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尖点处,“离”卦蓦地赤光大作,一道红艳彤光顺着炉脚环绕上冲。
“嘭!”丹炉光芒四she,剧烈摇震,二女吃了一惊,凝身停顿,面面相觑。
“格啦啦”脆响声中,炉底所对的太极图案突然飞速旋转七圈,凸起数寸,炉盖亦随之飞转,旋开寸许。浓香紫气轰然四溢。
绿衣童子又惊又喜,心底几乎要爆炸开来,失声道:“我知道啦!原来……原来这丹炉要这般开启!”yīn差阳错,无意中竟误打误着。
思绪飞转,迅速回忆适才脚步,喃喃自语道:“坤、巽、震、坎、兑……”一面追忆,一面循序飞踏。
白衣女子想要阻挡,但闻见那金丹异香,脑中轰然,只觉醍醐灌顶,神清气慡,仿佛万千道涓涓蜜泉汇入心田,说不出的清凉舒畅,又如同无数火焰炙烤全身,暖洋洋、苏麻麻,骨骼、经脉仿佛都舒张开来……
突然忖道:“只要吃了这金丹,便可立时修成元婴,成为长生不死、自由自在的散仙!”一念及此,登时意动神摇、芳心剧跳,再也挪不开脚步来。
绿衣童子试了几回,丹炉巍然不动,直到第七次,脚尖再次踏到“离”位时,红光大作,丹炉剧震,那太极图案才又急旋飞转,朝上拔了数寸。
绿衣童子心花怒放,俏脸飞霞晕红,格格笑道:“这便叫做‘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天意使然。好姐姐,多亏你啦,否则这丹炉到了天亮也打不开呢。”
当下依法pào制,越行越快,那太极图急速飞旋,丹炉顶盖也随之飞转,寸寸上拔。
白衣女子怔怔地望着丹炉,蹙眉凝眸,犹豫不决。蓦地顿了顿足,咬牙叹道:“罢啦!青妹,你给葛老道留一颗金丹便是,可别作得太绝了。”
绿衣童子大喜,格格笑道:“好姐姐,我晓得啦。”
突听“轰”的一声闷响,丹炉异彩纷呈,霞光四she,一道刺目的白光从炉底投she在太极图案上。
丹炉与八卦之间,莹光滚滚,如水银泄地,月华横流。
“叮!”龙吟脆响,太极图案倏地淡化,水纹dàng漾,渐转透明。
朦胧之中,出现了一个淡淡的幻影,白光越qiáng,那幻影也越来越清晰分明,竟是一个丰神玉朗的年青男子。
那人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笔直地躺在地底幽深处,仿佛正自酣睡;嘴角似笑非笑,象是嘲讽不屑,又象是悲苦愤怒。双膝尽断,胸膛钉了一枝玄冰铁箭,“璇玑”等七处要xué被一条淡青色的混金锁链穿透绞缠,牢牢锁缚。
二女对望一眼,惊诧莫名,心中均想:“不知这人是谁?为何被葛老道封在地底?葛老道为人宽宏厚道,恬淡无争,素以医术救人,何以对此人这般残忍?”
正自疑惑,光影迷离,那人突然一动,倏地睁开眼来!
二女大吃一惊,失声后退。
幻影中,那人眼珠一转,灼灼地盯着两人,嘴角那古怪的笑容缓缓地dàng漾开来,宛如漩涡逆转,充满了魔魅之力。
二女意夺神摇,眼前陡然一亮,那男子影象分明是一个神采飞扬的翩翩佳公子,正微笑低语,示意自己靠近。芳心登时剧跳起来,只觉呼吸急促,脸颊火热,一种奇怪的情愫蚂蚁似的游走全身,麻痒难当。迷迷糊糊,昏昏沉沉,身不由己地朝前走去。
那人目光闪动,笑纹越来越深,嘴唇翕张,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一股无形的妖魅张力宛如绳索,拉着二女朝太极走去。
“摄心术!”
