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从自己肚子爬出来的,这么抱了几回,原先心底那几分不喜,也都快要没了。
到了满月这天,萧氏早早让人给自己换了身合适的衣裳,头面是新打的金海棠头面,是在城中最有名的珍宝斋打的,采用是最先进的点翠技艺,那海棠花的花瓣栩栩如生般,而耳朵上带着的耳环上缀着的两颗玉珠,行走见流光摇曳,端的是肤若凝脂仪态万方。
两个小主子早有人将他们收拾利索了,因孩子太小,并不敢在身上带金饰,只是在手上系上红绳。
谢清溪就是在一片摇晃中醒来的,她刚醒的时候,就听见有人问:“可都准备好了?”
这个声音悦耳动听,和那日那个自称她娘亲的人一样,大概又是她吧。不过这会她安稳的躺在奶妈的怀中。
就在此时,内室的珠帘被掀起,一片珠玉撞击的美妙声响不断回dàng。
谢树元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萧氏梳妆打扮整齐,而两个孩子被裹在同款不同色的被裹当中,他走过来伸手拨了下小被子,看着小孩子小小的脸蛋,心头一片慈父之情忽涌而出。
照理说,他并非第一次当父亲,可却是头一次这般一次得了两个孩儿,还是一对龙凤胎。
“老爷,怎么这会过来了,”萧氏也没想过谢树元会在这时候过来,只有些疑惑,还以为他有要紧的事情要吩咐。
谁知,谢树元却只是抬头淡淡说道:“我同你们一起去前头见客,毕竟今日是这两个小家伙的好日子。”
“老爷,可不能这么宠着他们,”萧氏抿嘴笑了笑,又想起什么似得说道:“听闻老爷前日还在门口布粥呢,就连大哥儿出生的时候,老爷都没这么偏疼过呢。”
萧氏看似是在替大哥儿报怨,可未曾不是借机提起大哥儿的名字。她跟着谢树元到苏州外放,可嫡长子却留在京城府中孝敬老太爷老太太,这如何不是挖她这个亲娘的心。如今想起来,她还犹如当初那般心疼。
“说到清骏,前些日子京中来信,说他如今的功课越发jīng进了。父亲打算让他来年考童生试,”谢进元说的虽然克制,可是言语间的骄傲却是藏不住的。
他本身就是探花出身,想当年chūn闱之时,他更是取了直隶的解元头衔。若不是他们那一科,三甲其余两人的尊容着实不怎样,他就算问鼎状元也未尝不可。
也不知从哪朝开始传下来的潜规则,殿试三甲之中,皇上往往会点长相最好的那人为探花,所以当年有玉面郎君一称的谢进元,就被点成了探花郎。
“大哥儿来年不过九岁,怎么这般早?”萧氏有些吃惊。
谢进元略有些严肃的说,:“九岁考童生并不早了,想当年我亦是九岁考的童生。”
萧氏柔声说:“老爷不过二十弱冠便得了探花郎,咱们大哥儿读书虽好,可如何比得上老爷的天纵奇才。”
饶是谢进元这般内敛的人,被这般恭维心中也免不了开怀。
而一直勉qiáng克制瞌睡的谢清溪,听到此处,都忍不住给她这世的娘鼓掌。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瞧瞧人家这水准,何愁不受宠。
在前世小说电视中,看多了正室不受宠的例子,此时的谢清溪终于安下心了。看来她这世的娘,很是有两把刷子嘛。
这会丫鬟通知他们到前面待客时,刚到了门庭,就遇见匆匆赶过来的江氏。
此时江氏刚梳妆打扮好,她想着夫人在月子中,这满月礼都是她操持里外的。那抱着龙凤胎出去给各位贵夫人看的责任,岂不是也应该落在她身上。
一想到这,江氏原本心中的不愿意倒是变成了十万分的愿意。这次满月来的客人,她可是门清的,左右按察使的夫人,这可都是苏州府最顶尖的几位贵夫人。
她想的太理所当然,以至于谢进元到了萧氏的院子时,她听到时还有些不敢置信。
