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江仲林只好走开,不打扰她了。
江仲林回到自己的房间,咔哒一声门被关上。俞遥手里动作一停,抬起头,看向江仲林的房门,好久没有动作。
电视里忽然响起一阵音乐,俞遥这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到那个闪光的大屏幕上,她搜索了自己常玩的某个大型游戏,然后发现……
“关服了!”二十年前就关了。
气的她抬脚踹飞了一个沙发抱枕,气哼哼的搜索其他游戏,结果登入的时候需要身份证明,作为一个目前还没有身份证明的人,俞遥只能退出,然后又踹飞了一个抱枕。
她一样一样的搜索,她熟悉的一切,有一些还能搜到,不过都已经变了样,而大部分都已经搜不到了。她想到物是人非这个词,把自己心塞了个够。
忽然,她手一顿,板着的脸终于露出了一点点喜色,她最爱的那本冒险小说,作者断断续续写了十年,让她从高中等到结婚都距离完结遥遥无期,本来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结局了,但现在一搜,发现它十年前正式完结了!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这个大坑完结!
熬了大半宿看完了这书,看到作者写在最后的结语——人终有离别,我们每时每刻,都在经历一场离别。
俞遥扔下控制屏,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江仲林还在,可她却觉得,自己已经永远和熟悉的那个江仲林离别了。
俞遥在沙发上睡了过去,没多久,江仲林的房门悄无声息被打开,本该早就睡着的人仍旧整整齐齐的穿着白天那身衣服,没有休息的意思。他轻轻走到俞遥身边,捡起了地上的两个抱枕,关上电视,吃力的抱起俞遥。
“老了,老了。”他轻轻喘着气,感叹。
俞遥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客房chuáng上,被子盖得好好的。她坐在chuáng上想,老江先生竟然还能抱得起她?
她爬起来刷牙洗脸,走下楼,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听到客厅里传来一个陌生的老头声音。
“唉老江啊,你今天跟不跟我一起去钓鱼啊,我儿子待会儿开车送咱们去,中午咱们在那边鱼庄吃饭,下午再叫我儿子去接。”
江仲林的声音响起,“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我有事,这几天都有事。”
陌生老头嗓门挺大的,听着是个很慡朗的老头子,“嗨呀,你能有什么事啊,不就是研究,整天一个人待在家搞那些东西,脑子都搞坏了,身体比我这个七十多的还不如。”
江仲林还是那不急不缓的语气,“我真有事。”
“那你说,什么事?”
江仲林没回答。
陌生老头:“你看,你就是不想去。”
俞遥走下楼梯,哒哒声引起了那陌生老头的注意,他奇怪的扭过头,看到从楼梯走下来的俞遥。
因为这家里只有江仲林的衣服,所以俞遥昨天洗过澡后穿的是江仲林一件衬衫和大裤衩子,老学究专用毫无花哨大裤头和衬衫,不仅不合身,还被俞遥穿的皱巴巴。
她一副刚起chuáng的样子,连鞋子都没穿,光着脚,看得陌生老头目瞪口呆,他有点惊异,愣了好一会儿才扭头看向老邻居,“老江,你家怎么有个年轻姑娘家。”他说完恍然道:“哦,肯定是你亲戚家的孩子吧,这可稀奇了,我还没见你家里亲戚来住过呢。”
江仲林不知道说什么好,起身给俞遥拿了双拖鞋过去让她穿。
陌生老头乐呵呵的看着,忽然见那年轻姑娘穿上老江拿去的拖鞋,顺便上前一步,在老江脸上亲了一口。
“你好,我叫俞遥,是他老婆。”年轻姑娘说。
第3章
聂文卿搬到桐树小区十几年,和江仲林认识也差不多十几年,相处的一直很好。不比他的儿女双全老伴儿贴心,这位邻居江老师,真正是孤家寡人一个人,十几年了,也就逢年过年能看到他一些学生上门来探望,其余时候都门庭冷落,家里冷清的很。
关于这个老朋友家里头的情况,聂文卿知道一些,独子,父母早年都去世了,年轻时候有一个妻子,后来好像是死了,他就一直没再续娶,这把年纪了,膝下连个孩子都没有。聂文卿和妻子都是慡朗大气的性子,知道这个情况后,就常请江仲林去家里吃个饭,也会约他出门钓鱼。
关于江仲林的人品,聂文卿那是绝对信任的,用他的话来说,江老师是个人品优秀的正人君子,洁身自好生活检点,绝对没有作风问题。
而今天,亲眼看到的这一幕,让聂文卿产生了怀疑——是对自己眼睛的怀疑。他没有第一时间想老江是不是搞起了什么不正当的事,而是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了,或者是有什么病,导致产生了不太现实的幻觉。
聂老头这么一沉默,客厅里更没人说话。俞遥低头看了眼拖鞋,又看了眼僵在原地的江仲林,板着脸问:“我不能亲自己的老公?”
