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地一笑,沈正引道:“想当年,你初得了状元,我在府nei设宴相请,亲自传酒给你,饮的就是此杯,当时是想‘沸chūn声之嘈嘈,叹幽姿之独高’,如今,却像是‘目断故园人不至,松醪一醉与谁同’了,真是可叹,可笑。”
白樘不置可否,只自举了一杯,敬道:“恩师请。”
沈正引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白樘又亲奉斟了一杯,持壶侍立。
沈正引瞅了会儿他,仍是昔日那样端方肃正,又望着杯中那琥珀之色,道:“我忽然记起来**想你尚且总角之时,我无意中因见到,见你虽年幼而色正,举止且大有规制,便亲口向你父赞,说此子将来必定自有天地,更恐怕在我辈之上**”
手将杯子转动,沈正引微笑:“后来你果然不负众望,且shen得圣上眷宠。就算是我曾有意照拂,蒙你称呼一声‘恩相’,可知心中也自惴惴。”
沈正引淡淡说着,依旧盘膝而坐,自始至终并未动过。
白樘垂手静默而听,听到此处,便问道:“恩相何以惴惴?”
沈正引道:“你自来有一gu清肃之气,又入得刑狱行当。可知**这在朝为官,官位越高,便越有些不为人知之处,难得有人毫无瑕疵。”
瞥过白樘领口那洁白无折的_yi领,只毕竟**是有例外。
沈正引含笑:“我闲暇曾无意想过,若有朝一日我有事,你会如何相待。我依稀猜见,也曾有人劝谏过我,说不能容你势大,留神养虎为患,然而我却不忍**”
沈正引看一眼白樘,举手将酒饮尽,有些_gan叹之意:“我不忍你毁在我的手里,倒是想看看你究竟会走到哪一步,毕竟**”
白樘复给他斟了酒。
沈正引看着那酒水倾落:“本来你我乃是同路,你跟静王殿下,素来是彼此知道_geng底,我也知道你的心意,所以不管是太子还是恒王,甚至**”
沈正引一个停顿,眯起双眼,仿佛在想什么:“我知道,你查明了辽使被刺一案与我有关,不错,马车nei的火粉,是我命人安置的。”
只是并没想到,yīn差阳错是耶律単替睿亲王而死,且那负责安置火粉的人,又仗着睿亲王必死而起了贪念,偷走了玉宝镯,谁知睿亲王回了驿馆,这人见势不妙,自然逃之夭夭。
那失窃的玉宝镯果然引发了云鬟的怀疑,沈正引知道出了纰漏,叫手下尽快拿此人来。
不料此人又失了踪,沈相还以为他是畏罪逃亡,后来才知竟是被人暗中所杀。
沈正引道:“虽然萧利天没死,然而案子归结在辽人头上,倒也罢了。当时我还以为是你从中动了手脚**谁知道竟不是。”
——辽使被杀的案子死了三个人,侍卫萧忠是被辽国太子所派的耶律齐杀死,而耶律単作为睿亲王的替死鬼,被沈正引的人杀死**
至于最后的耶律齐,却是为维持议和局面、作为所有的结局顶罪之人,被严大淼及身后的太极会灭口。
白樘问道:“恩相为何执着于杀死萧利天,难道不知如此会影响两国议和局面么?”
沈正引笑笑:“你当,我若不对萧利天动手,萧利天会放过我?他知道英妃得罪过贵妃的事,他倒也聪明,竟怀疑英妃的死跟我neng不了gān系,所以上京后暗中处处针对,所以我必定要除掉他。”
白樘道:“就算放睿亲王行动,难道他会动摇到相爷的_geng本?”
沈正引道:“本来倒也罢了,这京城毕竟不是他的天下,只谁知又有一个赵黼,让我不得不及早下手。”
白樘问道:“相爷如何会怀疑到殿下的身份?”
沈正引呵呵一笑,把手中的酒晃了晃:“第一,有个杜云鹤,第二,自然就是你了。”
牢_F_并不大,_F_门掩着,侍者狱卒都在外间恭候。沈正引的声音甚轻,说出口,却像是个焦雷。
他看向白樘,却见斯人仍是淡淡的,并不见任何惊惶之色,也不接口。
沈正引口吻微冷:“当初,你年纪尚小,圣上很是宠爱你,时常传入宫中说话。英妃宫殿着火那天,你也在宫nei**事情如此之巧,可知我不是没有怀疑。你大概也知道,我已经查过了罢?”
白樘道:“相爷查到了什么?”
沈正引道:“那日看守宫门的侍卫,跟宫nei的一个nei侍,曾说起来,恰在起火之时,你曾提了一篮子的芍药花出宫。可有此事?”
白樘默默垂着眼睑。沈正引冷觑着他:“那阉奴并无出宫的令牌,那夜晏王其实也并未进宫**所以就算这阉奴再狗胆包天,也不可能有通天之能,明目张胆地送一个婴儿出宫去,想必是他将那láng崽子给了你,是不是?”
白樘依旧缄默。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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