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拿到它的时候,萧飞雨曾问过她爹:“它有没有名字?”
萧王孙说没有,不过你可以为它取一个。
她想了想,决定拿来主义一下,给它取了个她追过的日漫里的刀名。
所以此时此刻拿着它站到这位漂亮的阿雪弟弟面前时,她还颇郑重地装了个bī:“此剑名为袖白雪。”
对方的目光果然也被它吸引了,片刻之后,他抬起眼赞道:“好剑。”
萧飞雨很得意,不过面上装得淡然极了,又扫了扫他背上的那把剑,沉吟道:“你年纪小,你先出剑。”
话音刚落,对面人就再度皱起了眉,大概是觉得她这话说得太有自信了一点。
“那就阿雪先出剑吧。”萧王孙也忽然出声道,“你们点到为止即可。”
“放心吧爹,我不会伤他的。”她立刻眨着眼睛作下保证。
事实上她的自信也不是白来的,以她这十年来对萧王孙的了解,他其实是个要求非常高的人,而她被这么一个高要求的人说过数次“只要认真一些,在同辈中已无敌手”,没点自信才怪了。
也正因如此,在这场比试正式开始之前,萧飞雨抱的完全是玩的心态。
但当他拔出他背上那柄剑的时候,萧飞雨就收敛了自己的散漫认真了起来,甚至连呼吸都绷紧了些。
十来岁小孩间的互相比试本不值得帝王谷主这样的人物亲自观战作评判,可一个是自己女儿,一个是知jiāo之子,饶是萧王孙也不得不多几分认真,何况就算离了身份不谈,这两个小家伙也是萧王孙这几十年来见过最好的两个苗子。
他看得认真,萧飞雨应对得也很谨慎。
在此之前她只与她姐姐有过真正意义上的比试,又由于天赋的关系从未在与萧曼风的比试中感受到过什么真正的压力,所以此时也算是她学武至今最紧张的时刻了。
对方的剑是长剑,扫过来时闪烁的寒芒甚至耀眼过她的袖白雪。
萧飞雨原以为当着她爹的面,这家伙就算再如何认真也应当不至于太不客气,可是三招过后她就认识到了自己的天真,他提剑刺过来时,是真的全然不手抖,直奔着她面门来的,叫她丝毫不敢分神。
但毕竟她这三年也不是白练,萧王孙的称赞更不是信口胡言,所以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她就立刻找准了对方的弱势与空当,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她用的是短剑,比起长剑来说更灵活,但灵活并非全无代价,离对方越近,她就需躲避得更小心。
十几招过去,双方你来我往之下,一时间竟呈僵持不下之势。
萧飞雨看得出他眼神里的惊讶,抿了抿唇。
她当然不止这点本事,但不先看看这个阿雪弟弟究竟有多少颜色,岂不是làng费了她特地回自己院子取剑的这一趟。
“挺快的嘛。”她忽然笑着道。
回应她这句话的则是一个gān净利落的横截,只可惜在剑锋即将触上她额头的那一瞬间,她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往后,反而轻点足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将整个人掠起腾空再前倾,白皙jīng致的五官就那样仅差毫厘地从剑身之上游过,电光石火之间,人已bī到了他眼前,还附赠一个有些得意的笑。
与笑声同至的还有那柄名为袖白雪的短剑,直接贴到了他的脖颈处堵住了他的来路。
“不过还不够。”她翻过身落地,语气欠扁地补充了一句。
此刻她的剑已经横在了他喉咙上,人还在他身后封住了他的去路。
毋庸置疑,是他输了。
萧王孙见状,也及时站起来道:“好了,的确是飞雨略胜一筹。”
萧飞雨撇撇嘴,心想这也叫略胜一筹吗,明明我厉害多了好不好。
不过这么想的时候她并没有料到,对方居然会把她的心里话直接说出来。
漂亮的阿雪弟弟说:“是我差得远。”
不管他是实话实说还是谦虚,这话都让萧飞雨十分受用。
她收了剑绕到他面前,想了想,道:“其实你很不错了,起码比我姐姐好。”
说到她与萧曼风的武学天赋差距,她其实一直都不解万分。
毕竟她们俩是一个爹生的啊,就算娘那边的基因有差别,怎么也该是出身武林世家本身也是高手的萧大夫人比她娘要好吧,怎么到她们俩身上就完全反了!
真是令人费解。
“阿雪反正要在这住两个月,这两个月里,你们可以多切磋几回。”萧王孙又道,“不过切记点到为止。”
“我知道我知道。”她点着头应下,只是应下后又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就算不点到为止谷里不是也还有疗伤圣药嘛。
这样的音量当然瞒不过萧王孙的耳朵,无奈她说的也的确是事实,加上他们方才那一战萧飞雨对尺度的把握让他很满意,所以最终萧王孙也并没有多责备她。
只是他们父女俩都没有想到,在之后的这两个月里,阿雪会抓住每一个见到萧飞雨的机会与她比试。
一开始萧飞雨还能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当这个陪练,毕竟养眼啊。但当他来找她的频率越来越高,严重影响到了她玩的时间后,她就受不了了!
她找朱停出主意,问:“师兄,你说怎么打发他比较好?”
朱停说:“把他打到起不来不就好了。”
这倒的确是个好办法,可是想到萧王孙对他的态度,萧飞雨就觉得自己要真的下狠手肯定没好果子吃。
“不行的。”她摇头,“毕竟是我爹朋友的儿子啊,虽然我爹没说到底是哪个大人物的儿子,但他的朋友肯定都不简单。”
“那定点赌注?”朱停停顿了一下,想给从未出过帝王谷的她解释赌注为何意,“我的意思是,你们比试的时候,输赢弄一些彩头,比如他输了就让他去风xué呆半天之类的。”
风xué是帝王谷入谷路上一处很厉害的机关阵地,里面常年狂风大作,叫人看不清眼前景象,而且还布满了各种复杂阵法,极易迷路。
所以萧飞雨一听就摆手拒绝了:“不行不行,我前几天发现他至今连怎么从我们这边走到我爹那边都搞不清楚,真让他进了风xué他一定会死的!”
“我就是举个例子啊,你也可以让他gān别的。”朱停说。
“我想想……”萧飞雨撑着脸思索起来,余光瞥到院门口又要走进来的那个充满仙气的白色身影,忽然福至心灵,一拍脑袋站了起来,“我有办法了!”
话音刚落,他们师兄妹才探讨过要怎么打发的人也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提着剑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这眼神萧飞雨看了太多次,不可谓不熟悉。
往常她总是惑于美色而被他看得答应,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一样,但今天她却有了别的打算。
“那个——”她深吸一口气,一边说一边无意识退了半步与他拉开些距离,“我们比了这么多回,你还一回都没赢过呢对吧?”
点头。
“那对我来说和你比试就没有意义啊。”她一本正经。
“所以?”总算开了金口。
“所以,从今天开始,你每输一次,就要答应我一件事。”她说,“不然我就不陪你打了,反正我总是赢,有什么意思。”
打了一个月,她实在是太清楚这弟弟的软肋在哪了,后面几句一出口,就已引得他皱起了眉。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他答应了下来:“好。”
萧飞雨满意了,在他话音落下之际直接出了剑:“来吧。”
噼里啪啦又是一顿。
虽然现在一场下来比最开始时要多花些时间了,但她依然赢得比较轻松,尤其是今天她还卯足了劲要他快些输好提要求。
当朱停从自己摆弄的机关中抬起头来时,看到的便是自家师妹这些日子以来最真心实意的一个笑,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下一刻,她便开了口道:“说好了每输一次就要答应我一件事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