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朕疏忽了——那日见着小五儿醒来,竟也没再叫太医给他看看**那么小个孩子,无论是用什么手段斗倒了四个身手高绝的刺客,自个儿又怎么会真的没一点儿损伤呢?”
康熙长叹了一声,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又朝着屋子里头那睡得正熟的孩子望了一眼:“小五儿的心事太沉,人都说慧极必伤**朕打他一巴掌,灌他一碗药喝,他都能跟朕叫撞天的屈,像是真委屈得什么似的。可自个儿真受了什么罪,哪儿疼了哪儿难受了,他却从来都不跟朕说一句。朕有几次是真被吓坏了,真怕这孩子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就倒在了哪个朕看不着的地方**”
“万岁爷——”梁九功惊慌地看着康熙眼中的水色,紧张地轻声唤了一句。康熙却只是摇了摇头,背转身子抬手拭了眼角的水意,近乎_gan慨地轻叹了一声:“九功,你说——朕是不是老了?居然也会为了这儿nv之事,搅得心里头这般难受**”
“不是万岁爷老了,是万岁爷——真心想要当一个父亲了**”
梁九功俯身应了一句,却又忽然摇了摇头轻声笑道:“奴才斗胆说句该死的浑话——就阿哥这般的x子,哪个做父亲的能不打心眼儿里头稀罕呢?奴才虽然这辈子都没法知道当人家的阿玛是个什么滋味儿,可有时候见了阿哥跟着万岁爷撒娇的模样,竟也觉着直软到了心尖儿上去,也时常忍不住想着——这人家说所谓天伦之乐,大抵也就该是这般的样子了**”
听着他的话,康熙的心情总算好了些许,压低了嗓音笑骂道:“果然是浑话——那是朕的儿子,倒是替你蹭了个眼缘!”
梁九功忙赔着笑不迭认罪,可才说了两句便像是忽然觉出了什么不对似的,面色蓦地一僵,怯懦了两声,眼里便忽然显出些怔忡的惶恐来:“万岁爷,奴才——奴才斗胆说一句万死的话**阿哥这病,倒真像是替人,替人挡了灾似的**”
康熙的目光忽而一凛,压低了声音厉声道:“你胡说个什么!”
“奴才万死!”梁九功慌忙扑跪在地上,却见康熙竟没了下文,犹豫半晌才又一咬牙继续道:“万岁爷不妨想想**阿哥当年救了太皇太后,转头就叫——就掉到了水里头去险些没命。后来救了成德大人一命,可成德大人的毒才刚解了,阿哥就被那尚书_F_的师傅打了戒尺,那一宿几乎烧得昏厥。往后也是**救下太子的时候险些被伤着,这一回更是落下了暗伤——就仿佛只要阿哥救了一个人,就得替那个人遭一回灾似的**”
康熙的面色已yīn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紧盯着梁九功,开口的声音竟已近乎喑哑:“你究竟——想说什么?”
“奴才,奴才听人说——狻猊x情温善,又喜红尘,时常会入尘世替人挡灾。直至缘法耗尽,再重入轮回**”
梁九功的额上已尽是冷汗,支吾了半晌才勉qiáng把这一句话说完,又shenshen地伏低了身子哑声道:“奴才那时候昏昏沉沉的,曾隐约听那四个神秘刺客唤阿哥作,作——狻猊神殿下,说他不该在这地方多做停留**”
意料中的雷霆震怒迟迟不曾降临,梁九功壮着胆子抬头瞄了一眼,却见康熙的面色竟是苍白得吓人,身子也摇摇yu坠一般。慌忙扑过去扶稳了,开口时已带了惶恐的战栗:“万岁爷——奴才该死,奴才胡言乱语,您别听这些个浑话!奴才这就掌zhui**”
“不**你说的没错,一切都正是这么个样子——朕怎么就没早点儿想到**”
康熙哑声开口,目光怔怔地落在里屋,忽然一把推开了梁九功,大步走到榻边,目光定定地凝在那孩子熟睡的面庞上。
原来这孩子不是他想要好好的留住,就一定能留得住的——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缘法。这孩子耗着身子,耗着气血,甚至耗着命数来护他安宁,来承这一世的父子之情,等缘法尽了,他就会走的**
qiáng烈的恐惧忽然席卷了康熙的Xiong口,他舍不得吵醒这个睡得正香的儿子,可他必须得想个法子把这个孩子留住,牢牢地圈在他的身边——再不叫他替别人去挡什么灾,只要他好好的活着。什么狻猊临世,什么佛家护法,他通通都不管,既然红尘留不住缘法,他就一定得想个法子,破了这注定迟早要走到头的命数。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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