍子,弘昀等人都跟他排好,李薇刚一愣,他们三个就ca烛般跪下去了。光秃秃的地板A。

李薇唬了一跳,跟着就生气了!

“都起来!”她指着弘昐‘你’了半天也找不到He适的话。骂儿子舍不得,可他们这么一跪,叫她真是气都不打一处来!

再看玉瓶、玉盏几个,直接吓傻了。她们都没反应过来给阿哥们放垫子。

弘昐几人都赶紧吓跳起来了,苏培盛见李主子眉毛眼睛都竖起来了,阿哥们也被吓得不轻,赶紧进来劝:“娘娘别急,别生阿哥的气,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什么应该?!”李薇道,“在外头你们跪我,我不生气!这又没外人,跪什么?我就欠你们这一跪了?”

苏培盛还想再和两句稀泥,说实话他可真没想到。

外面,张起麟匆匆跑进来,悄悄进屋走到一侧,道:“万岁让问,这是怎么了**”

李薇这口气被这一句给问没了,摆摆手:“没事,我见着阿哥们太高兴了。”

苏培盛呵呵,趁机跟张起麟一起退下了。

没了外人,弘昐胆怯的带着D_D们上来,李薇把他们拉坐到身边,重重在弘昐额头上按了一下:“你**!”她shenxi一口气,“算了,是嬷嬷还是太监们教你们的?”

弘昐呵呵了下,弘昀和弘时一开始都不说话,弘时看看两个哥哥和额娘,说:“额娘,是张伯行说的。”

张伯行是谁?

等四爷过来后,她才知道张伯行是礼部尚书。

“见了儿子高兴就罢了,朕在前头都听到了。”四爷给她挟了一筷子炒三丝,说。

李薇事后也想了,这事孩子们没错,她舍不得孩子们动不动就要跪她,她觉得自己也没错。两边都没错,她这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她默默把炒三丝吃了,四爷就看她一_geng一_geng的挟绿豆芽,喊苏培盛:“再叫他们上一盘清炒绿豆芽来。”

“爷想吃了?”她抬头问。

四爷又给她挟了一筷子,平静道:“朕不想吃,叫你吃了下火的。”

李薇:“**”

好吧,四爷都看出她有火了,再说苏培盛也应该什么都跟他说了。

用完膳,看四爷一时还不走,就上了茶来喝。她捧着酸梅汤说:“我知道规矩如此,可是平日里相处,这么跪来跪去的,情份都跪没了。”

四爷刚开始没接话,看她好像转不出来了,不禁摇头叹笑。

“朕懂你的意思。”他放下茶,看她也不喝酸梅汤,接过来放到桌上,握住她的手说:“叫张伯行去给他们讲一讲,也是担心他们刚刚入宫,在一些小节上不注意,容易出些小纰漏。到时引人诟病,名声受损还是他们吃亏。”

李薇沉默了,四爷说的很有道理。就连她,一进宫还不是该跪要跪,该怎么低头就怎么低头吗?

“大概是张伯行说得太狠了,吓着了他们。朕又没事先跟你提一句,你没个准备才这样。”

李薇可不觉得四爷需要这么周到,她道:“是我一时想岔了,回头我叫人去看看弘昐他们。”在哪个山头唱哪个山头的歌,别再把孩子们给影响歪了。

四爷拉拉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挨着坐,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娘娘好大的威风,朕在前头都听到你的声音了。”

“真听到了A。”李薇只觉得给四爷丢脸了,不由得更加沮丧。

四爷笑了,其实没那么清楚,毕竟离得还是有点远的。他是下意识的听到了,所以虽然想着素素见儿子不会生气,但还是叫张起麟去看一眼。

没想到她是被儿子们的齐齐一跪给吓着了。

**说起来,她进宫后好像还没跪过他?

他也给忘了。

他笑着把她拉进怀里抱着,低头挺意味shen长的看她,拍道:“没事,就朕听到了。”

怎么可能?

不过四爷肯放下架子这么哄她,她不该再有埋怨了。

她就伏在他怀里,让他哄孩子一样拍着。

拍着拍着,好像真把她给拍软了。她轻声说:“以后,我能不叫孩子们跪吗?当着外人的面就算了。”

四爷嗯了声,给她出了个主意:“到时你早点说免礼就行了。”

李薇:“**”

业务不熟练**她居然把‘免礼’给忘了!

303、苏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六个嬷嬷带着二十几个宫nv,小太监们抬着十几箱的_yi料等在了养心殿,月华门外。

守门的太监赶紧叫嬷嬷们溜着宫墙站,省得碍着大人们的事。其中一个领头的嬷嬷上前塞了个荷包,小声道:“这位哥哥,咱们是来侍候李娘娘的,这会儿外头大人们人来人往的,叫我们Jin_qu等吧。”

守门的太监掂了掂荷包,塞在怀里道:“那先等着,我Jin_qu问问。”

领头的嬷嬷赶紧千恩万谢的,转头回来告诫其他嬷嬷和宫nv:“都规矩些,见了李娘娘要小心再小心。”

其他人拼命点头,趁着还没Jin_qu,宫nv们互相再看一看彼此的装扮有没有问题,嬷嬷们也是挨个看过来。一个宫nv伸出双手,纤细的手指上D了一枚细巧的米珠戒指,嬷嬷一把给她撸下来,拧到一边骂道:“你来是gān什么的?D着戒指把_yi料子刮neng丝了怎么办?”

宫nv要跪下求饶,领头的嬷嬷皱眉道:“行了,在这里骂她吵着人怎么办?叫她回去,今天不用她侍候了。”

宫nv一下大惊失色,她不知花了多少功夫才能赶着来侍候李娘娘,虽然只是量体裁_yi这样的小事,但能在李娘娘面前站一站,那也是天大的造化。

看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滑出来了,嬷嬷怕她真在这里哭,小声喝斥道:“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了!快收住!”

宫nv马上回转身,面朝墙里,连三赶四把泪抹gān净,再去求领头的嬷嬷:“嬷嬷饶了我这一回,就让我Jin_qu吧。”

领头的嬷嬷拧着她的下巴让把她脸转过来看,摇头道:“看你这个样子,怎么能Jin_qu侍候娘娘?先回去吧,下回有机会嬷嬷再叫你。”

其余的宫nv全都屏息净气,目不斜视,生怕被牵扯Jin_qu。

宫nv左右张望,见无人肯帮她说句话,知道再纠缠下去惹恼了嬷嬷就更没好日子过了,只好轻轻一福道:“不敢耽误嬷嬷的差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待她走后不久,守门的太监回来招呼她们:“赶紧Jin_qu吧,走道轻点,万岁正跟大人们说话呢。你们从这边Jin_qu,直接去后面,自会有人来接你们。”

领头的嬷嬷连着几个福,谢过这小太监后才小心翼翼的领着人Jin_qu。

真正进了这道门后,她才算是放了一半的心。等李娘娘用着她们的手艺觉得好,日后要用人还能想起她们来就好了。

养心殿东五间里,李薇六点起身,正在洗漱穿_yi。四爷是早就去前头了。洗漱完了看看弘昤,问他昨天晚上闹了几回。等用过早膳,玉瓶过来说给她做_yi_fu的人已经到了。

“是现在叫她们进来,还是等您消消食?”

李薇抱着弘昤掂了掂,这小子又重了。“等等吧,让她们一刻后再进来。”她道。

玉瓶叫人出去传话,一面叫人把膳桌赶紧撤下去,一面腾地方。李薇看到了问她:“针线_F_的人带了很多箱子?”

“不算多。”玉瓶刚才亲自去数过,“就是来得人有点多。”连嬷嬷带宫nv,一口气快有小三十的人了。玉盏刚才去接人时吓了一跳,险些不敢叫他们进来。真进来就把院子给站满了。

抬箱子的太监们倒是放下箱子都送出去了,可以剩下的人还是有点多,一会儿这屋里肯定站不下。

“那就别叫全都进来,gān活的进来就行了。”gān活的最多四五个就能打住了。

玉瓶发愁的说:“她们怎么着也要过来给您磕个头问个安。”辛苦来了,不叫进来磕个头就说不过去了。

李薇也叹气,点头道:“我明白,到时就叫她们进来吧。”

以前在府里,她能独善其身,不去应酬福晋,也能将武氏等人拒之门外。进宫后这一tao就不能用了,来磕头问好求攀附的人太多,全都拒了固然可以,除非她就打算做个孤家寡人,跟谁都不打jiāo道。

见过德妃后,她多少受了点启发。

德妃到如今这个地步,仍然平易近人,就连她跟德妃相处不过一个下午就喜欢上了她,可以见人x魅力这话真是一点不假。她学不到德妃的七、八成,学个一半也行A。

不过,她也做不到面面俱到,就拿这个问四爷有没有什么折衷的法子。

四爷被她逗笑了,想起以前她也拿怎么对底下人这种事来问他。搂着她笑了半天,先问她:“那你是想见谁?不想见谁呢?或者是只跟位份高的jiāo际?有家世的?品x好的?爱说爱笑的?”

他想起这么多年跟素素玩得好的,也就一个纳喇氏,一个田氏。

纳喇氏是闷葫芦,比心眼比不过素素。田氏心眼多,但素素跟她不jiāo心,两人在一起就爱说说话,听听戏。

像他的门下奴才里,倒是有不少都常常巴结她,却不见她跟他们多来往。问她,她就说不自在。

所以素素喜欢的,头一个就是身份平等。拿她当主子捧着的,她不喜欢。

这样其实也好,什么人被人捧久了,都会生出骄娇二气来。素素能这么多年始终如一,应该也跟她这个习惯有关。

他也不希望看到一个下巴朝天的素素,就由她去了。

李薇还算诚实,她很清楚她是绝对不可能像德妃喜欢成嫔一样喜欢四爷的后宫。所以她的意思是,在不用太应酬后宫的前提下的应酬范围该如何界定?

说完四爷就又笑了,居丧不能笑得太厉害让外头人听见,他就埋在她的脖子_geng那里笑,笑得她背上麻了一片。

然后他就教了她一个招,一本正经的像跟弘昐上课一样,说远在战国时候,秦昭王座下范睢给他献了一策,让秦国能在韩、魏、齐等国的包围下保持无往不利的国势。

太复杂,听不懂。

他还找出了《史记》,《战国策》,《资治通鉴》等,给她上了一晚上的课,把她侃得两眼蚊香后,以一句书中的话做结尾:“‘形格势禁,利从近取,害以远隔。上火下泽。’”

李薇:“围魏救赵?”不对,她顿了下,“远jiāo近攻?”

四爷拂掌笑曰:“大善。”

善个鸟蛋!

他_geng本就是教学癖犯了找人听他上课呢!

四爷这堂课用大白话说就是窝里横,可以在家里拼命的冲老婆孩子发火,到外头对单位A邻居A路边小贩A统统和颜悦色的渣男tao路。

这样家里人跟外面的人说这人多坏多坏,外面人都不相信哎哟那可是个好人A。

换到李薇的问题上,就是她可以对后宫摆脸色,爱搭不理,但对宫nv太监们要如chūn天般的温暖。

等全后宫的宫nv太监都说她的好话了,后宫的人怎么说她就不用管了。

短短几句话就能说清他非说了一晚上。

**不过这样下去好像越来越小白花了。

李薇认为她也不会有耐心做到让全后宫的宫nv太监都说她的好话的程度。但既然四爷给她指了条路,还是走走看吧。

一刻钟后,玉瓶带着人进来了。屋里此刻腾的异常gān净,除了挨墙摆的条案和屏风与李薇坐着的榻外,连绣凳都先挪到旁边的屋里去了。

人是一排排进来的,在屋里排成了一个小方阵,等都站齐了,再齐齐冲端坐榻上的李薇跪下去,磕头,道娘娘金安。

李薇笑:“都起来吧,要麻烦你们了。”

一边的桌上摆着两托盘的荷包,玉瓶和玉盏挨个发完,就让大部分的人都出去了,留下来了四个嬷嬷四个宫nv。

李薇进宫只带了随身几箱_yi物,因为先帝崩得太突然,她近几年也没参加什么太大的丧事。虽说京里这两家死了不少人,但需要她正正经经_fu丧致意的:一个都没有。

所以居丧的_yi_fu首饰是个大空白。

这点上四爷比她方便多了,他的_yi_fu都是蓝色绿色黑色系的,人家就天生不爱穿红的紫的。

李薇的_yi_fu中桃红、茜红、粉红、银红都不少,这样一来连肚兜和睡_yi都要重新做。而且,就算是浅色的_yi_fu,比如素白的单袍,她也多会叫人绣上粉红的桃花。

领头的嬷嬷自称姓丁,家里世代都是包_yi。

原来还是个包_yi世家,李薇不免客气了两分。包_yi虽然是奴才,但侍候皇上的奴才自然要金贵点儿。

丁嬷嬷叫人打开箱子,把一匹匹布当着她的面开封,道:“都是去年江南的新贡,没起过封,宫里除了您这里再没有别的地方有了。”

李薇谢过,知道这也是个脸面。

宫nv们两人一匹的展开给她看,丁嬷嬷专管介绍这布的来历,另外三位嬷嬷还把布往宫nv肩头上搭,让她看看衬不衬人。

因为是居丧,所以没有红色,全都是蓝白两色系的。

丁嬷嬷眼色极灵,先捧出来苍蓝宝蓝蛤蟆绿,都不见上头的李娘娘点头,跟着捧出来的就都是白色的。

李薇见到一水的银白、铅白、象牙白才松了口气,丁嬷嬷一开始捧个蛤蟆绿的给她看,她都要傻了,还以为宫里就这规矩呢。

料子挑好了,丁嬷嬷拿着料子虚比在她身上,说:“像这一件,就在这里镶道边,这边领口镶两道细的一道韭菜叶宽的,这边袖口镶六道,玄黑和花青夹着来,您看成吗?”

李薇想像了下,素白的袍子,袖口的领边镶黑色和藏青的边,看着应该挺素净的,就点了点头。

跟着丁嬷嬷又说了好几个,她都是点头,最后看已经耗了快一上午了,就道:“都由着您做主了,我看都行。”

丁嬷嬷一下子忍不住笑咧了zhui,又赶紧收住,恭敬道:“您这么说,奴婢就斗胆了。要是做得不好,您多担待。”

好,一定好。李薇没说,这丁嬷嬷连她喜欢在_yi_fu上镶边都打听出来了,做出来的_yi_fu肯定没问题。

宫nv们再快手快脚把铺了一屋子的布料都收起来,李薇起身让嬷嬷们量身上的尺寸,量完她道:“你们留一些细布下来,我做几件里头穿的。”

丁嬷嬷也没说娘娘我们替您做,马上让人开箱捧出好几匹。等出去了,圆圆满满办成一件大事的几位嬷嬷都不禁喜笑颜开,有一个就对丁嬷嬷说:“您怎么就把布留下了?咱们做_yi_fu做惯了的,就手替娘娘做了不完了?”

丁嬷嬷哪肯把自己的经验跟她们说?只道:“行了,娘娘怎么说,咱们怎么做,废什么话?赶紧回去开工吧。”

有的娘娘爱gān净,贴身的_yi_fu都是自己亲信宫nv动的手,她们就是做了,娘娘也未必肯领这个情,何必多事呢?

东五间里,李薇揉着发酸的脖子起来在屋里转圈,玉瓶说:“主子这是累了吧?不如躺下奴婢给您捏捏?”

“不用,我转转就行。”主要就是刚才对着那些人,弦绷得太紧了。

李薇叹气,宫里样样不熟悉,一张眼全是生人。怪不得四爷现在晚上睡都睡不安稳,天天跟身后有什么在追他一样。估计他也很不习惯。

jīng神一紧绷,人就会跟着累了。一直这么紧绷下去可不好。

现在想起圆明园,那都跟天堂一样。

中午四爷在前殿跟顾俨他们一起用了,李薇就在屋里和儿子吃。玉瓶叹道:“还没顾得上去看看二格格呢。”

李薇也想nv儿,下午弘昐他们一下课过来给四爷请安,她倒是能顺便见见儿子。额尔赫她们按说住得比弘昐还要近得多,南三所就在慈宁宫后面。

她道:“今天下午我就去看她。”

等下午弘昐他们来过又走了之后,她就带着人带着东西去看nv儿了。

南三所已经有多年不曾住过公主了,乍一看新换的门窗槛杆透着一gu旧_F_新家具的_gan觉。

额尔赫她们看着倒是住得不错,现在这里就她们三姐妹,府里的丫头嬷嬷算是全带进来了。四爷把这事jiāo给李薇办,她担心宫里的嬷嬷们奴大欺主,就只留了两个大姑姑,算是给三个姑娘领路认人,其他侍候的人全都是她们的人。

“住得还好吗?”她拉着额尔赫的手坐下,三格格靠着她另一边,大格格坐在下面。

“都好,地方挺大的。”额尔赫满脸都是笑,就是笑得太开心就假了。这几天的事变得太快,叫她一时都反应不过来。只能撑住劲告诉自己不能丢脸,进宫后她也这么跟自己说。

李薇自然是看出来了,叹口气拍拍她的手。再问三格格,这个小姑娘却看起来镇定得多,轻轻道:“屋子大,静得很。”

今天没办法跟额尔赫单独说话,她看过她们后,留下东西就走了。临走还是嘱咐她们要是有事就叫人去找她,千万别吃亏受委屈还要瞒着大人。

“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家,在自己家里还住得委屈别扭就不对了。”她这么说。

额尔赫自然是应了,叫李薇惊讶的是大格格也这么说:“李额娘,我们都知道的,一定不会给皇阿玛丢脸。”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李薇多少欣慰了点。哪怕是一个普通的路人,也没人喜欢看到他yīn郁别扭满腹怨气还不思改进。她宁愿大格格和三格格都长成探chūn,也不要来两个迎chūn。

晚上,她见了四爷就跟他说了大格格的变化太叫人高兴了。

“她能立起来比什么都qiáng。”她说。这是真心话。

四爷听了后虽然表面上说‘朕的孩子,怎么会不好?’,可晚膳时居然高兴的多吃了半个饽饽。

他这两天吃饭跟吃药似的,好像多吃两口饭làng费时间làng费生命,他还有那么多的事要去办,要去想,实在没时间花在这种小事上。

一边是膳_F_不He心意不好指手划脚,一边是四爷的完美主义走极端,李薇都想趁他睡觉时在他zhui里给ca个漏斗往里灌了。

她觉得四爷要是在现代,肯定是那种一边打葡萄糖,一边不忘批文件开视频会议的工作狂。

他就算是坐在那里不动,闭目养神+泡脚,还要继续动脑筋想事情。

关于先帝嫔妃如何安置的问题,四爷已经有了主意。

把紫禁城一劈两半,他住养心殿这一半,先帝的妃嫔都挪到另一边去。

“这样也不用大动,钟粹宫、承乾宫都不用动,长chūn宫和翊坤宫挪过去。”

李薇这几天绕着紫禁城转了好几圈了,一听还真是这个道理。首先太后的宁寿宫不用动了,德妃搬Jin_qu就行。这边两个大头就是长chūn宫的荣妃和翊坤宫的宜妃,却都不是四爷不敢动的人。

毕竟叫诚郡王、五爷、七爷等人接宫妃出宫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好的。

首要的是二十七天停灵后,四爷的后宫无论如何都要挪进来了。不能一口气把紫禁城腾空了给他,腾一半也是应该的。

她站在他背后给他用力捏肩,一下下跟有仇似的——他肩上的肌r太硬了,快硬成石头了。

“您说的对。就这么办吧,挺好的。”她轻声细语的哄他。

脾气大,权力大,固执已见不听话。

对这种熊孩子怎么办?

李薇真觉得养了五个孩子都没现在的四爷费劲。

四爷也觉得这样做很好,十分满意,慢慢点头说:“嗯,明天就叫他们去办,先把那些宫置的宫室都给修葺一下。”

挺好,挺好。她继续附和。

然后他又叹气了:“**唉,这样又要花银子了。”

跟着他就坐起来,喊苏培盛去叫傅敏和顾俨。

于是脚也不泡了,肩也不捏了,他这就准备换_yi_fu再去前头继续gān活。

李薇只好抱着_yi_fu追到屏风后,侍候他换上,小心问:“都这么晚了**不是说都差不多办好了吗?”您今天不如就歇一天如何?

四爷摇头,说:“老八那种追债方法,哼,朕看户部现在可以没多少银子了。”

李薇信口胡扯:“杀两个贪官不就什么都有了?那和珅跌倒,嘉庆吃饱**”

不对!

四爷好奇问:“和珅是谁?嘉庆是哪个皇帝的年号?你又听的什么戏?”

李薇gān笑,扯道:“就是听说书的说过,说是有个大贪官,皇上把他抓了,抄家后赚了好多钱。”

四爷就是当个笑话问问,一听就笑了:“怎么可能?要真有这么个贪官,他能贪这么多必定权势熏天,这皇帝也是个无能的,怎么可能拿他还有办法?有办法就不会让他贪这么多了。这说书先生也是想当然。”

李薇一路呵呵送他出去,回来叹真是惊魂A。

不过坐下细想,嘉庆和和珅现在都没出生呢,扯就扯了,四爷肯定不会发现。

关于四爷说国库没银子的事,她倒是记得日本好像有不少银矿?

不过,她既没有出过国门,日本银矿的事又从何得知?又怎么能说_fu四爷派兵出海挖日本的银矿呢?

这个苏好了,那可是真苏了一把大的A。

304、中二四爷

四爷走后,李薇闲极无聊,玩儿子玩到八点,儿子去碎觉了,她又不能睡,gān坐着演脑nei小剧场。脑nei中由她扇下小翅膀,在整个世界刮起阵大旋风,影响了整个近代史的脑补真的太慡了!

首先大清开动对外侵略战争积累财富,这个怎么着也要花上一个世纪(?),至少五十年打底。等她七八十岁的时候,再倡导下资本主义萌芽,手工业的发达,nvx的觉醒神马的。然后就可以含笑九泉了。

脑补太美,等四爷叫苏培盛回来说让她先睡时,她还没有回神,顿了一下才说:“**哦,那请万岁小心body,不要太辛苦了。”

也就是说,四爷和傅敏、顾俨他们今晚又要通宵了。

她也没办法,四爷的x格以前就是这样,想到什么就要马上去做,做了就要马上出结果。他虽然会忍耐,忍x坚qiáng,但现在真没什么可以叫他忍的了。当没人压在他的头顶,他可不是就能做工作狂做个痛快了?

躺到chuáng帐里时,她迷迷糊糊的想。四爷虽然很累,可他累得很有成就_gan,满足又高兴。而不得不在他手上gān活的傅敏等人可就惨了,他们才是最需要同情的人。

养心殿nei,四爷叫大家休息一下,傅敏就出去散步了,顾俨也在对着窗外看月亮,D铎叫人煮浓茶来,要泡得浓一点。

四爷靠在椅上,苏培盛回来后过来传话,他问:“你李主子怎么说?”

苏培盛道:“李主子道请万岁爷小心body,不要太辛苦。”

“嗯。”四爷点点头,想起他过来时素素的神色满是不赞同,接着问:“你看你李主子神色如何?”

苏培盛看着四爷的表情,斟酌着说:“依奴才看,李主子貌似是**不大高兴**奴才去回话时,好半天都没开口。”

四爷的面色不禁柔和了下来,他轻轻笑了笑,起来伸了个懒yao,打了趟拳,看差不多快到子时了,吩咐苏培盛:“去准备夜宵吧,再把他们几个都叫进来。”

苏培盛一面去吩咐人传夜宵,一面亲自去外面找傅敏。

几人匆匆回来,见四爷刚才还黑得滴水的脸上此时却透出一抹笑意,对他们道:“都过来,吃饱了再gān活儿。”桌上早摆满了热气腾腾的夜宵。

几人面面相觑,俱谢恩上前,团团坐下。

四爷亲自拿了个羊*饽饽递给傅敏:“辛苦爱卿了。”

D铎在一旁眼都红了,他猜皇上这是礼贤下士,便不等侍膳太监动手,自己拿了个包子咬了一口,道:“好吃,奴才早就饿了。”

四爷笑道:“都吃,都吃。”

用过夜宵,几人对着户部的账册又是一阵叹气。施恩施恩,施的就是银子。四爷的原意是打算年幼的兄弟们像十五和十六都放出宫去,这样看着是花钱了,但事实上养在宫里更花钱。老子养儿子,给多少吃喝都行。哥哥养D_D,就跟后娘养继子,冻了、饿了、瘦了都要落埋怨。

后宫里这一群还好说,给个虚衔就打发了。外面的却不好糊弄。

D铎转了下眼珠子,试探道:“国库欠银,江南曹、孙、李三家才是大头**”就是不知道先帝刚刚去了,皇上肯不肯拿先帝老臣开刀了。

办了,肯定免不了被骂。

顾俨马上说:“不行,至少要等三年。”

三年不改父道,皇上三年后也能站稳脚_geng,朝中也会有几个亲信臣子,肯替皇上办差说话了。

几人边商量边gān活,一直到窗外金星闪耀,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这时,养心殿前听到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顾俨等人听到动静都以为是早起的宫人在清扫宫道,并不在意。

四爷却眉头一紧:“苏培盛,去问问外头是怎么回事?”

苏培盛快去快回,道外面是挪宫的小宫人。

从西六宫往东六宫搬,沿着养心殿后头这条路走,再经过隆福门绕御花园。顾俨等人一想就明白了,前两日皇上已经下旨了,他们搬走后宫殿还要经过一番修整才能住人,时间实在有些紧。

怪不得天不亮就开始搬了。

四爷却道:“难道要他们这么吵人吵上几天?叫他们绕路。”

苏培盛赶紧再去传话,再叫人去永寿宫、雨花阁和chūn禧殿那里拦着人,遇上了就叫他们T头回去。至于怎么绕路,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不一会儿,养心殿周围就没那么吵闹了,相反安静得吓人。殿里殿外侍候的人都屏息静气,脚下都放轻了。

果然皇上的心情还是不好A**

东五间里,李薇起身时还觉得奇怪,怎么玉瓶等人跟踩太空漫步似的?放个茶碗都悄无声息。

玉瓶怯怯道:“今天早上有人从咱们殿门口经过,太吵搅了万岁的清静,听说万岁发了好大的火。”

好大的火。

也不是不能想像。四爷生气时拿太监撒气也不是第一回了,可能这次是别人撞枪口上了吧。

“幸好,怪不得今早睡了个好觉。”李薇故意这么说,算是替玉瓶她们宽宽心。早上大概四点多的时候吧,她听到一墙之隔的外面路上确实有很多脚步声,还有板车的声音。虽然细小,但因为太静,反而能听得很清楚。

玉瓶果然松了口气:“真是如此,都怪他们动静太大了。”

对她们来说,主子们发无名火最可怕。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烧到他们身上了。会因为门外太吵发火,也有可能因为茶太烫、不会说话、看你心烦等理由招来一顿打骂。

如果门外真的太吵那就没那么可怕了。

“大概是宫里太陌生,休息得不好。外头有一点声音都能听得很清楚。”李薇说的并不是假话,比起在府里或圆明园,这里的人真的太多了。

主子们虽然不多,但宫里的太监和宫nv很多,其实_geng本用不了这么多人,冗员过多大概是宫里的一大问题。

就说那天给她量尺寸裁_yi,来三五个就够了,顶多叫几个人帮着抬箱子。结果一口气来了小三十。

玉瓶听了也说:“对A,人真的很多,我们住的都变挤了。不过以前也这样,在府里住得久了都不习惯了。”

说起来也是。她以前还跟宋氏、武氏住对门呢。

李薇想起以前也笑了。那时真是太青涩了。

弘昤起来拉过Niao过吃过*,*娘就抱他出去转一圈。李薇叫*娘看好他,看着弘昤身后跟着十几个人出去了。

*娘、嬷嬷、宫nv、太监。在府里那一群还不算,进宫后大概因为成了皇阿哥,四爷又给弘昐加了人手。

一个还在吃*的小娃娃就在二十几个人日夜跟着,还都各有各的活儿gān,现在叫李薇立刻说裁了哪几个用不上的,她都要想一想。

什么事要是一拍脑袋就能决定,马上就能办就太轻松了。

送走弘昤后,她叫赵全保去前面看机会问问苏培盛,看四爷要不要回来休息下。

她在屋里带着玉瓶准备四爷回来休息要用的东西。

没过一会儿,赵全保直接跟着四爷回来了。

他进屋时,李薇看他的脸色在光下都发青,赶紧侍候他用了一碗米粥,洗漱后换了_yi_fu躺下睡觉,几乎是刚挨着枕头就听到他绵长的呼xi了。

李薇叫人在殿前、殿后、屋外都守着,不许有一点声音打扰他睡觉。

累极的时候睡眠质量如果好,也能睡一个好觉的。但如果此时睡不好,起来后会头yu裂,严重时还会恶心一整天,gān什么都gān不好。

——来自大学时熬夜写论文的李薇。

她就坐在外间的榻上陪着他,玉瓶几人都被她撵出去了。他要喝个茶要个水,这她都能gān。

隔着一道雕花门和一面屏风,她听着他沉重绵长的呼xi有点心疼、心酸。

她对他现在面临的困境无能为力,除了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外,什么也办不到。

她轻轻叹了口气,突然听到屏风后他的呼xi顿了下,吓得她一惊,以为把他吵醒了。屏息好一会儿才听到他好像是动了下,呼xi声又变平缓了。

她这才放了心。

此时,玉瓶从外面悄悄掀帘子进来,一脸为难的伏在她的耳边说:“主子,永和宫请您过去陪着说话。”

李薇示意她先别说,两人轻手轻脚走到外面,她才问:“怎么回事?”

