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膝跪下,额头直抵到冰凉的地面。
容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沉声问,「你怕我处死他?」
容虎低头屏息,一字不发,肩膀不断微颤。
「听说他自杀了好几次。」
「……是……」容虎长长地吸了一口,才控制住声音中的颤栗,跪着低声答道,「唯恐他再做傻事,现在房中一切可以伤人的东西都被拿走了,永逸王子守着他,日夜不离一步。」
头顶上,一段几乎让人窒息的寂静后,传来一声长叹。
「叫他过来,伺候凤鸣吧。」
容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猛然抬起头,看向站立在面前,刚直壮伟犹如神诋的容恬,「大王!」
激动地叫了一声。
容恬淡淡道,「别再说那些无用的话了,现在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本王更不希望因为处置烈儿而给凤鸣再加一道负担。既然永逸王子竭力周旋,本王又已经叫烈儿回到凤鸣身边,从今日起,不许任何人,包括烈儿本人,再提烈儿在此事中犯下的过错。这是王令。」
「是,大王。」
「起来吧。」
容虎万万想不到事情能这样解决,感动得无以复加,一边从地上起来,忍不住用手背擦拭了眼角溢出的泪水。
但是,看了看不远处chuáng上的凤鸣,刚刚轻松少许的心情又沉重下来,欲言又止。
隔了片刻,忍不住张口,「鸣王他……」
「一天比一天糟。」容恬的目光在烛光中幽幽跳动,「他今天和我大吵一场,然后又哭了,因为我禁止他继续饮用提神的汤药。他为了逃避那些噩梦,已经两天没有合眼,再这么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凤鸣在入睡前哭得很可怜。
容恬记得很清楚,把凤鸣抱到chuáng上时,凤鸣张着小羚羊般黑亮的眼睛,咬着下唇,泪珠从眼角默默滚下来。
仿佛要他躺在chuáng上,就等于把他送上刑场。
也许,确实如此。
不知道这一刻,他在噩梦里又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
容虎远远瞅一眼,正沉浸梦中的凤鸣脸庞明显消瘦,憔悴不堪,肠子打结似的难受,「鸣王前几天下令,要我们见到他睡着,就立即把他推醒。他说,他所做的噩梦和别人不同,不管在梦里见到怎样的可怕事情,都无法自行惊醒,一定要睡到了一定时候,经历过最糟糕的那一幕,才能醒来。」
容恬说,「他也和我说过这一点,这也许是文兰的毒性所致。但见到他睡着就推醒的方法,绝不可行,就算是最qiáng壮的人,不睡觉也撑不了多久,这是要我们亲自下手,慢慢把他bī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吗?」
想起凤鸣孤身被囚禁在噩梦中活活受苦,一瞬间,心脏撕裂般的剧痛。
容虎不禁切齿,「这种毒实在yīn险。等抓到余làng,一定要在他身上用尽天下所有的酷刑,才能为鸣王这番苦楚报仇。」
容恬眸中she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焰,淡淡道,「这些人终会得到他们应得的下场。」
正在这时,用各种贝壳串成的jīng致珠帘被人小心地掀开,互相触碰间发出细微清脆的声音。
秋星手捧着盛着温水的小银壶走进来,向容恬屈膝行礼,她是伺候凤鸣的大侍女,每夜总要和秋篮互相换着,进来照看数次。
她身后却跟着尚再思,看见容恬,上前迅速行礼,一边直起身来一边压着声音禀报,「冠隆来了,要求立即觐见大王。」
容恬浓眉拧起来,「他应该呆在西雷,怎么忽然到了这里?」
尚再思说,「属下一见到他,就过来禀报大王了,别的都没有问。要属下先去问清楚来禀报大王吗?」
容恬思忖片刻,沉声道,「不用了。他必是为西雷的事情来的,本王这就去见他。」
走到门外,不放心地又转回来,对跪在chuáng边照看凤鸣的秋星吩咐,「记得鸣王一醒,立即告诉我。」
这才领着容虎和尚再思去见刚刚抵达的冠隆。
第二章
正在外厅里坐着等待的冠隆,一看见容恬进来,立即站起来,向他恭敬的行礼,「大王。」
「这种时候不要讲究礼数,」容恬把手在空中虚虚一抬,「你从这么远赶过来,已经很劳累,坐下来聊正事。」
自己先在中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尚再思则垂手肃立在他背后。
「多谢大王。」冠隆听命坐下,偷瞧身旁气度威仪犹盛从前的大王一眼。
「西琴现在情况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