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你讨厌死了!”杰诺特立即急不可耐地抱怨道,连称呼都换成了姓氏。
“我怎么了?”凌晓茫然地反问。
“你明明是我的玩伴,但是每次来都要先去找三叔!都不理我!”杰诺特控诉道,幽怨又委屈。
凌晓瞥了杰诺特一眼,不可置否,反正她的确对于陪小孩子玩没有任何兴趣。
原本,凌晓的身份的确只是杰诺特的玩伴,每次来三少爷的宅子,都会被直接带去杰诺特那里,陪他学习、练武、打枪,连三少爷的面都很少见到。但是,等到她向三少爷提出要学习之后,情况便逐渐改变了。凌晓跟在三少爷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骄傲一点说,她认为是自己的决心、耐心、毅力与大概还算聪慧的脑子让三少爷对她的态度逐渐从散养变成了圈养,甚至隐隐压了杰诺特一头,成为了三少爷身边最受宠的小辈。
当然,她敢于顶住压力向三少爷撒娇卖乖又懂得进退,而杰诺特小少爷只能战战兢兢地呆在一边这样明显的对比,大概也是凌晓更加受宠的原因之一。
爱哭爱闹的孩子,总是会更加容易得到大人的关注。
凌晓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以成年人的心智、可爱的外表和年龄的优势踩着杰诺特上位有什么不对。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显然,曾经经历过将近三十年大起大落颠沛流离生活的凌晓,比真正的孩子杰诺特更加适合三少爷身边宠物的位置。
“你们两个,如果想要聊天就练练英语口语。”三少爷懒洋洋地打断凌晓与杰诺特之间的jiāo流,瞬时间,打算好好诉苦一番的杰诺特就苦bī了。无论再怎么聪慧的孩子,仅仅是学了几个月的英文,显然不可能毫无jiāo流障碍。
“也许我们可以换意大利语。”杰诺特用英语小声提议道,“我可以教你意大利语。”
凌晓沉默了片刻,扫了一眼正在打太极拳的三少爷,发现他并没有不满的样子后,点头表示了同意。
杰诺特顿时眉开眼笑,虽然他在武术和枪械上天赋惊人,但是文化课却一直是软肋,即使在中国呆了快两年,中文也仍旧只是仅仅能够用于日常对话的程度。
反倒是凌晓肯耐下心去学,语言天赋也不错,曾经间谍的身份也让她粗通英语、日语甚至一点法语,对于学习外语经验丰富的她每每都让杰诺特羡慕不已。
扎了马步,做了体能训练,然后打了一套拳,与杰诺特对磕了一阵,最后是枪械训练,等到日落将至,凌晓终于筋疲力尽地离开了三少爷的宅子,怀里抱着两本棋谱,脑袋里塞了一大堆意大利语词句,基本上,算是收获甚丰。
坐车回到街上,中途又换乘了先前从白宅离开的汽车,车上装了几件衣服首饰,名义上是凌家大小姐逛街所得,其实是三少爷的友情赠送——拜三少爷所赐,凌晓衣柜里原本华丽可爱的公主系服饰,在这一年内几乎被符合三少爷审美的文雅淑女系与旗袍所代替。凌晓真不知道,自己这还没发育的小身板,怎么可能撑得起来旗袍这种衣服。
不得不说,三少爷驭人的手腕是很给力的,凌晓与他将近一年的频繁来往,却丝毫没有一点风声传出来。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她一直被三少爷带在身边宠爱,而不该知道的人却绝对没一个人知道,凌晓觉得即使三少爷此刻仍旧还是三少爷,但是其势力也差不多可以跟“三爷”的时候相媲美了。
也许,这个人跟她一样也是个重生的?不然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做到这种程度?而且,喜欢宅在家里打打太极种种花养养鸟什么的,实在像是一个老年人惬意的养老生活,完全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朝气与锐气——凌晓曾经很yīn暗地揣测。当然,也仅仅是揣测罢了。
回到凌宅,管家白叔早就等在了外面,和蔼地询问凌晓这一天逛街是否愉快。宋学斌早就离开凌宅回家了,凌父在外流连花丛几日不着家是常态,再加上早就意外车祸身亡的凌母,凌家宅邸从来都是空空如也,主人只有凌晓一个。
也许,正是因为童年时期孤单一人的时间太久了,所以凌晓才特别希望有人陪伴,才会将自己的感情全部都倾注在宋学斌的身上。
轻车熟路地笑着向白叔杜撰了自己一下午的行踪,凌晓愉快地展示完三少爷的礼物,独自吃过晚饭后,就苦bī地回房背棋谱去了。
谁知道下一次三少爷的召唤是什么时候呢?要是明天就被叫过去,凌晓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五章童年(三)
