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晨望着这一老一少,倍加怜惜,便叹道:“反正这儿无事了,我送你们回去罢了。”
当下陪着他们出了县衙大堂,往外而去,这会儿外头兀自还有许多看热闹的人不曾散去,见秦晨亲自陪着出来,均都让了开去,只眼睛却都看着云鬟,个个暗暗称奇。
云鬟依旧微垂着眼皮儿,目不斜视而已,被陈叔跟秦晨一左一右护着,出了衙门。
外头素闲庄的人早把马车拉了来,秦晨抱了云鬟上车,自个儿牵了一匹劣马,陪着往城外去。
不多时出了城,眼见路上人渐稀少,秦晨心里发痒,便打马靠近车窗些儿,问道:“凤哥儿,方才在县衙里,你跟大老爷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陈叔坐在车辕上,闻言看向秦晨,心中自然跟他一样不解,只是不敢就问罢了。
车窗的帘儿被轻轻挑起,是云鬟往外看了一眼,见秦晨歪着头,一脸笑嘻嘻地等着,云鬟便缓声道:“其实并没什么,我只是乱翻书的时候,曾看到羊角哀左伯桃的典故,他们两个都是有名的仁义高贤,读书人是最推崇的,知县大人又是个饱读圣贤书的,故而我就说了那句**不过是想借此表明心迹,打动他罢了,瞧着歪打正着**仿佛有些效用似的。”
秦晨听了愕然,忙又请教这典故何意。
云鬟自然给他又说了一遍,秦晨听得津津有味,时而瞠目,时而叹息,最后听到羊角哀拔剑自刎,相助左伯桃的yīn魂大战荆轲之时,不由扼腕叫了起来。
秦晨皱眉道:“这读书人,便是迂直,且又身子弱的很,倘若是大爷我,又怎么会冻饿在那荒郊野外呢?”
陈叔见他竟是计较这个,不由苦笑。
秦晨又道:“这左伯桃虽讲义气,可也实在无用,最后倒连累的羊角哀又把命给了他**不过若非如此,又怎能见羊角哀的真直呢?毕竟已经做了大官儿,却宁肯抛了那荣华富贵,一并跟他在地下做鬼。所以说这读书人的所思所为,却是叫人**”说着,便笑叹了数声。
秦晨为羊角哀左伯桃之事叹息半晌,忽然想到知县的反应,心中想到:“凤哥儿这般说,难道是想让知县大人知道**她跟青姑娘便是左伯桃羊角哀一般的讲义气么?可大人的反应未免也有些太过**”本正掂掇,又想到云鬟一句“歪打正着”,又联想到云鬟素来的举止x情,便摇了摇头,并未追问下去。
秦晨不问,车nei云鬟微微垂首,也正在出神。
鄜州县之所以骇然失态,自然事出有因,却绝不是她方才回答秦晨的答案。
长睫掩映,云鬟垂眸,看似出神,眼前却出现清晰的数行字——
刑部主事huáng诚,永靖九年至十二年,曾任鄜州县令,后因贪墨、徇私舞弊等罪,被革职缉拿,审讯中对所有罪名供认不讳。
入狱后三日,huáng诚忽然狂病大发,胡言乱语之余,竟每做自戕之举,医药无效,数日中,所念者最多的乃是——“古有羊角哀舍命全jiāo,我难道不能为君一死?”
其他所念诵的零碎句子诗词,譬如“少年心事当拿云,谁念幽寒坐呜咽”等,亦由看守狱卒口述记录在册。
云鬟往下看去,却见在书页底下,另有一行小字,写道:后经查证,huáng诚之所以举止失常,起因乃永靖九年,二月十六日*
云鬟凝神看着,正yu翻页,却听得一声门响,人未进门,声先道:“爱妃好兴致,竟在本王的书_F_躲清闲么?”说话间,脚步声已渐靠近。
眼前字迹错乱,云鬟手一抖,猛地将书He起来,眼前的光影也随之闪烁乱舞,猛抬头之时,是赵黼斜倚在前头书架旁,身上散散地披着一件暗蓝绣墨云龙纹的素绉外衫,zhui角斜挑,似笑非笑。
第16章
话说在鄜州城中,鄜州知县huáng诚拂袖退堂,径直回到nei衙,在书_F_闭门不出许久。
将晚掌灯时分,秦晨跟两个捕快从县衙侧门转出,正yu归家,忽然有个小厮匆匆出来,对秦晨道:“秦捕头,大人叫你。”
秦晨疑惑,便问何事,那小厮道:“谁知道,先头自个儿在书_F_nei半天,悄无声息的,也不许人打扰,方才忽然又让我们来找您呢,幸喜您还没家去,快随我去见大人罢?有什么事,横竖去了就知道。”
秦晨同两个捕快对视一眼,笑道:“大人的八字儿跟我不是十分相He,万万别是什么犯冲的事儿呢。”
两个捕快大笑,推推搡搡地去了,秦晨便随着那小厮进nei衙相见。
来至书_F_,那小厮敲门道:“大人,秦捕头来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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