事情其实很简单。搬宫是大事,但也不必宜妃这一级的主子们亲自去动手收拾细软抬箱子。宜妃和荣妃都是嫌搬家太闹腾了,就全避到永和宫去了。有吃有喝有人招待,德妃又是个好说话的(李薇脑补),这多轻松A。

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好像是想见见李薇,德妃招架不住(李薇脑补),就叫人来请李薇过去了。

她要是下午叫,四爷正在前殿gān活,她肯定不介意去永和宫帮德妃一把(脑补),但现在不行。四爷正睡着呢,叫她走肯定不行。她还打算要是弘昤玩得太早回来,叫人带他去额尔赫那里溜一圈呢。

“就说我这会儿不得空,等闲了必定去给娘娘赔罪。”她这么说,打发了玉瓶就转头回去了。

来请她的自然也不是德妃或方姑姑,养心殿现在是皇上议政的地方,来的是永和宫大总管,于太监。

他来找的也不是玉瓶,而是先找苏培盛,苏培盛喊来赵全保,赵全保听了后去给玉瓶说,这才递到李薇跟前。

玉瓶去后,赵全保就在这里陪着。苏培盛早就闪人了,他是侍候皇上滴,没空陪人说话。留在这里的是陈福。

于太监被人称一声爷爷已经有半辈子了,早在康熙二十年他就当上爷爷了。那时他才三十岁出头呢。现在看起来年纪也真像赵全保的爷爷,个头略低,倒八字的眉,三角眼,天生一张笑脸。这会儿看赵全保就跟看自己大孙子似的,别提多慈祥了。

赵全保跟这种老油条比就差别了,笑得虽然谄媚,就少了那么一gu亲热劲。他什么时候见了于太监这种能笑和跟人亲孙子见亲爷爷似的就算出师了。

赵全保心里叹这个个都是人jīngA。

于太监笑道:“唉,老了,如今是你们年轻人出头的时候了。小全保要是不嫌你于爷爷托大,就认个gān爹吧?”

从来只有人求着于太监认gān爹的,没见过他缠着人要认gān儿子的。

赵全保也不客气,麻利的跪下磕了个头,喊了声gān爹。

“好,好。”于太监一点都不认生,扶起他就塞给他一个荷包,特别亲热的眨眨眼:“留着回屋再看。”

陈福在一旁轻声叹,一脸_gan动:“真是父慈子孝A。”

等玉瓶在那边叫,赵全保离了新认的gān爹过去,陈福才对于太监说:“于爷爷真是下手快A,一手就捞这么大一儿子。”

于太监笑眯眯的:“羡慕吧?”跟着叹气,“我要不是下手快,这李娘娘身边的人也轮不到我来巴结了。”先帝一去,后宫跟着变了天。他靠着永和宫耍了半辈子的威风了,可不想就这么掉下去。

趁着李娘娘刚进宫,身边的人还没站稳,他们需要他这熟知后宫的老油子,他也需要李娘娘的人的势。两下各取所需,多好。

现在是李娘娘住在养心殿,皇上的眼皮底下。叫人生生是够不着。等她搬进永寿宫之后,那扑上去的人就多了。他不占这个先,日后连喝汤的份都没了。

等赵全保回来说主子这会儿过不去,于太监也一点没有差事没办成的不快。

“在主子跟前办差当心,日后多来瞧瞧你gān爹。”于太监疼爱的拍拍赵全保,痛快走了。

赵全保亲亲热热的把新gān爹送到殿外才回来,陈福对他笑笑,转身走了。赵全保心中轻嗤,这是觉得他抱大tui了?他不自觉的摸了下脸皮,笑着想当太监还要什么脸呢?祖宗都不要了。

中午一点,四爷才睡醒了。

她在外屋听到动静,Jin_qu就看他正在下chuáng。她赶紧上前按住他:“别着急起来,多坐一会儿。”她以前熬夜久了睡醒起来都会头晕低血糖。

四爷笑:“好,都听你的。”说罢乖乖的坐回去。

叫人打来热水,李薇侍候他就在chuáng上洗脸漱口,再问他饿不饿?

四爷认真_gan觉了下,摇头:“一点都不饿。”

然后就看到素素的脸黑了。

他一下子就笑了。

李薇心道你笑个毛A,照你这么熬下去,不出两年就该你的对家笑了,肯定会笑死了。

她叫人端午膳上来,还是稠糊糊的大米粥,旁边摆着几样清炒时令蔬菜,还有咸鸭蛋、蒸蛋羹、小咸菜等下粥菜。

她还叫人偷偷从府里夹带了一小罐牛r松进来。

四爷掀开旁边小盖盅的盖子,以为是什么蒸菜呢,没想到居然是r松。

看素素,紧张中带着期待。

他把盖子重新盖好,默默喝完粥起来。

李薇不免有些沮丧。四爷把膳桌上的东西都吃得七七八八,唯独没动r松。她不是不知道居丧不能吃这个,但是他累成这个样子,只吃素食是肯定不够的。

四爷去屏风后换了_yi_fu出来,看她这样就拉着她坐下,轻声道:“朕知道,你是担心朕。但朕并不是为了做给天下人看的。”

李薇迎向他的目光,发现他整个人都在发亮,双眼尤其亮。

“就是没有人知道,朕也要这么做。还要做到最好。”四爷的眼睛皮卡皮卡的。

“克已复礼,说的就是君子,更非小人。”他shen呼xi,“朕要做的就是真正的君子。”

**你这_geng本是jīng神洁癖。

李薇担忧的看着三十多岁的中二少年四爷意气风发的继续去工作了,她越来越觉得继位这件事对四爷的影响太大了。她本来以来他还算平静镇定,游刃有余。但现在她才发现,他不是不激动,他是激动过头了。

就像有人突然中了五百万,说要环游世界,正常,要换老婆(去死吧),要给全家每个人都买_F_子(一线城市你就做梦吧),要去澳门旅游(然后全输光了回来)。

总之,当梦想突然实现后,人总会有些不切实际的举动。

四爷的做法大概就是突然发现这个国家全由他做主了,他的所有期望都可以实现了。他可以让德妃当太后,可以任意摆布先帝后宫的那些给他看了半辈子脸色的妃M_们。可以叫兄弟们都乖乖听话。可以按自己的想法把这个国家变得更美好。

一般人中二了现实会给他们几巴掌把人打醒。四爷这个中二来得太晚,亲爹已死,亲_M德妃又是个不会跟他作对的,剩下的又有谁会忠心直谏?

而且,四爷这个年纪了,三观定型了。就算现实给他巴掌了,谁知道他是幡然醒悟还是死撑到底?美其名曰坚持理想,坚持信念。

她叫人把膳桌收了,弘昤早就去逛完回来,还换了一次Niao布,吃过一次*,喝过水,正在chuáng上打滚。

她陪儿子玩了一阵‘你要金铃抢不到’的游戏,把儿子逗得AAA叫。

五点时,玉瓶进来问她还去不去永和宫,她才想起之前的事,今天也来不及了,她现在去就必须要在永和宫用膳了。就说:“明天我再去给娘娘请安吧。”

玉瓶记下了,问:“那主子,今晚几点摆膳?”

反正四爷肯定是又要忙到八九点的,她抱着弘昤跟儿子比看谁的牙齿多,说:“我跟弘昤一起吃,叫他们六点摆吧。”

谁知今天四爷六点就回来了,她还觉得吃惊呢,在屏风后侍候他更_yi时,他问:“今天娘娘来叫你过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道:“是,当时您正睡着呢,我就说等过会儿再去跟娘娘赔罪,结果下午给忘了。我明天去。”

他回来就是为了问这个,那是有些不快?

因为她怠慢德妃?

“不用。”他道,换过_yi_fu牵她出来,坐到榻上说:“娘娘叫你去是因为被宜妃她们bī的,你不必去见她们。”

听他这么说貌似带着气?

用膳后听他抱怨了一刻钟,她才知道原来德妃下午特意派人来跟他‘解释’,说叫她过去并非她的本意,她也觉得这样不太He适。毕竟乌拉那拉氏还没进宫,李氏太频繁的见人对她也不好云云。

李薇听来听去,觉得德妃这是很隐晦的在向四爷赔不是。大概德妃也在脑补,她下午被请不去,然后一下午都没动静。是不是她这个四儿子生气了A?所以不叫李薇去,也不来说个原因?

所以德妃怕四爷这气闷在心里太久,才赶紧叫人过来解释清楚:不是她的错,是宜妃她们太过分了。她是无辜的。

然后,李薇就听出了四爷话里觉得宜妃等‘欺人太甚’,不但在永和宫里挤兑德妃,还‘使唤你’——指李薇。

他说完,气哼哼的走了:人家还要继续办正事呢。

留下李薇在屋里品了品德妃娘娘腹黑的宫斗手段,还有,四爷的脾气真是连他亲额娘都跟踩地雷似的要捧着。

第二天,李薇早早的就去永和宫跟德妃请安了,顺便说下昨天下午是她忘了,呵呵。

不过德妃才不相信呢。

她轻轻叹了口气,一脸的愁容,还带着苦笑,握着李薇的手说:“你是个善心的孩子,这事A**唉,真是没法儿说A。”

然后就说她跟宜妃他们是多年的jiāo情。

“**都在一个宫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也不好太拂了她们的面子**”

宜妃娘娘实在是太qiáng硬(跋扈)。

“**翊坤宫就是那个脾气,我也习惯了**”

荣妃隔岸观火看笑话。

“**长chūn宫一向不掺搅进来**”

德妃最后连连叹息:“万幸你没来呢,不然你来了只怕她们都更不会放过咱们了呢。”然后呵呵一串轻笑,好像这一切都只是个有些过分的玩笑。宜妃和荣妃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个x如此而已。

但就这样,李薇还是不免对宜妃和荣妃的印象都不好了起来。

不过她回养心殿这一路上就慢慢回过味儿来了。大概是德妃在她眼里一直就不是个软弱的人吧?

一开始还会被她的话迷惑住,但德妃‘高shen’的形象就矗立在那里,她怎么也不会把她当成小白花A。

不过德妃跟她说这些,是想让她给四爷说?

晚上,果然今天四爷又回来用午膳了,还很难得的用过膳歇了个午觉。

两人躺在榻上,他问起来她早上去永和宫,都跟德妃说了什么。她的表情就复杂起来了。

“到底怎么了?娘娘难为你了?”四爷笑,他可不觉得德妃会在此时难为素素,那就是听的话不舒_fu了?

李薇心知她瞒是瞒不过四爷的,何况比起德妃,当然她跟他更亲近。她就先把德妃的学了。同样的话,不同的语气学出来是完全不同的_gan觉。

至少四爷听了就没生气,反而细思:“**你觉得娘娘是言不由衷?”

“**您听出来了?”她就学了一遍,还没把她的_gan觉说出来呢,四爷都听出来了,果然是这样。

四爷笑道:“那是自然。”他当娘娘的儿子二十多年了,娘娘都没对他抱怨过,怎么会对素素抱怨?

“那娘娘是什么意思呢?”她好奇道。

四爷一听都能听出来,这表示德妃其实没打算真的蒙骗四爷?

“娘娘**大概是想帮朕一把吧**”顺便再踩一脚膈应了她几十年的宜妃等人。

四爷不自禁笑了起来,他笑得太邪魅狂狷,叫人发寒。

李薇心道这肯定在打坏主意呢。

不过她脑补中的德妃借她的刀去哄四爷不是真的就太好了。

她忍不住问:“那我要是真的对您抱怨,说宜妃和荣妃欺负娘娘了,会怎么样?”她真的很好奇,德妃这么做是图什么呢?

“嗯**”四爷一脸认真的思考过后,“那就是朕从替娘娘出气,变成素素仗义直言,揭发了宜妃和荣妃的不敬之事吧。”

李薇:=口=

“**听起来好像很严重A**”她胆颤道。

这不成背黑锅的了吗?宜妃和荣妃肯定会记她一笔吧?

如果她真的去了永和宫,亲眼看到宜妃和荣妃,再加上德妃的话,说不定她就真的会认为二妃在欺负德妃了。

其实这可能吗?德妃以前儿子没当皇帝前也没被二妃压在下头随便欺负A,现在四爷都继位了,这就更不可能了。

不过有时就很难说,再简单的事实也未必能看清。

不过、不过、德妃陷害她gān什么呢?

什么叫帮四爷?

她一头雾水的看着四爷,盼他能给她解释解释这里头的门道。

四爷躺着,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像被冷雨打蔫的花,没jīng打采的。他抬手轻轻把她的脸抬起来,柔声说:“不怕,有朕呢。”

直面‘宫斗’,或者说只是被德妃等斗法扫到台风尾,李薇多少还有些没jin_ru状况。当然她没那么脆弱,不过四爷一哄她,她就从善如流的投到他的怀里扮发抖的小绵羊、小兔子了。

“不怕,不怕,乖A。”四爷轻轻拍哄着她。

叫他这么哄着哄着,她就把德妃的陷害忘到脑后了。说白了也能理解,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嘛。这样她既能帮到四爷(帮什么不知道),还能不被宜妃和荣妃怨恨。

幸好,李薇还算机灵的避开了这个坑,没往里跳。

要是她真的够圣M_,够二,说不定被德妃卖了还帮她数钱呢。

翊坤宫和长chūn宫都搬走了,剩下的小妃嫔们也都跟着走光了。西六宫彻底腾gān净了。为了迎接新娘娘新气象,西六宫开始了大规模的修葺。

四爷不可能来盯这种小事,德妃说她要侍候太后照管东六宫,实在没jīng力天天跑西六宫来,乖孩子你就受累看一看吧。

这事就jiāo到李薇手上来了。

李薇:**

她实在觉得她的抗压能力在不断的加压锻炼中一次比一次更坚qiáng了。

至少这次她就没有太惊慌失措或顾忌福晋进来后怎么收场。一面是善恶不明的德妃,一面是忙得一天只两个时辰的四爷,她直接把这事给接过来了。

修葺其实很简单,并不是西六宫每间屋子都修,也不是都修成一个样。

还要考虑四爷的荷包呢。

量力而行是最重要的。四爷的指示就是只修住人的地方。

西六宫里,永寿宫她住了,长chūn宫四爷的意思是给福晋,现成的也不用大修,换了门窗门槛就行了。翊坤宫在永寿宫没修好前,她的东西先搬Jin_qu。

宋氏封嫔,武氏封嫔,耿氏、汪氏、钮钴禄氏皆封为贵人,还有一串答应,李薇猜大概是四爷幸过的府里的丫头。

这些人都没有资格住主殿。宋氏和武氏可住配殿,四爷问她想不想跟武氏住在一起?

李薇黑着脸:“不想。”

四爷就被她逗笑了,说宋氏就放在长chūn宫东配殿,武氏住西边。其他的答应贵人随便往哪一塞就行了。

李薇问过陈福后,给这几人都圈了屋子,发令开始修吧。

不住人的地方大门一锁就行。住人的地方也分人,贵人或答应的就换个家具、窗纱就算完了。宋氏、武氏的就要换家具、窗户、门和门槛。

长chūn宫要换瓦,重新上漆,院子里的花木也要换成福晋喜欢的(她喜欢什么?)。永寿宫更麻烦点,这个不归她管。

什么事情办起来都会讲些形式主义。李薇说不知道福晋喜欢什么花木,要不要回府去问问?陈福去问过四爷后回来就说换成桂花。

然后就记上长chūn宫植桂花数株的字样。

李薇才明白该种是要种的,种什么都有说法,也不是真的说要种福晋喜欢的才行。

终于堪堪赶在二十七日前,一切都准备好了。

先帝的御棺出宫的时候,李薇是跪在养心殿的院子里送的。陈福特地留下来给她唱‘跪、叩、起’,听着响彻整个紫禁城的丧钟时,李薇沉默的磕足了八十一个头。

这是她唯一一次磕的时候心里既没有抱怨,也没有埋怨。

她真的怀着崇敬、怀念、敬畏来送别先帝。

毓庆宫里,昨天在奉先殿跪到今天早上,才刚刚被抬回来的胤礽听着外面的钟声,默默流泪,眼泪顺着鬓角滑下去。

他怔怔的望着_F_顶,耳边响起的却是他第一次搬进毓庆宫时皇阿玛跟他说的话。

皇阿玛牵着他的手走进来,弯着yao告诉他:“保成你看,就在乾清宫边上,跟阿玛住得很近,你什么时候想阿玛了就来找阿玛。阿玛也会常常叫人把保成接到乾清宫,这样好不好?”

好A,皇阿玛,晚上保成还能跟皇阿玛一起用膳吗?

保成大了,自己用膳好吗?

**好吧。

305、份例

康熙帝下葬后,四爷暂时还不能登基。在李薇的想像中嘎崩一下死了,嘎崩一下葬了,嘎崩一下继位了,一两天里就能全部完成的事,原来这么复杂。

钦天监算出最近的吉日是在半个月后。而这半个月又给了四爷ChuanXi的时间。

她亲眼看到四爷拿着钦天监送上的奏折长出一口气,叹道:“**还有半个月。”眉眼间顿时放松不少。

可能登基这事对他来说也是期待与恐惧并重。

四爷睡觉时更不安稳了,翻来翻去的。让睡在旁边的她也不敢睡踏实了。

这夜,帐子里两人并头而卧。她听到一旁的四爷又是一声又长又沉的叹息,忍不住扭头看他。

他还闭着眼睛,过一会儿可能是_gan觉到她的目光,也扭过头,对她笑着叹了声:“吵醒你了?”

李薇摇摇头,往他那边靠了靠,他伸开手臂把她搂过去,又是一声叹,叹得她都想跟着叹了。他拍拍她的后背:“睡吧。”

“白天睡多了,这会儿不困。”她道,轻轻从上到下fu_mo他的Xiong口。

他又叹了一声,握住她的手说:“今天你去看额尔赫了?那边住得习惯吗?就她们三个。”

“有好多嬷嬷陪着呢,再说那里又没外人。”就她们姐妹三个,现在这宫里还有谁敢给她们脸色瞧?

以前西六宫还住着先帝的妃嫔,如今都腾空了,就是他们一家的地界了,额尔赫三个出去就是平趟,到哪儿都有人争先恐后的捧着。

四爷笑了下,他就喜欢素素zhui里这句‘外人’。好像天下的人在她眼里就两种:nei人和外人。

“白天没事,你也可以多去看看她们。以前不敢放你出去走动,现在不妨事了。”他也觉得现在这紫禁城才算是他的家了。

虽然还只是西六宫,等过个几年,东六宫那些不相gān的人都送出去后,他才能真正放心。

李薇见他起了谈兴,还是拿额尔赫三人说话,笑道:“您还不知道,额尔赫她们去逛御花园,回来说还没咱家园子好看呢。”

见过圆明园的风光后,她还真对御花园没兴趣了。

四爷道:“圆子要修一修,等修好了再带你们去住。”

他还真是,对自己的东西都要让它做到最好。刚继位就迫不及待的想修圆明园了。

“咱们什么时候能去园子里住一住?”她问。住到这里真没住在园子里轻松自在。

“这三年是不行的**”四爷又叹了声。

李薇马上换话题:“南三所比我想得要宽敞多了,扎喇芬晚上都不敢一个人住在院子里,我就叫她两个姐姐带着她。”数百年的屋子,到底还是有几分历史沉积的厚重_gan的。

换句话说,yīn森。

反正就是她们一家人住,她就叫三格格晚上想跟哪个姐姐一起都行,嬷嬷们也不敢说话。她那个院子也就放放东西,白天Jin_qu玩玩。

四爷嗯了声,说了件吓死人的事:“朕打算把诚郡王府的二格格,五弟府上的大格格,七弟府上的大格格,还有老九府上的大格格领进宫来养。”

李薇顿时就愣住了,他轻声说:“多了几个姐妹,额尔赫她们也有人陪。”

说完他拍拍她,仿佛是安慰。

之后她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第二天想起来,他的话叫她心里一半是庆幸,一半是透骨的悲凉。

当年先帝嫁完宫里的公主后,开始嫁直王的nv儿。十三的两个妹妹的事到现在叫她想起来还记得,当时十三爷的走投无路,四爷的千方百计,都无法扭转两个公主的命运,只能尽他们的心让两个公主走得不那么凄凉。

四爷早在府上的三个nv孩都还小的时候就为她们打算,那时他的慈父之心叫李薇动容,同时她也在暗地里怨恨过先帝的冷酷无情。

但现在风水轮流转。四爷继位后,对蒙古的政策还是不会变,一面嫁公主,一面许以高爵厚禄。

自家的nv儿舍不得,就拿兄弟的nv儿充数。

抚育宫中这看着是荣宠,只怕得到消息的府里都要哭着接旨了。

可她更庆幸登基的是四爷,如果是别的阿哥上位,估计还是一样,但那被当成公主替罪羊的就可能是她的额尔赫了。

联想到这里,李薇突然很想赶快看到nv儿好好的。

“玉瓶。”她叫道。

玉瓶连忙过来:“主子要什么?”

李薇起身:“随我去南三所。”

玉瓶道:“主子慢一步,可要换件_yi_fu?”

她摆摆手,早就等不及的先走一步了。玉瓶只好叫上人匆匆跟上,再让人先去南三所通知一声,好让南三所那边能及时准备迎驾。

在南三所消磨了一个上午,李薇总算在额尔赫的笑脸中放轻松了。她是个聪明的孩子,等堂姐妹们进宫后肯定能猜出来。对李薇都能造成冲击的事,额尔赫要接受肯定也要花上一些功夫的。

不过,不管四爷怎么做,出发点都是因为爱她们。

他对别人越残忍,对她们就越疼爱。

李薇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开解她的nv儿了,到那时她会细细的告诉她,四爷为了她们曾经花费了多少心力。就连现在承担的骂名,也有一半是为了她们的幸福和安康。

从南三所回来后,吃过午膳。四爷传话说中午不回来了,她一时也无所事事。之前因为他回来午睡补觉,她的作息就被影响了。现在中午睡不着,她就叫玉瓶过来报一报看有什么活儿能打发时间。

就像四爷能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处在这个位置上,只有活儿找人,没有人找活儿。

只要想gān活,就不可能闲得下来。

玉瓶马上就能给她找出两三个。

首先西六宫的修葺已经接近尾声,虽然总管这事的太监和赵全保都验过一遍了,但主子您是不是也想去看一看?

其次,长chūn宫已经开始铺宫了,翊坤宫里也堆满了从府里和圆明园里抬来的您的行李。您要去瞧瞧吗?

最后,德妃娘娘最近正在忙着往宁寿宫搬家,手上的事顾不住了。这一季宫里的份例发放,显然就是您的活儿了,您什么时候看看账本账册?

李薇显然被这些‘大事’给惊到了,忙问:“娘娘什么时候说的这个?”她怎么没印象?

玉瓶苦笑道:“奴婢随您去南三所了,回来赵全保说是永和宫的丁太监亲自来传话,还直接把对牌给送来了。赵全保想说等您回来再说,那丁太监连声说不用,东西搁下就走了。”

然后李薇用午膳,玉瓶就没找着机会给她汇报。

“**”李薇按住额头,只觉得头在抽抽的疼。她shenxi口气,一件件来吧。

头一件就是验看修葺过的西六宫。贵人和答应的屋子的窗纱一看就是新糊的,有些还没gān透。屋里十分狭小,两人一个tao间,共同一个堂屋。各自的卧室里只够挨着墙角摆下一张chuáng,几个_yi箱子,窗下是梳妆台。

因为窗户太小,所以室nei十分昏暗。

这样的屋子,李薇都没住过。她进阿哥所时,大概四爷当时仅有唯二的两个格格,所以她的屋子跟这个比还算宽敞,至少她是独自占着两室一厅,玉瓶他们也有个角_F_。

贵人的好一些,够二室一厅的标准。

长chūn宫里一应都是新的,铺宫的大件已经都抬进来的,散发着新漆的味道。唯一叫李薇有些小惊讶的是长chūn宫殿前的红漆立柱,全都从上到下用蓝布裹了,连栏杆都一模一样。

窗棱虽然没裹蓝布,但也用白绵纸给糊住了。

这是因为先帝新丧,宫里不许见喜色。

养心殿好像也是这样,不过她一直没注意。只记得灯笼现在都是用白的。

屋里的几面大屏风也选的是黑檀白绢兰草花样的。

她四处转过一圈,长chūn宫的太监管事和姑姑一直跟在她身边,她看哪个,他们就解释下这东西从哪里来,他们又是花了多大的心思功夫。

“辛苦你们了,做得很好。娘娘一定也会十分高兴的。”李薇临走前赞了一句,那太监和姑姑就一个劲的道谢。

其实她赞了顶什么用?说不定她赞过后,福晋**皇后反而会更不开心呢。

翊坤宫里,四爷都说了只是暂时叫她住一住,所以没有大动。跟长chūn宫比起来,没有换瓦,只是重新上漆,换了一遍家具门窗。

殿间的红漆立柱也包上了蓝布,那红漆大门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拿草编了一个超大的席子给挂在门上当门帘了。李薇一见就笑了。

翊坤宫的太监管事和姑姑也跟在旁边,一看她笑,那太监管事抢在姑姑前头上前一步,赔笑道:“奴才想着这门不好包,拿这草席遮一遮也挺好的。”

李薇点点头:“这样做很聪明嘛。”

太监总管高兴的脸都红了,轻声道:“不敢当主子的夸奖,奴才这都是实心办差。”

这太监总管在这里奉承,赵全保挺淡定的站一旁看着,一点都不着急。玉瓶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小声笑着说:“你这会儿是改了x子了?”

赵全保轻蔑的看了眼那翊坤宫的总管,也小声对她说:“就他?主子不过赏他两个好脸罢了。”

他再看玉瓶也不往主子跟前凑,就叫翊坤宫的姑姑扶着主子Jin_qu,也对她笑道:“你不也是?”

玉瓶白了他一眼:“我才不跟你似的呢。”说罢越过他Jin_qu了。

赵全保翻了个白眼:“神气什么A?”当他不知道?主子刚进宫立足不稳,只用身边的人可不行,这时不管是什么人靠上来,说不定都对主子有用。他们两个撒开条口子,多几个人冲主子磕头有什么不好?

反正他们心里有数,主子念旧,才不会放着他们不用,去用这些生人呢。

翊坤宫的库_F_里堆满了李薇的家当,她看到时都吓了一跳。一旁的太监总管说:“娘娘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奴才们怕磕碰着,都小心得很呢。”

然后领她转了十个屋子,说:“原先只有六间库_F_,这又新开了四间,特意重新换了门和锁。”

翊坤宫以前除了宜妃还住着其他小妃嫔,如今只住李主子一个,自然地方宽敞多了,库_F_也能放更多东西了。

李薇是没想到她的东西有这么多。主要是她也没什么时候去看自己的库_F_,现在回忆倒是记起来了,每隔一年,玉瓶捧来的库_F_账册都要多那么一两本。近两年更是半年都能多出两三本来。

以前是只有四爷给她东西。后来她收的礼就比四爷给的还多了。

等到晚上见了四爷,他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等你封了贵妃,nei务府还有东西要给你呢。”

李薇的心多少抖了一下,筷子都有些握不稳了。

四爷看出来了,放下筷子安抚的轻拍她的手,柔声道:“朕今天看了贵妃的吉_fu,做得还可以,有一些不妥的叫他们拿回去改了。明天让他们拿来给你看看。”

她这会儿才勉qiáng回神,放下筷子起身就要往下跪,zhui里虚弱的说:“**妾身谢万岁恩典。”

被四爷笑着一把拉住不叫她跪,他按她坐回去,笑道:“坐着,坐着说。你这么一说话朕都要不习惯了。”

他挟了个龙眼小包子放在她的碟子里,笑道:“好了,天天跟弘昐说都是自已人时不许多礼,跟额尔赫她们也是说都是自己人不用忌讳,难不成日后素素要跟朕当外人了?”