凌家的大小姐是个极其泼辣刁蛮的家伙,无论是谁只要稍稍招惹到她,都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这是凌晓用了三年的时间,在所有人心中刻下的深刻的印象。
拜三少爷的教导所赐,十一岁的凌晓被调.教地能文能武,不仅在学业上琴棋书画文史理化样样jīng通,一根鞭子也使得打遍天下无敌手——当然,仅限于同龄的小孩子和不入流的小混混们。
凌晓并没有像上辈子那般与大家族少爷小姐们一起去新式学校上学,而是请了家教在家中教导,当然,这位家教也是三少爷那边的人,职责就是督促凌晓认真按照三少爷的要求完成功课,不许贪玩。
读了一下午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凌晓终于在家教文瑾满意地眼神中松了口气,暂时获得了休息的时间。
喝着管家泡好的红茶,凌晓用叉子叉起一小块蛋糕,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似乎少了什么。
“学斌哥哥呢?现在应该放学了吧?”凌晓扭头看向管家白叔,询问道。
“宋少爷……说是今天放学后与同学有约,所以就不过来了。”白叔站在凌晓的侧后方,恭敬地回答。
“说起来……最近有一阵子没有见到他了。”凌晓眯了眯眼睛,缓缓回忆道。
白叔一脸的无奈,完全用眼神阐释出了“您这才发现啊”的感想。
“怪不得,这段时间一直觉得缺了什么……”凌晓放下茶杯,站起身,“让人查查学斌哥哥在哪,我去找他玩。”
看着凌晓jīng致漂亮的面孔上满是愉悦又恶劣的笑容,白叔虽然有些纠结,却仍旧答应着退了下去,按照自家小姐的要求派出了人手。
在这几年的观察下,即使是将全部jīng神都放在小主人身上的白叔,也搞不懂凌晓对于宋学斌到底是喜欢还是厌烦。如果是厌烦,那为什么喜欢时时刻刻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如果是喜欢,那为什么宋学斌被折腾得越惨,小姐就越是开心愉快?
以正常小女孩的心思推测的白叔,当然不明白凌晓这种“看到你过得不好,我就开心了”的扭曲报复心态。
三年的时间,足够凌晓对宋学斌进行异常惨无人道的身心折磨了。如果说凌晓在三少爷的悉心调.教打磨下焕发出越来越璀璨的光彩的话,宋学斌也同样在凌晓的悉心调.教打磨下越来越“出色”,起码比曾经凌晓记忆中的宋学斌“多才多艺”、“活泼健康”得多。
不得不说,玉不琢不成器,人不打不成才。
在凌晓的刻意刁难下,宋学斌去学了茶道、钢琴、料理、插花,甚至舞蹈,这些大多属于世家女子才涉猎的科目显然对于宋学斌的大男子主义心理造成了无法弥补的创伤。
在凌晓记忆里一直温和而善于隐忍的宋学斌终于无法忍耐自己一直混迹于女子群体,被同龄的男性朋友们嘲笑越来越“女性化”,于是,他终于爆发了上辈子没有的叛逆期。
不再围着凌晓团团转,不再对她的要求有求必应,不再温和微笑着对她包容体贴,宋学斌为了逃离凌晓的高压统治,终于学会了如何反抗家里对他人生道路的安排,学会了与凌晓冷战、争吵、大打出手,甚至专门学了如何打架以便在她的鞭子下逃出生天。
只可惜,即使身为男子,起步比凌晓晚了太多、又没有凌晓骨子里透出的狠辣无情的宋学斌,仍旧每每倒在了凌晓的bào力手段之下,求生无门。
怪不得那些性格bào躁的男人们都惯于殴打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们呢,果然,一看到宋学斌那副梗着脖子恶狠狠瞪着自己的模样,凌晓就极其手痒。
叛逆期的小屁孩就是要狠狠打一顿才知道收敛、知道应该听谁的话,不是吗?
凌家派出的人在傍晚的时候才传回来宋学斌的下落,显然,为了防止被心血来cháo的凌晓找到,宋学斌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如何反侦察、隐藏自己的行踪。只可惜,他的手段仍旧稚嫩,尽管给寻找他的人造成了一定的麻烦,却无法从根本上杜绝行踪的bào露。
得道消息的时候,凌晓正一手拿着法语词典,一手端着纯法文的《基督山恩仇记》,痛苦并快乐着。
得到消息后,凌晓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她身侧,正随着她的阅读讲解语法与法国历史的家庭教师文瑾。
察觉到凌晓渴望的目光,文瑾笑着将书签夹在摊开的书页上、合上书本,纵容地点了点头,“去吧,适当的放松也是好的,不过记得下手不要太狠,你是大小姐,不是小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