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啊。”葛家宝揉着眼睛,困意仍然占据着身体大部分。
“你在谁的家?”
“嗯?”葛家宝一咧嘴,他想huáng渤这是怎么了,他在chuáng上扭动两下坐起来,猛然间发现四周环境陌生,人便一下子激灵起来,这根本不是自己的家!“我操,昨天我喝了?”他像是自言自语。
“果然。”huáng渤像是验证了某种猜测,“你现在应该是在我的家,我在你这儿呢。”
huáng渤这么一说,葛家宝才发现陌生的环境又熟悉起来,“我怎么在你这儿?”他站起身走出卧室,“我记得昨天我分明回的自己家。”等到走过中厅落地镜子前,葛家宝愣住了,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竟然是huáng渤的模样。
“天啊。”葛家宝的语气就像是人弥留时的最后失语,他在镜子前来回摆弄起自己,清晰的疼痛感仍让人觉得这是在做梦。
“想喊就喊出来吧,我刚喊完。”huáng渤在电话那头说道。
葛家宝和huáng渤两家离得不远,他们约在圣宝粥铺见面,那里是这一带白领早餐聚集地,每天清晨都硝烟弥漫,人声鼎沸。葛家宝和huáng渤找一最偏僻的角落坐下,两个人看着对面的“自己”,感觉异样并且诡异。男人和镜子的关系不大亲密,他们很少花时间如此专注地观察自己,但现在huáng渤和葛家宝都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摸对方,也就是对面那个“自己”的脸,神情专注迷离,周围人惊作天人,纷纷离席避让,五米左右的无人半径顷刻就出来了。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葛家宝问。
huáng渤陷入沉思,他在头脑里一遍一遍重演昨天的事情,然后忽然想起:“那个和尚!”
葛家宝仍旧半信半疑,huáng渤看了看手表:“我上午九点有一个手术,昨晚那病人的情况不太乐观,我现在得马上去医院,你去昨天那个地方找那个和尚,我手术一结束就和你联系。”
huáng渤这就要往外走,葛家宝一把拉住他:“是你去找那个和尚。”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我去医院。”
huáng渤这才反应过来,在外人看来,他是葛家宝,而葛家宝才是huáng渤。他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感觉头疼。“你到我科室去找主任,就说今天不舒服,上不了手术台,下午你就跟着跑住院部。记住,什么话都不要说,这关系病人安危。”
“嗯,嗯。”葛家宝也寻思自己该jiāo代什么。两个人就跟留遗言似的,最终结果是huáng渤利用葛家宝的职务之便去找老和尚,而葛家宝仍为人民服务,只是从警察变成了医生。
葛家宝多少年不穿这样正式了?休闲西服,白色衬衫,小马甲笔挺利落,皮鞋乌黑发亮,huáng渤的衣柜里各种考究的职业装让人觉得中产阶级真他妈腐朽。他在行人匆匆的医院大厅感受另一种生活的归属,嘈杂之中,万籁俱寂,他甚至不由自主地张开手臂。
“huáng渤你gān吗呢?”有人在背后一推他。
葛家宝回头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慈眉善目:“没,姐姐,没gān吗。”
“姐姐?”中年妇女显然对这个新称呼感到新奇,自从她当上了护士长,小辈对她的统一称谓再怎么也是个阿姨。
葛家宝赶紧溜进电梯,他反复默念自己的新身份,十三楼的电梯门一开,一个扎着马尾、个头高挑的护士站在葛家宝面前:“给你打了五六遍电话怎么不接?”
“我?”葛家宝开始浑身上下翻手机。
“在包的外层。”她提醒道。
葛家宝果然在那里找到了huáng渤的手机,他看着眼前这姑娘一拍脑门:“你是于小溪吧?”他记起huáng渤曾提过他们科室一护士,就跟贴身秘书似的,对他的各项习惯了如指掌。葛家宝说这姑娘肯定是喜欢你,huáng渤摇头,说她有一特神秘的男朋友,从来没人见过。
“你是huáng渤吧?大早上玩扮家家。”于小溪上前一把架起huáng渤,“昨晚那病人情况糟糕,需要马上手术,病人那边已经推进去了,主任还特意jiāo代等你一到立即手术,我在这电梯口堵你半天了。”
“啊?不是。”葛家宝在那儿推辞,“我那什么……”旁边的于小溪也不听他解释,给他扒了外套就往手术室里推,一边推,于小溪一边拿着病人的病历作最后的情况汇报。
“不是,我不行,我……”已经没人听葛家宝解释,硬生生给他送进了亮起红灯的手术间,里面的医生一看主刀来了,手术即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