白衣女子蓦地一凛,凝神聚意,猛地一咬舌尖,娇叱道:“青妹小心!”翩然飞退。
绿衣童子陡然惊觉,倏地闭上眼睛,奋力踉跄后退。
幻影摇曳,那人目光一闪,微感诧异,哈哈笑道:“好妖jīng,果然有些门道。”声音沙哑低沉,从地底传出,嗡嗡回震。
两女修炼多年,自负道行颇深,想不到竟险些中了这残废囚人的妖术,一时又羞又恼,惊怒jiāo织。
绿衣童子杀意陡起,格格一笑道:“你又是什么妖魔?奄奄一息,还敢大放厥词……”
那人哈哈大笑道:“原来不过是只没道行的小蛇妖,连爷爷我都认不得,还妄想成仙得道。”
说到最后一句时,目中突然神光怒放,双拳紧握,振臂怒吼。
“砰”的一声,那枝玄冰铁箭倒she而出,激撞在太极图案上,登时金光爆舞,涟漪四散。整个八卦铁板轰然震动,丹炉摇摆,太极封印硬生生上拔寸许。
白衣女子吃了一惊,这八卦丹炉乃是道门圣宝,相传为上古赤帝所制,除了可以炼制神丹,更是封镇妖魔的神物。这人究竟是谁?竟能以一己之力撼动八卦神炉!
妙目扫处,瞥见那人腰上一块玉牌,赫然刻着“通真达灵”,灵光一闪,蓦地想起数十年前一个惊世骇俗的人物,失声道:“是你!”
此人当年闹得大宋天翻地覆,几近亡国,引得人神共愤,群起攻之,传闻早已被三界群雄围诛于九华山颠,想不到竟被困在此处。
绿衣童子花容陡变,心中那凛然杀意登时化为森冷惊惧,“啊”地惊呼,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
那人灼灼地盯着二女,微笑道:“嘿嘿,认出来了么?总算不是全无见识。妖女,现在放我出来,可以饶你们不死,还可以将这丹炉里的金丹送与你们,让你们即刻登仙……”那沙哑磁性的声音,听来令人心神恍惚,难以抗拒。
绿衣童子心旌摇dàng,忍不住又要踏步上前,却被白衣女子一把拉住,厉声道:“青妹,绝不能放他出来!否则天下大乱,我们也必死无疑!快快倒走卦位,将封印恢复!”
绿衣童子一凛,此人心狠手辣,神通广大,一旦脱身,必是一场浩世大劫。倘若放了他出来,自己便是罪魁祸首,即便不死于此人手中,也必定受三界追杀,万劫不复。
但这太极封印似乎与丹炉顶盖同诀,一旦封印归位,丹炉顶盖也重新密封,再难打开。自己煞费苦心,才觅此良机,可望一步登天,难道竟要功亏一篑,徒然放弃?
绿衣童子咬唇凝视着霓光闪耀的丹炉,恋恋不舍,心如乱麻。
眼见太极封印光芒四she,已拔起三寸有余,白衣女子心下大急,嗔道:“青丫头,你还等什么!”拉紧她的手,飞奔上卦。
绿衣童子一咬牙,顿足叫道:“罢啦罢啦!”倒诵封印诀,反身奔踏。
银光鼓舞,气旋飞转,那丹炉、太极封印轰然一体,急速倒旋,“咯啦啦”脆响叠声,太极封印寸寸下沉。
那人哈哈狂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等老子出来,把你们熬成一锅泥鳅汤!”双掌轰然怒拍。
“轰隆隆!”幻光怒爆,霓霞乱舞,四壁夜明珠倏地炸裂,土石迸飞,尘烟簌簌,整个山腹剧烈地震动起来。
二女脚下一空,身不由己跌飞飘dàng,只觉万千巨力怒撞排击,汹汹不止;仿佛身处惊涛骇làng,随波沉浮。
“糟啦!”绿衣童子惊叫声中,那人哈哈狂笑,渐渐地坐起身来。太极封印再度飞旋拔起,金光耀目;八卦丹炉轰鸣不绝,火焰四冲。
两人惊骇焦急,想要冲前踏步八卦,恢复封印,奈何被层层翻涌的qiáng猛气làng推送,丝毫不能靠近。
白衣女子清叱道:“青妹,驭剑封印!”长剑电光飞舞,脱手飞出,如蛟龙入海,霹雳横空。
“叮啷!”剑尖刺中“巽”位,火光激迸,太极封印转势登时一滞。
绿衣童子豁然醒悟,扬手飞甩蛇剑,以气驭兵,按照封印诀,循序冲撞八卦阵位。宝剑纤狭锐利,回转随心,那迸飞鼓舞的气làng固然qiáng猛,也难以将其震飞。
“叮叮当当”双剑高低飞舞,光芒四she,太极封印忽顺忽逆,滞堵不旋。
那人眼中寒光大盛,蓦地纵声狂吼。
“轰!”二女眼前昏黑,气血翻涌,惊叫声中,真气登时岔乱,双剑倏地反弹抛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