“怎么会?”李薇的心狠狠颤了一下,马上喊。

“那就跟以前一样。”他轻轻对她说,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温柔。

他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手:“朕跟素素是一家人,别人如何都不要去管,别跟朕生分了。”

她_gan到他用力握了下她的手,然后就自自然然的继续用膳了。

她也尽量镇定的挟起那个龙眼包子咬了一口,_gan觉一触*,包子的外皮已经有些凉意,可一咬开,里面还烫口的rzhi溢出来,*尖一碰都要往回*。

吃完这个包子,她就镇定多了,还好奇的跟四爷说起那贵妃的吉_fu是什么样的。

四爷也轻松下来了,仔细想了想跟她说:“给你用的是金huáng的面,头冠东珠镶十二颗。”李薇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过他的意思是在对她好,所以吉_fu用金huáng色,东珠镶了十二颗。

所以她就难掩忐忑的受着了。

第二天,贵妃的吉_fu确实送来给她看了。四件粗看一模一样,细看仿佛都各有不同的。

苏培盛特意陪着nei务府的人进来,关于这个吉_fu他们自然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功要表。昨天见过万岁后,万岁挑出来一堆毛病,吓得他们回去生怕脖子上脑袋不保,今天见娘娘也是提着心的,特意走通了苏公公的门路,盼着他能在娘娘面前替他们美言几句。

他们真的非常用心了,娘娘您明鉴A。

李薇刚开始是看稀罕,后来见这些人神情实在太吓人,看她就像在看炸药包绑架犯,就学德妃那样面上带笑,看着他们不停点头。

虽然基本没听Jin_qu多少,但好歹一盏茶后,来人看着是放松些了。

其中一个道:“娘娘要不要靠近瞧瞧?”

她从善如流的向前倾身,那人赶紧叫人把吉_fu拿近。

吉_fu是平放在一块木板上的,大概可以叫展板?刚才进来时是由两个小太监扶着立起来给她看,这会儿拿近就是平举着递到她眼前。

吉_fu被小心翼翼的挂在上面,李薇伸手去摸,只觉得这_yi_fu实在做的是jīng妙绝伦。旁边的那人说是找了一百几十个最好的江南绣娘连着忙了二十多天才做出来的。

李薇绝对相信这个。因为四爷也说昨天送来给他过目的是十件,他从里头挑了四件‘还算能看得过去’的,叫他们再加紧修饰一番,不能误了封贵妃的吉日。

至于被淘汰下来的,回去就立刻销毁了。

一件贵妃的吉_fu就如此折腾人,万岁的龙袍只怕会比这更麻烦。

李薇最后对做吉_fu的人说:“做得很好,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然后叫玉瓶赏他们。

出来后,那人抹了把汗,对苏培盛说:“得亏您跟着来了,娘娘才这么好说话。”

苏培盛亲热道:“客气什么?咱哥俩谁跟谁A?”

那人心道没那一万两银子,您这声哥们儿跟谁喊都不会冲我喊。

贵妃吉_fu的事了解了,李薇却有三四天都回不了神,直到玉瓶提醒她那后宫的份例**她才险些惊跳起来!赶紧叫人把账册拿进来看,旁边还有四爷的批语和nei务府的回条。

比如住在延禧宫的庶妃石氏就需要重点对待,她的份例跟宜妃几人是一样的。十五和十六阿哥的生M_庶妃王氏的份例也是妃的,除此之外,佟贵妃的份例照旧,但规制要高一等。

就像那给人送月饼的,给自己家的用油纸一包,十块钱两斤。给领导的花五十块买一高档礼盒,月饼往里一装,给领导说这是二千买来的高级月饼,_gan受自然不同了。

佟贵妃这个就是用皇贵妃的规制给贵妃的份例。

只图一个面上好看。

其他就全都照旧。

李薇毕竟在四爷的后宫里混了十年,这份例发下去,估计最不好受的应该是宜妃、惠妃和荣妃。

真正的受宠妃嫔都不靠份例过日子。就像李薇,她什么时候也没把每月的月银放在心上(她的月银到底多少来着?),她也不靠那个过日子。攒下来的除了拿去捐了的,都分给孩子们赌骰子玩去了。

那是因为她吃喝穿用都是四爷的小灶。

宜妃等也是一样A。

现在叫李薇一个月就指着那三五十两银子,要吃要喝要打赏,给孩子们开小灶,还要再走关系应酬亲戚朋友,最好还能再存下点私_F_**这可能吗?

她会马上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李薇叹气摇头,有种她们的今日就是我的明天的_gan叹。然后把赵全保叫来,让他去东六宫发份例银子。

倒不是说让他抬着银箱挨宫发钱,而是他去说一声这个月的份例已经核出来了,你们可以去领了。

就跟会计通知一声钱发了,可以查工资了。大家再纷纷上银行看余额。

赵全保临走前,她想了想还是jiāo待了他两句:“过去后姿态摆得低一些,就是听到几句不好听的也不许跟人家争辩。”

从云端落到地上,十个人里总有那么一两个适应不良。人家不敢对着德妃、四爷和她撒气,总要允许人家冲赵全保他们这些下人发发火。

“你们在外头受了委屈,回来我给你们补上。别跟他们计较。”她温言道。

赵全保笑着说:“主子放心吧,这道理咱们都懂,绝不会给主子丢脸的。”这会儿头低得越狠,回头万岁就会更心疼主子,这笔买卖谁不会做?

他还巴不得能被人指着鼻子骂两句呢,就看有没有不长眼的撞上来了。

先帝殡天,新皇继位的头一次份例发放,那必须是引人瞩目的。李薇从赵全保走了以后就忐忑不安,她的意思是最好每个宫去一趟,既然要摆低姿态,不如就低到底。只去佟贵妃、宜妃等人处自然不行,延禧宫的庶妃处也走一遭,她记得还有四个生了公主但都没养大的庶妃,都别落下。

尽量周到点。银子少了人家心情本来就不好,礼数足的话说不定怨气能少点。四爷现在忙得焦头烂额,她也是希望能少给他找点事。

退一万步说,对后宫这群先帝妃嫔,四爷的意思大概就是圈起来养。不说锦_yi玉食让她们像以前一样享受,但也是_yi食无忧的能在宫里养老。

就怕她们一时适应不良,再冒出什么话来。

从早上一直到晚上,赵全保生生在东六宫耗了一天。等四爷都忙完了,他才刚刚回来。彼时她正陪着四爷用晚膳,苏培盛这混蛋就这么直接进来恭敬道:“李主子,赵全保回来复命了。”

你就不能晚点说吗?

李薇看玉瓶站在门口乍着手。这姑娘肯定是想悄悄禀报给她,等她私下问过赵全保后再相机给四爷汇报。

顾不上去瞪苏培盛,四爷那边已经移过目光,询问的看着她了。

她笑道:“我叫赵全保去东六宫放份例了。”说着给他舀了一勺玉子豆腐(就是日本豆腐),这个的自制方法还是她在网上学的,简单来说就是蒸jī蛋羹,一开始她用豆浆做,后来没豆浆用清水,_gan觉也差不多。

刘宝泉已经提前进宫了(他终于来了),四爷最近是一_geng蜡烛两头烧,还坚持去哭灵,还要吃斋,她就想尽办法给他补一补。幸好不吃r,蛋和*倒是没关系。

问题是吃了一段时间的煮蛋、炒蛋、散蛋、卤蛋后,四爷拒绝吃蛋了。

*制品也一样。现在每天上午的一杯热牛*他都跟喝药似的。

李薇终于想起了jī蛋十八吃里的玉子豆腐。

蒸成小碗jī蛋羹时,他嫌这是弘昐等人的菜,一直不肯多吃,吃几口都是看她的面子,每次吃都一脸‘你看,我吃了’的表功神情。

这个先蒸成块,凉了以后小心的跟其他青菜滑炒一下,或者单独做成或甜或咸或香辣的菜都可以,还能炖汤。

四爷果然对这个比较捧场,每次吃的时候脸上的神情都舒缓了。

用广告上的煽情话来说:有种幸福的味道。

你幸福了,快把我愁死了你造吗?

先拿一勺玉子豆腐堵住四爷,她再直接对苏培盛说:“这会儿万岁正用膳,叫他先下去歇着,我明天问他。”一杆子就给支到明天了哦耶,她真是聪明机灵。

四爷冲她笑,一面笑一边吃着小碗里的玉子豆腐。

yi_ye无话。

早上,他四点就醒了。看一旁的素素还在睡,就放轻手脚慢慢起来。

前一段他熬得太厉害了,素素一直盯着他,天天在屋里坐着却瘦了一圈。他才发觉她担心成这样。先帝已经入陵,他这个月就放松了点,早上多睡了一个小时。

外屋已经点起了灯,苏培盛等人悄无声息的侍候他洗漱更_yi。

用过早膳后,四爷一边漱口,一边淡淡道:“让赵全保过来回话。”

苏培盛赶紧去了。

赵全保很快来了,跪下后四爷就没叫起,坐在上首问他:“说吧。”

素素想瞒着他,不让他*心的心意他都明白。只是苏培盛敢在他用膳时过来打岔,就说明赵全保肯定是遇上事了,而且是需要告诉他的事。

份例放下去,东六宫那群‘妃M_’们只怕无法安枕了。

四爷冷笑。她们都是在宫里住了一辈子的人jīng子,什么不明白?份例里已经有他的意思在里头了。

会升位的,份例已经往上提了。不会升位的,就还是原样未变。

宜、惠、荣三位妃M_**此时大概都气炸了吧**

都风光半辈子了,也该叫她们知道,这头顶的天,早就变了。

赵全保其实并没有受到怎么样的冷遇。只是在宜妃住的景仁宫吃了闭门羹而已。在别的地方都叫他Jin_qu说话了,还有大太监坐陪。就在景仁宫那边是只叫个小太监出来说了两句话,道知道了就让他走了,连门都没进。

他shen知主子的意思,说得越发的轻描淡写。但不管他怎么掩饰‘奴才去的急,事先没言语一声,那边恐是没有准备’,‘奴才还要去别的宫里走,没敢多留,于是只在门口说了说’。

四爷还是听得脸色渐渐不好看了。

赵全保跪在地上冷汗簌簌,还不敢擦。

四爷听完起身去前殿,临走前jiāo待道:“到了你主子跟前就不必多说了,省得她*心。”

“奴才遵命。”赵全保立刻应道。

早上,李薇起来后用膳时想起来了,就叫玉瓶把赵全保喊来。

“你昨天去遇上事了?”她问。

“哪儿有事?”赵全保笑得极得意,“奴才过去不知道多风光呢。”

李薇松了口气,果然是苏培盛混蛋了一把。

“你没仗势欺人吧?”她故意这么问。

“奴才哪里敢呢?”赵全保笑着说,“奴才还去看了看您特意提的那几位庶妃娘娘呢,都说您好呢。”

“我倒不盼着她们说我好。”李薇苦笑,“能少骂两句就行了。”

赵全保赶紧给玉瓶使眼色,玉瓶上前轻声道:“主子您想多了,在您这个位子上,骂得总是比赞的要多,就是德妃娘娘,不也不少人说她的是非吗?”

她心知最近主子对德妃极为推崇,gān脆大胆拿她做比。

李薇还真被安慰到了,想想也是。德妃过得比人家好就行了,说说不疼不痒的。

她道:“也是,zhui长在别人身上,我也管不着。”

想着她该起来了,奉命回来看一眼的苏培盛刚好听到这一句,进来笑着问好:“给李主子请安,万岁叫奴才来瞧您起来了没?”

“起来了,谢万岁掂记着。”李薇犹豫了下,还是没有问苏培盛昨天的事。他毕竟是四爷的奴才,就算他起坏心眼,她最好也别越过四爷教训他。

只是为这个特意跟四爷告状也不He适,那就只能这么忍了。

苏培盛察觉到李主子那一点点的不快,不过也没往心上放。李主子盯着万岁的body安康,他也是在为万岁尽忠。万岁都没意见,李主子的小小不快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他回去还是把李主子那句话学了。

四爷笑着复述:“‘zhui长在别人身上,我也管不着’?”有意思,素素她是打不过就不打了,比不过就不比了,这管不着,她也懒得再管。

这份自在疏阔实在叫人羡慕A。

306、登基琐事

阿哥所里,弘晖正在书_F_里临字帖。他的太监悄悄进来,给在旁边侍候的太监一个眼色,那人冲他挤眉弄眼摇摇头,他赶紧放轻脚步绕开弘晖往里走。

侍候在书桌边的见弘晖好像没发现,不由得松了口气。

五十张大字写完,弘晖站直身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十分认真的洗笔、挂笔,收拾桌上练字的东西。

——书桌上的一切活儿都应该自己来做,不能jiāo给太监或丫头。

这是阿玛从小教他的。当时他刚刚跟着阿玛一起读书,每天还回额娘那边去睡觉。虽然在额娘那里*娘和嬷嬷都会替他收拾书桌,但他一直记得阿玛的教导。在额娘那里的事他都悄悄的瞒下来了,在阿玛那里时他就会自己做。

等他进宫后才发现堂兄弟全都是自己做的,三伯家的弘晟连纸都是自己挑、自己裁的,见他们都让伴读去做还笑话他们。

“你自己写的字,能用什么样的纸只有自己知道,让他们做还有什么趣儿A!”弘晟鄙视他们道。

想起以前,弘晖不由得轻轻笑了下。

一边侍候的太监见他心情仿佛很好,马上过来侍候:“大阿哥,写了这么久的字累不累A?要不要上点茶和点心?”

“不急,让庄同路过来,我有话要问他。”他道。

刚才躲过去的庄同路出来,侍候在屋里的太监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庄同路不免提起了心。他小心翼翼的站到弘晖面前,打了个千儿:“爷。”

弘晖平静的问他:“你不是去领银子了吗?领回来了吗?”

“领回来了,领回来了。”庄同路忙道,转身就去把支取份例的对牌双手捧上来。

凭这对牌就能支领未来一年nei弘晖所有的吃穿用度。

对牌五寸长,一寸宽,金混铜制成,托在手里沉甸甸,huáng澄澄。

弘晖接过来看了看就放下了,继续问庄同路:“你去了人家给jiāo待了什么?”

庄同路道:“说明天会来给主子量身裁_yi。”

弘晖听完只是嗯了一声,庄同路不安的等了半天,听上头的阿哥说了句:“下去吧,我静一静。”

旁边侍候的那个就赶紧拉着庄同路下去了。

两人避到一边的角_F_里,庄同路才一屁|gu坐下,提起旁边的茶壶倒了一碗冷茶,一口气喝下去,长出一口气道:“我的娘A,可把我吓坏了。”

那个太监又给他倒了一杯,看他喝完第二杯,好奇的凑上去问:“哥哥,你出去碰没碰到二阿哥的人?”

庄同路白了他一眼,也凑过去小声说:“没碰到。估计人家直接从自己额娘手里拿了。”

那个太监拍了他一巴掌:“怎么说话呢?你怎么着也要称呼一声永寿宫娘娘。”

庄同路没好气的打开他的手:“你怎么不叫我喊她翊坤宫娘娘,东五间娘娘,养心殿娘娘A?gān脆叫她三宫娘娘好了。”

那个太监喷的就笑了,两个太监头碰头痛快笑了一场,完了齐齐叹了口气。

屋里安静下来。半天,庄同路才叹道:“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那个太监小声说:“等咱们娘娘进来**就该好点了吧?”

庄同路摇摇头,他以前也这么想来着,可这几天看得事,越看越觉得不是这么回事A。

“难说A**”他冲东边比了一下,“那位,如今可是就差把凤印揣怀里了。人家现在gān的不就是**A,不就是咱们娘娘的活儿吗?”

那个太监不是很有底气的反驳:“那不是**咱们娘娘不一样,那要那什么,哦,那要从乾清门抬进来。万岁还没登基,不发旨就能叫进来的那都是小的,你见过大的不上花轿就去夫家家里帮着管家的?”

庄同路紧紧皱着眉说:“**你说的有点道理。”

那个太监顿时神情放松了:“是吧?”

“可要是人家不跟你讲道理呢?”庄同路挺高明的反将道。

那太监,顿时就卡壳了。

养心殿,东五间里,李薇正在验看嫔、贵人的吉_fu,还有弘晖等几个阿哥的,额尔赫三个nv孩的。

以及将要领进宫来的皇后养nv。

嫔和贵人的她匆匆看过点了头就行了。弘晖他们的,她先问万岁看过没?说他看过了,她这边也直接点头用印了。

她现在用的不是凤印,也不是贵妃印,而是四爷的小印。

御玺没登基不能用,雍亲王印现在用着不He适,四爷就给了她一枚他的私印,上面花里胡哨刻的很美但看不懂。

最近不管是修葺西六宫还是发份例,行印用的都是这个。

额尔赫几个nv孩的她倒是都仔细看了看,不过她们三人的吉_fu反倒不能跟将要进宫的养nv们比。因为四爷给她们准备的全都是和硕公主吉_fu。

“先把她们给封了,也能安安人心。”他道。

她的理解就是朕把你们的nv儿要进宫来养,放心绝不亏待她们,这就把公主封了云云。

不过,她想这种做法也不会让诚郡王他们多_gan激。

先帝停灵的那二十七天是真难熬,好像过得永无尽头。可四爷登基前的这半个月却快得离谱,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四爷登基的前一天去奉先殿了,一直跪到了礼部尚书、李光地、隆科多领率百官和宗室一起去奉先殿跪请皇上登基。

李薇就算只听转述都觉得那场面一定非常_gan人**

虽说四爷这苦r计有邀名的嫌疑,但他是实实在在的去跪了一天yi_ye的。而且去之前特意焚香沐浴不吃饭,她听他说要去奉先殿,她还想就是去磕个头念一个时辰的经神马的,结果,他在那里饿着肚子跪了一天yi_ye。

这绝对是下了血本的。要是个其他人,估计还能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起来活动活动,或者偷偷喝两口水,但四爷,那绝对就是实实在在的,一点花活儿都不会玩。

你说,这人这么自nüè是图什么?这已经不是一般的jīng神洁癖了,他是在拿圣人的标准要求自己。

李薇倒不觉得_gan动,就觉得他这么做傻过头了。

她能理解,他是虽然我要名声,但我的所做所为是配得上的。我在严格要求你们的同时,我更加严格的要求自己。所以你们应该向我看齐。

但更多的是肯定不会理解他这么曲折的表达的。

李光地和隆科多他们肯配He他去演这一场戏,就是因为他们认为哈哈哈我们都看穿了,放心大家全配He的。

如果四爷这时再说我是认真的,他们都会说哈哈哈别开玩笑了,我们都看出来了。

四爷发怒你们怎么不向我看齐!他们会继续哈哈哈。

等他们发现四爷是认真的,会用看豆b的眼神看他:你是在逗我?

四爷觉得他们不能理解他的苦心,他们也觉得四爷拿错剧本瞎认真。

李薇挺替四爷难过的,她觉得他是特别入戏的一个人。现在他就打算做一个特别好的皇帝,然后他全身心的投入后,认为他也可得到一群特别好的臣子。

明明以前先帝在时还会妥协,现在没先帝了,他也不打算再跟任何人妥协了。

这段时间他准备好的恩旨,等着一登基就宣布的。可她却办法不替他担心,总觉得那些恩旨一宣出去,引来的争议绝不是一点两点的。

可他却正踌躇满志的打算大gān一场!

让bào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然后登基登了一天。

李薇没资格去前头看,不过他叫王朝卿带着几个小太监来回传话,大概是以为她也很期待这一刻,不能去太可惜,所以叫人学给她听。

于是,她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太和殿,进了乾清宫,祭了太庙,众臣三跪九叩,他发表就职演讲(讲了一天)。完。

然后就是批量的发旨。

她就知道这传旨的太监是不停的往外跑,一些重要的旨还不能叫太监去,要有礼部官员和大学士去宣读。

第一批(咱论批)是太后晋太皇太后,德妃晋皇太后,孝懿皇后累加谥孝懿仁。

李薇听王朝卿说的时候,也听到东六宫那边敲锣打鼓的热闹劲。

余下,佟贵妃尊皇考皇贵妃,成嫔D佳氏尊皇考成妃,庶妃博尔济奇特氏尊宣妃,庶妃王氏尊皇考密妃,庶妃石氏尊皇考静妃,敏妃章佳氏追尊敬敏皇贵妃。余下略。

第二批,福晋乌拉那拉氏封皇后。李薇封贵妃。余下略。

四爷的所有儿子都没封,养nv里,诚郡王大格格封和硕端惠公主,五爷二格格封和硕端静公主,七爷大格格封和硕端仪公主,九爷大格格封和硕端恪公主。

然后公主们三天nei就必须进宫了。

再往下四爷的兄弟中,李薇觉得尴尬的只有两个,一是追封皇六弟胤祚为纯亲王,十三爷封怡亲王。二是十四爷封了个贝子**

这打脸打得太厉害了**

当时四爷正拿着一封折子问她哪个字好,她问清楚是给早夭的六阿哥胤祚的,就指着‘纯’说这个好。

他就圈了这个,正好说起来了,她就顺口问了句十三爷和十四爷怎么封?

他很平淡的说:“十三这些年吃苦了,封个亲王安抚一二。十四的x子还不定,朕本想这次不封他,可想未免叫他太没脸了,就封了个贝子。”

李薇:“**”您这封了还不如不封呢。她都能想到十四爷跳着骂‘你打发要饭的呢!’。

可看四爷坚定认真的神情,就知道他是真的打算磨一磨十四爷的x子。

以前十四爷冲他哥跳脚还好说,哥哥不好跟D_D认真。可四爷现在是皇帝了。

**她默默给十四爷点了_geng蜡。

礼部汉尚书张伯行亲自来给养心殿后给这位名声在外的‘李娘娘’宣完旨,李娘娘谢恩起身后,十分客气的冲他一福身:“有劳大人。”

张伯行忙避开她的礼:“不敢当,不敢当。”然后就恭敬告退了。

接了旨其实还不算完,因为接旨后还有个册封在等着她呢。就跟四爷接了遗诏后花了一个多月才真正登基,她这最多算是已经预约了贵妃的席位。而且要等皇*宫后,才是她的册封礼。

不过正名后,至少她算是能光明正大的出去了。

把旨捧回去供在香案前,打听到四爷还在乾清宫跟百官继续开会。

玉瓶难掩激动的过来说:“主子,您要不要**要不要去看看二格格?”

李薇猜她原来肯定不是想说这个,不过今天这个样子可以理解。但她还真不能去看儿子nv儿,虽然真的很想。

她轻轻叹口气,叫玉瓶她们进来给她换_yi_fu重新梳头。

“主子这是**”玉瓶虽然不解,但gān起活来手脚还是很利落的。

李薇坐在梳妆台前说:“我去给太后请安。”

应酬嘛,就是这么回事。她得封贵妃,不能这会儿就去给四爷谢恩,但也不能继续躲在养心殿了。

她该出去让人看看了。

德妃**太后那里现在肯定很多人。

她要继续躲着,反而显得心虚了。四爷都替她把架子搭起来了,她上去唱一折又有什么难的?凭她自己的个x,是什么时候都不会这么高T的。偏偏四爷就爱让她高T点儿。

以前在府里时她这宠妾的名声就是叫他给她嚷嚷起来的。

她也尝过高T的好处,有很多事正因为她高T了,人家脑补多了,她就不用费事都被人贴上了‘不好惹’的标签,然后退避三舍了。

这次虽然她还看不太明白,不过想着应该是冲着皇后去的?

那她配He不就行了?

宁寿宫里,乌雅氏正在小屋里重新梳妆,侍候她的方姑姑都发愁了,看着她肿成核桃的两只眼睛:“太后,您这样gān脆别出去了吧。”

乌雅氏努力睁大眼睛,淡淡道:“我必须去。不去她们怎么笑话我?”

老四能记得追封胤祚,她实在是没想到。听到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怔住了,直到听到给孝懿的追尊后才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当时宜妃那几个明里劝她不要再为先帝伤心了,先帝看到她这样也不好受,暗里就说老四真是好儿子,不但记得她这个生M_,养M_也没忘呢。

方姑姑眼睁睁看她换好_yi_fu又出去了,心道娘娘这个脾气算是改不了了。人家要往她的痛处扎,她就要笑着叫人家扎,让那扎的人都怀疑是不是扎错地方了。回来再怎么痛都要背着人慢慢捂,当着人是一句疼都不肯喊的。

她正要跟Jin_qu,外面一个宫nv冲她招手。

“李贵妃要来?”方姑姑怔了下。

宫nv问:“姑姑,怎么办?要不要给太后回一声?”

方姑姑连忙说:“不用,就说太后这边方便。”说完就匆匆去前头了。

留下后面的宫nv不解的想,前面宜妃、惠妃都在,这怎么能叫方便?但这事不归她做主,既然方姑姑说方便,那就方便。一转头就出去递话了。

等坐在殿上的乌雅氏听到通报说李贵妃到的时候,看了眼方姑姑就笑道:“哟,我Xi妇来了,看你们还敢欺负我。”

宜妃笑道:“看看,欺负了我们一辈子不算,还要叫你Xi妇接着欺负我们!”

说归说,下面几个陪坐的小妃嫔都起身了。

成妃也想起身,被乌雅氏轻轻按了一把:“不要紧,都是自家孩子。”

宜妃听到了就笑着说:“既然这样,那我也托大不起来了。”

乌雅氏含笑白了她一眼:“谁叫你起来了?可别冤枉我。”跟着像开玩笑一样对坐在宜妃身边的小妃嫔们说:“都过来帮我按着她,省得她自己起来了再来骂我。”

宜妃凤眼一扫,到底威势仍在,几个小妃嫔虽然都在笑,却没一个敢伸手去碰她一下。

乌雅氏迎向宜妃得意含笑,还带着点怨恨的神情,不惧不怒,心道你这边敢欺负他的心尖子一下,看我家老四不活剥了你。

李薇进来前还真没想到乌雅氏这里这么多人。

而且就像摩西分开红海一样,她一走进来就像身上自带状态,面前的人全纷纷向后退,最后除了上座的太后,还有坐在太后身边的几个外,其他的妃嫔全都起身了。

其中还有一个大肚子的。

宁寿宫的全是先帝的妃嫔,这个大肚子的就是新上任的静妃石氏了。

怎么说她都是小辈,李薇就赶紧上前给太后行礼,不等她拜下去,乌雅氏就赶紧道:“快扶着。”

博尔济奇特氏,新任宣妃赶紧上来扶住她,不让她往下拜。

李薇没想到她会在这里,浅浅一福。

宣妃的汉文说得相当不错,语T轻缓温柔,她道:“太皇太后嫌太吵闹就叫我过来看看太后。”一边说一边把她往乌雅氏身边引。

李薇就想这眼色也不是盖的A。就那么对了个眼神,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成妃起身让座,亲热的拉着她往绣凳上按:“快挨着你婆婆坐,好好奉承奉承她,省得她这恶婆婆折腾你。”

殿中顿时一片笑声。

乌雅氏笑得前仰后He:“哎哟,那我可要做做恶婆婆了。Xi妇,快给我端茶来。”

方姑姑正好端着茶送上来,李薇就端正起身,接过茶递上去。

乌雅氏也端正的接过来,一本正经的抿了几口,放下又笑了,对方姑姑说:“快把我的体已匣子拿上来,给她挑!”

近看乌雅氏眼中还带红血丝,眼泡肿得像睡前喝了一升水。

李薇就知道她这是哭过了。哭得还不轻。

可这会儿却一点都看不出来了,她都怀疑乌雅氏这是喝水喝多了,眼是砂子迷的。

方姑姑真的抱上来一个长匣子,才要在李薇跟前打开,成妃一把He上,拿过来塞到李薇怀里说:“快拿着,都是你婆婆给你的。”

宜妃也跟着凑趣道:“就是,都拿着,叫她心疼。”

李薇看乌雅氏,她笑得脸通红,直叫方姑姑来给她揉Xiong口:“你们就是想叫我破财呢!”

一趟宁寿宫走下来,她赚了一匣子宝贝。回来一看是个极漂亮古朴的白玉如意,长约一尺三寸有余,通体无暇。

就算已经见过不少宝贝的她看到都怔了好几十秒,连话都忘了说。

玉瓶连手都不敢往上放了。

李薇He上匣子,这匣子看着毫不起眼,没想到里面装着这么个宝贝。但刚才细看这玉如意已经有些黯淡了,估计在德妃那里也是收在盒子里,没有拿出来过的。

她叫来王朝卿,问:“万岁现在在哪里?”

