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乎成为她的执念,让她今后岁月中,无数次梦到自己坐在考场上,却一道题做不出来,或是迟到没赶上考试。
也是这股执念,让她在chuáng上难捱的那段时间里,还自学参加了成人高考。
几本高中书籍全部整整齐齐的码在柜子里,一边是书本,一边是笔记。
她先翻开高一语文课本,像打开了记忆魔盒,很多已经模糊的记忆瞬间涌回了脑海,她看的半点都不费力。
冬季的夜晚实在太冷,她受不住的钻回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看书。不知不觉就到了夜里十二点,堂屋的座钟当当当的敲响了十二声。
李爸爸到底是放心不下,悄悄地掀了点被子,轻手轻脚的起chuáng,替李母掖好被子,打开房间门,看到对面窗户灯光依然亮着,映着女儿低头认真的剪影。
夜里不知什么时候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李妈妈起chuáng看外面有没有要收的衣服或其它物品,伸手一摸chuáng边,身边的人并不在。
她穿上外套,拿上李父的棉大衣,走到客厅,将大衣披在李父身上。
初冬季节,李父身上早已冰凉。
李母推了推他:“快去睡吧,我去看看飞飞。”
李父不放心地踟蹰着:“你去看看她,我去给她做碗糖水蛋。”
李母点点头,轻轻推开李拾光的房门。
老房子的房门是木头的,有个高高的木头门槛,推门的时候,木头门和卡扣之间会发出吱呀的声音。
李拾光听到声音回头,见是李母,惊讶地问:“妈,你怎么还不睡?”
“我看你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李母笑着说,见到女儿依然红肿的眼睛,心里一疼,走过来握住她的手。
李拾光一直趴在书桌上复习做题,手早已冻的冰凉。
李母摸到之后眉头蹙起,轻轻在她肩上拍了一下:“你看看都几点了还不睡,等手生冻疮你就快活了。”
她两只手紧紧将李拾光的手握在掌心,一边帮她暖手,一边搓着。
李拾光只觉一股暖流,通过她的手,直暖到她心底。
“我不冷。”灯光下,她眉眼舒展地笑开,抱了抱李母:“妈妈你真好。”
李母鼻子一酸,脸上绽出柔和的笑容:“都多大了,还撒娇。”
李拾光抱着李母不依地摇了摇身体,声音软糯:“人家还是小孩子呢。”
“是是是,你是小孩子,你才三岁。”李母笑着嗔她:“学习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赶紧去被窝里。”
她摸了摸被窝,里面还有些微的温热,等摸到热水袋后,拿出来,“水快凉了,我去给你换个水,你泡个热水脚再睡,舒服点。”又训她:“别以为年轻就不注意身体,等你到这个年纪就知道后悔了!”
李拾光抱着李母,将头埋在她肩窝里,眼睛湿热:“都听妈妈的。”
李母拍拍她的肩。
李父端着一大碗糖水蛋进来。
真的是很大的碗,平时家里盛汤的那种超大汤碗。
他进来第一眼就看到李拾光书桌上摊开的写了一些的习题本,脸上浮出个笑:“有没有不会的?有不会的就问我。”李爸爸说:“想当年,李爸爸成绩在学校也是数一数二的,辅导你还是不成问题的。”
李母啐他:“你就chuī牛吧。”
“怎么是chuī牛?我是成绩很好,奖状我都还保存着呢。”
“赶紧把蛋放下吧,你也不怕烫!”李母嗔了李父一眼,对李拾光道:“你爸怕你晚上没吃饱,给你做了糖水蛋,快过来吃。”
待看清丈夫打了多少个蛋后,嘴角隐隐抽了抽。
李拾光看着那满满一大汤碗的糖水蛋也有些懵:“爸,你打了几个蛋啊?”
“没几个。”
李妈妈用勺子舀着数了数,无语地对李拾光说:“你说他傻不傻?”
李拾光可不掺和父母见的打情骂俏,装傻地对李母笑着说:“妈,你再拿两个碗来,这太多了,我吃不完。”
李父眼睛一瞪:“这么没用!这么点蛋都吃不完,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再来一碗都能吃完!”
