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没有戴橡胶手套,夜晚的水温很低,荣绒时不时的会忍不住打个冷颤,黏腻的油渍占得两手都有种厚重得不舒适感。荣绒埋头麻利的加快速度,回去太晚妈妈一定会生气。身上的红色短裙质量不好,布料也单薄,总是不时的滑向大腿以上。荣绒时不时还要顾及怕走光不断拉扯裙摆。老板娘不耐烦的催促了好几次,荣绒赔着笑,低头默默gān活。
荣享下意识的又点燃一支烟,靠着墙壁目光复杂的望着漫天星光。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看到荣绒的身影,荣享踩灭烟蒂,静静跟在她身后。
荣绒一边走一边盘算着剩下的钱还能坚持多久,除去妈妈的药费,生活费,还有下学期的学费也该着手存了。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抱着双臂加快步子。因为住得太偏僻,一路都没有路灯,荣绒只能借着清浅的月光盯着路面。
崎岖的小路,路面有些地方已经塌陷,政府显然已经弃修。荣绒小心的迈着步子,脚上三公分的鞋跟不算高,可是还是会不小心崴到脚。要是崴到脚就得在家休息好几天,学业被耽误,打工也会影响到。那样原来兼职的雇主会换人,再找新的工作会更难。
荣享一路心情很微妙,荣绒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自己跟了她一路她居然都没发现,如果有坏人呢?这么晚,她一个女生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而且……环顾了下四周,这都是什么地方,全是低矮的平房。连地面也坑坑洼洼,下雨天恐怕屋子里都是蓄满水的。正想得出神,就看到前面的人摔倒了。
荣享连忙顿住脚步,不再往前,站在原地不动声色。
荣绒揉着脚踝,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qiáng忍着痛意,她撑着地面起身,刚支起一半就颓然的摔了下去。脚踝处疼得不能用一点力,荣绒沮丧的想,估计得坐在原地缓冲好一会了。等待会不那么痛了再起身。
荣享站了很久不见前面的人有动静,想了想,抬脚向前。
荣绒感觉到有脚步声靠近,心脏蓦地收紧。回头看去,满眼惊恐,只能依稀看清个身影。借着月光不甚明亮的光线看着模糊的身形,脑子里那个感知渐渐清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荣享依旧是蹙着眉的,一脸不耐的低头看她,“怎么了?”
“……崴脚了。”
荣享似乎是叹了口气,伸手去扶她。荣绒被他蛮横的揽进怀里,脚踝处的痛一阵阵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却不敢发出声音,qiáng咬着嘴唇不出声,挂在他身上的半边身子都是僵硬的。
荣享虽然搀着她,脸上的神情却冷得掉渣。他个子高,步子很大,一点也不考虑怀里的人刚刚才崴了脚。荣绒一瘸一拐的跟不上他的脚步,脚踝更是被扯得酸胀难耐,她没好气的挥开他的手。
“我自己走。”
荣享愣了一下,居然出奇的没有开口反驳她,只是沉默着往前走,步子却比刚才慢了很多。感觉到身后人走路很费劲,他停了停,忽然蹲□在她面前,“上来。”
荣绒有些呆愣住,不知道荣享怎么会突然有这个举动,一时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做。
荣享的语气有些冲,“你想磨蹭到什么时候?”
荣绒乖乖的趴在他背上,两个人一路都没有再说话。厚厚的云层偶尔会遮掩住月亮的光影,这样静谧的夜透着一股安宁。
荣绒闻着他发丝上淡淡的绿茶香味,低声说,“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刚才不是和易风回去了么?
荣享没回答她,荣绒也不指望他回答。自七岁那年以后,他就没有再和她说过一句话。偶尔在学校遇到也是不带什么表情的擦身而过,形同陌路。感受着他背上暖暖的温热,小时候他也曾这么背过她……
“你们怎么住在这?”荣享忽然开口问她,荣绒一时反应不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真够糟糕,要么就不说话,要么就争吵,难得的平静也是jī同鸭讲。
“这是舅舅家。”
“宋海清那个没血缘的弟弟?”荣享说这话时似乎带着一丝嘲讽。荣绒也不和他计较,早就习惯了他这样喜怒无常的性子,只是“嗯”了一声。
宋海清是荣绒的妈妈,荣享自七岁以后就没喊过她阿姨,一直直呼其名。荣绒小时候还会天真的和他争辩,随着年龄一天天增长,慢慢明白了第三者的含义,也慢慢懂了“狐狸jīng”这个词里带着的歧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