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含之还在王府落脚,包御史却去了官驿,刘刺史见他连王府的门都不踏,郡主的弥月酒倒是吃了,包了百来文的红封钱,晋王府特意送到驿馆的回礼也不过是七八样点心果子。
王府去请包御史过府居住,包御史不肯应承,而刘刺史来请,包御史却点头答应了,刘刺史便当自己领着他去看王府门前设的那些紫幛烛灯起了效用,请了一顿酒,席上便道:“晋王一来晋地,这晋王府可就成了金谷园了,包御史怎么不去见识见识。”
这是拿石崇来指秦昭,家中用紫幛铺地,用蜡烛当柴烧,明珠珊瑚不知库藏多少,刘刺史斟一杯酒,把晋王妃一来晋地收了多少礼一样样数出来,那么一大颗的火油钻,总得有个百万贯钱,不过妇人头上一玩物。
包御史不置一词,他在茶馆书场也听得许多,晋王妃在晋州城百姓的zhui里无有一处不好的地方,就连永寿寺的方丈开塔之日都要请王妃先登塔,那点佛油的蜡烛可是从王府里传出来的,与小民来说,这已经足够尊荣。
千好万好,便有一样不怎么好,晋王妃是只胭脂虎,府里不养nv乐歌姬,一个掩了口说晋王怕老婆,另一个便拍了桌子:“你懂得什么,这是家有贤Q,不叫晋王耽于声色犬马。”
这个拍桌子的人,怕是跟袁含之同一付心肠,包御史略坐一会,便把这队歌舞姬是刘刺史送去,潘家着意T教的,送走第二天,潘家可不又送了一班nv乐去刘刺史府中。
刘刺史在晋地呆了多久,晋王才来多久,就是真的要作恶,也还有三个月的假慈悲,更别说他当真办了实事,常家的商队一活起来,可不止是常家一家发财,跟着能养活多少小商贩,脚店铺子也跟着兴旺,再有些日子,常家的驼队就要回来了。
包御史白日出门,夜里还回官驿,官驿中侍候着包御史的小吏早就叫刘刺史给买通了,看他写什么读什么说什么,若是提起自己一句半句的不好,立时报上来。
那个小吏识得字,人又生得讨喜,瞧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人很机灵活泛,笑起来还有一对梨涡,收了钱办事tui脚便勤快,眼睛不住往包御史桌上的字纸里翻,从字纸篓中掏了一份草稿出来,是写污了卷面的,不能呈送给正元帝,这才撕了去,被他粘起来送到了刘家管事手里,发了一笔小财。
这上头两三句,确是写到晋王收礼,郡主办弥月酒又大肆铺张的事,刘刺史一颗心落了肚,这才大着胆子请了包御史过府,设一清宴款待他。
包御史盘桓晋地未去,如今为的已经不是秦昭了,晋王官声极好,名望极高,他耳闻目睹,纵有小过,也是瑕不掩瑜,若是没有这些手段,哪里能压得住这只滑不溜手的油耗子。
刘刺史从三品的大官员,却要给个八品监察御史陪笑脸,包御史还一付严正相,听见金谷园三个字,再环顾刘刺史府中这些个层层叠叠堆砌的太湖石,和一路走来画廊:“金谷园比不上耗子dòng。”
乐工拉弦,歌nv弹唱,舞姬踩着步子旋转,这一句刘刺史竟没听着,看过那份奏报,心中底气很足,只要晋王得一回申斥,他再想伸手管别的,便不那么容易了。
包御史知道官驿里那个时时随侍的小吏是刘刺史的人,他是监察御史,常年练出来的眼力,官_fu官帽礼_fu礼器,少点什么一眼扫过去便知,何况这小吏的行事这么落人眼。
白长了一付聪明相,说话行事,恨不得就在脑门上贴个“刘”,包御史还有什么不懂的,弹劾刘刺史的奏折更不能在晋地呈上了。
这个小吏自然不姓刘姓唐,小唐穿了小吏的_yi裳,束上yao带,系上绑tui儿,在袁含之面前走上两不遭,他也没瞧来这人是小唐,跟他不止喝过一次酒,两人醉了还窝在同一个被窝里睡过觉。
小唐这乔装打扮的本事,卫善是_fu气的,他扮了小厮,便活nengneng就是后院的小厮,说话举动,声T神态无一学得不像,换一_yi裳就像换了一身皮。
秦昭这儿降了一个袁含之之外,无人再跟包御史接触过,刘刺史却恨不得去刺探他到底写了什么,包御史手里捏着这么大一个把柄,刘刺史倒是顾头不顾尾。
卫善怀里抱着太初,轻声问秦昭:“他要是真的收受贿赂呢?”
秦昭手指头捏着nv儿的小鼻梁:“他出多少,咱们出多少,只要肯收,就不会嫌收得太多。”要是包御史铁面无私,那就晚好办了,是参晋王收礼,还是参刘刺史中饱私囊?
包御史选了后一样,他在刺史府中呆了三日,自也提到了长城未修的事,这事本也瞒不过人,刘刺史摸了五只*金打的金饼子,个个都有小饼那么大,换成铜钱总有五六百贯,包御史把这几枚金饼裹得紧紧的,收在包裹里,就此离开了晋州城。
卫善一听唐九回报便蹙了眉头:“要不要使人去追?”包御史心中是偏向秦昭的,可也不定就被刘刺史收买。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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