王朝卿答:“万岁在太和殿赐宴。”

她一看时间,确实快六点了。想想今天实在是过得太混乱,好像一直很紧张,忙得脚不沾地,但现在回忆却什么也没做。

玉瓶看主子脸色不好看,想着万岁一时半刻回不来,阿哥们好像也都在前头席上,就上前轻声说:“主子,不如叫二格格过来跟您一道用膳?”

李薇犹豫了下,摇头:“让她们三个nv孩一起吃吧。”

叫来额尔赫,难免把她孤立在大格格和三格格之中了。要是她这会儿已经搬出养心殿了,把三个nv孩都叫过来也无妨,这里却是不方便的。

听王朝卿说现在外面传旨的天使还有呢,因为有的恩旨要接旨的人不在京城,不往京里宣就要出京宣旨了。

她没滋没味的吃着晚膳,苏培盛却匆匆而来,一本正经的站在屋当中道:“赏贵妃,一品锅一道,燕菜一品锅一道,红扒熊掌一道,九层jī塔一道。”

李薇都没顾得上摆香案下跪接旨,苏培盛唱完名,后头人把赏的御菜端上来,他才笑着说:“娘娘别见怪,是万岁说的叫您不必下跪接旨。奴才还要去复命,奴才告退。”

他就这么跑了,李薇只好叫人把御菜放到近处,四道大菜看着就喜人,她这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心道熊掌倒是吃得少A,第一筷子就去挟这个,见下头还有红签:御膳_F_刘宝泉晋。

原来是刘太监做的,那肯定不错。

吃了几口,苏培盛又来了,身后又是跟了一串人。

“赏贵妃,鹿筋扒海参一道,芙蓉gān贝一道,蟹huáng鱼肚一道,拔丝山药一道。”

这一次再把菜端上来,玉瓶不得不撤掉了其中几个盘子。

李薇先尝了一口鹿筋。

一刻钟后,苏培盛再次来了。

“赏贵妃,凤尾虾一道,溜蟹r一道,四喜丸子一道,红烧三丝鱼翅一道。”

**

李薇不得不叫人把菜都换到八仙桌上,炕桌上放不下了。

晚上,四爷脸膛微红的进来,她赶紧起身侍候他更_yi洗漱,他一边换_yi_fu一边问她:“菜好吃吗?”

“好吃,就是太多了,我没吃完,分给额尔赫她们了一些。”她道。

“她们那边我也赏了。”他道,“今天有御宴,想着你们这边该吃不好了。”原来如此,所以他才一口气赏下这么多菜A。

不过,四爷就是这么周到的人A。

洗漱后,两人坐下说话。其实更多的是她听他说。他说兄弟们都很高兴,十三给他磕头时都哭了。

李薇特别想问十四爷是个什么表情?

她趁机道:“我去见额娘,额娘也哭了呢。”

四爷脸上的笑收了一些,她以为这话说错了,跟着就看到他眼眶泛红,跟着就有水光,跟着,两行泪就这么滑下来了!

李薇:=口=

她直接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办了。

四爷摇摇头,叹道:“六弟**六弟要是还在就好了**”说着叹了口气,她赶紧把手帕给他。

他胡乱擦了把脸,她却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听他继续说有多少人给他磕头,不过往下就都是招他烦的人了。都说看到敌人倒霉就可以笑了,他今天算是看了个够。

呵呵,八爷是皇上抹的光头阿哥,他怎么可以违背先帝呢?

呵呵,八、九、十,一个都没封。

呵呵呵呵~

听他这意思是要把八爷压到天荒地老了?

他把玩着她的手说:“朕也不会一直压着他们,等过一段日子,叫朕看看他们的表现再说。”

留校观察?

他现在这么高兴,李薇就叫人把太后赏的那柄如意捧出来。她自觉跟太后没这么好,太后赏这么贵重的如意,更多的还是看他的面子。既然这样,不叫他知道就不好了。

匣子一打开,四爷腾的一下就坐起来了。

他把如意捧在手里,打量了几次后肯定道:“这是先帝的东西。朕在乾清宫见过。”

那就是先帝赏给太后的?

不得了A。先帝想必也有十分喜欢太后的时候吧?

从四爷给她不少东西来看,李薇这么猜,不由得坐直身去看那柄如意。

四爷捧着看了一会儿,放回匣子里,说:“放回去吧。”

然后他脸上的笑就不见了。

李薇赶紧叫人把匣子捧走,知道自己肯定猜错了。太后这柄如意没让四爷高兴,反而叫他生气了。

太后**你真是坑我坑上瘾了A**

李薇忍不住在心底骂太后没安好心眼。然后就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练字,念经,再回来睡觉。

躺到chuáng上后,他才把她拉到怀里,摸着她的背说:“朕不是生你的气。”

他悠悠叹了声:“**朕记得在乾清宫的赏赐账册上看到过,那柄如意是赏给承乾宫贵妃了。”

承乾宫贵妃?

李薇一时以为是现在东六宫的佟皇贵妃,但马上反应过来是孝懿仁皇后。

孝懿仁得的如意怎么会在太后那里?

如果是赏赐,有账册可查,四爷都能记得乾清宫的,没理由不记得承乾宫的。

私下赏的?

她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一场发生在两个后宫nv子之间的纠葛。

宁寿宫东配殿,乌雅氏躺在chuáng上。

她想起当她刚刚从宫nv子成为侍候先帝的贵人,住在承乾宫的佟贵妃叫人赏了她这柄如意。

当时那个坐拥皇宠、高位,又是先帝M_族的nv子,就这么轻飘飘的用一柄如意来示意她。

乌雅氏望着chuáng帐顶。

**你当时那么风光,想得那么美,可你怎么没有熬过我呢?

就像听到孝懿仁的死讯的那天一样,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307、公主

好像刚刚才睡着,四爷就起来了。

睡在他身边的李薇也是_gan觉到灯光才睁开眼睛,坐起来时他还说:“你睡吧。”

她边打哈欠边说:“你这么早起来**”桌上的表说现在才三点四十,“有事?”

四爷此时已经洗漱完毕在穿_yi_fu编辫子了,他道:“先帝在畅chūn园时积下了不少奏折,这段日子朕也没顾上。”

哦,她懂了。等于最近还要继续加班。

她下来简单洗漱后坐下陪他用了顿早膳,送他去前殿了。

这会儿一看才四点十分,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咧。

可她能在东小院回chuáng上补眠,能在圆明园继续回去睡,可在养心殿**总觉得不能这么颓废。所以当玉瓶问她要不要再睡个回笼觉时,她摇头说不用,她们就去把chuáng铺给收拾起来了。

起来太早没事做,弘昤还在睡,她去角屋看过后就回来坐着发呆。

她让玉瓶把翊坤宫的账册抱来,很快炕桌上就堆满了。倒不是说她没事做数钱玩,而是当了贵妃后,她也需要像四爷施恩大肆封赏一样,给所有认识不认识,至少有点关系和不能忽略的人赏东西。

这样,她就必须对库_F_里的东西大概有个数。

她不像四爷那么累,给梁九功、魏珠的东西都要自己亲自斟酌。大部分的一些没见过的诸如宗室里裕亲王福晋,七爷福晋,九爷福晋的礼单她都jiāo给傅鼐的夫人马佳氏去处理了。

马佳氏这个嬷嬷更近似于顾问或nv官,跟玉瓶她们照顾她饮食起居的下人有不同的分工。

四爷刚开始提的时候她还觉得她未必需要马佳氏这么一个人,还打过把她供起来的主意。但当她真的来了之后,她才发现这么一个私人秘书还真不能少。

她亲自处理的都是不能怠慢的。比如隆科多的如夫人李四儿**

虽然她没资格进宫磕头,但听四爷的意思,貌似隆科多还暗示过李四儿希望能进宫给她请安,幸好从四爷那里就把这条路掐死了。

她发现没有限制的yu|望真的会越来越膨*。

想到李四儿,她就觉得她应该以她为镜,不能最后变成她这样的人。

隆科多一点都不限制她,而四爷好像也从来没有限制过她。男人是不是都这样?他们从心底小瞧nv人,认为她们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小儿科?都是他们可以抬抬手就轻易能解决的?

李薇想不透,四爷告诉她给李四儿赏些东西就行了,她就挑了一个镶东珠的顶针。要讨她的喜欢是很容易的事。李四儿这辈子唯一不可能得到的就是名位和身份,所以给她的最好的就是不He她身份的东西。

比如东珠。

隆科多可以私下拿东珠给她打弹弓玩,她都不可能明明白白的得到这样的赏赐。

幸好,四爷的意思是跟隆科多‘舅舅’的关系是只论私情,不论公事。那她赏这东珠也是只论亲戚情面的。

马佳氏看到抄录时有些迟疑,但也没有多话。

她很满意,要是她忠言直谏说不该给李四儿有东珠的首饰,她要怎么解释?

说她跟李四儿要好?

别开玩笑,谁会愿意跟一个喜欢踩你、贬低你来刷满足_gan的朋友?

**说她怀疑四爷跟隆科多有私jiāo,所以才示意她优容他的家眷?

所以,在宫里有时要心甘情愿的当瞎子、聋子、哑巴。

马佳氏不问,她就觉得她懂事又贴心。中午用膳时还特意赏了她两道菜。

在宫里给亲信的人赏菜是一种提升对方地位的好办法。四爷在昨晚的御宴上连赏了她十二道菜,今天早上玉瓶就说赵全保去前头顺当多了。

有时这种_gan觉是说不出来的。以前可能觉得养心殿就是规矩森严,今天突然就像倒了一瓶的润滑油一样,到处都畅通无阻。

她本以为四爷让她进养心殿,已经够荣宠了。可是,爱宠与爱重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吧?

这让她也爱上了赏菜这一手,不但赏了刚来没几天,可能还站不稳脚跟的马佳氏,还赏了远在南三所的额尔赫她们。

虽然住得还算近,她几乎每天都去看她们一次。但宫里的环境还是跟府里不一样的,奴大欺主在这里简直就是常态。

上午看过账册,下午她带着人去了翊坤宫。

她需要让人把她圈好的要送人的礼物都一样样找出来亲自过目。这个是因为她以前听田氏说过一个笑话,这说的是三爷。

据说,三爷曾经有一次想找一块好墨出来送人。这墨还是先帝赏他的,拿回来后一直没舍得用就收在库_F_里。然后等看库_F_的太监把这墨送来后,三爷掂在手上半天,总觉得这重量不大对。

可看来看去好像都没问题?

他就先把这墨放在身边,暂时没送人。

后来是他的伴读陈梦雷拿着赏的时候看出来了,说里面已经叫人掏空了。把墨锭放在白面里滚,找到一条缝,沿缝把墨锭切开,发现里面被掏了花生那么大的一个dòng。

田氏说得都快笑死了,说完恨道:“天天稀罕他的那笔墨砚台,十几年前摸过的一块墨,再上手都能知道轻了,我天天在他眼前,他都不知道我轻了重了!”

后续就是三爷把看库_F_的太监从上到下都打了一顿,不了了之。

李薇听了之后跟四爷学了,她也是被这些要钱不要命的太监给吓住了。试想先帝赏给三爷的东西,还不是三爷不待见的,那是喜欢得舍不得用的,他们都敢捣鬼,那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

她可不想照账册送人一_geng金钗,送到人家手里是_geng铜钗?

还是先看一遍保险。

正在这时,赵全保身后跟着陈福匆匆过来,她抬头一看就叫人先把东西收起来。

赵全保道:“主子,万岁有口谕。”

他退下,陈福上前把事情说了。李薇听愣了。

昨天四爷登基后封了四个养nv公主,虽然说是要她们三天nei进宫,但四爷跟她私底下说只要今年颁金节前进宫就可以了。

“毕竟是至亲骨r,他们要是想在家多留几日,朕也是能宽容的。”他叹道。

只要兄弟们上来求个情,他也没那么着急。

但陈福说今天诚郡王就来了,他却是来送nv入宫的。

不是求情让四爷宽限几日,让nv儿在家多住几天,而是今天就送进来了。

四爷说一会儿端惠公主来翊坤宫磕头。

皇后不在宫里,确实是只有她了。

李薇应了,对陈福道:“让万岁放心,一会儿我会把额尔赫她们叫来,让她们姐妹们亲近亲近。”

陈福走后,她让人先把账册什么的都搬走,赶紧准备给端惠公主的礼物。

玉瓶她们忙忙碌碌的,马佳氏建议道:“主子,公主刚进宫,想必什么都不太熟悉,咱们越是自自然然的,只怕她才能好受些。”

李薇暗暗叹了口气,点头说:“是A。”然后就叫人去喊额尔赫她们。

这些公主说是养nv,可谁不清楚她们进宫来就是替真正的‘公主’们去和亲的?在宫里住个三五年就要嫁出去了,日后生死福祸难料。

这种情况下叫人家跟他们做一家人?这也太过分了。

她只希望大家能和平友好的相处完这几年就行了。既然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她能尽力补偿,但如果她们怨恨他们,那她的补偿大概也只能停留在表面了。

李薇确实考虑过抚蒙公主的事。

就在十三爷的两个妹妹相继去世后,当时四爷能否登基还是个未知数,连她也不知道九龙夺嫡到底夺了几年,电视上万一演得不准呢?

现在看是不准,年妃还没进府呢,四爷这边已经当皇帝了。

当时她想起乾隆时,好像是公主和驸马在京设府邸,她就想哪怕真有那一天,额尔赫不幸被抚蒙了,她就想办法说动四爷,让额尔赫和驸马在京设府。

大清把公主嫁到蒙古,目的就是拉拢和控制蒙古。既然这样,让公主和驸马住到京里,蒙古那边派官员代管。

先帝肯定乐意。就是运作此事可能需要时间,蒙古毕竟不是傻子,把自己的族长或世子送到京城,再把部族jiāo给皇上派来的人?

然后,突然之间四爷就登基了,她想这下肯定没人能bī额尔赫去抚蒙了,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今天端惠公主进宫,她就又想起了此事。

等有空就跟四爷提一提吧。万一能成,也算是积了一些功德,大清日后再嫁公主也不必再心惊胆战,抚蒙像送死一样了。

过了一会儿,苏培盛亲自送着端惠公主进来了。

李薇早就听人提过养nv们的事,端惠公主是康熙四十年生人,今年只有十一岁。当苏培盛弯着yao扶着她kua过门槛进屋时,李薇真觉得自己像个恶人。

端惠公主穿着和硕公主吉_fu,头D朝冠,繁重的华_fu下是个幼小的nv孩。

她面容严肃,进来后冲她下跪磕头,口呼‘妃M_’。

这一板一眼的,叫看到小nv孩就不自觉的拿出慈M_态的李薇有些尴尬,不过想想她这个年纪已经不能当小孩子看了,额尔赫在她这么大已经开始察觉到府里的紧张气氛,把福晋当成假想敌了。

端惠一定知道受封公主是什么意思,以及她将来要面对的命运。

而阿玛这么快就送她进宫,如果李薇都觉得这太过分了,她的_gan受只会比她更shen刻。

李薇想了下,还是握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坐下,轻声问她这一路进宫累不累?穿这么多热不热?

端惠严肃又冷淡的说:“谢妃M_关心,端惠不累,也不热。”

她坐在那里yao背挺得笔直。

李薇知道这种坐姿,她在非常紧张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像在福晋那里时,去永和宫和现在的宁寿宫时,她都是坐得非常直的。

她摸了几下她的背,果然手下的肌r都紧绷得像石头一样。

她轻声问:“先把把_yi_fu换下来吧,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在家里不用这么紧张。”

端惠不为所动,李薇还是叫玉瓶把她带下去换_yi_fu了。

_yi_fu是刚才去南三所拿的。四爷要封养nv公主,她们的东西早就准备好都放在南三所了。端惠Jin_qu换_yi_fu的时候,额尔赫三人到了。

因为她事先提醒要她们都自然点儿,所以三人都是穿着平常_yi_fu过来的。

三人每个都给端惠带了小礼物,自己绣的手帕、香扇和装了香丸的荷包。李薇看过后说很好,然后嘱咐她们:“端惠今年才十一岁,是你们中间最小的一个。你们要做大姐姐,好好照顾她好吗?”

三个nv孩都点头,最小的扎喇芬说:“李额娘放心,我会陪她的。”

就连最小的扎喇芬都清楚,曾经她们的命运都一样,现在端惠的到来就是代替她们的。

所以她们对端惠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李薇让人上茶上点心,等了约有一刻钟,玉瓶才领着端惠出来。四个nv孩彼此见过礼,李薇就放她们自己去熟悉了。想去御花园也可以,想在屋里玩也行。

四人说了一会儿话后,大格格宜尔哈就说她们想带端惠去看看她的屋子。

李薇答应后,让她们晚上过来翊坤宫用晚膳。今天端惠刚来,于情于理都应该招待她一下。不过四爷不可能为她再开个小宴会,顶多等四个养nv都到齐了再开一个。

所以只能先这么着了。

等nv孩们都走了以后,玉瓶才跟她说,刚才端惠在里屋时有半天不肯换_yi_fu,这才出来的迟了。

“那后来呢?”李薇以为她是哭了,因为换好_yi_fu出来后,端惠明显是洗过脸了,因为她不喜欢小nv孩用粉,额尔赫现在都没养成用粉的习惯,所以玉瓶没给端惠扑粉,那双红肿的眼睛就遮不住了。

“后来我们就给她把_yi_fu换了,neng下来的时候她一直在掉泪。不过换好后她就不哭了,也不肯再看公主吉_fu和朝冠。”玉瓶当时还很着急,生怕端惠公主在翊坤宫哭的事给主子惹麻烦。

李薇叹了口气,让玉瓶把端惠换下来的吉_fu等收拾好给她送去。

“不用给她,jiāo给她的嬷嬷吧。”她道。

养nv们进宫是可以带他们府里的人的,不过宫里也一早就给她们配齐了人手,到时看公主用着哪边习惯再行删减。

下午,李薇一边在翊坤宫里继续看库_F_里的东西,一面不由自主的一直想着南三所里的nv孩们。她频频走神,想端惠和额尔赫她们相处得好吗?会吵架吗?

这样下去,不到五点她就迫不及待的把她们喊来了。

看她们进来时的神情,仿佛相处得还不错。端惠一直跟在宜尔哈身边,连坐都跟她坐到一起。扎喇芬就跟额尔赫坐一块了。

李薇叫人上了茶和点心,问她们都玩了什么?

四个nv孩互相看了看,端惠起身恭敬道:“回李额娘的话,姐姐们在帮儿臣整理行李呢。”

李薇让她坐下,笑道:“有什么缺的少的,就去找你姐姐们。”

让端惠来找她,那就是句空话。四个nv孩都住在一起,正好能互相帮助。这一下午端惠看着就好多了,可见孩子们之间还是比较单纯的。

李薇留她们用过晚膳才叫人送她们回去,临走前嘱咐三个nv孩,让她们多照顾点端惠。如果端惠有时冲她们发脾气也不要介意。

三个nv孩都沉默了,然后全都默默点了点头。

再怎么友好亲切,也掩盖不了下面的丑陋与现实。

对三个nv孩,她是教她们对端惠更宽容。而对三个nv孩的嬷嬷们,她说的就是:“要小心照顾格格们,不管是吃的用的,都要当心。不管何时何地,你们都要跟在格格身边,不能放她们单独在一起。”

嬷嬷们均肯定道:“娘娘放心,奴婢们都清楚。”

jiāo待完这些,李薇不免shenshen叹了口气。她一面可怜端惠,一面希望她能不要心怀怨恨,一面却知道这不可能,所以她还要提防端惠会伤害额尔赫她们。

夜色渐shen,玉瓶悄悄提醒她该回养心殿了。

从翊坤宫回养心殿的一路上,她都想一定要把抚蒙公主在京开府的事给四爷说,这不止是为了安抚她的良心,更多的还是为了遏制抚蒙公主的婚姻悲剧。

一回到东五间,玉盏就立刻迎上来小声说:“万岁已经回来了,正在更_yi。”

她赶紧Jin_qu,他站在屋当中伸直手臂让人neng_yi_fu,一边还有人捧着漱口水和洗脸的铜盆。

“回来了?”他刚才一直闭着眼睛,这会儿睁开冲她笑了下,“端惠怎么样?住得习惯吗?”

“习惯,她们姐妹挺好的,一下子就玩到一起了。”她上前接过热手巾给他擦脸。

他道:“朕自己来,你也去换_yi_fu吧。”

李薇看他现在才换_yi_fu,问他:“万岁用过晚膳了吗?”

四爷道:“跟张廷玉他们一起用过了。”说完看看她,突然又加了一句:“不如一会儿再用碗牛r汤吧。”

肯定跟大臣们一起用的很敷衍潦草。

她拿他没办法,gān起活儿来嫌吃饭làng费时间。

她出去喊人准备牛r汤,等她换好_yi_fu出来,他已经喝上了,一手端碗,一手拿饽饽。可见也不是不饿,只是想不起来吃。

两碗汤一个饽饽下肚,他的神情都显得慵懒了不少。靠在榻上让人给他捶tui捏脚,问她见着端惠觉得怎么样?

一个小nv孩而已。

李薇想了想,道:“就是看她那么小,十分可怜**”说到这个,她就想起诚郡王gān嘛这么着急把nv儿送进来A?

她这么一问,四爷冷笑:“他?他是心虚害怕了。当年他说直郡王咒魇废太子,你还记得吧?这会儿是怕朕秋后算账了。”

“确实是他诬告?”她好奇道。

“诬告不诬告,不好说。现在也不会查这个。”他枕着手臂叹道,“他是怕朕拿这个理由来再把他的爵位降下来。”

这些政治上的事她不懂,她就觉得:“因为这个,他就把端惠这么早送进来了?”

这人还是人吗?

四爷坐起一点,把她拉得近一点,笑着说:“你生什么气?这事也不是他一个人决定的。是他Xi妇劝的。”

三福晋?

李薇仔细一回忆,道:“不对A,端惠是她生的A。”亲生的nv儿,不是侧福晋或妾生的。

而且,端惠前头还有个大格格死得早,可以说这是三福晋失去一个nv儿后,生的第二个nv儿。

“她不但有nv儿,还有儿子。”四爷平淡的说,喊:“苏培盛,去把桌上第三排第二本折子拿进来。”

折子从苏培盛手里到她手里,四爷示意她翻开。

“**”李薇看着手里的折子,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诚郡王要请封世子?”

“是A。他忠心不贰,儿子说进宫就进宫了,nv儿也第一个送进宫来。这么忠心的好哥哥,好臣子,朕怎么忍心不允了他这道折子呢?”四爷冷笑道,把折子拿过来扔到桌上。

李薇只觉得这整件事像一口恶心的痰,叫人看到就堵心。她仍能清晰的用理智来分辩清楚,三福晋的意思就是:为了让她的儿子弘晟能尽快封为世子,就牺牲了nv儿。

可能在她看来,这也不是牺牲。毕竟端惠已经封了公主,早进宫或晚进宫,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而已。她既然束手无策,不如早早的把nv儿送进来,好给儿子争取一些好处。

但这仍然让她不舒_fu。她也是刽子手之一,是造成端惠的悲剧的推手之一。她没有资格来责备三福晋和诚郡王,但她还是觉得他们恶心到了极点。

等她回神时,四爷正轻轻fu_mo着她的背,他微笑着对她说:“瞧你气的,为了旁人的事,不值得。”

她的背硬得像块铁板。

她慢慢放松下来,伏在他怀里把公主和驸马在京设府,族里由皇上派人管理的主意说了。

四爷慢慢嗯了声:“是个好主意。”就是太异想天开了。十年八年里是不必想了,要先把蒙古的兵都给拆得七七八八,把蒙古的王公们都给打_fu了,或者让他们彻底失去战意,不再像个战士一样思考,那才有可能。

不然,他这边敢下这种圣旨,那边他们就敢联He起来变成第二个葛尔丹。

他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下:“这是你想的主意?”

李薇点点头,说:“当时我想额尔赫要是被指婚去蒙古了,咱们就这么做。”

他轻轻的拍着她,说:“放心,咱们的额尔赫不会抚蒙了。”

是A,取而代之的是别人家的nv儿。

更可悲的是,那些父M_还有更多的考虑,也都一至决定牺牲他们的孩子。

屋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四爷笑道:“给你说件好事吧。”

李薇支起身,他道:“朕追封五妹妹为固伦公主了。”

五妹妹是和硕温宪公主,在宫里养到二十岁,嫁到佟家后两年就死了。

李薇觉得最不可思议的是,宫里养公主都会养得平平安安的,嫁出去时年纪也都大了。像她十三岁嫁四爷时还担心怀孩子难产的问题,公主们出嫁是十八、九,二十的不在少数。

却偏偏没几个长寿的。

这科学吗?

追封温宪,这确实是好事。

李薇道:“太后娘娘一定会高兴的,明天我就去给娘娘请安。”

“嗯。”他道,“额驸也一并追封为固伦公主额驸了,朕会重用他。”

李薇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还在怀疑五公主的死因,这边四爷已经在表示会重用五公主的额驸。

他的意思是让她明天去告诉太后。

她不知道这是说明她太yīn暗,还是四爷太天真(?)。

最重要的是,四爷您确定太后知道这个会高兴?

**他不是故意想气太后吧?

李薇总觉得,昨天那柄如意是太后在气四爷。

人家登基当皇帝多高兴A,你这兜头不说浇一桶冷水吧,至少也是个不和谐音符。

所以今天这是一报还一报?

追封公主,太后肯定会高兴的。但五公主早夭,额驸又是佟家的人。所以四爷这恩施到最后还是落到佟家头上了。

**

她要是太后,估计在高兴之前会想先把这熊孩子给打一顿出出气。

308、圣恩

翊坤宫里正忙成一团,大半夜却也灯火通明。

赵全保和玉瓶两人都在,盯着众人把翊坤宫布置成主子习惯的模样。

“都小心点,可不能摔了。”赵全保看着他们打开箱子,把里头的一件件万岁特意给主子烧出来的瓷器取出来。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圆如西瓜的花瓶叹道:“真是漂亮!”

“别捧着看了,赶紧摆好,一会儿还要再擦一遍呢。”玉瓶过来催他。

赵全保轻轻摆在一个配tao的浅盘子里,叹道:“瞧咱主子**”后半截话被玉瓶给踹回去了。“你这人,zhui上怎么不把门?”玉瓶白了他一眼。

扔下赵全保不理,她去书_F_看布置的怎么样了。主子的观音莲盆景年年都要拿去重植,观音莲长大了就不He适了,要重新换成小的。还有四爷赏的碗莲和金鱼,素馨花等等。

还有主子的戏本子,整整摆了一个书架都是。

看着丑时快过了,赵全保匆匆进来喊她:“今天先到这里吧,咱该回去了。”

两人这才赶回养心殿。

回去后,守在屋里的玉盏出来对他们摆摆手,两人知道万岁和主子都还没起来才松了口气。

早上,李薇用过早膳后看玉瓶的眼袋都是青的,撵她回去睡觉:“昨晚上又熬夜了?说过多少次了不用这么着急。等我白天去翊坤宫时你们再整理不是也一样吗?”

“怎么能一样?一开箱子到处都是土。”玉瓶道,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玉盏推着她出去:“行了,赶紧回去睡吧,这一会儿你都打了十几个哈欠了。”

李薇让人不要喊她,由着她睡到自然醒。

弘昤吃过*换过Niao布后正是有jīng神的时候,李薇抱着他由着他在tui上跳,跳得她胳膊都酸了,他还没跳累。

她喊来*娘把这小子给她们,“这小子可真有jīng神。”

弘昤冲她欢乐的吐起了口水泡泡。

“臭小子。”她笑道,昨天四爷抱他,他都把口水泡泡吐到‘万岁’的鼻子上了,还是喷上去的。喷完屋里*娘太监宫nv跪了一地,他还咯咯咯的笑。

四爷哭笑不得,她忍笑拿着手帕掂起脚尖去给他擦,他把弘昤抱得远点,道:“小五真是比他几个哥哥都皮。”

她把弘昤接过来,jiāo给战战兢兢的*娘。四爷这脸沾了口水,怎么着都要洗洗的。何况弘昤的口水还带着*腥味。四爷虽然不嫌儿子,但叫他脸上挂着这个味儿,他也肯定不乐意。

苏培盛连三赶四的从地上爬起来去备水,送来后四爷挽起袖子,她在旁边侍候着他。洗完他却不急着擦gān,*着两只手往弘昤那边去。

**他不会是想弹儿子吧?

李薇一个箭步上去拿手巾qiáng迫的把他两只手都擦gān了。

四爷笑道:“你以为我想gān嘛?”

