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夫妻两人心有灵犀般地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于是,阿麦的大名就成了麦穗!
后来阿麦一直想,如果当时牛二喊得不是麦穗而是冬瓜,那她是不是就该叫麦冬瓜了呢?五岁那年,她把这个疑问告诉了正在卖酒的阿麦妈,阿麦妈在围裙上擦了擦湿乎乎的手,然后不好意思地笑,说:“你这孩子,咱怎么能叫冬瓜呢?麦穗这名字多好啊!多么富有乡土气息的名字啊!我和你爹可是想了好久才给你起了这个有意义的名字!”
阿麦自然是不信的,她热烈地盼望能有一个弟妹的到来,看看父母能给他们起个什么样的名字。
隔壁卖豆腐的陈家娘子肚子大了又小,小了又大,然后陈家孩子就跟架子上的葫芦似的一个紧挨着一个地长着,而阿麦妈的肚子却一直没有消息,空闲的时候,阿麦就经常瞅着母亲的肚子发呆,眼巴巴地盼着这个肚子也能大了起来,终有一天被阿麦妈发现了,问:“阿麦啊,怎么了?”
阿麦说:“妈妈啊,为什么你的肚子里不藏小弟弟呢?”
这次,阿麦妈没有回答阿麦的问题,只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
那天夜里,阿麦一个人起来嘘嘘的时候,就听见隔壁父母的卧房里传来小声的嘀咕声。
阿麦妈说:“再生一个吧,孩子一个人太单了,连个伴都没有。”
阿麦爹的声音虽小却坚定:“不行,这个破年代缺医少药的,如果再赶上难产怎么办?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怎么活?”
好半晌,阿麦妈才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两个还有彼此可以依伴,可以后阿麦呢?等我们都死了,阿麦怎么办?难道让她嫁给这个世界的男人么?”
阿麦爹没说话,只紧紧地搂住了阿麦妈,思虑了半天才安慰说道:“要不我们去收养个男孩子吧,和阿麦一起养,这样大了以后也能照顾阿麦,你说这样好不好?”
……
当然,这些都是十几年前的老皇历了。
现在的阿麦正坐在驿道边上的一个茶水铺里,费力地啃了一口gān巴巴的杂面饼,然后又抬起头来大声粗声粗气地喊道:“小二,再来壶茶水!”
旁边有传令的军士骑了快马驰过,带起驿道上的huáng土,被风卷了过来,有些呛人。
“唉,最近这些时日经常有军爷经过,莫不是北边又要打仗了?”茶水铺的老板低声叹道。
阿麦用手遮住面前的茶碗,眯着眼睛看那飞骑变成了小小的黑点消失在远处,北边要打仗?打就打吧,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是向南走。
从茶水铺往南不到六里就是一座小城,阿麦到北城门的时候,太阳刚过了头顶,她仰着头看了看城楼上被太阳照的有些恍惚的几个大字--汉堡,只觉得腹中的饥饿感又重了些,忍不住咂了咂嘴,把裤腰带又使劲勒了勒。
那块面饼还真不抗饿,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茶水了!
阿麦压低着头往城里走,还没进城却在城门处被当值的兵士截了下来,当头的那个兵士狐疑地上下扫量了下阿麦,喝问道:“哪来的?”
“北边来的。”阿麦老实回答。
“到哪去?”
“到南边去。”
问话的那个小头目似乎也觉得阿麦的回答有点不对劲,可是又一时说不出来那里不对,有个小兵凑过来,小声说道:“头,一看这小子就不像是好人,长得人高马大的,偏偏还这么白净,跟娘们似的,没准是北边来的探子!”
小头目斜着眼睛上下打量阿麦,也是越看就越觉得这小子奇怪,高瘦的个子,而且头发还那么短,这哪里是南夏人的打扮啊,分明就是个异族人!
其实阿麦不算很高,一米七出点头,这要是搁在她父母原本的时空,顶多算的上是高挑,可到了这里,别说搁女人堆里是鹤立jī群了,就搁男人堆里都算是偏高的了。
阿麦看着那个比自己矮了半头的兵士,心里也在感叹:老妈说的还真没错,这时代的人普遍的营养不良啊,就这个头,也就是一米六出头吧,就这样的也能算兵?和老爹也差太远了啊。
那小头目又围着阿麦转了一圈,突然就往后跳了一步,厉声喝道:“来啊!把这厮给我绑了!”
几个如láng似虎的兵士向着阿麦扑了过来,没等阿麦反应过来,已经是被五花大绑的捆结实了,阿麦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绳索,哭笑不得,连忙说道:“各位军爷,误会啊,误会,我是良民啊,怎么可能会是探子呢?不信您把我解了,我拿路引出来给军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