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水陆道场,虽为超度总坛死难弟兄及家属部众,然却为凌天盟自遭丧乱以来的首度大会。道场占地颇大,并无分外坛nei坛,场地正中悬挂偌大一幅凌天盟盟旗,上面狰狞的饕餮面首,几yu扑身而下,吞噬众人一般。下置长长一排供桌,罗列香花灯烛果品等供物,再往上瞧去,却是累累森森的灵位牌,一眼望过去,倒好像有无数枉死的冤魂,正悄然瞪着眼瞧一般。祭坛往下,左右各有请到的数十名僧人,此刻真焚香诵经,打着法器,已然开始了超度大会。凌天盟各地分堂剩余的那些jīng兵qiáng将,自三天前便有人陆续悄然赶来,到得此刻,早已密密麻麻汇聚于下,其身上均穿白_yi孝_fu,头绑着麻带,人人脸上带有悲愤之色。再得往下,却是另一批身着孝_fu部众,跪在蒲团上抹泪不止,正是侥幸从官兵剿杀中逃生下来的人。
诵经声声,俱是佛号庄严,只是众人心中所想,却是一派热血沸腾,均暗忖此番shen仇,若不将朝廷鹰犬杀个七零八落,委实难以一振凌天盟威名。更有人忆起罹难弟兄往日的情义,铁打的汉子,此时也不由满目悲戚,有那心肠软的,两行清泪,早已流了下来。此时忽听台上主持祀魂的刑堂主事唱道:“诵经毕,请盟主,副盟主。”
众人一听,皆直觉让开两边,殷切的目光,纷纷投向缓步上场的两人。当前一位,体格魁梧,面容威仪,正是凌天盟盟主沈慕锐,其后一人随着他,却是二十五六岁的后生,面目俊朗,_yi着齐整,与盟主一道,穿了白色孝_fu。众人一时有些错愕,怪异的眼神不由紧盯着他不放,那青年被瞧得不耐烦了,一摔披风,喝道:“瞧什么瞧,没见过老子英明神武的俊模样么?”
敢于此种场He放làng不羁,除了那刁钻古怪的二当家,凌天盟上下找不出第二人。众人瞧惯了他胡子拉渣,蓬头垢脸的邋遢模样,猛然间瞧见二当家梳洗gān净了,居然是个俊后生,都颇觉意外。他素来在盟里没上没下,众人与他也混得甚熟,不拘理惯了,见此光景,底下便有年轻的盟众忍俊不禁,丝毫不给面子地噗嗤一笑。
这一笑不打紧,那忍着的,憋得辛苦的,均不再qiáng忍,纷纷笑出声来。顿时一扫场上肃穆庄严的气氛,徐达升怒道:“笑什么笑,他娘的,告诉你们,有妹子嫂子没嫁的都给老子让远点,别贪图老子模样俊就来tao近乎A。”
底下有人回了句:“二当家,妹子就算了,嫂子如何能嫁你?”
徐达升有些尴尬,嘿嘿一笑道:“那,那个,嫂子chūn闺寂寞,也是有的。”
众人更为哄笑不停,台上的刑堂主事一脸不悦,重重咳嗽一声,提高嗓门道:“恭迎盟主,副盟主。”
沈慕锐淡淡回了头,仿佛不经意般扫视全场,被他锐利的视线接触到的人,均心头一凛,纷纷收敛了嬉皮笑脸,垂下头去。沈慕锐及至最后,瞧了徐达升一眼,面无表情地道:“出息了A,这等场He,也敢胡乱说笑。”
徐达升自知理亏,也不敢辩,换了一脸庄重神色,倒也有三分凌天盟副盟主的威风来。他二人步子极大,几下便越众而出,站到台上。沈慕锐神情悲戚,举手示意众人安静,一双眼眸shen沉之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少顷,刑堂主事唱道:“盟主上香,祭拜死去弟兄。”
他一语未完,低下几声苍凉的法号便响起,诵经的僧人敲打法器,再度唱经,那边上从当日屠戮中心存的一gān部众,个个有亲朋好友丧乱其中,此刻一闻法号,只觉一腔悲愤仇恨俱涌了上来,早忍不住纷纷嚎啕大哭起来。其中一人尖声哭道:“盟主,你要为我们死去的父M_兄弟报酬哇——”
这声音太过凄厉,犹如一道匕首划过众人nei心。才刚嬉笑的一gān人想起人家的丧亲之痛,均脸露羞愧之色,随着哭声震天,超度亡灵的诵经声阵阵不歇,一gu惨淡之意顿时袭上心头。当此之时,沈慕锐领过边上侍祭奉上来的香,恭敬拜了几拜,再jiāo由侍祭ca上。他之后便轮到徐达升上香,往日里没个正形的二当家,此刻却收敛了笑容,满脸严肃,眉头紧锁,恭敬上完了香,静悄悄地后退半步,站在沈慕锐身后。
沈慕锐站在那里,形貌威严,众人不禁静默无声,连先前嚎啕大哭的盟众,也收了声音,改为低声饮泣。沈慕锐一举手,顿时诵经声齐停,场子上鸦雀无声。他先扫视全场,方朗声道:“各位分堂的弟兄,总坛被毁,距今已是三月。我凌天盟自创建以来,未尝遭受如此重创,总坛被毁,各地分堂同受攻击,罹难的兄弟姐妹不计其数,尸骨未寒,英灵犹在。今日当着他们的面,我沈慕锐在此对天发誓,但凡身在一日,定当身先士卒,血刃仇敌,绝不让这些早去的兄弟姐妹们白白流血枉死!若在场盟众,有不愿与我沈某人共存亡者,沈某人绝不为难,请即刻领了银子返家过你们的安乐日子。但若愿留下来与我同生死共存亡者,从此往后,便都是我沈慕锐歃血为盟的亲兄弟!我们等一起奉天地大道,行侠义之风,患难与共,绝不退*!”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纷纷抱拳道:“便是抛却x命,也当追随盟主左右!”
“谁愿做那*头乌guī,谁就赶紧的回家抱老婆孩子去,好男儿就当不畏生死,誓与朝廷鹰犬抗衡到底!”
“大当家,死的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不为之报仇雪恨,这良心如何能安!”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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