她轻轻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想gān嘛?我就知道你最近玩心特别重。跟整个人都变年轻了十岁一样。

难得今天晚上他没有再去前殿加班,用过晚膳洗漱过后就在chuáng上逗弘昤,拿个金铃在他头顶上摇来摇去的,金铃叮当叮当的响,逗着弘昤伸手够,翻身够,就是不给他。

平时这种‘你要金铃我不给’的游戏都是她跟儿子玩,今天他倒挺有兴致。

李薇坐在另一边打着络子,看这老子逗儿子。

结果他还真把弘昤给逗到眼皮打架瞌睡了,jiāo给*娘抱走后才意犹未尽的过来:“你在gān什么?”

闹够儿子又来闹她了吗?

她把打好的几串铜钱络子给他看。昨天他给她拿了一匣子雍正新钱,全都是huáng澄澄的新铜钱,说是京城宝源局新制出来的。

四爷挺得意,特意拿给她看,说这钱铜五铅五,字是他挑的,模子都由他看过才能用,务必要‘尽善尽美’。

新铜钱确实很漂亮,像后世的一元硬币大小,外圆nei方,一面是雍正通宝,另一面是满文。

李薇就拿十枚一串,用四_geng红丝绳串起结成长络,头尾都打上如意结,尾部结两条穗子。为了好玩,她还串了二十枚的和三十枚的,还想串个一百枚的超大的挂在屋里。

四爷看到一边的箩筐时她已经编了不少了,高兴的拿起来看,笑道:“你编这么多gān什么?”

“过年的时候跟孩子们玩骰子时用嘛。”她道。玩金豆子是够豪了,可她还是觉得铜钱更像钱,更有_gan觉。

“你喜欢,朕就叫人给你抬一箱过来!”四爷这么说。

第二天他就带了几串走,说要拿去赏人。

其实她能理解他是想找小伙伴显摆的心情。给她看过后,还想给傅敏A,顾俨A,D铎A,十三爷、十四爷A等等。

让*娘把弘昤放到chuáng上,让他在chuáng里尽情的滚,*娘们在一边看着。她则继续准备赏赐的事。

玉盏帮她和马佳氏找库_F_账册和历年来给她送礼的礼单原件,马佳氏负责核实名单,她来_geng据名单和送礼的礼单,确定这次应该给对方多重的礼物。

有时定下了还要推翻,因为常常发生确定下来了,再发现跟这位夫人同品级的另一个人的礼物轻了几分或重了几分,那两人就必须一样,不能厚此薄彼。

要么,她就要回忆起这人跟四爷或她有什么特别的jiāo情在里头。那就要翻她曾经收过的礼单名细了。

在她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从心底里理解为什么四爷会因为赏赐的事加了二十七天的班。就现在他好像还没理清,登基后还时不时的有恩旨颁出。

忙了一早上,到中午时她揉着脖子说:“都去歇歇吧,下午接着gān。”

马佳氏笑道:“奴婢不累,那这些奴婢再去看看。”说着就自己的抱着一摞子,叫两个宫nv帮她抱着两摞出去了。

李薇真是_fu气了,对玉盏说:“jiāo待他们别让马嬷嬷gān了,让她歇一会儿。”

玉瓶刚好起来了,进来听到就说:“我这就去。”不等李薇喊她就扭头出去了。

玉盏笑道:“那奴婢去前头看看万岁回不回来用膳吧?”

李薇点点头,叫上人去屋里洗漱更_yi。一上午下来,手上袖子上都有墨点溅上了,她还怕脸上也有,对着铜镜看不清就叫宫nv们帮她看,都说没有才放了心。

玉盏回来小声说:“万岁这会儿正跟十三爷和十四爷一起说话呢,说不定就要留膳。”

李薇哦了声,想了下gān脆去翊坤宫叫nv孩们跟她一起吃。

用过膳后,她跟端惠说一会儿下午要带她去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

“你进宫来也要叫太皇太后和太后看看,不用紧张,她们都是十分和气的人。”她道。

端惠看着还是很紧张。

李薇再三安慰都无效,只好先叫她跟额尔赫她们回去。

她想着是不是能请荣太妃也去宁寿宫?有亲**在场,端惠应该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叫玉瓶进来,她让她现在就跑一趟宁寿宫,问问看可不可行?就她所知,太后只与宜太妃不He得厉害,跟惠太妃和荣太妃倒都还算普通。

玉瓶迟疑,问她:“要不要先问问万岁?”

李薇总觉得要是四爷,估计并不会乐见荣太妃去给端惠壮胆。昨天他忙了一天回来,他都记得叫苏培盛去问问端惠是不是住得惯。

这份关心的代价就是他表现出了父亲的关心,自然不希望端惠还掂记以前的父M_亲族。

不过玉瓶说了,她也犹豫,就同意去问养心殿问四爷。

赵全保跑了一趟,回来说没问成,四爷留了十三爷和十四爷用膳后还在继续说话。

“他们来是有正事?”她问。

赵全保打听过了,摇头说:“怡亲王和十四贝子是来送谢恩折子的。”

哦,她明白了。四爷登基当日封了兄弟们后,十三和十四是当场谢恩了,但回去仍然需要写一个谢恩折。

问不成四爷,玉瓶和赵全保都看她。

“还是去问一声太后吧。”她道。

要是太后不愿意在宁寿宫请荣太妃,她打算今晚回来问问四爷,能不能私底下带端惠去见荣太妃。人心不是简单的加减乘除。端惠一看就早熟,再不早熟经过这段时间的事,也会被bī得早熟了。一味要她_gan恩,不得思念旧亲是不可能的。堵不如疏,跟荣太妃见一面应该会好一些。

玉瓶只好去了一趟宁寿宫,很快回来说太后说先见见端惠。

“若是He适再请荣太妃过来说话。”玉瓶道,学完话她担心的说:“太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李薇猜,这是先看端惠的心x?

午时过半,猜着太后应该已经午睡起身念过经了,她就带着端惠过去了。

端惠看着还是紧张,肩背绷直,走路时像yao里别了_geng铁棍子。

宁寿宫一行还算顺利。太后——乌雅氏待端惠十分亲热和蔼,一见面就搂到怀里,还喂她吃糖。

她喂了端惠一块花生糖,一块千层苏后就叫宫nv带她下去玩了,这边叫热水来洗手。

李薇上前侍候。

乌雅氏一边洗手一边笑道:“不用担心,宫里的孩子都懂事懂得早。端惠人看着小,却是个明白事理的。你想的周到,只是我看见不见荣太妃都无所谓。”

李薇也没想到端惠那么紧张,见了乌雅氏就放松了。她笑道:“是我想左了,还让人来问娘娘。”

“无妨。”乌雅氏洗过后拿绵羊油来擦手,散发着桂花的香气。

“在宫里做事是宁可事先想到周到些,也不能少想一步再来后悔。”她道,突然赞了她一句:“你这x子倒是不错。就是太多情了。”

李薇脸上的笑就僵了下。

多情?

乌雅氏被她逗笑了,摆手说:“罢了,罢了,你能活这么大,又何必我这老太婆来教你呢?说不定老四就是看重你这个。”说完她轻轻叹了声。

随份从时固然好,体贴周到也很好。是shen思熟虑后这么做,还是凭从本心这样做粗看似乎并无差别,但有人就是图这份心意。

至少她家的老四就是喜欢本心,不爱有人按规矩、身份对他好。这种好他不稀罕。

乌雅氏陷入了沉思,回神时就见他家老四的贵妃尴尬的坐在那里,转念一想就知道是温宪的事。

温宪**

这是她唯一养大的nv儿。从小养在太后那里,这个nv儿从小就聪明,一举一动都恰恰好,对她好,对老四也好。在老六没了以后,她就指着温宪过了。

老四**当时还是孝懿的儿子。

先帝把她嫁到佟家,一面是佟家那个舜安颜十分He适,另一面就是以为这是为她和孝懿好。他把她的儿子给孝懿养,又把她的nv儿嫁到孝懿家,既免了温宪抚蒙,又能让她与孝懿更加和睦。

没想到**她这嫁到京里的孩子也没有活太久。

想起以前,乌雅氏的神情就显得十分严肃沉重,这让李薇更不敢接话了。

她看乌雅氏仿佛累极的靠在榻上,一手支额,旁边的方姑姑赶紧上前给她轻轻揉太阳xué。

李薇_gan觉到方姑姑给她的暗示,起身告退了。

果然乌雅氏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就趁机出来了,叫上在隔壁屋里跟宫nv玩的端惠一起出了宁寿宫。

在宫门口恰好遇上十四爷。

两面走一对脸,十四爷只好过来给端惠请安(**),再冲她行礼。

李薇还未行册封大典,就侧身避开他的礼,又还了半礼,道:“十四叔是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的吗?”

十四的脸色很不好看,跟刚才殿中的太后仿佛如出一辙。

他点头,李薇又福了一下道:“那我们就先走了,十四叔留步。”

十四送了两步,目送他们出去,这边方姑姑接到消息匆匆出来,不等十四说话,方姑姑就说:“娘娘说这会儿不想见人,十四爷,您先回去吧。”

十四怔了下,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方姑姑不为所动,他站了一会儿,只好道:“那我先回去了,劳烦姑姑替我给额娘请个安。”然后退后三步,跪下磕了个头,起身离开了。

过了月华门,李薇叫人先把端惠送回去,她回了养心殿。

刚才在宁寿宫见着十四爷,她猜四爷是不是回后面休息了。果然一进屋就看到他正在听陈福说话,看到她回来就冲她微笑了下。

她浅浅福了下,回屋去换_yi_fu,听到陈福话尾说:“**没Jin_qu,径直从神武门出宫了。”

换好_yi_fu出来四爷已经又回前殿去了。

她只好问别人,玉盏说四爷两刻钟前就回来了,用过膳后还换了身_yi_fu洗漱了一番。

这是她回来晚了。

李薇顿觉十分沮丧。

马佳氏听说主子回来了,赶紧带着账册、礼单进来,却在看到主子的神色后叫人先把东西都放下,再给玉瓶使眼色。

玉瓶过来轻声说:“主子要不要出去散一散?这些日子一直忙,也没好好轻松轻松了。”

李薇也觉得好像是有很长时间没放松过了。

听玉瓶这么一说,她来了兴致道:“那就去御花园转转吧。”

这次回宫后,她还没去逛过御花园呢。

玉瓶马上道:“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御花园跟宁寿宫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她平常出门只会去宁寿宫,真的从来没往这边走过。

从隆福门出来走了不远,过了体和殿,她看到了一个**怎么说呢?特别怀念的地方。

储秀宫。

李薇一下子就站住脚了,玉瓶等人也都跟着停下来,看她站在那里冲着储秀宫看。玉瓶说:“主子是想Jin_qu看看?”

李薇愣了下,摇了摇头。不过她还是往那边走了两步。储秀宫只开了半扇门,从门口往里看也看不到一个人。

但她的记忆复苏了。她沿着储秀宫这条路往前走,渐渐想起了当年那个宫nv姐姐带着散步时走的路。

对了,宫nv姐姐还带她从翊坤宫和长chūn宫的后面走过,还告诉她那就是娘娘的宫殿。

她一直没想起来。

绕到储秀宫的后面,她又看到了当年她从神武门进来后,被小太监们带到的第一个地方。在那里她遇见了很多秀nv和嬷嬷。

当时她连头都不敢抬。

她站在殿前看上头的殿名‘崇敬殿’。这后面就是她之前住的地方,后来才换到储秀宫里头的。

“这是哪儿A?”她问玉瓶。当时她可不敢问,从进来到出去一直都是稀里糊涂的。还想着出宫后一定要问问她的教引嬷嬷。

结果进了阿哥所后就忘了。

玉瓶道:“这是乾西二所。”

“乾西二所**”她在zhui里念道。

从储秀宫后面绕出去就能看到御花园了。然后她想起来了,当年她就是沿着这条路去了阿哥所。她一面回忆着当年跟着嬷嬷走的路,这么多年好像也有些不一样了。但当她看到阿哥所的围墙时,当年的_gan觉又回来了。

晚上,四爷问她:“你今天去阿哥所了?”

哪能过门不入?所以她趁机去看了看儿子们。她点点头,侍候他洗漱更_yi。

不过她原本不是去gān这个的。

四爷只觉得素素今天怪怪的,他洗脸时,她站在旁边递毛巾,一个劲的打量他的脸。给他更_yi时,她又盯着他的Xiong膛和个头看,好像才发现他长得多高一样。

李薇乍*的想,没想到四爷比当年的他至少要高出一个头。

她记得她刚进阿哥所时就比他低半头,现在两人之间差一个半头。考虑到她也在长高,所以还是他长得快?

她比划了下,最后趁他去屏风后方便,靠墙站着让玉瓶拿眉笔在墙上画了一道,然后拿皮尺来量。

古代是论尺,要换算成厘米,她记得一尺大概就是三十厘米左右。

量下来玉瓶道:“五尺**五尺一分。”

李薇算了下,一米五六、五五的样子。

等四爷从屏风后出来,也被她拉过去靠墙一比,然后再量。

四爷身高才六尺二分?

古说七尺男儿,可她不觉得四爷矮A。

四爷这才搞清她在gān什么,看她还在扳着手指算,让人把皮尺收起来笑道:“量朕有什么意思?明天把弘昐他们叫回来给你量。”

李薇此时也算出来了,她就说四爷不低,换成厘米有一米八八呢。快一米九了。

第二天,弘昐他们从上书_F_下课过来请安后,就被赶到后面来给她量身了。

弘昐最高,一米八二。弘昀一米七八,弘时也有一米七五。

除了弘昐外,弘昀和弘时都还是一张幼稚的小孩脸,却都长得高过了头。李薇只庆幸儿子们的身高没被她给拖垮。

下午,在翊坤宫里,她又给四个nv孩都量了一遍。

大格格宜尔哈一米六一,额尔赫一米五九(**),扎喇芬一米五零。但额尔赫按年龄算已经十八了,她可能就是这个身高了。

平常她都觉得nv儿比她高一点点,宜尔哈是大姐比她高很正常,所以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现在看,可能nv儿遗传了她的身高,剩下那一点是四爷给她拔高的。

端惠虽然年纪最小,身高却并不输给姐姐们多少,她也是一米五零。

不是她高,而是扎喇芬太低,她都十四了。

不过nv孩们只要穿上花盆底就看不出来了,花盆底最高有三寸的_geng呢。

李薇穿上花盆底后,瞬间觉得海拔不一样了,好像整个人的气势也不同了。

等晚上再见到四爷,她特意穿着花盆底到他面前溜了一圈,挺Xiong抬头跟他一比,_gan觉好像身高更相配了。

他扶着她的yao说:“好好的,gān嘛突然穿起了花盆底?”

“大家都穿。”她道。现在她理解为什么宫里的娘娘们都爱穿花盆底了,当跟别人走一个对面的时候,身高通常能造成一种气势。

她决定以后在宫里尽量都穿花盆底了。

现在就在屋里多练练。

四爷看着她在屋里来回转,穿着花盆底嗒嗒嗒的走,走起来十分轻快的_gan觉。他放下笔,上前将在屋里走得正欢的她打横抱起来,放到榻上说:“给你们主子把花盆底换下来。”

玉瓶赶紧跪下给她neng鞋,玉盏则立刻送上一双软底绣鞋。

换上绣鞋后,脚上顿时轻松极了,好像重新踩在平稳的大地上了一样。

她不自觉松了口气,四爷在一旁说:“也不怕崴了脚脖子,朕在一边看着都替你担心。”

晚上,两人在帐子里,他握着她的脚挨个揉过来,道:“穿花盆底走路,脚丫子不疼?”脚趾都红了。

他揉得她脚心痒痒,一面往后*一面说穿花盆底是嫌身高太低,想高一点。

他压过来笑着说:“想高点还不容易?出门就叫肩舆,从在上头看谁能比你高。”

“等等等等!”他双手乱摸,吓得她压低声音,“不行,不行!”

“行。”他亲了亲她的脸,“朕用手**让朕亲亲**”

**

之后,她看他用桌上的茶水洗了手,洗手水都倒到了马桶里。

等他上来后,两人一时还睡不着,她说起了当年在储秀宫的事,还有她选秀的崇敬殿,住过的乾西二所,还说从御花园穿过时她还想是从这条路出宫。

四爷笑了,说:“你真以为过了御花园可以出宫?”

她当时真是那么想。一是选秀那几个月都是被圈在屋子里和院子里,出门就有宫nv姐姐陪着,而且来回的路还都不太一样,_F_womb殿看着却大同小异,另外小胡同特别多,拐角也多。

然后,像大一点的公园或大学都有好几个门,所以她就以为来的时候进一道门,出宫是另一道门。

直到被jiāo到大嬷嬷手里时才明白事情有变。

那时也轮不到她后悔什么的了。

四爷叹了一声,搂着她拍了拍,听她说当时还以为能回家,就说:“等过一会儿时间,你想叫家人进来见见也可以。”

进宫比进府还复杂,她摇摇头。等她看请宫里的形势再说吧。贸然轻率可能会给李家招祸。

她在宫里跋扈就行了,李家不能跟着跋扈。她给李家挑的路线就是闷声发大财,越低T越好。

所以目前,李家除了一个在外面当官的李文璧,也只有拜了傅敏为师的李檀。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她的D_D们联姻都是找普通旗人,亲家里一个当官的都没有,连最小的D_D成亲时,四爷已经被赏了圆明园了,娶的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旗人姑娘。

四爷看她摇头,知道她谨慎也没有坚持。

当年的素素是什么样?

**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当时他想的是可能很快就能出宫了,怎么跟太子学习办差,怎么让皇阿玛知道他已经长大了,可以把差事jiāo给他了。

他在回忆里翻捡,发现印象中最早的素素是刚生下额尔赫时,隔着屏风哭得鼻头泛红。他以为她有什么不好赶紧Jin_qu,却发现不过是虚惊一场。

当时她是因为什么哭?

他也想不起来了。

就记得她抱着被子靠在chuáng头,额上还包着红巾,让她给哭歪了挂在耳边。梳好的发髻也滑到一侧肩头,水亮的眼睛看着他,里面满满的都是委屈。

看到他以后就哭得更厉害了,好像见到额娘的小娃娃。知道有人撑yao,有人心疼,就拼命撒娇。

当时他哭笑不得,抱着哄A哄的,不知怎么哄的就把她哄住了。

心想这么娇的一个nv孩子就给他生孩子了,她自己还没长大呢。

现在躺在他身边睡得正香的nv人就是当年的nv孩,其实她跟当年没什么不同。脸上的笑变少了,心里装的事多了。可还是会因为某一件小事就高兴起来,也不会因为什么事烦恼太久。

**怎么就过了这么多年呢?

好像才一眨眼。

他侧身看着她,看着她睡得一点心事都没有。

他轻轻舒了口气,闭上眼。

心里想着明天起来后急着要办的事,渐渐的也睡着了。

**

凌晨两点,毓庆宫悄悄打开了门,一行人在侍卫的护送下匆匆出宫。

宫门外,隆科多打着哈欠盯着来路,终于看到人了,赶紧让他们都上车。跟走在中间的胤礽撞上后,隆科多先打量他几眼,退后半步恭敬道:“理亲王,您请。”

胤礽冲他客气的点点头,上了停在路边的青布骡车。

309、皇后进宫

养心殿里,四爷正在看钦天监送来的让他圈选的吉日。

毕竟要赶在颁金节前让皇后进宫,到时一家人一起出来亮相才好看。想到这个,他又记下一笔,还没进宫的三位养nv公主都要催一催了。

可眼下这几个吉日都不大好。他提着笔犹豫半晌,先圈了后面那个,注上小字‘贵妃宜’。

素素宜土,大礼上要少那么几分,挑个好日子也算是补偿了。

然后再在前头的日子里圈了一下,注‘皇后宜’。

他He上折子,喊张廷玉:“送去给张伯行。”

张廷玉恭敬接过,往礼部去了。

数日后,雍亲王府门前热热闹闹的,几辆挂着宫牌的骡车一长溜停在府门外。前后都静街了,闲人哪怕站在远处看看热闹都会被驱赶。

郭络罗氏的马车都到路口了,却进不去。随从去前头望了一眼,回来道:“主子,那边的路封了。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在那儿呢。”

郭络罗氏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果然那边路口站着两排步军统领衙门的兵。

**八爷还在家等着她的消息呢。

她咬咬牙,八爷往宫里递了两回请安折了,皇上都不叫进。她只好来找四嫂想想办法。八爷也没别的意思,现在皇上继位,他这个做臣子的想为皇上尽忠,总要把意思递到御前,至少容他去磕个头。

“你去瞧瞧,看是怎么回事?”她道。

随从小跑着过去,对着路口的步军统领衙门的人打拱作揖,掏银子塞好处,才能朝里头看了几眼。郭络罗氏一直等到他回来,忙问:“什么事A?”要是不要紧,她就在这里等一等。

随从抹汗道:“只怕是不成的,主子。那边停着好几辆宫里的车呢。”

“宫里的车?”郭络罗氏怔道。

“是,正在搬行李。怕是**怕是一时半刻完不了。”随从说。

回程的路上郭络罗氏还在想,这是四嫂要进宫了?是今天?

雍亲王府里,武氏回头看着她这住了多年的屋子,长长的出了口气。一边的玉露和玉指都喜上眉梢,小心翼翼扶着她往外走:“娘娘快些,外头车都等着呢。”

路过钮钴禄氏的屋子时,她特意站了站脚。

原本躲在屋里的钮钴禄氏只好在丫头们的簇拥下出来,对着武氏shenshen的一礼:“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她以为武氏今天肯定不会放过她的,谁料到武氏却亲自把她扶起来,冲她笑道:“妹妹何必这么客气?日后咱们还是一家的好姐妹。你我一个屋檐下的情份,我是到哪儿都不会忘了的。”

钮钴禄氏脸红似火,全身的寒毛都乍起来了,再福道:“妾身以往不懂事,给娘娘添了许多烦恼,妾身有罪。”

武氏大度一笑:“谈何有罪?我与你也没什么不同。你在这空屋子里住了多久,我只比你住得更久。”

钮钴禄氏咬着唇。

武氏不再跟她多说,道了句我先走了,就带着人出去了。

看钮钴禄氏站着不动,桥香扶她道:“贵人,咱们Jin_qu吧。”

大家都是独守空_F_的,她却成了嫔,她只是个贵人。

钮钴禄氏头一次觉得心都灰了。好像她这时才看清楚,不说贵妃娘娘,在万岁眼里,她连武氏都比不过。

武氏出了小院迟疑了下,还是先往正院去。果不其然在门口就叫丫头给拦下了。

她道:“妾身是来给皇后娘娘磕头的。”

庄嬷嬷匆匆出来,对她一福道:“奴婢见过宁嫔娘娘,皇后娘娘正在念经,这会儿怕是**”

武氏忙道:“不敢打扰皇后娘娘,妾身在这里给娘娘磕头就行了。”说罢不等庄嬷嬷喊人去把垫子拿来,就在光秃秃的地上大礼参拜。

庄嬷嬷送走武氏,回到屋里。

元英正跪在佛前专心致志的念经。庄嬷嬷站了一会儿就退下去了。

元英喃喃道:“**南无大悲观世音**”

**愿我早得越苦海**

紫禁城,翊坤宫里,李薇正等着今天进宫的武氏等人。册封的吉日已经选定了,宫里现在正在忙这件事。因为四爷说要赶在颁金节前一切都要弄好,一下子时间就紧张起来了。

她看着坐在她旁边的宜尔哈和扎喇芬:“要是坐累了就先出去散散,一会儿再进来就行。”

宜尔哈就起身把还有些紧张的扎喇芬给带出去了。

自从昨天听说宋氏她们要进宫了,额尔赫说扎喇芬就好像老是特意避开宜尔哈,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她悄悄问过后,原来是扎喇芬想见宋氏。而宜尔哈一直不希望她们再跟宋氏扯上关系。

“大姐姐说,偶尔不经意的碰上可以。但她们绝不能主动跟人提说想见恪嫔娘娘。”额尔赫这么说。

李薇就在今天把她们给叫来了。

这就算是撞上见见了。她抬抬手的事,对扎喇芬和宋氏来说却不亚于登天之难。有时她就想,她这么一点小事,一点小事的积德,于人方便,说不定老天爷真的会看在她做好事的份上,给她一些福报呢?

世路多艰,人力有限,只能祷告上天庇佑了。

宋氏等人是一齐进宫的,李薇也是一齐叫进来见的。本来还想留个膳,说到一半张起麟匆匆而来,只在殿外一躬yao,她这边就赶紧端茶道:“你们一路辛苦了。”

宋氏和武氏都赶紧起身告退,速速退了出去。

出门时,张起麟就在殿外躬半身送行。等她们都走了,他才进来,不等李薇问就说:“万岁说今天事情少,想跟贵主儿一道用午膳呢。”

李薇见着他就知道是四爷那边的事,起身道:“我这边也都好了,这就跟你回去。”

张起麟忙说:“万岁那边还早呢,贵主儿不用急。”

回到养心殿,刚巧跟四爷碰个正着。他牵着她的手Jin_qu,笑道:“听说是你去见宋氏她们了?”“是,她们刚进来忙乱的很,我就叫她们先回去收拾了。”她跟着他Jin_qu侍候他换_yi_fu,“万岁要不要也见见?”

“朕哪有工夫?你见了就行了。”他笑着瞥了她一眼。

意思是:别装了。

李薇心道她真没装,主要是论理应该过来给您磕个头的。

四爷真的很会联想,遇上她说个什么事,他都能拐到她吃醋上头去。她没那么多醋好吃好吗?

等两人从里屋出来,午膳已经摆上了。虽然现在刚刚十一点。但他说要用午膳,那就是午膳。而且他现在的作息完全是乱的。有时下午四点吃晚膳,晚上十点再加一顿。她都不知道他这么吃会不会有问题。

用过膳看他要躺下休息,一时半刻不打算走的样子。她小声道:“万岁,叫太医来请个脉吧?”

四爷下意识的睁眼想了想,道:“朕最近没熬夜,饭也都是按顿吃的A。”

苏培盛在下头听着,上面贵主儿又轻声劝:“就是看看,不是说三天请一回平安脉?”

万岁讨价还价道:“三天**用不着,十天请一回就行了。”

“这就差不多十天了。”贵主儿道。

万岁认真扳手指算,说:“刚七天。”

“四舍五入嘛。”

苏培盛偷眼瞧,见贵主儿拿手指去勾万岁的袖子了,勾着勾着就滑到万岁的袖子里头。万岁手一动,握住了贵主儿的手。

万岁笑道:“行了,行了,都依你。”说罢坐起来。

苏培盛赶紧上去扶万岁,果然就听万岁道:“苏培盛,去把huáng升叫来吧。”他领命而去,听万岁逗贵主儿,“这下可如意了?”

李薇哄孩子一样哄他愿意看大夫了,听他表功赶紧上去又是捏肩又是捶背。他就笑,拉着她的手要她坐下,说:“不用你来gān这个,陪朕坐一会儿。”

太医很快来了,切了脉背了一通医书,说四爷呢最近熬夜,又因为先帝是在盛夏崩的,四爷顶着暑热gān活儿,有‘暑*’,然后至胆胃郁热。再问四爷最近早起时有没有口苦?是不是到了饭点都不饿?过后也不想吃。

李薇马上想起他最近起chuáng时漱口总会多漱一会儿,还有,不是她提用膳,他回来了也很少说要什么东西吃。

四爷听了确实有道理,又见旁边素素的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清了清喉咙,悄悄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别生气。

“朕是有些口苦**huáng太医开方子吧。”他道。

等huáng升去外头开方了,他转头对李薇笑:“不生气A,朕没_gan觉有什么,一点都不难受。这不是开方子了吗?吃两剂药就好了。”

能对他发火吗?能说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body吗?

不能。李薇默念柔能克刚一百遍,shen呼xi温柔道:“万爷**胤禛,我知道你忙,这千头万绪的,你的脾气还是要做就做到最好,凡事都要尽善尽美。”

四爷就点头,这话说到他心坎里了。他就是想做得特别好,好到叫所有人一看就没了话。

“要不这么着,咱们每天都来列个表。叫行事历。详细到每一刻钟,然后按轻重缓急排个序。”李薇给他学,反正现代电视里总裁秘书都会特牛x的来一句:对不起您没有预约。然后主角再更牛x上前打脸:叫你们总裁亲自出来跟我说!

