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理由找得实在太令人啼笑皆非,可她一时却也实在难编出什么更过得去的说法来。硬着头皮低声说了几句,却还不及说完,就被胤祺忽然淡声打断道:“同为辛者库出身——不知按着良妃娘娘的意思,还有什么人是这辛者库出身么?”
良妃的身子蓦地一僵,垂在袖子里的双手下意识捏紧了,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些不甘与怨念。她和宜妃的身份搁在一块儿简直就是个天大的讽刺,一个曾是辛者库里头D罪的奴婢,一个却是总管这辛者库佐领的nv儿。她甚至宁肯这个宜妃有些什么更高的背景和后台,高官也好,勋爵也罢,只要不是那个曾给她铭刻上最shen的耻rǔ的地方,都要比这样可笑又刺眼的对比好得多。
“好了,不必同她置气,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从未见过这个儿子有这么咄咄bī人的时候,显然是被人给气的狠了。宜妃这一晚上都被折腾得莫名其妙,直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弄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担忧着胤祺的身子,因而对着那良妃却也是越发的看不顺眼,说话间也不再给她留什么情面:“我们家不指望着你念着昔日的半分恩情,可也犯不着这么大半夜的巴巴儿跑来给人添堵。若是传出去叫人知道了,只怕还要叫人笑话辛者库管教不严,连个宫里头的规矩都教不好。”
话音才落,下头的安神汤就已送了上来。宜妃也就不再多说,只是示意那小太监把其中一碗给胤祺,接了自个儿的那一碗亲手捧在了康熙面前:“万岁,臣妾今儿不过是看了一出莫名其妙的戏,可也没受什么惊,倒是平白惹得万岁跟着生了一场气——这碗汤就请万岁喝了罢,好歹消消火儿,犯不着因为这种事惹得心里头不痛快。”
良妃咬紧了牙关沉默地听着她的话,只觉着仿佛句句都在戳自个儿的心口,身上止不住地打着哆嗦,半晌才又勉qiáng打叠起jīng神低声道:“万岁爷,臣妾绝无异心,只是——只是那一回彻查宫中的香料,除了惠妃姐姐,就只有宜妃姐姐这里没有**”
“香料出自辛者库,翊坤宫没查出这香——你知道的倒是不少,消息倒比朕还灵通几分。”
康熙沉声应了一句,接了宜妃捧过来的汤碗搁在一边儿,又轻握了她的手,淡淡笑了笑,耐心地温声道:“朕这才哪儿到哪儿?在朝堂上生的气比这后宫之中不知要多出多少来,朕的儿子们如今一个个儿的也都长大了,都学会bī得朕骑虎难下,知道跟朕要东西了**要是天天生一场气就往心里头去,那岂不是活不下去了?你们娘儿俩的身子弱,就别跟朕推来让去的了,喝了汤今儿晚上好好地睡一觉,听话。”
听着后头的话音大概是跟自个儿说的,胤祺这边扶了那仿佛有些过度紧张的小太监一把,将那一碗眼见着要倾倒的汤稳稳抄在了手里,抬头便迎上了自家皇阿玛关切的目光。这一路的怒火都被Xiong口浸润过的暖意冲散了,眼底的寒意也终于尽数化去,点点头浅笑道:“皇阿玛放心,儿子没事儿的。只不过——既然良妃娘娘说了只有额娘宫里头没有那香,无论是靠着打点宫人偷偷问出来的,还是宗人府里头有什么人给娘娘捎了信儿,咱都还是查查清楚的好,免得落了人家的话柄。”
“也好——胤禩伤还没好,一时也不能接着领那宗人府的差事,就叫老十三接了他的活儿,把这件事查清楚罢。”
康熙点点头随口应了一声,仿佛全然不曾留意到良妃骤然惨白的脸色似的,又蹙了眉不耐地沉声道:“可闹够了么?若是满意了便回宫去吧,这些天就不要再出来了——陪你那儿子一块儿闭门好好想想,也好歹叫朕清净几日。”
无处不在的梁公公适时地从门外冒了出来,把那仿佛仍有些愣神的小太监给扯到了身后,朝着良妃赔着笑客客气气地一抬手,就从外头进来了两个宫nv,把失魂落魄的良妃给半扶半拖地架了出去,又体贴地替屋里的几位He上了门。
见着屋里头总算没了外人,康熙原本端着的架势也终于松了下来,无奈地抬手点了点那个正低着头状似乖巧地喝着汤的儿子,摇摇头失笑道:“朕在你心里头就这么不可信?不过是一个良妃,几个御前侍卫闹事罢了,也至于你这么急惶惶地一路赶回来——朕还能真叫你额娘受了什么委屈不成?”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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