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博文长叹一声,不再说话,低头开始细细阅读林楠的答卷,越看神色越是飞扬,待最后一行字读完,望向正紧张看着他的林楠,欣然笑道:“楠儿放心,这等文章,若他还不肯点你的会元,老夫就**”
林楠眨着眼问:“就怎样?”
时博文冷哼一声,道:“你也不用激我,若那他真敢不点你,老夫亲自带人,去砸了他的侍郎府!”
林楠嘻嘻一笑,时博文这样说,当然不是因为他的文章当真就无人能及,而是因为有那几首诗词做底子。
此处会试的题材是三国怀古,分别以怀将、怀战、怀乱世为题,各做诗或词一首。
一曲破阵子,写尽沙场征战的激烈,写尽壮志难酬的悲愤。挑灯看剑、闻角梦回、连营分炙、沙场点兵、克敌制胜,有如鹰隼突起,凌空直上。而当翱翔天际之时,一句“可怜白发生”,戛然而止,如坠shen渊,令人潸然泪下。
一首*壁怀古更是雄浑苍凉,大气磅礴,昂扬郁勃,有dàng人心魄之力,称之为千古绝唱也不为过。
而最后一首“小桃无主自开花,烟草茫茫带晚鸦。几处败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人家”,一扫先前的或激烈或壮阔,只用短短几句平实的语言,为兵后荒村,画出了最典型的图景,让人读完之后,一gu悲怆之情油然而生。
在这以诗词歌赋取仕的时代,有这三首传世之作在,只要最后一场不是水准太次,会元是妥妥的。
但是即使如此,时博文敢说这种话,无疑是告诉他,他写的经义策问,就算不是无人能及,却也绝不会比任何人差。
林楠松了口气,起身行大礼,真心诚意叩首道:“学生能有今日,多亏了先生和师兄的教导。”
林楠是真心_gan动,时博文和时元洲是他来到这个世上之后,对他最好的人之一。林如海对他护短护的毫无原则,尚可说是父子血脉之情,但时博文当初收他为弟子,只是因为李熙的一句口谕而已,却从头到尾对他尽心竭力。他处境最为艰难的时候,是时博文第一个站出来,他被外面的人扰的烦不胜烦的时候,是时博文默许他躲进时府混吃混喝,他临考在即时,时博文和时元洲几乎是放下一切来教导他**他的这个先生和师兄,对他的好,他铭记于心。
是以最后这一场考试,是林楠最为紧张最为慎重的一场,若是做的文章太次,哪怕他依旧凭着抄来的三首诗词当了会元,他也会觉得对不起这数月来为了他禅jīng竭虑的三个人,让他们的一番心血白费**幸好如今拿出来的成绩并不算太丢人。
时博文将林楠扶起来,苦笑摇头:“倒是为师**该谢谢你才是A!”
叹了口气,眼中隐含泪光:“这些年,元洲过得如同一潭死水一般,元洲二子,又资质平平,他满腹诗书,竟无用武之地**也是你的到来,才让他添了几分生气**而今你能有出息,最高兴的就是他了。”
林楠默然,时元洲学富五车,却沉寂在家数十年,心中岂能没有半点遗憾?
这一次他替时博文教导林楠,未必不是一种自我价值的体现。林楠的基础,是林如海打的,四书五经,是时博文讲的,但是文章,却是时元洲手把手教出来的。便是林如海,虽让他写大量的文章,也从未有过一字点评,或者便是知道自己在这上面远不如时元洲的原因。
就好像现代学生考试,老师有时会比学生更为紧张一样,因为学生的成绩也是他们的成绩,而时元洲的情景更为极端——林楠是时元洲数十年来教出来的唯一的一个学生,或者可以说,林楠是他几十年拿出来的唯一的一份成就**
林楠沉吟许久,道:“先生,师兄学富五车,难道就要这样一直蹉跎下去?不如**让师兄开个书院吧?”
时博文讶然:“书院?”
林楠点头:“师兄数十年前就已经三元及第,这数十年又一心治学,这一点,便是先生只怕也不及师兄**师兄x子单纯,做官或者不成,但是教学生却是一等一的,这一点学生shen有体会。若是在官学,各种人事倾轧,师兄呆着也未必开心,但是自己开个小小的书院却不同,可以凭着自己的喜好,挑些个资质出众、心x上佳的学生好生培养,也算是学以致用。”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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