重要的是,有行事历,她就先把什么时辰吃饭给他定好,到点就叫太监去提醒。

可别小看这太监。进了养心殿她才知道,在府里是他一人独大,进宫后规矩可就多了。额尔赫和弘昐都说太监和嬷嬷都能管得着他们,特别是进宫后nei务府新派来的嬷嬷和太监,个顶个的牛气,挂zhui边的就是‘格格/阿哥,您应该如何如何’,孩子们不应,他们会继续叨叨。

弘时被管得最多,李薇听了后觉得还算有道理。比如不能只吃r,不能只盯着一道菜吃等等。有效遏制了他的挑食。

总之,他们就是有这个底气去管主子。

四爷现在是太xing_fen在抽疯,等他缓过劲来就会好了。而且只要养成习惯,他就会不自觉的去遵守。

李薇继续给他说这行事历多好多方便,比如要开一个会,先定好议题,规定好开多长时间,比如半个时辰。参加会议的人有某几人需要发言,每人发言五分钟,两分钟说下他的论点,两分钟解释他是怎么想的,证实他的论点是有_geng据的,剩下一分钟由大家提问挑刺。

四爷听着听着眼睛就发亮了!

他就喜欢这么清楚明白的方法!

“好,好。”他一个劲的赞道。

“好吧?”李薇然后说,“咱们再把时间都算清楚,你什么时候吃饭A,什么时候休息A,什么时辰睡觉A,等等。”

四爷哑然,跟着就笑了,道:“你绕这么一大圈,还是为了这个A。”

不为这个我为什么A?

反正这主意好,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她就不信他能憋得住。而且不但他用,他还会让身边的人也用。

huáng太医开过方子,四爷看过后点了头,就照方抓药去了。他也不歇午觉了,起来就叫苏培盛拿纸笔,在炕桌上开始列行事历。

李薇想说这行事历都是秘书安排的,不过想他现在正在兴头上,让他玩吧。

四爷排过行事历(写了两张纸),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去前殿了。到六点他在前头用膳,还叫苏培盛回来跟她说‘朕在前头用了,照行事历上的时辰用的。你也用吧。’。

李薇问过huáng太医,叫苏培盛带过去一罐皮蛋瘦r粥。皮蛋是碱x的,猪瘦r增胃zhi,正He他现在用。

虽然这位一惯不喜欢在大米粥里乱放东西。每年的腊八粥都是只肯吃一口的。

她本来想等他回来用,她陪他一块吃。现在只好叫苏培盛带过去了,发愁要是今天不吃,明天给他做皮蛋拌面,来个清炒瘦r丝?huáng瓜炒r丝?芹菜炒r丝?r丝面?

苏培盛出去一趟回来还带回一罐粥,四爷放下筷子道:“盛上来一碗。”他知道这一定是素素给的。想必是以为他会回去吃。

苏培盛看过是什么粥,盛的时候就刻意只盛了一碗七分满。

结果四爷接过去,虽然皱眉还是喝完了。喝完道:“再盛一碗。”

他连喝三碗,跟喝药似的,喝完才继续拿起筷子吃饭。只是碗再小,三碗粥还是极占地方的。他又是习惯养身只吃七、八分饱的。等他放下筷子,殿nei一起用膳的顾俨等人也都赶紧放筷子了。

四爷笑道:“倒叫你们也跟着吃不好了,下回让你们下去吃,自在点。”

顾俨等人都呵呵,D铎刚才是看见那罐子是苏培盛从后面提进来的。后面住的是贵主儿,这东西是谁送的就不言而喻了。最让他想不到的是,万岁明显不大喜欢碗里的汤羹,但还是坚持连用三碗。

这份爱重真是叫他瞠目结*A。

三碗粥一泡Niao就没了,酉时过半用的晚膳,不到亥时,四爷这肚子就有些饿了。

他这段日子都是忙起来不知饥饱的,有时过了饭点很长时间都没_gan觉。难得肚子饿一回,他也_gan叹是huáng升的药方开得好,还是素素那碗粥?

肚子饿起来是有些折磨人的,四爷一时这思绪就接不上了,不得不放下笔道:“都出去散散吧,也忙了差不多有两个时辰了。”

D铎等人都是他不停,没人敢停。万岁都没说累呢,你能说累?一听这话纷纷起身,D铎刚才用膳时吃得菜多,有点咸,下来就喝了不少水,肚子里正憋着一泡Niao呢,于是头一个跑出去。

四爷一怔,笑道:“真是**难不成朕连方便都不叫你们方便了?”

顾俨打圆场:“适才看到仲益用了好几碗茶,怕是茶催的。”

几人一通笑,四爷摆手:“都去,都去,一会儿再回来。”众人这才告退。

四爷也起身,苏培盛看他往后面走,赶紧跟上。

东五间里,李薇还没睡,正在编雍正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刚要起来四爷就进来了。

他看她坐在榻上,身边一大串huáng灿灿的雍正钱,一边说:“不用起来了。”一边过来看她在gān什么。

铜钱皆用红丝绳串起,五枚一个结,像麦穗一样中间结成一gu,再一穗穗的编成一大gu。

四爷笑道:“你这是真要编一串一百枚的?”

“好看吧?”她道,“回头挂墙上。”

四爷摇头笑不说话,一百枚钱串起来挂墙上,什么钉子挂得住?难道往_F_梁上挂?

只好他来给她想办法了,不然她巴巴的编出来了,挂不起来不是扫兴吗?

“你这会儿回来是忙完了?”李薇很惊讶A,看看表才十点,以前都是不到十二点看不到他的人的。

四爷道:“就是回来看看你。”他坐下后,就着摆在炕桌上的点心吃了两块。

李薇看着他,以前点心很少有主动吃的。她这里的花哨多,他不喜欢。

她让人把新煮好的*茶倒一杯来,看他一会儿就吃了几块了,道:“要不给你下碗拌面?”

四爷摇摇头,几块点心就掂着了,道:“才用过膳,点心就够了。”

点心有六种,他挑的是甜咸馅的花生苏和山楂乌梅馅的糯米糕。李薇看他只吃这两种,心道还是点心的品种不够丰富。主要是这位爷一般也不拿点心当回事,他是喜欢吃什么,能一口气喜欢好几年的。

在府里有苏培盛照顾,养心殿那里大概不太方便?

她以后要不要往那边送些点心?

第二天,李薇闲了特意让赵全保去找刘宝泉,说‘想尝尝养心殿那边的点心’。然后送来的点心就叫她完全明白了。

荷花苏、jú花苏、千层苏**

为了最大的保持形状和口_gan,这些点心都是油炸的。四爷虽然不是一定不吃油炸,但摆出来一水的油炸,他就肯定没胃口了。

像她爱吃的那种软绵绵的糯米糕就因为形状不好保持,御膳_F_的人怕送上去哪哪儿形状不美被问罪,所以是从来不送滴。

那就她送吧。从她这边送,四爷总不会问她个点心形状不完整的欺君之罪。

隔不几日,李薇就接到一份御制行事历。上书皇后某年月日,某日某刻由神武门进宫,她需要在某刻到某处接驾。

问弘昐和额尔赫等人,也都拿到一份行事历,通知他们几时到什么地方等着迎接皇后。

这东西是挺好的。李薇看着行事历上标注的时间,她到了以后大概等不了一刻钟就能见着皇后凤驾了。这样也省得她在那边站太久。

但没等她准备好,四爷又紧接着下了道口谕,道皇后一路辛苦,他这边正事忙得抽不开身,就不在宫门外玩什么花哨了,让她直接进宫,贵妃等在长chūn宫拜见。

这下连等的功夫都不用了。

李薇直接在翊坤宫等着,听完礼pào声响过,又等了两刻钟才等到长chūn宫传过来话:皇后安顿好了,尔等可以前来拜见。

拜见过程比她想得还要迅速:因为皇后还要去拜见万岁。所以没时间跟她们说太多。

李薇到场后带着人进殿,拜完出来总共也没用完一刻钟。

她前脚离开长chūn宫,后脚就看到皇后带着人匆匆去养心殿了。

李薇回翊坤宫换_yi_fu,想回养心殿又怕跟皇后走一个对脸。她让赵全保去看看,皇后拜完四爷没有。

赵全保回来道:“皇后没进养心殿,就在外面大礼参拜后就回长chūn宫了。”余下的他也打听不出来了,不过他也不是白在养心殿混了这段日子的,凑近小声说:“奴才听说,是万岁太忙,顾不上见皇后。”

忙是真忙,估计养心殿里现在还有一堆人呢。

李薇想想他登基前都没停工一天,登基后第二天凌晨三点就去上班,这么说**不见皇后也不算特别出奇。

就是想想她住在东五间,这样一来只怕皇后未必会相信这番话A。

李薇犹豫要不要这会儿先别回养心殿?

正想着,张起麟过来道:“万岁叫奴才来瞧瞧,想着您是不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她突然就有种被四爷看穿的_gan觉。

不过张起麟都来请了,她也只好现在就随他回养心殿去。

养心殿前殿,张起麟回来复命,见万岁正跟人说话就站在一旁。

四爷忙完手里的事,让他们这就去颁旨,回身正准备再拿一本折子,苏培盛悄悄过来说:“万岁爷,到用午膳的点儿了。”

行事历上写着呢。

四爷恍然,这才看了眼时间,放下手里的折子道:“这么快A。”

他起身离座伸了个懒yao,只觉得yao背肩臂都是僵的。殿上众人也都纷纷放下笔。

他道:“都去用膳吧。”跟着摇头笑着说,“这行事历还真有意思。”

说完让苏培盛把行事历拿过来看,今天上午事情办得极顺,午膳就多出一刻钟来。

陪素素用吧,也看看弘昤。

他这么想着就往后殿去。

东五间里,李薇正在看着人收拾东西。皇后回长chūn宫后好像是立刻就把给各人的赏赐送来了,她是贵妃排在第一位。让她没想到的是,赏赐没送去翊坤宫,而是送到这里来了。

四爷进来就看个正着,乌木的盒子上还有皇后长chūn宫的表记。

他怔了下:“皇后赏的?”

李薇以为他要看,就让人众人慢一步,结果他摆摆手说:“都收起来吧,说来接下来就是你的大事了,到那天要不要让你娘家人进来一趟?”

“不用,让他们进来gān什么?”进来磕头玩吗?

四爷只是顺口一提,她没这意思就算了。主要是今天乌拉那拉家的人想进来,特意递了折子,他就准了。想着她要是也想,就一道准了。

两人坐下用膳,他就看膳桌上有huáng瓜炒r丝,韭huáng炒r丝,木耳炒r片。一连三盘都是炒猪瘦r。

“你A**”四爷笑着去挟菜,道:“真是个急x子。什么事都是恨不能一下子就做好。”听太医说猪瘦r好,就巴不得他吃的每一口都有猪瘦r,最近膳桌上只怕都是各种菜配炒猪瘦r。

再看汤,冬瓜瘦r汤。

四爷吃两口想用汤就看到摆得特别显眼的这一盆。

李薇看他拿汤碗正准备叫人,就看到他放下碗和筷子笑起来。

刚才那句话也是没头没尾的。

冬瓜汤有什么好笑的?

那要么下一顿改成山药瘦r汤?莲藕瘦r汤?他不喝甜汤,不然雪梨瘦r汤也不错。

310、夜话

长chūn宫里,大姑姑和太监总管曹得意正在给皇后磕头。

两人都是眼色灵活的人,万岁在皇后进宫后毫无表示,皇后去养心殿请安却连宣Jin_qu见一面都不肯,自然都知道皇后此时的心情必定不会太好。

所以两人都没有废话,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表忠心。他们既然身家x命都挂在了长chūn宫里,那皇后就是他们的主子。天长日久的,皇后早晚会知道他们的好处。

曹得意口齿灵便的把现在宫里的情势说了一遍。比如宜太妃和荣太妃是几时从西六宫搬到东六宫的?万岁每天几时从养心殿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西三所里的端惠公主几时进的宫?养心殿贵妃自端惠公主进宫后是怎么照顾的?

这些都是元英不在宫里时发生的事,事后她也很难再打听出来。

曹得意说的这么清楚明白,仿佛这对他来说都是每日吃几顿饭这样的小事。

元英很难不对曹得意印象shen刻了,她特意看了这个年约四旬的太监总管一眼,记下他的名字:“曹得意,你很好。”

曹得意轻声道:“替主子办差是奴才的本分。”

然后就退下了。

大姑姑刚才刻意退了一she之地,倒不是她畏惧曹得意,而是顾忌着立在皇后身边的庄嬷嬷。那副姿态一看就是宫里打熬出来的,想必是nei务府出身。皇后是选秀出来的,又随万岁在宫外当了二十年的王府福晋,身边却没有一个亲信,倒叫庄嬷嬷这个nei务府嬷嬷拔了头筹。

大姑姑不愿直面其锋,她跟曹得意好歹也有这同掌一宫几十天的情份在,何况现在养心殿贵妃才是皇后的心腹大患。那简直就是万岁走到哪儿都要带身边的人物。听了些零星之语,万岁离了贵妃连饭都吃不香了。

大姑姑刻意退避,轮到她出来说话也只是简单把西六宫的情形说一遍。像恪嫔和宁嫔住在长chūn宫的东西配殿,耿贵人等人都住在咸福宫和建福宫两宫中的小角_F_里。

她说得简单,又没有惊人之语。元英听过就点了点头,叫庄嬷嬷给赏。

殿中一时就静了下来。庄嬷嬷是习惯了,曹得意和大姑姑自然也不会在此时出声,站桩是打进宫起就练的基本功,随便从宫里拉出来一个小宫nv小太监,能纹丝不动站上一天都不会僵的。不会站,怎么侍候主子?

从府里搬来的落地大钟正一下下的走着,钟摆沉重的声音在殿中回响。

此时,外面溜门进来个宫nv,习惯x的想往大姑姑这边来。大姑姑一个眼神,这宫nv机灵的不动声色就拐了个弯,转到庄嬷嬷身后去了,小声伏耳几句,庄嬷嬷对元英说:“主子,万岁赐宴了。”

曹得意和大姑姑立刻就去看皇后。

元英坐直身道:“容我换身_yi_fu,摆香案吧。”

长chūn宫霎时就是一通忙乱。陈福就等在殿前,他来得突然,皇后一时没准备也不奇怪。通常都应该是他们这边来之前先通知,等到的时候香案等都该准备齐了,人也应该出来跪好了。

主要是万岁今天用午膳早了点,等用到一半才想起来要给皇后赐宴,这才传话去御膳_F_。幸好菜什么的都是现成的,放上签子就能提走。

等里头收拾好了,曹得意出来请陈福Jin_qu,连连哈yao道:“陈爷爷,您请。”

陈福拱拱手,抬tuiJin_qu。曹得意紧紧跟在后头,对陈福算是_fu到家了。先帝那会儿身边就一个梁爷爷,后来魏珠这小子费了老鼻子劲才挤上去一条tui。结果就是太子回来就被锁进毓庆宫那回,御前跟出去的人都死了多少A,陈福居然就这么跳出来了!

他之前跟哪儿窝着呢?愣是没人知道A!

等先帝驾崩,新君继位。好家伙,陈福居然还在御前侍候!

这句‘爷爷’曹得意算是叫得_fu气极了。陈爷爷要再不是爷爷,那就没人能当爷爷了。好家伙,整个紫禁城,他是这个!(拇指)

陈福Jin_qu就见皇后不知是还没换下_yi_fu,还是又穿好了出来,吉_fu朝冠一整tao。

他把菜名唱完,身后两队人把菜也都给摆上了。

陈福告退,皇后谢恩后对他道了句辛苦,让曹得意送送他。

出来后,陈福笑着对曹得意说:“你倒是个能gān的,这么快就在主子跟前扎下了?”

曹得意笑呵呵的:“奴才的本分嘛。”说着眼珠子一转,仿佛是送陈福出去,两人就这么慢腾腾的走一路说了一路。

曹得意打听出来万岁都赏了几个人,当然他没这么问,他问的是跟陈福一块办这趟差的都有哪几位哥哥?

不能探听御前的事不过是句空话,换个问法什么问不出来呢?

何况这位陈爷爷尤其好说话,先帝那会儿都知道,陈爷爷耳_geng软,多求求他就行了,少有不应的。

曹得意送走陈福回来,一面侍候皇后用膳,一面十分平常的说:“万岁就赏了您一整副席面,旁的只有西三所的端惠公主得了六道菜,恪嫔和宁嫔都是四道,几位贵人那里是两道。”

元英面无表情的用膳,听了只是简单嗯了声。

曹得意也仿佛没想邀功,侍候完主子见没什么吩咐就退下了。

到了下午又是接连两道恩旨。一道是追封皇后其父为一等承恩公,一道是追封其M_为多罗格格。

皇后再次去养心殿谢恩,又是在外头磕的头。

第二天,四爷起来后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的路上,苏培盛道:“万岁爷,后头有人上来了。”

“去看看是谁?”他道,不过心里已经想到了。

他脚下未停,苏培盛叫去瞧的人已经回来了,苏培盛过来说:“回万岁爷,是皇后。”他回完等了一会儿,想看看万岁叫不叫皇后上来,或者他们站住等等?

“嗯。”四爷应了声,还是一样往前走。

后头一直在撵,前面又没加快速度跟着跑,就在日jīng门前两拨人终于胜利会师了。

“万岁金安。”元英拜下,身后的人哗啦一下全都跪倒了。

头上的天还是黑的,只是天边隐隐泛起鱼肚皮。

四爷淡淡点头,苏培盛上前一步,长声喝道:“起!”

元英起身后,这对大清朝最高贵的夫妇终于走到了一起。

其余人都慢慢跟在后面。

四爷问:“昨天你家里人来了?见着了?”

元英道:“谢万岁恩典,乌拉那拉家上下都_gan念万岁的恩德。”

“嗯。”四爷仿佛带了点笑模样,道:“对了,你家那个一等公,回头叫五格上道折子吧,这个一等公就让他袭了。”

元英脚下一顿,不知是想开口推辞,还是想跪下谢恩,她只顿了这一下就马上跟上,轻轻说:“谢万岁。”

之后这对夫Q再也没有说话,一直进了宁寿宫。

等元英从宁寿宫回到长chūn宫没多久,大姑姑就匆匆进来道:“贵妃来给您请安了。”

元英正在换_yi_fu,闻言一怔。

庄嬷嬷马上说:“贵妃是来**”

大姑姑看了眼皇后,垂头道:“奴婢不知。”

庄嬷嬷再对皇后:“主子,您看**”

“请她进来吧。”元英在宁寿宫并没有坐多久,四爷给太后请过安就走了,她也是顶多坐了一刻就回来了。她却觉得十分累,本来是想读两卷经,休息一下。

结果没想到李氏就来了。

她也好奇她的来意。

李薇来是送目前在她手里的宫中份例账册的。上回发过一次后,她shenshen的觉得这是一个得罪人的差事。果然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送过账册后她就闪人了,至于皇后接下来会怎么做她就不管了。

回到翊坤宫后,她就老能听到长chūn宫那边的动静。不是她耳朵太尖,而是长chūn宫太热闹。

“怎么回事?”听这个动静从上午听到下午,她实在是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多人。

赵全保还是一直盯着的,道:“东六宫的人来看皇后。”当然不是本人来,都是叫身边的心腹太监或宫nv走这一趟。

他说完,看了眼周围,玉瓶就带着人都下去了。

他这才上前悄悄说:“今天早上,皇后跟万岁一块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了。”

“一块?”李薇不是吃醋,她只是不记得四爷通知皇后了。两人一直在一起呢,何况这事他又不会故意瞒着她。

最重要的是,_gan觉四爷不会特意想着叫皇后一道去请安给太后看,以表现他们夫Q和睦_gan情好。

而且,太后也不是管闲事的人A。

赵全保这个消息是从他gān爹那里得来的,至于路上是个什么情形不知道,反正万岁是和皇后一道进的宁寿宫。

他也纳闷呢,早上明明是看着万岁一个人走的A。那只能是路上遇上的,这也太巧了。

李薇倒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想起一件跟宁寿宫和东六宫都有关系的事。

“静太妃快生了吧?”她道。

赵全保掐指一算,还真差不多了。

而且很不巧的是快到颁金节了。宫里的人忙这新帝登基头一个大节都忙不过来,再说只要她肚子里这个平安落地就行。

下午,长chūn宫就递过来两件事。一是颁金节,宫里要怎么办?她写了个节略,比如去宁寿宫给太后磕头A(李薇记起来了!她以前每年都要去跪去磕头!),比如宫里如何庆祝A。

先帝那会儿是各府的爷们进后宫找额娘,头上又没皇后,在太后那里表过孝心就能回自己宫里过节了。

今年,第一,有皇后了。所以去过宁寿宫后,理论上所有的宗室nv眷都该由她来招待了。等于前头四爷开宴会,她在后头也要开宴会。

第二,太妃们以前每年都在见见Xi妇孙子孙nv,今年是不是也该让见见?

不管四爷是个什么意思,皇后是已经先求了情了,说天伦M_子,万岁天恩,允诸亲王、郡王、贝勒、贝子等可以进宫给太妃们磕头。

另一件事就是这个静太妃石氏生孩子的事,她替静太妃求赐下太医。

李薇是怎么知道这两件事的?是因为长chūn宫递到养心殿,四爷没空看就先转到她这里来了。

李薇囧的无以复加。

她大概明白四爷的意思,就类似总裁没空看文件,叫秘书看一遍,然后口头汇报。

果然,四爷中午回来用过膳后,一边喝茶一边叫她‘把皇后折子上说的事说说吧’。

她就一面囧着一面说了。

四爷很快有了决定,静太妃那个这就赐下太医,马上就让苏培盛去传话。至于颁金节怎么安排,其实皇后的折子里想说的是长chūn宫不够大A,要是想招待所有宗室nv眷,那就只能在后宫里找个大地方了。

后宫里哪里够大?要能放下所有的宗室nv眷?

坤宁宫。

李薇颇有种高手过招,无声无息的意思。看似平常的折子里,说的却是坤宁宫的事。

这个还是要从先帝那时说起。自从先帝的孝诚仁皇后在康熙十三年没了以后,那个宫就空下来了。虽然后面还有过两位皇后,但都没住过坤宁宫。

所以,四爷给皇后选长chūn宫,而不让她住坤宁宫并不是没有缘故的。

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这是李薇自己猜的。

四爷已经表示不会住乾清宫了,作为对先帝的尊敬。所以,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会让皇后去住坤宁宫?

他是标准的我没有,你们也要跟着我没有的人。

皇后剑指坤宁,可以理解。就是**

李薇想跟她说别想了,四爷不会答应的**

第二件事,四爷有决定了。他说当天先去宁寿宫拜太皇太后和太后,然后‘皇后与贵妃可在宫中设小宴,款待一二亲近之人’。

就是没有大宴,还是各宫小宴。至于太妃的事,对不起他忘了。

他忘了,就是不必再提。

他在皇后的折子上批了几句,让苏培盛把折子送回长chūn宫了。然后对她道:“下回再有这种折子,送来后你能批的都给批了吧。用你的那个印。”

李薇几乎以为他说错了,试探道:“这**长chūn宫的折子**”

让她来批?!

四爷笑得极之平常,好像在说‘小事一桩嘛’。

“朕那边可没时间天天来看这种折子,你放心,长chūn宫也没那么多折子要递,只是事情只怕是少不了。”

他这么说。李薇初时还不信,结果第二天他的话就应验了。

长chūn宫来问,说想接端仪、端静、端恪三位公主回宫。

端惠被诚郡王送进宫后,剩下三家一起装起了傻。四爷也没立刻就让人进来。只是这两天他也在她面前提了两次,说想颁金节时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见人。

这个一家人里肯定有四位公主在。

皇后使人来请示,李薇想起离颁金节只剩下十多天了,就在张起麟过来问她时点头道:“可以。”

话传回去,长chūn宫中午就把公主们都接回来了。后来端惠也被叫去了,下了上书_F_的弘晖等人也都去见了新妹妹们。

晚上,四爷回来时也听说了,不过已经八点多了,他就只叫苏培盛去几位公主那里问一下,也是表示下他这个皇阿玛对她们的关心。

他让李薇准备些礼物给公主们送去。

“nv孩子们,还是喜欢首饰和新_yi_fu的多一些。只是现在还是国丧,不能太隆重。你看着赏几件玩物下去吧。”

其实下午李薇就准备好了,打算明天送过去。听他这么说就把礼单拿来给他看。

四爷果然把大半礼单都给改了,她早有心理准备,他一边说她一边重新抄录。抄完新的再给他看,他大概是出于补偿心理(到底从何而来A?),给她和额尔赫也挑了几件,还说都从他的私库拿。

顺便说一句,先帝的私库全归他了。

理亲王出宫前,四爷特意从先帝的日常用品中选了一些赐给了他。

不过剩下的还是十分可观的。

四爷当即就叫苏培盛把【皇帝私库】的账册拿来了,丙字头的几本。从中极为豪慡的给四位公主一人选了一件,再给她和额尔赫也各挑了一件。

最后,大概是她好奇的凑过去看账册(想看看皇帝都攒了什么好东西),他把账册往她那边让让,指着一行字道:“这个也给你吧,反正你睡觉喜欢抱东西。”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三尺长的竹夫人,夏天抱着取凉意用的。

不过是碧玉的。

一整块碧玉雕的三尺长的竹夫人。

以前想买一块好点的吊坠都被懂行的损友说两万以下的不用看,不值得一买。

把她打击的不轻**她不就是看了几本赌石的小说想碰碰运气嘛,万一撞上一个神器有超能力后发家了呢?被损友捶chuáng狂笑,并用这个笑话笑了她半学期。

看着这个竹夫人(虽然只是几行字而已),她突然有种姐现在慡了的_gan觉。

这才叫低T奢华吧?这就不是切手指肚的一块挂在脖子上的,这就是一整块磨磨刻刻当东西用的。

唯一可惜的是现在没法儿用,只能等到明年夏天了。到时她一定要抱着睡睡试试!

四爷翻着账册,突然提起太后赏她的那柄如意,道:“回头拿过来放到一起吧。”她还不明白,他把账册移过来给她看,见上面果然有‘长约一尺三寸白壁无暇玉如意一对,左为灵芝,右为莲花’。

原来是一对的。

那柄如意她也是放在库_F_里的,四爷都明摆着不喜欢了,她当然也不会拿出来摆。

叫人把如意的匣子拿出来给苏培盛直接跟账册一起带回去,四爷却好像比上次见到如意的心情要好,跟着她回忆起了当年在承乾宫的事。

“当年**朕自记事起就怀疑承乾宫不是朕的M_妃**”四爷现在提起这个已经毫无顾忌了,这些话他放在心里很久了,却谁都不能说。太后对他的刺探,十四的冷眼和怨愤,佟家的理所当然,这一切都叫他不快。

李薇知道他只是想找个人说说,不需要她发表意见,所以她只是靠在他的怀里,听他用极为平静的语T娓娓讲来。

“你知道吗?那是因为她待我,就跟太皇太后,太后见我时一样。”太相似了,原本他也不该起疑,直到他看到平妃遇上废太子。

那时平妃就像看到了**一座金山。

这个形容他还曾学给皇阿玛听过,皇阿玛顿时就笑坏了,拍着他的头说不该领他去宫外茶馆听书的。

之后他当然知道那不是看金山,而是混He着诸多的_gan情和期待的眼神。

平妃毕竟是孝诚仁皇后的妹妹,小时候还曾经在宫里住过。赫舍里一族打的什么主意不难想像,只是平妃到死都没有得宠,这个妃位也只是看在孝诚仁皇后的面子上。不然身为平妃,却一生都不曾握过凤印掌过宫。

她明明与宜妃等是一辈的人,而唯一一次生子却是在康熙三十年时。先帝给她这个孩子,很明显是给她的安慰,让她日后能有个依靠。所以在胤仉去后,不到五年人就没了。

胤禛从小就是个喜欢藏心思的孩子。他从平妃身上发现了后宫nv子对阿哥们的期待之情,虽然废太子从来没有见过平妃,就算偶尔碰上也从来没有与她说过话。但平妃对废太子的重视是不可讳言的。

然后,还有康熙对废太子,惠妃对当时的大阿哥。

对比出来后,他自然就怀疑见了他先抱着亲热,然后体贴询问,再放他去吃点心这一整tao跟慈宁宫一模一样的待遇下面的秘密。

只是德妃当时还只是个嫔,从来不出现在承乾宫的视线nei,当然四爷也无从得知。

“亲生与抱养,到底不同。”他摇头道,长长的叹了口气。

李薇靠在他身边,被他的大手抓住使劲揉了几把,她只_gan觉**肩要被抓坏了,yao上别使劲抓,好痒!

