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丹华噘了zhui,跟着小于氏去了花厅。还没进门,就从窗户里看见桃华穿着一袭银红色衫子坐在里头,欧航立在一边,神态恭谨地正与她说话。
这件衫子看起来是素面的,且桃华乌发如云,也只D了一枝金镶白玉如意头的步摇,垂下一串翡翠珠子,并没有那些珠光宝气的钗环。蒋丹华一眼看见,心里就松快了些,面上也有了笑容,提起裙子kua过门槛,笑道:“三姐姐可是来晚了呢。”
一句话将将说完,蒋丹华就没了声音。
方才在窗户外头匆匆一眼,也没看清楚,到进来了才发现这衫子不是银红色,而是珍珠红,只是料子织得极jīng细,且会随着光线明暗有些变化,是极上等的缭绫。
这缭绫产自越州一带,都说是天水碧一色最为贵重,穿在身上走动起来如同水流波动,shen浅不定。那个蒋丹华没有见过,但桃华这件红色的,却是如云霞一般华美,在她看来,就是天水碧也不会更好了。
这样一件衫子,加了织花绣朵反而破坏了那流动的光彩,桃华下头也只配了件月白色裙子,裙幅边上用略shen些的蓝色绣了简单的祥云纹,看起来更像是傍晚天空之中的一抹流霞了,无论走到何处都耀眼夺目。
蒋丹华咬着zhui唇,眼睛简直离不开这件_yi裳,还是小于氏轻咳了一声,笑道:“桃姐儿,这时候是刚从宫里出来?”
桃华的确是刚从宫里出来。赵充仪用那药已经两个月了,身上的红疹果然已经完全消失,虽然还有些痕痒,却是不似从前那么难耐,令人忍不住抓挠了。且赵充仪头晕目眩的状况也好了许多,连脸色也更见鲜亮,自是对桃华的医术赞不绝口。
这夸赞可不是空口说白话就成的,两个月来赵家在朝堂之上有不少动作,虽然不是全部对着于阁老去的,可是迂回环绕的,总是对于党不利。这其中安郡王府当然也出了不少力,沈数动用人手替赵家办了几件事,也从中掌握了不少消息,算是互利互惠了。
今日桃华进宫,赵充仪就向她透了一句话:今年秋闱定下的主考是文光侯,可是底下的副主考大部分是于党的人,其中有一个做过前头一届chūn闱的副主考,且在那次chūn闱之中舞弊录取过考生,所录取的当然也是于党一派官员的儿孙。
这个秘密本来赵尚书是不该知道的。因为此事并非于阁老授意,而是那副主考自作主张办的事。自然,他做得也不是十分过份,录取的几个考生本来就在中与不中之间,并非那等目不识丁的蠢货,所以做起来并无什么痕迹。于阁老甚至并不知情,这里头的好处当然也就是这副主考一人笑纳了。
偏偏这取中的考生之中有一人贪杯,偶尔喝醉漏出了几句话来,正被当时还是侍郎的赵原听到了。
赵原此人,x情有些优柔寡断,但却有一大长处便是心细如发。那考生含含糊糊的几句话,听在别人耳中只当他炫耀自己运气好,但赵原听了,却品出了别的滋味。
那时赵家还是于党,然而自赵充仪入宫之后,赵家人心中也不免有了些野望——皇后无子,若是赵家nv儿生下皇子,将来便有极大的机会继位,到时候就算皇后是太后,赵充仪也同样能做太后,赵家也能与于家比肩,甚至还能更上一层呢。
这不能说是异心,赵原彼时也没想就离了于党。只是人总归是有私心的,若是能做执牛耳者,谁会甘为他人做嫁_yi裳呢。因此当时听了那话之后,赵原的第一反应便是吓了一跳——chūn闱舞弊不是小事,若是被人揭出来,便是于阁老也要有大麻烦。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既是同党,自然相护。赵原便私下里去打听了一下,不过当他知道几名考生的成绩本就不是十分离谱的时候,也就放下了心。
科考一道,本来除了本事,还要看运气,或者说,要看你是否投了座师的眼缘。除了最前头的三鼎甲及二榜靠前那几名之外,其余人的文章从来也不能完全压_fu众人的,尤其是三榜的那些同进士们。有时中与不中者水准并无差别,只看座师取中哪一篇罢了。似那副主考这般做法,谁也挑不出什么大错来。
赵原放了心,也就不曾对于阁老说起此事,倒是私下里向那副主考透了几句,又借机将那考生放了个偏远之地的县令,算是卖了个人情出去。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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