此时她看着谢进元和萧氏两人携手出来,两个孩子被抱在奶妈的手上,她脸上挂着的笑都没那么真诚了:“太太,怎么这会起来了,都说月子里可不能见风的。”
“这次满月礼倒是有劳江姨娘操持了,”萧氏岂会不知这个江姨娘心中的小伎俩,她先前只不说罢了。
江姨娘见萧氏这边走不通,便对谢树元说:“老爷,太太刚生完孩子不过月余,况且又是生的双胎,这月子里可得仔细些。万一要是见了风,遗下什么症状,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谢树元并不知这些事,不过他也或多或少听过月子的重要性。他探寻地看了萧氏一眼,可就这一眼让江姨娘以为自己有了机会。
她急急道:“哥儿姐儿的洗三是重要,可太太的身体照样重要。若太太不嫌弃,就让妾身抱着哥儿姐儿过去,左右哥儿姐儿也只露一会的面。”
谢树元一听就皱了下眉,若是在京中,家中有其他长辈就算是同辈,谢树元也不会让萧氏出了院子的。可哪有让姨娘招待家中客人的道理,况且其中还有自己上司的夫人。
萧氏冷笑一声,便冷冷开口:“咱们家可没有让姨娘出面待客的道理,那都是没规矩的人家才会做的事情。”
说完,她又转头对谢树元说:“老爷,咱们赶紧过去吧,可别让巡抚夫人等久了。”
谢进元没再看江姨娘,只带着萧氏和一群人离开,只留下江氏在原地扭曲了面容。
萧氏寻常对江姨娘甚为客气,倒不是怕了她,只是怕打了老鼠碰了玉瓶罢了。家中那位老太太最是忌讳江家的事情,家里的丫鬟婆子要是敢对江家人表现出一丝的不尊敬,她都要寻了别人的错处。
不过想想也是,堂堂朝中二品吏部尚书的夫人,娘家却被满门流放,说出去也不好听。听说江家初出事那会,老太太担心地是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一来自然是担心家中之人的事情,二来却也是担心自己。
一般娘家犯了这等大事,虽说祸不及出嫁女,可不少人家都是将人往家庙里一送了事的。不过谢家老太爷也着实是位人物,愣是不为所动,不仅没将江氏送到家庙,还依旧给了她正室的体面。
因为这事谢舫谢大人在京中不知受了多少贵夫人夸赞呢,都说以己度人,这帝心难测,要是自己娘家哪天倒了,自己那婆家说不定还怎么对自己呢。
满月礼进行的倒是极顺利,谢树元特地寻了一对龙凤玉佩给两个孩子,玉佩是羊脂白玉的,瞧着有小孩巴掌那么大,雕工看着也极好。而有眼见的人一眼就瞧出,那可是当世匠作郑松岭所制玉佩。
萧氏自小在侯府长大,如何认不出郑松岭所制玉佩,一时间自是喜不自禁。
等谢树元当众宣读了两个孩子的名字时,别说是旁人,就连萧氏都有些震惊。
谢树元为初生麟儿取名为清湛,谢家这辈男丁名讳皆以清字取名,而女孩都以明字取名字。六少爷取名谢清湛倒也合宜,只是谢树元给女儿取的名字乃是清溪。
清溪,取的可是男丁清字辈,单单就从这名字上,就可见谢树元对这女儿有多喜爱。
谢清溪在听到自个名字的时候,不由愣了下,居然和她前世的名字一模一样,可见缘分真是天注定的。
☆、刁奴欺主
待这满月礼成,萧氏便派人将两位小主子抱了下去,她自个陪着各位夫人到席面上去吃酒。不过没过一会,就有个芝兰院的小丫鬟过来,见席上正热闹,一时也不敢打扰萧氏。
最后还是秋云看见了她使的眼色,悄声地出去,不过她回来的时候,脸上也有些不好看。她在沈嬷嬷耳旁说了几句,沈嬷嬷示意她知道了,却没有立即回复夫人。
待席面结束,萧氏送了各位夫人离开后,沈嬷嬷才将这事告诉她。
萧氏一听,立即横眉竖起,眉宇间带着隐隐地怒气道:“不过才几日的功夫,一个两个倒是都不让我省心。我倒要看看,她们是长了几颗胆子,在这满月礼上就敢给我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