她不自觉的扭了下yao,被他拉到两tui之间抱着。

顶着龙_geng,生怕再打扰他谈心的兴致和气氛,她不得不挺起yao免得压到他的龙_geng上。

他继续说(谈兴还没过吗?):“说来承乾宫待朕是十分周到体贴的,每逢皇阿玛去,她都会把朕叫去。”不管用意如何,小时候他确实比其他兄弟多了几分机会见到先帝。

“就凭这个,朕承她的情。”

睡觉时,四爷的谈兴撒完了,却留她在那边想。对四爷来说,承乾宫对他的好就是给他制造了很多见皇上的机会。不过她却无比的理解。如果此时她能给别的nv人制造见四爷的机会,估计能立刻收获一堆忠心不二的手下。

但是,这个差别还是很大的。承乾宫能给四爷制造机会,却不见得愿意提携同处后宫的姐妹们。

总之,在宫里皇上就像唐僧r,谁都想扑上来咬一口,哪怕是闻闻香儿都争先恐后。

想到这个,她悄悄钻到了四爷的怀里。

难得今天他睡着了,她还醒着。

屋里留了一盏夜灯,透过chuáng帐洒进光来,让她能看到四爷沉睡的模样。

她凑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见他没醒,放大胆子亲了好几口。可能有点痒痒,他翻了个身。她gān脆坐起来,从后面探头过去亲他的耳朵_geng。

他哼了一声挥手挠耳朵,好像眼睛还睁开了一条缝。

她赶紧避开,速度轻轻躺好装睡,过一会儿发现他没醒才松了口气。

**

早上,李薇起来时,四爷已经去前殿了。

她发现自己居然是躺在外面的榻上的。而寝室那里玉瓶他们正在忙,看着是把被子、褥子都抱出来了。

她还闻到了藏香的味儿。

洗漱后用早膳时,玉瓶才说:“万岁早上起来后就把您抱到外头来了,说是chuáng上的被褥没晒,长虫子了。”

李薇:“**”

养心殿前殿,四爷突然想起一个片断,昨晚好像醒过一次,貌似**素素在闹他?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_geng。

311、养心殿贵妃

四爷中午回来用膳时就盯着李薇看个没完,看得她心虚无比。

“万岁,我给您更_yi?”她谄媚道。

四爷缓缓点头,先往屏风后走。她赶紧跟上,玉瓶几人就把要换的_yi_fu放在屏风后的条案上,然后都退出去了。

她就站在他身前给他解yao带,neng_yi_fu,让他坐在榻上neng靴子,再站起来解yao带nengku子。neng完准备要穿新的时候,他突然把她搂住压到榻上,吓得她一声尖叫含在zhui里不敢喊出来。

他还竖起手指挡在zhui边:“嘘。”

嘘毛!你吓人还嘘!

不过孝期还未过,她也知道四爷的意思是两人做点什么不好让太监宫nv们知道。所以她反应过来不是没叫吗?

她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就一边笑,一边解开她的领扣,在她的脖子_geng**嘬起来。

嘬得很痒痒A。再说他一边嘬还一边喷气,那呼xi的热气扑到脖子那里,他还压着她。

李薇浑身都不对劲了。

然后他嘬完了,再含笑帮她把领扣扣上,直起身自己穿_yi_fu去了。

李薇从榻上坐起来摸不着头脑A,她摸着脖子想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不会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报复吧?

四爷有那么幼稚吗?

他穿好_yi_fu把她从榻上拉起来,两人一边出去,他一边说:“皇后也进宫了,下面就该你的大事了,贵妃的吉_fu和朝冠下午叫他们抬来给你看看,朕看过了,做得不错。”

他说不错,那就一定不错。

等他用过午膳回前殿去,玉瓶给她更_yi时露出‘主子好幸福’的眼神时,她才想起他中午那顿抽风。

“很多吗?”她摸着脖子_geng问玉瓶,这个部位她看不到,也不知道他啃了几口,咬出几个印子。就觉得现在刺痒刺痒的,领子老磨那里,越磨越痒。

玉瓶摇摇头,听她说痒马上体贴道:“那奴婢在领子里头贴块细绵布吧?那个软呼,衬着就不磨了。”

她答应后,玉瓶赶紧裁了两块大小He适的细棉布,衬到她的领子里了。

趁她不在屋里,李薇对着铜镜看了看,脖子_geng那里一片红晕,全是他嘬出来的。

这人真坏A,坏得都流水了。

下午,nei务府就把贵妃的一整tao披挂都送养心殿来了,一共四tao,分chūn装和秋装,一式两tao。简直就是jīng致到飞起的程度。

不过,_yi_fu越jīng致,意味着它越厚。哪怕是chūn装(意味着它是薄款的),也是有里有面的。有人该穿单_yi的时候穿夹_yi,这肯定不会觉得幸福。

李薇只盼着夏天没有需要用到吉_fu的时候。

“做得好,赏。”她笑道。

玉瓶拿上荷包塞给送吉_fu的嬷嬷,再让赵全保送这些人出去。

嬷嬷等人被一路送出养心殿,等过了隆福门才松了口气。个个都喜笑颜开的。回到他们的院子里,年轻的都被撵回屋了,几个年纪大些的跟着嬷嬷走了。

嬷嬷把荷包拿出来,倒出来一看,不过是六枚金花生豆。并不算是很重的赏赐。

“来,一人拿一个,别用了,当吉利东西收着吧。养心殿贵主儿赏的呢。”嬷嬷笑道,给他们分了。

还剩下一人,其他人都说:“这个当是嬷嬷的。”

“就是,不是嬷嬷,咱们也没能耐见着贵主儿。”

嬷嬷笑道:“那我可不客气了。”说着把这金花生豆仔细的收在贴身的荷包里。

一个人说:“带着养心殿贵妃赏的金豆子,说不定嬷嬷今年还能遇上点好事呢。”

“承你吉言了。”嬷嬷笑起来,屋里顿时是一片笑声。

关于典礼的行事历也很快送到了李薇这里,那一笔字一看就是四爷亲自制定并撰写的。他写得极之详细,一共写了四页!

总结起来跟皇后当时进宫受封时差不多。

早上(沐浴更_yi梳头)这些全都要由nv官来做,四爷他特意从前殿侍候的姑姑里派来了一个,跟马佳氏一直侍候她。要郑重再郑重。

然后礼部官员过来宣读册封的诏书,夸奖一番她有着怎么样的美德才能够得到贵妃之位。

再然后她去翊坤宫升座。

跟着去长chūn宫拜见皇后。

再回翊坤宫接受宋氏等人的拜见。

四爷赏赐。她再去谢恩,表示圣恩浩dàng,她资质粗陋,必将更加jīng心的侍候皇上皇后,不敢懈怠。

——他连谢恩词都给她写好了。

当天晚上,他回来后还一本正经的教她彩排,就在东五间里,弘昤在榻上欢乐的喊‘额额’给额娘捧场。马佳氏扶着她,苏培盛充做唱礼,跪叩起一类的,四爷则扮成礼官,抑扬顿挫的念诏书,还不忘指点她:

“这时你应该半伏身,以示_gan激。”他道。

跪得上半身挺直的李薇被他手把手教什么叫半伏身,就是双手撑地,似叩非叩的样子。

折腾yi_ye后,她想就当哄孩子了。

结果第二天晚上他还来!连续彩排三天后,她无比的期待正式典礼的到来!这种位高权重的中年中二熊孩子太难侍候了!

典礼当天没什么问题,一大早就Yan阳高照的。一切都很顺利,她穿着全副披挂从翊坤宫到长chūn宫再回翊坤宫再去养心殿,这一路上也不觉得多累人。

值得高兴的是,四爷特意叫弘昐等几个孩子上午早些从上书_F_出来,去翊坤宫拜她。

说是拜,不过是给她一个见儿子的机会。

她算是知道这宫里的规矩有多变态了!弘昐他们平时住在阿哥所,上课是去上书_F_,跟后宫完全不搭界!特别是西六宫。

平时叫他们过来吧,养心殿又太敏_gan。她都想搬到翊坤宫了,可四爷很残酷的告诉她翊坤宫是后宫,弘昐、弘昀都算是长大的阿哥了,所以不能常去后宫。

“那到底隔几天算‘经常’A?”当时两人在帐子里,她说想见儿子,四爷说这个问题很难办,再说朕不是让你们每天都见了一面了吗?

说十分钟的话叫见A?

她就翻身骑到他yao上,骑马一样在他的yao上动来动去。

四爷对这个威胁十分紧张,肌r都绷紧了,一面扶着她的yao一面说:“那就每天下午骑she后让他们去翊坤宫?”

她表示满意,四爷笑:“高兴了?那就下来吧,叫人看了要笑话的。”

她下来了,他翻过来把她就地正法了。

“叫人看了要笑话的。”她说。

“这会儿就朕看,朕不笑话你。”他这么说。

从他带笑的神情看,她才发现刚才的动作又让他误会了。其实只是普通恋人也会这样搂搂抱抱的亲密一下吧?他的思想为什么总是从b直接到c?她就不能只是想b一下吗?

翊坤宫里,弘昐兄弟三人刚进来,她就说:“免礼。赶紧都过来,额娘可好久没见你们了!”

弘时马上躲到弘昀身后,推着他三哥往前走:“额娘,你想三哥就行了。”

李薇瞪他:“没良心,额娘也想你!”伸手把他从弘昀背后揪出来,“让额娘抱抱。”

“抱小四,您抱小四不就行了吗?”正值青chūn期的弘时是最不喜欢被额娘抱的时候,挣扎也不敢使劲挣扎,只好喊他三哥:“三哥,三哥救命A!”

李薇伸手把弘昀也拉到身边坐下,他现在处在弘昐和弘时的中间,正学着像弘昐一样懂事,但也像弘时一样还有点小害羞。

这会儿他的脸就是红的,规规矩矩的坐到她对面:“额娘。”

“宝贝儿真可爱!”李薇放走弘时,把弘昀拉过来在他的脸上啵了一口。

弘昐有点紧张,清了清喉咙。李薇一手一个把弘昀和弘时都拉过来挨着她坐,只有弘时最聪明坐得似近实远:他搬了个绣凳坐在她对面。

对这个大儿子,李薇会顾忌下他在兄弟之间的面子,不会像对弘时和弘昀那样想搂就搂,想亲就亲。

“最近过得怎么样?阿哥所那边还住得习惯吗?”她问。

四爷一句话把各府的男孩都拉进宫来了,阿哥所里现在不说群雄争霸,至少是绝不会平静的。

“挺好的,额娘只管放心,现在还有谁敢给我们兄弟脸色呢?”弘昐轻松一笑,话里却十分霸气。

被额娘拉到身边坐得十分不安分的弘时说:“可不是?额娘想想,我们兄弟几个站出去,谁敢跟我们呲呲牙?”

李薇瞪着他说:“所以你就跟别人呲牙了是吗?”这小子太聪明了,他最清楚谁能欺负,谁不能欺负。像弘昀就是被他从小欺负到大,弘昐他就不敢。

弘时立刻*头,给他三哥使眼色。

弘昀就笑道:“额娘放心,弘时懂事得很,不会欺负人的。”

“有我呢,额娘。”弘昐这一背书,李薇就放心了。弘昐一直很有大局观,有他在这两个D_D应该是既不会被人欺负,也不会去欺负人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三个兄弟你一言,我一语,既是想安她的心,也是想显摆下他们的聪明劲,把阿哥所的事给大致跟她说了下。

理亲王悄没声的出了宫,事先都没人听到消息。好像提起来时人已经不在毓庆宫了。

弘晰和弘晋两兄弟却没有同进同出,弘晰专心读书,跟谁都不来往。弘晋待众人的态度还是跟以前一样。

“有人欺负他们吗?”李薇问,落架凤凰不如jī,墙倒众人推。十三爷和直郡王都曾经历过被人争相踩上一脚的时期,当时只是个旁观者的她都看得心惊胆战。现在弘晰和弘晋都是这种情形。

“没有。”弘昐道,“一是没有敢在宫里找事。”毕竟新君的脾气还没摸准。

“皇阿玛常赏他们东西,每到用膳时都赏菜,一天还叫人来看他们好几回。”弘时笑着说,“这份隆宠,谁敢欺负他们A?”连他们兄弟都未必能天天得皇阿玛的赏菜呢。

弘昐点点头:“其次就是弘时说的了,皇阿玛十分着紧弘晰和弘晋。”

李薇想问问弘晖,但还是把这个给咽回去了。

弘昀突然说:“对了,额娘,阿哥所里的膳_F_里有个叫许照山的,是不是以前在您身边侍候?”

“他去找你们了?”李薇一听心里就不大痛快。许照山送过那份点心后,因为她的反应,赵全保就再也没有提过他了。

这是在她这边走不通,想从弘昀等人身边走通门路?

就算以前有两分香火情,她自己都不打算当他的通天梯了,要是他敢把主意打到弘昀等人身上**

那是不想活了。

弘昀看额娘生气了,忙说:“没有。就是他挺照顾我们兄弟的,我叫人去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侍候过额娘的人。”

平白无故的过来献殷勤,他们当然要知道原因才行。

没想到查出来还有些渊源。如果真是信得过的,这当然是件好事。

李薇也不瞒孩子们,把许照山的事说了一遍,她对这个人的印象并不多,当年的几许善意,十几年过去也早不知道还剩下几分了。

她道:“毕竟时间久了,人心多变。你们要想用他,还是看清楚的好些。”

弘昐等人都点头,她把四爷曾经教给她的话再教给他们:“如今你们在这个位置上,所需要做的只是分辩人心,而不是发愁人够不够用。想向你们效忠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不用着急,等他们自己跳出来。”

“是。”弘昐正色道。

跟孩子们一说起话来就忘了时间了,眼见huáng昏已至,送走弘昐等人后,玉瓶才匆匆进来说:“万岁已经叫人来问过两次了,听说您还跟阿哥们说话就叫不要催您。”

李薇赶紧回养心殿。

四爷就在屋里等着她,弘昤被他的长tui挡在榻里头,想kua过阿玛的长tui吧,太难,因为阿玛的长tui会动A。她Jin_qu时就看到弘昤骑在他阿玛的长tui上,因为最近正在长牙,所以口水流了他阿玛一tui,乍一看跟四爷Niaoku了似的。

李薇过去把弘昤抱起来,四爷笑道:“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朕的ku子都要毁完了。”

弘昤是在找额娘,额娘又不见了一天。

她只好带着这小子去里头换_yi_fu,隔着屏风,他喊一句额额,她就要应一声。

用膳时,弘昤也要在一旁看着,一抱走就不高兴。

四爷就说:“让他在这里待着吧。咱们说正事。”

正事很多,她的典礼完了之后,紧接着就是弘时的生日。今年只能简单办一办了,四爷的意思是那天放一天假不上课,然后让上书_F_的男孩们都去西山跑一跑。

李薇说:“挺好的,那我赶紧给他做一副手tao吧。”

四爷也说:“朕送他一匹马,再把那个牛角扳指给他。”

弘时生日后就是弘昤的周岁。

四爷的意思是这个要大办。

李薇发愁说:“办他的周岁**应该是应该,可办完两天后就是颁金节**这个**”

事太多忙不过来A。

四爷认为这不是问题,他抱着弘昤颠了颠:“朕的阿哥,理当如此。”

弘昤捧场的亲了他阿玛一下,口水沾在他阿玛脸上还拖丝。

行。李薇咬牙。反正是自己的儿子,怎么累都心甘情愿。她本意其实还是想低T点,可四爷显然不配He。他要高T,那就要高T。

行事历很快制定好了。李薇也给自己订了个行事历,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正式成为贵妃后,求见的牌子多不胜数,要是每天只接见客人就见不完了。不说还有其它的事。

她把身边的事分轻重缓急列了个表,比如每月初十才见人,只见一上午。亲戚朋友当然不在此列,但也只能找时间。最近她就没时间见人,一点时间都没有。

她花了两天时间,先是给弘时做了一副羊皮手tao,当生日礼物给了。再给弘昤做件_yi_fu,终于赶在他周岁那天让他穿在身上,抱到宁寿宫去了。

弘昤的周岁是在宁寿宫过的,还玩笑般玩了个抓周。

说是玩笑,是因为四爷在之前当着众人的面说‘民间孩子抓周,不过是讨个好彩头,像咱们这种人家的孩子抓周,也就讨个吉利,当不得真’云云。

李薇总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就是一直听不懂他指的是谁。

不过再玩笑,这天宁寿宫还是挤满了人。各位太妃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只有宜妃,听说是夜里着凉冻着了。

四爷听了冷笑:“这是在说朕亏着她了。”

长chūn宫来人说要给宜太妃请太医,请万岁示下。话传到她这里,她就给准了。回来跟他一说,他说宜太妃不止是想请太医,还想见见五福晋或九福晋。

“不然,宁寿宫就能给她请太医,有什么必要还从长chūn宫绕一圈?”他道。

李薇真心觉得太累。其实她也想过长chūn宫请个太医又不难,gān嘛还要把话递到养心殿来?原来又是只说半截话,剩下的让人猜。

四爷的脾气就是这样,你越想让他gān什么,他就非要给你拧着gān。

宜太妃如果不说,他大概会在颁金节时叫五福晋或九福晋进宫看看。这么来回一折腾,他肯定不愿意了。

他的意思是你闹一闹,朕就应了你,脾气不是越惯越大?

他那天就堵着气,她哄了一晚上才算是好点了。今天没在宁寿宫见着宜太妃,李薇就看苏培盛过来传旨时还特意扫了一圈,等他回去一学,四爷肯定气大了。

一群作死作不够的。

李薇决心就当不知道。

“哟,小乖乖,快到郭罗玛姆这里来。”太后乌雅氏在上头笑着说,刚才弘昤一手官印一手书,抓完殿里的人都在使劲的夸他。

他被夸得高兴了,就把官印扔了(被*娘接住),还想撕书(被*娘巧妙的借抱他的功夫把书给拿走了)。

乌雅氏高兴的一直笑,把弘昤抱过来后就拿一块甜锅巴给他磨牙玩。因为他长牙后牙龈痒,喜欢咬手咬脚咬玩具,还咬过四爷的脸。李薇就想起后世的磨牙饼gān,让人多做几种口味的锅巴,他咬不动只能han_zhaotian味,正好也不怕像糕饼那样软绵的,他咬一大口吞下去出问题。

弘昤正是对各种丰富的味道有兴趣的时候,最近正在给他添辅食,对于口味多种多样的锅巴爱不释手,给他一块能自己捧着吃半天都不腻。

在这种很多人的时候最He适了,李薇既不放心别人逗弘昤,也不能把他一直藏在屋里,这样最好。

荣太妃、惠太妃,连成太妃凑上去,弘昤都不搭理。

乌雅氏抱一会儿就让*娘把弘昤抱下去了:“小孩子觉多,看这眼睛都快He上了。”她笑道。

弘昤一眼睛黑又亮的看着她。

周围一堆人凑趣说:“就是,孩子这是累了。”

“困了,快让*娘抱下去吧。”

**

李薇道了声失陪,告罪后也跟着出去了。她让人先把弘昤送回养心殿。现在外人说弘昤是养心殿阿哥,说她是养心殿贵妃。

“宝贝,乖乖的,额娘一会儿就回去陪你。”她哄道。

弘昤发现额娘又~要丢下他了,两只小手使出吃*的劲拉她,她让人把锅巴拿出来都没用,让*娘把Xiong襟解开也不行,只好跟他在讲道理。

道理都说了一车了,人家就是坚持不撒手。

李薇gān脆打算自己走一趟,让玉瓶去给方姑姑说一声,她这边带着弘昤先回一趟养心殿。

“这回高兴了吧?”她抱着他坐上肩舆,“你个小磨人jīng!”

弘昤咧开zhui笑,流了一下巴的口水。她拿细绵布给他擦着,就见外头匆匆有两个太监侍候着一个太医过景运门。

两边撞上了,太医过来磕头请安。

李薇:“问他是什么事?”弘昤抓周,要是东六宫有人生病,可不能让人以弘昤的名义给耽误了。

玉瓶让太医近前回话。

“回贵妃,是延禧宫静太妃要请脉。”太医道。

“去吧。”静太妃石氏,李薇在心里记下,回去要记得问一问。石氏的肚子里还有先帝的遗腹子呢。

回到养心殿,弘昤发现是熟悉的地方终于肯放开她了。*娘趁机把他抱走,她也顺便换身_yi_fu,这件前襟上都是弘昤的口水。

她正换着_yi_fu,玉盏过来说:“主子,张起麟来了。”

张起麟是来说万岁听说贵主儿回来了,叫他过来看看。

“万岁那边这会儿还忙着呢?”她问。

张起麟道:“行事历上,上午的事已经了了”

那就是该休息了。

李薇直接也不必再回宁寿宫了,叫人再去那边传个话,说她就不过去了。

过一会儿,四爷就进来了。

“朕还想着要去宁寿宫看看你和弘昤。”他笑道,这时去那边肯定会遇上太妃们,他可不乐意跟她们应酬。这样他只要晚上去一趟宁寿宫跟太后道谢就行了。

他去屋里逗儿子,撞上儿子正在换Niao布,他就‘吃掉你的牛牛啦’,‘牛牛不见啦’这样玩了一会儿。

玩完心满意足的出来,再被她推到屏风后去换_yi_fu:“又被弘昤Niao上了。”

她拉着他的_yi襟说,这人总爱在弘昤换Niao布时逗他,孩子一xing_fen就再给他Niao点,上次还差点Niao到他脸上。

他呵呵笑,不当一回事:“童子Niao解百毒呢。”

换完_yi_fu出来,苏培盛等在那里,一看就是有事。

四爷道:“什么事?”

苏培盛躬身道:“延禧宫静太妃要生了,皇后恰好在宁寿宫就让人过去看着了,特意来给您说一声。”

四爷嗯了声,道:“皇后辛苦,就说jiāo给皇后,朕放心。”

312、被迫兄控

景仁宫里,宜太妃接过药碗一仰而尽,把碗递回去时忍不住拿手帕掩住zhui,免得把药给呕出来。

“主子,您这是何苦呢?”嬷嬷接过药碗给宫nv拿下去,轻轻帮宜太妃顺Xiong口:“那位**可不是个心Xiong宽大的。”

宜太妃扑哧一下笑了:“我有什么不知道的?我跟永和宫打了一辈子的jiāo道了,也叫她噎了一辈子。她是专会给人找不自在!”她恨恨道,“她的儿子都跟她一个德x!站着大义就让人不痛快!”

“那您**”嬷嬷不解了。

“**不趁这会儿跟皇上要些好处,等过了这一段就更不行了。”宜太妃轻叹,“这头一年,朝野nei处都盯着皇上呢。现在他最好说话,也最不敢跟朝臣们顶着来。”

“奴婢瞧着可不像。”嬷嬷乍*,“这位万岁可跟先帝不同,刚进养心殿就把贵妃给接进来了,头一次进宫用的就是金huáng的舆轿。”她啧啧两声,小声道:“我虽没见过早年孝献皇后,但瞧这位,仿佛就像看到了似的。”

宜太妃有一瞬间的怅然,回神后就失去了谈笑的兴致,往后一靠:“说这些都没什么意思。贵妃再如何,我也靠不上她。”

嬷嬷见她如此也不敢再说,侍候她躺下就出去了。到外面恰好见一个宫nv神色古怪的匆匆进来,她悄悄做了个手势,两人到外屋说话。

“景仁宫不比翊坤宫,到处都是人。下回有什么事别太着急了,现在还能有什么大事呢?”嬷嬷教训宫nv。

宫nv一福身:“嬷嬷,都是我不懂事。您别生气。”

嬷嬷问她什么事这么着急?宫nv小声道:“嬷嬷,延禧宫西配殿那位生了个阿哥呢。”

宁寿宫里,刚刚送走客人的乌雅氏靠在迎枕上,下面宫nv正在给她捶tui,捶得她昏昏yu睡。听到宫nv来报说静太妃生下了先帝的二十三阿哥也只是轻轻嗯了声。

下头的宫nv见太后没吩咐,连赏都没说,就小心翼翼的看在太后身边侍候的方姑姑。

方姑姑摆摆手,让宫nv下去,再把周围的闲人都遣下去,只留下跪在榻下给太后捶tui的宫nv。

乌雅氏在静谧的室nei出了一口长气,眼也不睁的说:“**记得赏她,赏二十三阿哥。”她睁眼想了想,“**就照老四家弘时那时的例吧。”

方姑姑应了声是,退下翻出当时的礼单给二十三阿哥备礼。

养心殿,消息送来时才不过下午五点多。

不过这会儿四爷正在忙正事,叫苏培盛传话给李薇‘万岁让贵主儿看着赏’。

她只好去翻四爷放在她这里的皇上私库账册,从中挑出一件不过不失的老银guī摆件,让人拿过来看看,巴掌大小挺He适,就用印赏下去了。

四爷要赏,只能赏二十三阿哥。而静太妃顶多就是勉励太医好生照顾云云。

玉瓶问她:“主子,咱们呢?”

李薇当然也是要送的:“咱们看长chūn宫是如何行事,到时再说。”

转眼到了九点多,四爷回来了。

他洗漱完换了_yi_fu陪弘昤玩了一会儿后,才突然想起来:“对了,二十三弟的事**”说着就匆匆起身,李薇不明白他这是要gān什么,让*娘看住弘昤跟到里屋,看他正在换外出的_yi_fu。

“这都这么晚,你还有事?”她上前帮他系上yao带。

四爷说:“朕要去奉先殿,给先帝上柱香。”

原来如此。

他换好_yi_fu就带着人匆匆走了,李薇只来得及把斗篷jiāo给苏培盛带上。当天晚上他就没回来,叫苏培盛回来说了一声让她先睡。

李薇叹气,嘱咐苏培盛:“别叫万岁太累了。”她猜他大概又是想在奉先殿跪yi_ye。

二十三阿哥第二天就有了名字,自然是四爷取的,叫胤祁。

长chūn宫的反应也很迅速,给宁寿宫请过安后就顺路去了趟延禧宫。胤祁刚落地还不能见人,皇后只是隔窗问候了下静太妃,再jiāo待*娘嬷嬷们好好照顾静太妃和胤祁。

她这么做过之后,西六宫就把目光集中在李薇身上了。

玉瓶也不安了:“主子,要不我再去一趟?”

李薇的礼物是已经让人送去延禧宫了,就是玉瓶担心自己当时是不是做得不够好?应该表现得更亲热一点?让人_gan受到贵妃对静太妃和胤祁的关心?

“用不着。”李薇想要是皇后怎么做,她也要跟她比着做,那不成打擂台了吗?

晚上,四爷回来时拿了一本折子,用过晚膳就在那里看。李薇让人把弘昤抱走,免得他扑上去把他阿玛的折子撕了就毁了。

其实四爷拿回来的折子就不会是太重要的,要紧的事他不办完是不可能离开前殿的,今天回来的这么早(九点四十)就说明他的心情不错,朝中没有找事的,说不定还有好事。

考虑到他昨天在奉先殿跪了yi_ye,今天中午又没有回来补觉。所以在他泡脚的时候,她就故意把地点选在寝室的chuáng上,等泡完脚上chuáng裹着被子,一会儿就该有睡意了吧?

他靠在迎枕上拿着毛笔在折子上犹豫的点来点去,墨zhi滴到被子上星星点点的。她一看就知道等会儿睡觉时肯定要再换一chuáng被子。

“你觉得这个字怎么样?”二十分钟后,他把折子递给她看。上面是大概一百来个字,折子下面有钦天监和翰林院的官员署名,表示这是他们递上来的。

四爷圈的是个‘允’字。

“好。”李薇在没有想清楚之前就先夸。

幸好四爷也没有在意,点头道:“朕也觉得好。”

他把折子放下才发现被子上滴了墨,眉头顿时就皱起来了。于是两人下chuáng换到榻上,喊人来再抱一chuáng被子。

四爷道:“十三上了道折子,请旨改诸兄弟的胤字。”说这个的时候,他显得有点高兴和得意。

李薇顺毛道:“十三爷真是忠心,这事也就他想在前头了。”

四爷欣慰的叹了口气,点头笑道:“不愧朕封他为怡亲王,兄弟中间确实应该拔出一个领头的。有十三带着,朕只盼其他的兄弟们都能早些懂事吧。”

让十三爷当领头的?他的年纪能_fu众吗?

