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您在这儿gān嘛呢?”
梁九功端着茶水上来,就见着胤祺正扒着门缝往里瞄,笑着问了一句便将门轻轻推开:“万岁爷,五阿哥过来了,在门口儿候着呢。”
“**”胤祺瞪了一眼这个忽然耿直起来的梁公公,*了脖子心虚地笑了笑,利落地拍了袖子俯身道:“儿子给皇阿玛请安!”
“一会儿老实气儿都没有,成天介东跑西蹿的。”康熙正坐在炕上,见了他便轻笑着叱了一句,又拍了拍身边儿的位置,“进来吧——可巧儿正说着水灾的事呢。这事儿是你总揽下来的,也跟他们细念叨念叨。”
“诶。”胤祺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又朝着自家师父跟其余的几位大臣拱手行了个礼。除了张英依然只是对着他微笑颔首,剩下几人却是纷纷起身还过了礼,这才又重新坐下了,微倾了身子准备细听。
“前儿那份各省份的受灾细则是我跟廷玉兄一块儿拢出来的,借着于大人的名义递了上来,想来诸位大人也都看过了。吏治的混乱有赖皇阿玛雷霆震慑,又有于大人跟各位钦差He力治理,如今渐已平复,至于民生一时虽已平定,却依然隐患重重,难以一时理清,却也是急不得的。昨儿见了曹大人上的折子,上头说流民拖家带口渡江往南,如今江南省渐已无力支持,倒或许是这当口最要紧的事儿。”
揽了织造府这么久,汇报工作这种事儿胤祺自然熟的不能更熟,略一思索便坦然地侃侃而谈。在场的几位大臣都是或多或少知道这位小阿哥的底儿的,竟也没什么人觉着不对,个个儿凝神听着——可纵然心里头早已有了准备,这些个人却仍是不多时便神色微变,齐齐地望着这个半大的阿哥,眼里竟不由得显出了些惊叹之色来。
“好,不愧是朕的儿子。”
康熙揉了揉胤祺的脑袋,扫了一眼在场诸人的神色,眼里便显出满意的淡淡笑意来:“你来之前,朕叫他们议的也正是这么个事儿——江南流民一日多过一日,施粥安置又是一大笔银两,街上全是灾民,也叫江南的百姓生计混乱。马齐刚跟朕说要关城门,可你若是关了城门,岂不更是断了那些个本就颠沛流离无处可去的灾民最后的活路?”
马齐慌忙起身告罪,康熙却只是淡淡一笑,随意摆了摆手道:“不必这么紧张,南书_F_不是上朝,你们也不过是陪着朕随意的说一说,错了对了的本就无妨——小五儿,你也管着织造府有些个日子了,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当然有,本来就是来jiāo作业来的,谁知道居然赶上了家长给班主任开会?
胤祺在心底默默腹诽了一句,却是从袖子里头掏了一叠纸出来,双手递给康熙道:“儿子今儿也正琢磨这事儿呢,有些个粗浅的想法儿,本就是打算拿来请皇阿玛斧正的——依儿子所见,这流民流民,与寻常之民的差别不过就在这么个‘流’字儿上头,若是咱们把这流字给摘了,不就用不着为着这流民再头疼了?”
跟上一次不同,这次的想法,他可是有着七八分把握的——中国古代制度严苛,三教九流分得清楚,不能随意改换,是以自然跟本就没有过“以工代赈”这么个概念,没了生计就是没了活路。他还记着当年为着演戏学清史的时候,还提过因为这康雍乾三代的人口大爆炸,出现了大量无地可耕、无工可做的流民,最后生生拖垮了康乾盛世鼎盛泡沫的悲剧。
对于出身游牧民族的满人来说,这些个前朝传下的规矩制度本就没那么qiáng的约束力,顺治朝更是已经废除了匠籍制度,不过是一时还想不出什么新的规矩来替换罢了。他提出的这种“以工代赈”的论法,搁在汉代或许会被打回去,搁在唐代或许会引起一场大辩论,可若是搁在这清朝,推行起来是绝不会有什么阻力的。
不出所料的,康熙一气儿将那张纸反反复复地读了三遍,越读目光越亮,末了竟是畅快地朗声大笑,欣慰地把这个儿子揽进怀里,狠狠地揉了一把脑袋:“好——好,这折子上得好!朕跟着满朝文武议了数日,竟不如朕的儿子一张纸有用,甚好!”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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