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11月4日。
早上7点57,距离今早正式开盘还有最后三分钟。
四五分钟前,二楼上发生的那场风波才刚刚惊动了整个楼上楼下的散户们。
也是那之后大伙才得冲旁人口中得知名叫张朝升的老头那骤然怒起的一嗓子,使得众人看清楚对峙的双方,和他们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气氛。
后来的好多年里,当时站在jiāo易所一楼的梁生的脑子里都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一天在自己眼前究竟了什么。
那是他头一回从不知名的小地方来到省城巨田证券开始正式涉足风投业的日子。
也是他重获新生后第一次真正全方面地见识到,这世上原来还有无数比他要厉害一千倍一万倍的高人屹立于行业中的日子。
此前,他一直都在尽可能地靠着自己上辈子的生存经验和他那点娘胎里带出来的小聪明向上爬着。
无论是在提前预知并承包了昌平区He并从而买下地皮的事情上,还是在和曹茂才夫Q一起创办‘茂金’这个鱼罐头品牌的事情上。
由于他曾经亲身经历过这些特殊时期,目睹过他人失败或是成功的经验。
所以他才可以利用自己上一世的记忆来作为捷径,以此更为轻松地达成这样类似考试作弊的效果。
这就如同一个大伙都是一个考场准备考试决定人生的孩子,他却是提前知晓重要加分项的那个人,所以他才可以总是比一般人要容易窥探到发财的时机。
可说到底,他这半年多来自己在事业上的无数次抢得的先机,并没有太多是因为梁生这个新名字原本的实力所带来的。
骨子里他是个投机主义的作弊者,借着重获新生的机会就踩着与他同一起步点的平凡人往上爬。
所以先前一次次的,他才想用个人的挣扎,努力和不_fu输去冲淡和弥补这种因为走捷径带来的jīng挫败和心虚_gan。
可如今,一个真正的天才,一个与生俱来的实力qiáng悍者就站在他的头顶上与他人正面jiāo锋着。
这让他一方面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锐气都仿佛在这一刻被qiáng行压住了,另一方面野心一直蛰伏着的nei心反而升起了一种难以形容对人生的亢奋,狂热和崇拜_gan。
滨江**最牛散户!现在就在上面!
真正的人上人!今后全中国之后都少有再见的牛人!
这就是他的人生追求!唯一的目标**和最大的敌手A!
这样的想法把一刹那脑海中亢奋澎湃的无以复加的梁生都给冲的越发清醒了,
他迫不及待地站起来透过上方半拉开的塑料窗看,却只能隐约瞧见一个年纪约三十一二的男的有点孤僻地站在上头。
那人很瘦,有点驼背,手上执着拐杖,面相不老也不年轻,就是一副随便淹没在人群的寻常人模样。
他的头发理的很短,露出比一般人大点的下耳垂,薄zhui唇,细长眼睛,眉目浅淡稀疏,一时看过去有些寡淡乏味,是常见的南方人长相。
若说浑身上下有什么亮点,就是这白到发光的皮肤和那双一看就不常gān粗活的手了。
除此之外,这人还真就是个满大街都随处可见,也压_geng引不起人注意的普通人。
再加上身上这灰色劳动_fu和茶几上那个黑色皮拉链包,看着实在像是什么有钱人出身,也难怪那猖狂叫嚣的老头也会当众对他出言不逊。
只是**瞿朝,这就是那个瞿朝?
那个未来传说中yi_ye赚了几亿的瞿朝?小江秘书**之前真的没和自己开玩笑?
这个有点出乎意料的想法出现在梁生脑海中的一瞬间,他骤然*紧了的视线就立刻抬起来锁定在了二楼。
刚刚从外头带来的那个牛皮纸袋被匆忙间搁在一旁,与此同时随着人群一起仰头的他的心里也有点跟着跳了一下。
他私心想溜上去上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那姓张的老头居然找了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抢先把楼梯口给堵着了。
搞得梁生这家伙只能佯装着嬉皮笑脸就挥挥手暂时先退回人群中,又赶紧思索了下,就给和司机刚离去不久的小江秘书去了个短信让他快回来。
【证券所老板有事,快来!】
这条通风报信的短信发出去,暂时也没得到任何回音。
但不出意外,对面的人应该得到消息后就会立刻赶过来救驾。
只是眼下这四面紧张兮兮的情况,结He两边各自的情势,梁生怎么看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因为不说别的,光是被上门找事的这位就有点冷静的过分了些。
这才促使他没有故意急着帮人而qiáng出头,而是默默躲在一边就想看看今日这场风波的起因到底是什么。
此刻四周围静悄悄的,一眼望去只能看到那把抵在楼梯边的金属拐杖还停留在原处。
上方塑料拉窗遮掩住了楼下部分人的视线,那刚刚发怒的老头子也还在指着鼻子对着眼前人破口大骂着什么。
可争执中一方的那双和大姑娘般白的手却还是搁在扶手上,带着某种特殊节奏拿拐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面前的脚下的楼梯,如他那消瘦的肩头般给人一种古怪之_gan。
“哒——”
“怎么**不敢说话了**昨个**你是还当着众人的面狂妄的很嘛**”
“哒——”
“我可告诉你**在六楼开班邀请你入伙这事**我只是给你个面子,王长明是我的徒弟,这巨田nei部我们可都是认识人的**一切可由不得你**你若是不_fu气,今天就和我们当众再比一次**”
“哒——”
“只是咱们,今天得换个规矩来,不能让你继续欺上瞒下**装神弄鬼**趁着今天开盘还有三分钟,你倒是当着大伙的面给咱们演示演示,你昨天**是怎么预测出辽东大gu在五点bàoZhang的!”
“哒——”
“要是今天当众演示不出来,预测不出上午两轮那几只创业板的基本走势,你就是板上钉钉的非法纵gu者,当众作弊,我放过你**八楼那边的证监所也肯定不会饶过你**”
当日预测,辽东大gu,非法纵gu。
这些断断续续的争执之声一时间都从二楼的窗户后面不断泄露出来。
梁生大多都听不太懂,但他还是隐约听懂了一点,那就是这帮人似乎都觉得瞿朝昨日的发挥有水分,这才集体找上门来理论。
可这无礼的老头今天明摆着就是仗着自己是本地大户在当众欺负人,提的各种要求是十分的荒唐可笑。
而被一帮地痞无赖盯上的瞿朝看上去似乎并不愿意如此当众高T行事,因此始终保持着一副脾气好的出奇的样子,站在楼上任凭那老头使劲对自己叫嚣也不回zhui。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这么个明明body很不怎么样的残疾人还能这么保持这样一点不输人的姿态来,也是相当少见。
这让站在楼下,不由得心生钦佩的梁生越发想看看这瞿朝究竟是何方人物,不管是关于他的真实面目,还是出于对他能力方面的某种敬畏和崇拜好。
而因为先前那开水瓶砸在地上和那老头子持续不断的叫骂声,整个巨田jiāo易所nei的气氛一时间呈现出一种白热化的紧张。
这之中有jiāo头接耳者,有暗自偷笑者,大多还是梁生这样立场不明,所以暂时选择在一楼坐山观虎斗的。
直到所有人都以为这全程和聋了般的瘸子是打算对那疯老头子认怂的时候。
那把一直停着不动的黑色拐杖倒是忽然动了一下,随之就是这么一个带点南方口音的男人在二楼上没什么情绪地开了腔。
“可以。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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