江仲林被她亲的愣愣的,眼镜都歪了,不过他很快回过神,后退了一步扶了把眼镜,有点尴尬的咳嗽了一下,没有回答这句话,看一眼目瞪口呆的邻居老聂,对俞遥缓声说:“厨房里有早餐,还热的,你先吃点东西。”
看着俞遥走到餐厅去吃早餐,江仲林收回目光走到聂文卿面前坐下。聂老头已经察觉到不对,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发现不是幻觉,于是很是严肃的发问:“老江啊,你这是怎么回事啊,这年轻姑娘是你什么人?”
江仲林沉默了一会儿,“是我……妻子。”
“就是四十一年前我娶的那个妻子。”他很冷静的把穿越这事解释了一下。
“啊?!”已经脑补到老江老年失足戏码的聂老头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展开,闻言呆住了。他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觉得小姑娘说的‘俞遥’这个名字有点耳熟,马上回忆起来一件事。
老江很少说起自己从前的妻子,聂老头第一次听他说起,还是前些年有一次大家在一起喝酒,老江一个学生得了大奖,高兴的他多喝了两杯,醉了后才说起过俞遥这个名字。
他是一边哭一边说的,那么个人,平时遇到什么为难事都不皱下眉,说起早逝的妻子却哭的不能自抑。
聂文卿想到这,心里感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消化了好一会儿,看看厨房那边隐约的身影,凑近江仲林小声说:“那你们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办啊?”他有点担忧自己这老朋友,两个人虽说以前是夫妻,可现在这岁数也相差太大了,怎么都不配啊。他可是了解老江的,他又不像那些喜欢小姑娘的老色鬼,会因为白得一个年轻漂亮的老婆就高兴。
江仲林这个当事人没有老邻居一样的担忧,他说:“她没死,总归是件好事,其他事先不说,眼下我需得好好照顾她。她突然遇到这种事,对现在的世界又不熟,心里恐怕很不好受。我这把年纪了,什么都不想了,能照顾她一日是一日,以后不管她怎么想,我给她安排好……她现在也没有其他亲人了。”
聂文卿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拍了拍老友的肩。“唉,也是天意弄人。”
俞遥吃完早餐出来,发现陌生老头已经走了,江仲林在收拾桌上的茶杯。
他看俞遥望着刚才老聂坐着的地方,主动开口说道:“是我的朋友,姓聂,就住在旁边一栋,他先回去了,说过几天请我们去他家里吃饭。”
“哦。”俞遥跟在他身后,“今天要出去办身份证明是吧,我穿什么衣服?”
江仲林把杯子放好,去洗衣房拿出了一套衣服,“你昨天穿的衣服给你洗了烘gān了,今天还是先穿这个吧,等办完身份证明就去给你买日常用品。”
俞遥接过衣服,从里面勾出一条紫色的内裤,柔软带着茉莉洗衣液的清香,“我的内裤你都帮我洗了?”
江仲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