李拾光简直哭笑不得。
不论她怎么劝,李父就是不吃,“这甜腻腻的,谁要吃?要吃你们吃,我是不吃。”
梗着脖子说完,李父就回房间睡觉了。
李拾光和李妈一人一半,吃的挺着小肚子,身上热乎乎的。
第3章
李母收拾了碗筷,又动作麻利的将她的书本收好放到书包里。
“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读,早上我叫你。”
李拾光嗫喏了下,“我还要刷牙。”
“你事情怎么这么多?这么晚了大冷天的,刷什么牙?明天早上刷。”
李拾光舔了舔牙齿,想了想,摇头:“不行,不刷牙我睡不着。”
“事情真多。”李妈妈嗔了她一句,端起碗出门:“刷完牙赶紧睡。”
李拾光去客厅的时候,就看到桌上牙膏已经
这一夜李拾光睡得非常好,一夜无梦到天明。
高中早读六点开始,五点半李妈妈就过来敲门,被李妈妈叫醒时她还有些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李妈妈将灯打开,打开窗帘,许是昨晚下过雨的缘故,外面cháo湿yīn冷。
见李拾光穿的不多,李妈妈拿过棉袄披在她身上,又拿了条大红色针织围巾围在她脖子上:“你别年纪轻轻不知道保暖,等你到我这么大年纪,有的你后悔!”
“是是是。”李拾光无奈地应声,脸上的笑容却很明丽。
“钱我放在桌上了,赶紧换衣服下来吃饭。”
“噢。”
李拾光套着大棉袄,拉开书桌抽屉,从里面拿出扁扁铁盒子装的友谊牌护肤霜,她抠了些护肤霜涂抹在脸和脖子上,手上也擦了些。
她倒不是为了好看不穿衣服,而是穿了太多身体紧绷着做事不方便,更像是被捆绑住身上仿佛压了十斤重的石头。
浅灰色高领针织毛衣,大红色长款棉袄刚好将臀部盖住,里面还有件棉马甲,下面的棉裤还是从侧面开扣的。
衣橱中的衣服一些是表姐淘汰下来给她的,更多的是母亲用缝纫机自己给她做的。
她发现老妈不仅手艺好,品味也好,做的这些衣服以是后世眼光看,也不会觉得土。
早上还是很冷的,她也没扎马尾了,从耳边挑了两缕头发用黑色橡皮筋绑扎在脑后,披散着乌黑顺直的长发,戴上毛线帽和针织围巾,只露出眼睛鼻子在外面。
年轻的好处就是,镜中的少女满脸胶原蛋白,肌肤粉嫩白皙,就像chūn天里盛开的桃花。
李妈妈端来一碗热粥:“别臭美了,赶紧趁热吃一点,等会儿要迟到了。”
桌上稀饭温热,显然是盛好放了一会儿了,她磕了磕蛋壳,看了眼座钟,三两下将稀饭喝完,背起书包骑上自行车。
李妈妈拿着手套追出来:“手套!你就跟你爸一样丢三落四的,这么冷骑车不戴手套手要生冻疮了!”
路上乌漆墨黑的,没有路灯,地上不少积水,即使戴了手套手依然冰凉刺骨。
路口处,早点摊子已经撑起来,在昏暗的灯光下,热腾腾的冒着热气。
李拾光骑着大扛自行车一路飞奔,十分钟就到了学校。
刚进学校的左边就是一大片自行车棚,里面密密麻麻放了不少自行车,清一色大杠。
她也找了个车位将车锁上,望着教学楼前的大松树,向自己记忆中的教室走去。
教室里的人已来了大半,很多同学桌上都点着蜡烛头,就着烛火的光芒认真读书。
也有jiāo好的同学,两两坐在一起聊天的,看到李拾光进来只是瞥了一眼就转开了,继续聊天。
她站在教室讲台上有些愣。
眼前一幕实在离她记忆太过遥远,此时看见就像坐了时光列车,她恍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回到了二十多年前,这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