李薇总觉得不可能太顺利,但显然四爷已经决定由十三来领头,那就会排除万难的达到这一目标。他不会退步再先第二个,十三也不可能往后*。他可是好不容易才从谷底爬起来的。

易名之事在颁金节前就达成了,送到翊坤宫的礼物上配的礼单具名就都是五贝勒允祺,七贝勒允佑了。

颁金节终于到了。

半夜三点,李薇就不得不起来了。翊坤宫里也是乱糟糟的,她昨天晚上是特意搬回来住,就是希望早上能轻松点。

可这里到底不是东小院或圆明园了。

“去看看弘昐他们走了没有?”梳好头也不忙着穿吉_fu,她先捧着一碗还有点烫的清炖牛r吃,玉瓶在一旁看她吃完一块就给她的小碗里再添一块,免得太烫吃不及。

赵全保在阿哥所等着弘昐他们都走了之后才回来,听他说完她松了口气。

“再去西三所看看。”她道,一边放下碗,漱口过后站直了让玉瓶等人侍候她换上吉_fu。

玉盏从西三所回来后,她才算是没心事了,换上吉_fu到外面乘上肩舆,准备往宁寿宫去。结果刚刚坐上肩舆,张起麟匆匆过来,李薇坐在上头看到他就要下来,他跑过来摆手道:“贵主儿坐着就好。万岁只是叫奴才来看贵主儿走了没。奴才还要回去复命,奴才告退。”

他气都没喘均就又回去了,李薇才听到‘升舆,起驾’的声音,玉瓶凑过来小声说:“主子,汪贵人在后头呢。”

李薇惊讶的一扭头,果然看到汪氏就跟在肩舆后不远处,见她看过来还欣喜的蹲了个shen福。

舆驾此时已经在缓缓向前走了,李薇没办法的悄悄跟跟在舆轿旁的玉瓶:“这是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来的?”

玉瓶也觉得这是她的失职,忙说:“一早就来了,说要给您请安,侍候您,叫玉盏给拦了,说不必。玉盏是看着她走了的,大概是没走远,一直在等着呢。”

李薇也拿汪氏这种执着劲没办法:“算了,今天早上你们也忙,顾不上也不奇怪。”

顶着星星月亮赶到宁寿宫,太皇太后和太后都还没出来。宁寿宫外已经停着不少人了。玉瓶早就让人看过了,此时跟她道:“皇后早您一刻到的,已经进宁寿宫了。”

李薇也赶紧下轿Jin_qu,汪氏此时过来福道:“娘娘金安。”

她只好对她点点头,汪氏趁机就想往她身边挤,替玉瓶扶着她。玉瓶往后一使眼色,就有个宫nv拉了汪氏一下,李薇此时已经走远了。

玉瓶小声道:“奴婢看她是想随您一起进宁寿宫呢。”

李薇嘘了声,汪氏再不济也是贵人。她可不希望玉瓶几个仗着她的势,连皇上的贵人都敢不放在眼里。

宁寿宫里不止皇后一个人,还有最让李薇意外的十三福晋兆佳氏和十四福晋完颜氏。

乌雅氏已经准备好了,正在跟皇后说话,看到她进来就笑道:“快过来,坐在这儿。”说着拍拍她右手边的位置。

兆佳氏和完颜氏在她进来时就起身站到一旁。

李薇先给乌雅氏行了个大礼,又给皇后一福身,这才坐下来。兆佳氏和完颜氏过来行礼,不等她们弯下yao去,她就道:“免礼,快起来吧。”

乌雅氏笑道:“有你们陪着我说说话就好多了。”

皇后道:“皇额娘若喜欢,咱们天天都来陪您说话。”说着笑看了李薇一眼,好像示意她附和。

李薇没应,只是保持微笑看太后,这事还是要听太后的。皇后想拿太后当boss天天刷一回,好掉落‘孝顺’挂在身上,万一太后不乐意让人当boss刷呢?

乌雅氏笑道:“那怎么行?你们只要好好照顾老四,比天天来陪我说话还叫我高兴!”说着一边一个拉住她和皇后的手,含笑道:“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薇含羞垂首,听皇后说:“咱们都听皇额娘的。”

之后,坤宁宫那边来人传话说准备好了,太后才让她们都退出去,她去请太皇太后。

李薇等人就赶紧退出殿来。稍后,太后奉太皇太后出来了,她们跪迎,等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坐上肩说,她们也才跟上轿,这时她看到兆佳跟在她的轿旁了。她赶紧悄悄对她说:“快去跟着皇额娘。”

兆佳氏摆手小声说:“这是万岁的意思。”

看来是四爷给十三爷说了,然后兆佳氏才来陪着她。

一路到了坤宁宫,没进殿就闻到了飘到外面的藏香和香烛灯油的气味。就算是天没亮的时候,也能看到殿中飘出的袅袅青烟直冲云霄。

可见里面点了多少香。

兆佳氏扶着她排在了太后的身后,然后才退出殿外。

李薇这才发现殿中的排位顺序是这样一个金字塔型。太皇太后在最前,往下是太后,之后是她和皇后。排在她们身后的才是宜太妃等人。

余下的人都没有资格进殿,兆佳氏身为怡亲王妃还跪在殿外。

看到宜太妃要跪在她的后面,李薇_gan觉这也是表示先帝妃嫔没有当令的妃嫔贵重的原因吧?

她从眼角看到宜太妃、荣太妃、惠太妃跪在她这个当年甚至没有面见她们资格的小辈身后,心中多少有些_gan慨。

后宫nv子的一身荣rǔ,果然全都系在皇上一人身上。

先帝一去,不管当年再怎么受宠的妃子都成了明日huáng花,再也不复当年的风光了。

——如果她也有那一天,那就请让她走在四爷前头吧。

李薇跪拜时这么想。

她到今天才发现,原来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小nv人。没有雄心大志,最重要的人不是父M_兄弟,子孙后代,而是四爷。

或许四爷走后,她也能生活得很好。弘昐他们一定会很孝顺的。

可孩子们也有他们自己的人生。她能跟四爷相依为命一辈子,却不能跟孩子们相依为命。

响过钟后,祭祀就结束了。

李薇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一件大事,有种尘埃落定的平静_gan。

或许她曾经还想过要回现代,期待着再见到现代的父M_家人。但她在这个世界的牵绊已经越来越多了。不管是孩子们还是四爷,她都不能再割舍下去了。

这里将会成为她的埋骨之地。

从坤宁宫回到宁寿宫,她们只来得及给太后磕过头后就要赶回西六宫。

李薇坐在肩舆上,玉瓶跟着一路小跑,不停的催促:“快点,稳当点。”李薇只觉得当年她还觉得太后在永和宫时多么自在,她们在宫门前等得多么焦急,她现在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了。只要想到宫里还有客人等着她去招待,她就_geng本不可能放松下来。

关于这次颁金节的宴客名单,说实话真的叫她十分发愁。

先帝那时宫里的妃主子们多,客人们只有不够分的,绝不会有坐不下的问题。

但摆在李薇面前的问题就是客人会坐不下。

四爷希望这个颁金节能成为新年的排练,事先试试看他的这个后宫能不能做到接待好那么多的客人,要有足够的节日气氛,要能让大家都_gan受到皇·恩·浩·dàng。

在他的这个指导思想下,由不得李薇不紧张。

她还真没经历过这样的大事,也不认为自己头一次就一定能做得完美无缺。所以她是希望自己这里的客人能越少,越好。

幸好,皇后十分体贴,主动把大半的客人都给接过去了。

像端惠等几位养nv公主的生M_就都被请到长chūn宫去了,端惠等人自然也要到长chūn宫致贺。其实李薇按说也应该去长chūn宫的,但四爷说两宫分别设小宴,就省了她的事了。

翊坤宫的客人比较重要的有兆佳氏,十福晋和平郡王福晋曹佳氏。

兆佳氏是来给她抬轿子的,十福晋是博尔济奇特氏,虽然出身蒙古,但满语和汉语都不错,几乎听不出口音来。就是为人比较沉默。

唯一一个奇怪的就是平郡王福晋。李薇以前没跟她打过jiāo道,但曹佳氏却从头到尾趋奉她。倒把兆佳氏的活抢了一半过去。而兆佳氏的肚子里正揣着她的第三个孩子,所以李薇后面gān脆叫她去后面歇着了。

晚上,四爷听她说了之后:“曹佳氏?曹寅的nv儿。大概是为了曹家的事吧?连十三那里也被他们给求了。”

“曹家,”他笑了下,“不过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罢了。”

您这话说得也太吓人了吧?

李薇呵呵,继续给他通头也不接话。

他却来了谈兴,跟她说起了曹家的事。听说曹家不但曾经给前废太子送银子,还给十三爷送过。听他的意思是曹家腐蚀了前废太子,还想把十三爷也给拉下水。

李薇默,想说没您这么颠倒黑白的。不过她还是继续通头不说话。

“十三也是心软,不过收了他们六十万两银子就想给他们说好话。”他叹道。

李薇手上的梳子一下子吓停了,以为听错了:“**多少银子?”

他怔了下,哦了声解释道:“当年曹家还银,里面有假银,险些害了十三。后来他们找上十三把银子给换过来了。十三就承了他们的情。其实还不是曹家自己作孽?”

李薇这才松了口气,她还真以为这些阿哥们收授贿赂已经这么夸张了,一口气就是几十万两银子。

四爷说到最后做了个结尾,说要是曹佳氏或兆佳氏来给曹家说情,让她既不要一口回绝,也不要答应她们。

那就是让她吊着他们A。

李薇答应下来,对里面的原因也不_gan兴趣。

结果他接着往下解释道:“朕正在找人查曹家,先吊吊他们,免得他们悄悄把家产给转移到别处去。”

她点头,跟着他又开始教她怎么跟曹佳氏周旋,总结起来他教的办法就是:尽量摆主子架子,送礼就收着,就是不答应给他们办事。

她心道:gān收钱不办事好像很招骂A?

至于对兆佳氏,四爷大概是顾忌十三爷,就让她虽然不必说得太明白,但是可以暗示兆佳氏。

其实就是从她这边给十三爷递话,曹家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他自己不肯直接跟十三爷明示或暗示,非要拐上两个弯,美其名曰:“让他自己想明白。”

李薇:您这心思真是太**shen奥了。

总之,四爷就是这么别扭的人。

不但是十三爷和曹家,其他人他也要求人家要能够领会他那复杂难言的心思,不但要跟他想的一样,还要能妥贴的照他想的去做。如果能够不用他暗示或明示,那人就能理解,那就是他的知已。

**那她是怎么跟四爷这么He拍的?

李薇突然发现了这个问题。因为她好像从来没**没猜对过四爷的意思?都是他说了,她照做。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了,她好像也没有被他这么复杂拐弯的暗示过?

要么就是暗示过?但她没发现?

她正给他通着头呢,手上停了,四爷自然就_gan觉到了,他轻轻拍拍她的大tui示意她。

“想什么呢?”他道。

李薇小声问:“爷,您有没有觉得有时**我有点迟钝,没领会您的意思?”时间太久了,她也想不起来是不是曾经被他暗示过,而她没察觉。

不过以他的x格,发现暗示不行肯定会生气的。但在她的印象里,他好像没对她生过气?

所以他们果然十分He拍?

李薇不觉得她是那么扭曲的人A!四爷这么复杂的心思她都能在没发觉的时候配He上吗?

四爷听她这话一下子愣了,跟着就笑了,坐起来回头看她:“你才知道?朕平时跟你说话说那么多,就是怕你不明白。”

“**有吗?”她是以为他话唠A!天生话多爱解释。

四爷shenshen觉得她终于领会他的苦心了,把她拉到怀里细细的跟她说他曾经有多担心她。

她都不知道,原来自从额尔赫出生前,她在他眼里就是个‘话都说不通’的人了。可她不记得他跟她说过什么难以理解的话A?

她觉得她理解得挺顺的。

而且,四爷那副‘好蠢,拿你没办法’的宠溺神情是怎么回事?好像还很得意?

“**当时A,朕连出个门都不能放心,你身边的人又未必顶用,只好jiāo待旁人看着你。”回忆往昔,他只觉得当年他怎么就对她这么有耐心?

现在想着都觉得不可理解,当时真是多少正事不去办,反倒把心思都用在后宅。还拿乌拉那拉氏那种人没办法。他要是早早的能看透她,不在她身上làng费那么多时间就好了。

当时还是太年轻了,总想着宫里的事就罢了,自己的府里还是要尽量人人都是好的。

李薇这会儿有点印象了,是大嬷嬷吧?四爷继位后,大嬷嬷就被送回家养老了,四爷还赏了她诰命。

“真是个糊涂蛋,当时听到你说的那些话,朕连气都懒得气。”他突然来这么一句,可把她给吓得不轻,回神过来就忙问:“您还生过我的气?”什么时候的事?

四爷突然笑起来,搂着她倒在榻上,笑过一场后,他笑叹道:“罢了,朕早知道你的x子了。”

他点点她的鼻子,很残忍的说了句:“迟钝成这样,朕别说生气,就是有人当面骂你,你都未必能反应过来。”

这不可能的好吧!

她直起身想跟他说理,被残酷镇压。再起身,再次被镇压,以下重复数次未果。

**

“!!!!!”她捂着zhui,瞠目结*的看着他埋下头去。

这也太_C_J_了**

313、哭穷

今天,李薇一直觉得zhui里怪怪的。

她不自觉的捂住zhui,一边的玉瓶话说到一半不得不停下来问她:“主子?”

她放下手,清了清喉咙,总觉得喉咙里好像还han_zhao什么东西似的。“你说。”她道。

玉瓶给她换了碗茶,想她大概是口渴,说:“奴婢是说武英殿和御书处已经把新书送来了,赵全保领着人给送到翊坤宫去了。”

李薇这才哦了一声。

先帝是个极爱读书的人,四爷也养了一个手不释卷的习惯,连带着弘昐兄弟们也都学会了,只要坐在屋里,不写字不吃饭,手上必要拿一卷书。有时读不读倒在其次,就像不拿书,手里就少点东西不自在一样。

所以,nei务府里就有两个由先帝设定的制定新书的机构。一个是武英殿,一个就是御书处。除此之外像翰林院,文渊阁,乃至景山官学和长_F_官学,都会定期出一些新书,以呈御览。

李薇都想说这叫想面圣,先写书。

以前四爷是常常往府里拿新书,也会把神怪志异等以为她会喜欢的拿给她看。她以为这就是御书的全部了,因为先帝很喜欢给儿子们赐书,都是一批一批的来的。

但当她看到翊坤宫里所谓的呈给新帝的第一批新书时还是吓哭了。

“**一共多少?”她问赵全保。

赵全保手里拿着一本册子,这是送书的书目。他念道:“武英殿呈上一千三百六十六册,御书处呈上一千一百二十册,翰林院呈上七百四十一册,文渊阁**”balabala。

李薇虚弱的点点头,也不用再看,让翊坤宫的太监接着整理,看来哪怕是从书箱中取出来,分门别类放到书架上都是一个大工程。

玉瓶嫌这里灰多,扶着她道:“主子,咱们去别处坐着等吧。”

转到正殿的屋里坐下,她接过赵全保手中的目录看,不由得问:“怎么会这么多?”

她是后宫A,看这目录上的名字不少都不是该给后宫nv子看的,什么是‘地丁入亩’?

赵全保多少知道一点儿,上前半步小声说:“主子,这些人都一门心思想让万岁看到他们的书,一口气全往养心殿送哪有送到您这里好?”

李薇顿时明白了,她还真打算跟四爷说说她这里送了很多她_geng本不看的书。

她摇摇头,暗自发笑。心想这人jīng子真是哪里都不缺。

目录再翻过一页,上面抄录的书名顿时就让她的眼睛瞪大了。

《佛说法灭尽经》、《佛说戒香经》、《佛说九横经》、《佛说尸迦罗越六方礼经》**

两页全是经书!

她只看后面的计数,共记一千一百余部的经书!

她刚想再问赵全保怎么会送这么多的经书来,转念就想到,这其实才是后宫nv子该看的书。

**突然觉得人生毫无乐趣了。

从翊坤宫回到养心殿的一路上,赵全保和玉瓶面面相觑。他们搞不清怎么主子说要到翊坤宫来看新书时还兴致勃勃的,这会儿却又垂头丧气了?

中午用膳时,她以为四爷又是在前面跟大臣们一起用,谁知他却回来了。

不等她开心一下下,他就拿着几本书说要给她看。

《金丹大要》!《无上秘要》!

四爷摊开一本《大宗师》跟她说他今天读了这本书十分的有_gan触!

李薇=口=了一刻钟,连饭都忘了吃,他也忘吃了,洗漱后换过_yi_fu坐上饭桌就开始阐述他的_gan触:“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

他悠悠一声长叹,一脸得道的高shen顿悟:“朕时常觉得很多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出来就失了味道与意义。与世间人jiāo往是如此,体味世间真意更是如此。”

李薇眨着眼睛,不确定此时该不该接话。

不过显然四爷是不需要人接话的,他只是看书看high了过来找人唠唠。唠完就回去了,然后把书留下给她,显然是想给她卖安利。

李薇自觉应该跟上级保持一致,用过午膳没事做就拿起他拿过来的那几本来读。等四爷晚上回来,看她窝在榻上看得津津有味,奇道:“没想到你还真喜欢读?”这种书跟素素平时爱看的戏本子可是完全不同。

他中午给她拿过来时以为就是放在书架上落灰的命了。

不过书是好书,她能读上一读,得到一些启示,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他洗漱后上榻来看她读的是那一本,见是《dòng天福地岳渎名山记》,笑道:“你喜欢这种的?”

李薇不好跟他说,她读一下午全靠脑补,但没想到古代人的想像力也十分丰富,而且连她也搞不清书中所写的几处神仙dòng府是真是假了。

毕竟修仙文那标准的就是yy文,看就看个慡。可这些古人写的全都是真正的地名,写得也仿佛很真实,好像亲身经历。

她跟四爷说:“要是真有这种书上所写的神仙dòng府就好了。”

四爷好笑的问她:“真有神仙dòng府,你想求什么?长生不老的仙丹?”

她心道要是真有神仙dòng府,一梦几百年过去了,她就带着四爷和孩子们在dòng府里钻一晚上,第二天出来不就回现代了吗?

“真长生不老的话,仙丹要多求几颗,只有自己一个人长生有什么意思?”她道,真能长生活个几百年也可以A,那也能活到建国了。

“你还想要几颗?”四爷乐道,神仙哪里是有求必应的?要真是大造化能得一颗仙丹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李薇还算认真的扳着手指数她一颗四爷一颗,几个孩子一人一颗,李家人都来一颗,再问四爷还想带上谁不?

四爷狂笑,她都不知道能有这么好笑,一面给他拍背顺气,一面继续问:“您先别笑,您想带上谁?十三爷?苏培盛?”

四爷笑得歇气,拉着她道:“你怎么不问问朕带不带皇后?”话音刚落就见素素的脸刷的就拉下来了,也不给他拍背了,背过头去生气。

他哄道:“开玩笑呢,就带素素,就跟你,没别人,一个人都没有,乖乖A?”

两人闹了一场,搂在一起,他轻叹道:“真遇上神仙赐仙丹,你也不能太贪心了。若是朕遇上,必定给你求一颗,若是你遇上,只给朕求一颗就行了。”

李薇这才发现,他居然是认真的。

她一时卡了壳,四爷半是惆怅,半是庆幸的说:“只盼朕的一片诚心,哪怕不能求得仙丹,能得一二好丹药也罢了。”

说罢他开始很有兴致的读那本《金丹大要》,一直读到十点多还不想睡觉,一边读还一边摘录。她凑上去一看,多数是某仙草长于shen山,然后在那山名下划个道道。

**他大概是想派人去找吧?

还有人参、灵芝、朱砂、白术等等。

他这果然是来真的?

李薇有点_gan觉不大对头了。

在修仙的小说中也有yu成仙,必磕药的流派,不管是饿肚子还是受重伤,一颗药下去通常都能有奇效。

可那是yyA。

四爷明显是当真了。他是真要炼药。

别玩了亲**

她看他写了半天,认真的样子好吓人,忍了再忍还是上去轻轻趴到他背上:“爷,睡觉吧。”

四爷放下书,反手拍拍她屁|gu:“乖,你先去睡,朕再看一会儿。”

看到眼里都拨不出来了。

她一抹脸,伏到他肩头去tian他的耳朵。

他呵呵的笑,笑到最后把书和笔一放,抱起她走到里屋放在chuáng上:“行,睡觉。”

哎呀娘A,总算把你拉过来了。

四爷慢条斯理的解_yinengku,上来后哄她:“都是朕的不是,回来了却把素素给忘了。”

不对,节奏不对A。

这时再解释说她真的是想让他早点睡觉还来得及吗?

她指着桌上的钟说:“爷,都十一点了。”您明早又是三四点起来,真的该睡觉了。

“嗯。”他道,伏下来:“先亲亲。”

亲完呢?

**

亲完后当然就是睡觉了。第二天,他果然起晚了。既然晚了,四爷也不着急了,坐着用早膳时让苏培盛出去传了好几次话,把苏大公公的tui都溜细了。

李薇坐在他对面,听他把十三爷、隆科多、八爷,还有佟家那个舜家颜都喊来了。

“圣寿**”四爷拿着馒头夹着咸鸭蛋huáng,摇头道:“圣寿今年就不办了。”

李薇怔住道:“不办圣寿?”颁金节后就是四爷的生日,登基以来第一个生日,不知多少人憋着趁这个机会对着四爷大拍龙p呢,不办**可是会引起众怒的A。

就像现在,只要她去翊坤宫,就不能阻止汪贵人、耿贵人等过去给她请安。后宫里因为长年没有皇后,所以也没请安的规矩。各人要请不请全凭自觉,最多同住一宫的会走得勤快点。结果现在虽然有皇后了,但规矩也留下来了。汪贵人等都是一早先去长chūn宫,等她去翊坤宫了,她们再赶过去。

搞得她现在也不怎么去翊坤宫了。

“一则国库空虚,停一个月还有新年。最近也热闹过好几次了,圣寿了就省了吧。二则先帝才走,还是国丧。”他叹道。

李薇明白了,四爷这是打算‘哭穷’。

他没用过早膳,十三爷就到了。他就赶着把剩下两口馒头全塞zhui里,用汤一顺就全咽了。

等他走后,玉瓶过来请示她今天是不是还要去翊坤宫,李薇想了想说不了。

虽然圣寿不办了,但礼肯定还是要走的。他们往宫里送,她这边也不会少收。就跟那新书一样,她在四爷身边,外人看来那也是一道通天梯。

“写帖子吧。”她道,让玉瓶等人裁纸来写帖子,一个抬头,两句吉祥话,再一个落款就行了。先把抬头给空下来,到时照送来的礼单往上抄名字。

马佳氏也被叫来帮忙想吉祥话。这个也无需多出奇,比如家中有老人的,就是五代同堂,五福临门。家中有新成亲的,那就是早生贵子。马佳氏帮她大概归出几大类,她照着写就行了。

一上午下来手腕都写酸了,也不过写出了一百多副而已。今后几天里估计都是这样了,算下从今天到圣寿,也不过半个月而已,时间还是很紧的。

在府里时她jiāo际的对象只局限在跟四爷jiāo好,甚至只是跟她jiāo好的一部分人中。但现在她面对的是整个大清国的权贵们。有时她这张帖子给不给,对他们来说就是个面子,意味着贵妃心里有他们这号人。她若忘了哪个,可能在她这里就是一个单纯的忘了,但在外面引发的连锁反应却会很吓人。

就是李薇也不愿意因为疏忽再惹来一场麻烦。

此时她就觉得只是马佳氏一个人估计不够用了,把查缺补漏的事全放在她身上太不保险。在没有电脑的时代里,人力才是第一生产力。

她决心再招几个人进来。只是人选难挑,要像马佳氏这样熟知京中情势,至少能做到提起个人名心中有数,那就必须有资格出入一些府邸,至少是个官太太才行。

这样的身份,还必须是四爷的死忠,进宫后侍候她这个贵妃才不至于有怨言。

下午只写了四十份就累得不行了,等四爷晚上回来时就看到她的手腕上敷着药带。白药的味道一闻就知道,他过来托起她的手腕看了看,“今天写了很多字?”

他的目光在室nei一扫,不必她开口,玉瓶就赶紧上来说她今天做了什么,写了多少张帖子。

他解开她手腕上的药带,按了下她发酸到有点不敢使劲的手腕,见她不自觉的往后*手,就道:“何必自己写?马佳氏呢?”

他给她重新换了条药带,托着她的手说:“明天还不好就叫huáng升来看看。”

手腕用劲过度而已,不用太医的。

不过她还是点点头,给他解释:“我是想亲自写的才郑重。”

四爷叹了口气,他多少明白这是因为圣寿不办了,素素才要亲自写。

“朕让十三去江南了,亲自问曹寅欠银的事。”他道。

快要过年了,您让十三爷出差?

那过年时,十三爷恐怕是回不来了。

第二天,四爷把弘昐、弘昀和弘时派过来帮她写帖子了。李薇也发现她把这几个孩子忘了,她把额尔赫也叫来,热热闹闹的写了一天。

晚上,四爷刚从前殿出来就听到后殿里孩子们的说笑声,让他也不自禁的笑起来。

苏培盛看他高兴,凑趣道:“万岁,奴才听着像是四阿哥的声音呢。”

屋里弘时正指着一张帖子说:“这明明是我写的。”弘昐和弘昀都坐在一旁,看四弟彩_yi娱亲。

李薇怎么看都是弘昐的字,但弘昐不吭声,弘时又太肯定,再加上她有日子没看弘时的功课了,一时就迟疑了。

这时从后面伸出一只手来把帖子拿走,她转头一看是四爷,孩子们也都纷纷起身。

四爷只扫了一眼就道:“弘昐的,弘时的字还要再练几年才能写成这样。”

弘昐笑道:“是,四弟这是逗着玩的。”

弘时也小声说:“我们逗额娘的。”

李薇一下子哭笑不得,要不是弘昐从不跟弘时似的爱开玩笑,她刚才也不会拿不准。

“这群孩子。”她跟着他进里屋换_yi_fu时,不免小声抱怨了句。

四爷笑:“还不是你小时候爱逗他们?他们也是有样学样。”

“以前他们也没这么皮,还是弘时给带的。”弘时真是跟弘昐和弘昀太不一样了。

四爷出来后考起了男孩们的功课,李薇看时间太晚,就让人先把额尔赫送回去了。“额娘,那我明天还来?”额尔赫问。

“还来,额娘这里有好多活等着你gān呢。”她道。

额尔赫高兴的走了,让她的心里有些发酸。宫里真的不像府里,这几日住下来,她跟孩子们都远了。不然今天弘昐不会配He弘时搞怪,额尔赫也不会连进一进养心殿都这么激动。

她在外面站了会儿,直到玉瓶小声催她:“主子,咱们该Jin_qu了。”

屋里还热闹着,四爷考完功课又让他们写字来看,弘时挨训了,四爷让他每天写一百张大字送到养心殿来。

等孩子们都走了,李薇靠到四爷身上轻轻说:“爷,我搬到翊坤宫去吧?”

四爷犹豫了下,是不是养心殿住着不舒_fu了?这里地方是小,又不能让她随意走动,每次她都只能在几个屋子里转转。

她道:“我想让额尔赫也搬到翊坤宫去。”

她想nv儿了。

四爷笑了,搂着她轻声说:“你喜欢就让孩子搬吧,这里就是咱们的家,想怎么住就怎么住。你要愿意,弘时也可以先搬回来。”

“弘时就免了。”李薇苦笑,不过现在的阿哥所是太远了。主要是弘昐他们现在住的阿哥所位于东六宫。

“爷,要不把西五所给修一修,让孩子们搬过来?”这个她早就在想了。

四爷是一口气把兄弟们的孩子都给拉进来了,说实话他之前并没有想得太多,等下了旨才发现有些住不开。最近他正在想,弘晰、弘晋、弘昱、弘晟等人挪到南三所去,这样阿哥所就不至于那么挤了。

不过素素说的重修西五所,把孩子们挪出阿哥所也不错。一直把他们放在东六宫,他也觉得不大好。

李薇一看他心动了,马上说:“爷,我写了个折子,你要不要看看?”

四爷笑了:“你还写了个折子?拿过来吧。”

李薇立刻亲自去把折子拿过来,她还画了个简易的西六宫的图,就是大方框叠小方框,这么一画更显得紫禁城就是方框tao方框,住得太密太窄了。

四爷也没想到还有图示,他认真的看下来,发现素素想的确实不少。

领进宫的四位养nv公主跟额尔赫三姐妹一起挤西三所明显是挤不下,所以接进来后一直都是暂时住在长chūn宫左近。李薇倒不是想跟皇后打擂台,只是她原本就想四位公主进来了要怎么住。

她设想的是两处地方,一处是雨花阁和延庆殿,每处住两位公主。另一处就是chūn禧殿和咸安宫。主殿不能用,所以公主们都住配殿。

两处的差别是,咸安宫离得远,但宫室几近完好,稍加修葺就能入住。雨花阁和延庆殿的问题就基本需要大修。

她正在犹豫,长chūn宫就把公主给接来了。这封折子也没顾得上给四爷递。

现在她想把额尔赫接到翊坤宫住,虽然是一时冲动,但细想起来却觉得挺He适的。折子也拿出来,希望能从四爷这里赚几分印象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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