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樘无心逗留,道:“我尚且有事,先去了。”他叮嘱一句,袍袖微扬而去。
云鬟看着那道轩昂背影,心中却还有一句话想问,却又担心话一出口,又生出事来,倒不如让他就这样离开。
正怔怔思忖,白樘却无端止步回头,那双眸中晴光泛动,唇角微张。
他分明像是个有话要说的模样,却竟一字未响。
最后只道:“好生_fu了那药,大有裨益。”
白樘去后,灵雨方捧着热水进了殿nei,问道:“尚书去了?”
云鬟心不在焉地看着手中丸药,“嗯”了声,灵雨也瞅了眼,道:“尚书给的?只怕是极名贵的好药,总也比太医院里的qiáng,且快吃了要紧。”
云鬟抬头道:“先前你说**尚书被罚俸,又被斥思过之类,如今他能进宫来,许是无碍了?”
灵雨道:“人都来过,当面儿怎不问仔细?却又问我?我听得哪里比得上尚书亲自说?”
云鬟叹息,灵雨倒了水,小心捧了过来:“罢了,才略好了些,又要劳神了,且先吃药。”
云鬟因连日极少进食,那药香被水汽一冲,竟觉很不受用,手掩着Xiong口,便急急咳了起来。
灵雨忙将水放下,便扶着为她顺气。
云鬟喘了半晌,喝了口热水,却觉着好过了些。
此后数日,云鬟的病渐渐好转,也很快临近新年。
这日,正是除夕,天儿有些许的yīn沉,皇城nei不许放pào仗,外间却依稀有些零碎的爆竹声响,隐隐透来。
这样万家团圆的时节,云鬟倚窗遥想,竟回到鄜州那个大年初一,清晨绝早的情形。
正神游天外,有nei侍进来,躬身道:“圣上问**问您好了些不曾,叫传快些过去说话儿呢。”
灵雨虽在宫中厮混良久,听了这话,仍是忍不住手儿发抖,不知吉凶。
云鬟抬头道:“知道了,即刻便去。”
灵雨忙握住手:“才好了些,可能撑得住?”
云鬟道:“我知道你为我着想,可知我心里也想早点儿见见陛下,解除心中疑惑?”
当即匆忙换了_yi裳,灵雨亲自陪着前往寝殿。
不管换成哪里,陈设布置何等的华贵,皇帝的寝宫都透着一gu森然气息,步入其中,就像是走进一个世间最宽敞瑰丽,极美而大气的虎xué。
仿佛每一块儿光可鉴人的琉璃砖下,都埋着白骨,每一块儿斑斓的毛毯底下,都浸着鲜血。
再次跟赵世相见,各自惊讶。
云鬟诧异于皇帝的老朽,而赵世则诧异于她的清瘦。
尚未开口说话,赵世先低低地笑了两声。
云鬟跪地,低头的当儿,眼前许多小小金星乱窜。
赵世喝令平身,方道:“听说你也病了,可好了些?”
云鬟道:“是。圣上可也大安?”
赵世道:“朕的是心病,安生不了。”
云鬟默然,赵世长叹了声,忽地又说道:“若不是这一场,朕还真的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的得人心。”
云鬟疑惑,抬头看向赵世。
赵世却也正盯着她:这样美丽的nv孩子,看似柔弱的跟一枝花般,只要他手指微微一动,便能叫她颈断花折,粉身碎骨。
却想不到,这“花儿”,会有那许多人舍命相护。
云鬟不知皇帝这话的意思,因为她并不知道,先前,就在她被囚在监察院牢_F_中的时候,朝堂上有过一场空前的争执。
当时早朝上,赵世撑着病体,听监察院梁御史禀奏谢凤——崔云鬟nv扮男装,祸乱朝纲之事。
梁御史禀明来龙去脉,赵世耷拉着眼皮问道:“众卿,不知都意下如何?”
满朝文武,寂然无声。
若是换作别的什么人,只怕即刻便有人跳出来,历数诸多罪过,指摘百般不是。
但是如今这个人,却曾是刑部里鼎鼎有名的,白樘手底下极得力的。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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