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之下,赵世略低着头,五官隐没在暗影之中,神情模糊叫人无法捉摸。
片刻,赵世说道:“你们怀疑那蔡嬷嬷有可疑?”
云鬟道:“是。如今刑部的季行验在重新检验,想必明日便会有结果。”
赵世缓缓抬头,目光掠过云鬟身上,若有所思地看向头顶虚空。忽然又看向王治,王治会意,便悄然无声退下了。
那有些暗哑的声音又道:“你到朕跟前儿来。”
云鬟只好又走到chuáng边儿,仍是垂首躬身。
赵世道:“有一句话,朕从没问过任何人,如今倒是想知道你的看法**你觉着,那背后之人,为什么要暗害太子跟太子妃?”
伴君如伴虎,不敢懈怠还是小事,谁知哪里惹了皇帝不快,便飞来横祸?
比如上回赵世跟睿亲王对弈那一场。
瞬间,云鬟心底想了无数个可能,才谨慎说道:“请圣上恕罪,我并不敢臆测。”
赵世轻轻捋着花白的胡须:“朕也想不通,此事朕想过许多可能,本来觉着,或许是有人看不惯太子,故而想除掉他**但就算如此,底下还有一个黼儿呢。除非他们连黼儿的出身不容于朕也知道。不过,这件事如此机密,朕知你知,太子知道**还有谁?”
云鬟自然回不上来。
赵世道:“当初杜云鹤自然是知道的,沈正引想拿住他bī问,证明沈正引也不知详细。只是怀疑而已**可有一件儿,到底杜云鹤在他手中的时候,是否招认了?”
云鬟见皇帝想得这般缜密,又想到近来沈正引的党羽被一一剪除之势。
终于忍不住,便道:“假如沈相知道,所以安排这一切**目的便是让静王殿下上位,这未免也做的太过夺权明显了,他难道不怕惹的陛下盛怒之下,适得其反?”
赵世眼神虽冷,唇边却浮现一抹淡笑:“从行猎之前,朕便授意白樘一力追查沈相之事,再加上恒王反叛,沈相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倘若他自乱阵脚孤注一掷,却也可以了解。”
云鬟诧异:“难道背后黑手真的是相爷?”
赵世揉着眉骨,忽然道:“不对。”
云鬟疑惑。赵世沉声道:“如果沈正引真的知道了黼儿的出身,他便不必对太子动此杀手,只需要将真相在京nei散播开来,岂不是轻而易举?又何必冒着惹朕动怒的危险来杀害太子?”
云鬟一惊,果然不愧是皇帝,这样快便想到诀窍。
而赵世接下来所说,却令她越发惊心起来。
赵世眯起双眸,看着云鬟道:“既然如此,沈正引便不可能知道黼儿的出身,既然不知,那么若杀了太子,朕大可让黼儿继位**他的图谋反会落空,由此推断,下手之人便不会是沈正引。所以,剩下知道真相的**”
赵世并没说出口,云鬟心中却跳出一个名字来:睿亲王。
先前破案之中,有一则定律,谁会从此事之中得利,谁是真凶的可能便最大。
而这一场宫变里,得利的,看似是静王赵穆。
可作为最大助力的沈正引并不是谋划之人。那么,再长远些想出去**还有谁能在这件事中得利?
云鬟不愿去想萧利天,却仍忍不住即刻就想到此人。
睿亲王早就知道赵黼的身世,对赵黼无法舍手,几次三番试图说动她配He。
事后,又不顾一切地带走赵黼。
从大处来说,赵黼的存在,对大舜来说便是一道牢不可破的屏障,同时也是指向大辽的最锐不可当的一把刀。
于私,按萧利天对于长姐萧利海的崇敬爱慕,赵黼做为萧利海的唯一血脉,萧利天想要保住,也在情理之中。——且他也不止一次对云鬟表露过此心。
云鬟神思混乱,忍不住伸手按在Xiong口。
被萧利天狠狠刺中的那伤处,忽然又不可按捺地疼了起来。
那夜,在听说她不肯跟着去大辽的时候,萧利天的双眼之中,是比马车外更*寒的杀气。
若非当时赵黼无意识中低吟了一声,若非云鬟及时察觉他的意图,若非薛君生拼死相护,此刻,崔云鬟只怕已经成了他刀下亡魂。
云鬟不语,赵世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的神情变化,形容举止,赵世自看的明白。
同时皇帝也知道,她已经想到那个人了。
那个大辽的狐狸。
跟萧利海一脉相承的人。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