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命车队停了,他走下去,慢慢走至愚耕面前蹲下。
“愚耕**先生?”顾昭唤了他一声。
愚耕并不理他,只是还在那里咬,一下一下的,咬完还要吃进肚子里。
“七爷,走吧**”细仔看看周围,好多百姓都停下脚步,好奇的看着那位穿着紫袍的官员,蹲在地上正在跟一个乞丐说话。
顾昭站起来,点点头:“去找人,送他回乡吧,再帮他置办点家业**”
细仔轻轻摇头,低头想了下道:“爷,怕是愚耕先生老家也没什么人了,当日之事,牵连的不少,这事儿,您还是别管了**jiāo给小的去办,我们**原都就是牛马走仆,小的管这事儿也便宜。”
顾昭点点头,再不敢看,便踩着脚踏,扶着细仔的手上了车子。
他的车队再次慢行,走了没几步之后,却听到那城门口有人大哭着喊:“**臣知道**臣什么都知道,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什么?顾昭无奈的摇头,他若知道何尝有自己今日?早就亡命天涯了吧!想到这里,顾昭撩起车帘,对外面还骑在马上发呆的细仔说:“送他去济民所,关照他们看好了人,莫要给他跑出来乱说!”
细仔呆了下,在马上点头:“是!”说完,一带马缰,回身又去了。
顾昭坐了一会,铺开纸张,自己磨了一会,取了毛笔开始给阿润写他第一封思念之信:
阿润:未及出门,便有相思,相思难耐,徒留黯然销魂,昭几次yu归,只想阿兄若是再为难,撕破脸便是。想是这般想,却又不忍,不敢,亦不能这般去做。
想写一篇相思满铺,欣看笑颜,离愁泣泪只行云可托之言,却觉肤浅,便今日起,只写一路风光民生,与君分享,方不枉你舍放我出来逛逛之情。
不想,今日自北门出行,未离城门却得见旧人,那位在我身边的愚耕先生,想来你心中却早就有数。我原以为此人早就故去,每每想起,倒也惦念一二,当日此人在我身边,却也是腹nei藏锦,Xiong有天地的第一等人物。可转眼物是人非事事矣,却不想是这个下场。
方昭也埋怨你心狠,复又想,若当日不争,今日北城外怕坐着的便是你我,彼时,除你我互为泣泪,谁人能惦念你我半分。以往你我意见不He,常有争吵,昭也劝你,凡在行间,讲求平和,如今看来**昭却是错了。
自此,便不再劝你,只盼你莫忧劳过度,只盼你事事如意,如此以来,我方能长命百岁,百事稳妥。如今,已离城门,却不知你在家中何如,行前我嘱孙希,将北地的鹿胶备了几斤,你要记得常吃,不可断顿**如今你我天各一方,复复几月,也不知如何煎熬方能见面**
写到此,顾昭忽然鼻子涌上一腔酸涩,他忽然就觉得,天地间便再没有比阿润更加可怜的人了,怎么就这么难过呢?顾昭只想大哭一场,心里实在无法割舍。他不免唾弃自己这点出息,他越想越难受,越发觉得,阿润独坐在正堂,只一个人孤单不堪的身影,越发显得零落,自己一去几月,他要怎么煎熬自己的日子。
一个人,对着一个千疮百孔的天下,唯一的儿子远在万里,唯一贴心之人,却也不得不因为琐事而被迫分离**那他还有什么?
想到这里,顾昭忽然丢下笔,一撩车帘便从行进的马车上蹦了下去,吓了亲随一跳。
顾昭却不管这个,他拉过拴在车辕后的马,一踏马镫,上了马背,揪住马缰绳对目瞪口呆的新仔道:“你去十里亭,告诉庄成秀,就说本大人忽然犯了旧疾,乌康是去不得了,想来他也不愿意我去,如此他也算得偿所愿,岂不是两全其美!”
说完,也不等别人问话,便一挥马鞭,那马对着上京便奔去了。
顾昭走了,一时间院堂里都透着一gu子凄凉,阿润独自用了饭,也没吃几口,便走到院中的桂树下,仰脸看着树叶,一动不动的站了很久**他一直站着,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天色越来越炎热,那知了又不知道从那里爬上了树,才没叫几声,却听到前厅传来一阵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这种脚底mo_cha地板的声音,甚至是小声咳嗽,呼xi,每一分,都是阿润熟悉万分,shen入魂魄的声音。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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