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和他背后的周家庇护,周南桉并不担心这几年沐氏会被自不量力的击溃。只是,看着嘈杂的灵堂,还有哭的泣不成声的少年,周南桉微微皱眉,心里多了几分烦躁。
赵旻自然是厉害的,他和沐老爷子两人生前就把沐氏料理的妥妥当当,在囬云城更是举足轻重,谁不卖其几分脸面?
沐老爷子生前有勇有谋,其后看上的赵旻别人也曾在背后嘲讽沐老爷子看上只野jī,可赵旻愣是在五年内把沐氏的资产提升了一个等级,让人惊叹的同时更是敬佩沐老爷子的眼光和胆量,以及赵旻的知恩图报。在这两人的安排下,就算赵德彝是个废物都能安度此生,可现在赵德彝还年少,心性未定,赵旻临终前终究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见周南桉到来便托付,希望能引导儿子,不求能力多qiáng,多有能耐,只求别识人不清毁了沐氏的基业,不能安稳一生,所以赵旻固然知道不妥,可为了自己唯一的子嗣,最疼爱的孩子临终托付周南桉为赵德彝的监护人,直到成年…
也就是说,他要看孩子,替赵旻叔管教孩子,管个四五年的…这让一个自己都没结婚,没孩子的周南桉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他生性洒脱,无拘无束,年幼在周家学习,却也多会跟着爷爷或父亲走南闯北,开拓视野,成年后便被老爷子赶出家门寻找那个虚无缥缈的灵魂伴侣,六年一点线索都没有,直到不久前老爷子为他耗费心血的占卜…
忽然要他在一个城市定居多年,还看着一个在他眼里就是被娇养宠坏的熊孩子,这心情,这酸慡的是…
“让我父亲来不知道行不行。”想着,又扫了眼四周,全都是赵家的亲戚,一个个听着赵旻去世,便哭着上门说要代养孩子,可心思却全冲着钱去的,真够麻烦的…
他养孩子前还先要处理了这些麻烦事“钱鲜,律师来了吗?”
“马上就要到了,”钱鲜站在他身后,为他又斟满茶杯“赵小少爷已经哭了三天了您不劝劝?”钱鲜看着就有些心疼。
赵德彝长得水嫩,半大的小正太,正是最可爱的时候,又一直被宠着长大,如今忽然失去双亲,哭的眼睛都肿的和核桃似的,看上去可怜极了,就如同路上被丢弃的小宠物奶狗,直叫人想要抱在怀里揉一揉哄一哄。
年纪稍长些的看着都觉得心疼,可偏偏与他年纪相差不大,甚至二十几岁的周南桉看在眼里就觉得丢了赵沔叔的脸!今后一定要把他这破性子改过来,想当年不论是沐老爷子还是赵旻叔都是行事果断,有勇有谋,叱咤风云的人物,哪像他?毫无担当!碰到问题就知道哭哭哭!
赵旻叔养的是个女孩就算了,偏偏是个男孩!还和女孩一样娇气“不用,哭累了,自己会停的。”
钱鲜看了眼自家少爷,心里有些无奈。
而这时,赵老太,赵旻的母亲带着赵旻的一gān兄弟姐妹们来了,前儿来打头阵的都是赵家的旁系,和赵旻的关系那叫一表三千里,可整天想方设法的上门打秋风。
这不?听说赵旻死了,就留下一个半大的孩子,一个个眼巴巴的跑来占便宜呢。
赵旻的母亲刘秋生和他父亲赵盛哪能容忍别人占他们家的便宜,立马带着其他几个儿女,还有孙子孙女甚至外孙女外孙的呼啦啦一大票人就来了。
刚到门口就听亲戚说,赵旻临终前把赵德彝的监护权给一个陌生的野小子,顿时大怒“放他娘的狗屁!老娘是他的奶奶,要养也是我们家来养!”
是不是他们家来养根本不稀罕,他们稀罕的是沐氏这让人垂涎的产业,这么大一块啊,能分点来,也够他们这辈子穿金戴银了。
固然知道赵旻那边的亲戚多是糟心,可周南桉听到这声怒吼,依旧不快的皱了皱眉,冷眼看着那老太气势汹汹的向他们走来。
刘秋生刘老太一上来就狠狠瞪了眼周南桉,反正妨碍她拿钱的都是该死的!转而也不祭拜刚去世的儿子,直接拽起哭的泣不成声,摇摇欲坠的赵德彝后颈“你个野小子还不说句话?真要来路不明的人养你?霸占你的家产?”
赵德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忽然被这一吓顿时打起嗝来。
钱鲜听着顿时大怒,他家大少爷不便开口他却不必顾忌,更何况沐老爷子和赵旻的手下多是了解周家的势力,这几年还需要周家扶持,自然不容这种乡野老太胡诌惹恼周南桉这尊大佛。
“这是赵旻先生的临终遗言,我们都一旁听着也有录像为证!”赵旻生前颇为信任的律师顿时开口。
刘老太看手上这崽子只知道哭,根本不帮自己说两句话,嫌弃没用往旁边随手一扔。
刘老太早年在地里gān活,后来几个儿女在县城里买了房子,她才住上好房子,固然五六十岁,可力气却是一大把。
赵德彝被这一扔,原本就虚弱的他根本没力气直接摔在他父母的灵堂前,脑子一磕,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3章
廖峰醒来时,耳旁的声音特别嘈杂喧闹,充满了争执和尖锐的争吵声。
身后被人扶着,他有些不痛快的睁开双眼。刚好,目光穿过如同群魔乱舞的赵家人,直接看向了那周南桉。
有些人天生就引人侧目,廖峰第一眼便瞧见了那身着似改良过的普蓝色长衫,稳重而淡漠,就算是闹市之中,这人似乎也如同闲云仙鹤,不急不躁。
他是谁?廖峰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自己身处何处,到底发生什么状况时,大脑中忽然多处繁多的记忆。
身后一位四十开外的男人焦急不安的半抱起他“少爷,你没事吧?要不要先叫医生?”
廖峰觉得脑袋开裂的疼,倒抽了口冷气,挥挥手不耐烦道“先带我去后面休息。”显然,这似乎不是他应该在的世界…廖峰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被身后那人直接搀扶着到后堂找了个清净的房间躺下。
而另一边,周南桉扫了眼刚刚被粗bào扔下的赵德彝,确定他没事后,看那小子还有力气站起来,想着吃点苦头也能懂事点,便没管,更没关心问候下。他周家养孩子从来不会娇养,磕着碰着,只要还剩口气就不算大事。
感叹之下又看了眼四周,赵家这颗歪脖子树,到底是怎么长出赵旻这个正直聪慧的人?
正想着,抬手抿了口茶,不理赵家两个老的带着儿女对自己口出狂言,反正这种人沐氏绝不会允许他们再蹦跶,沐氏如今还需要他来庇护,自然不敢得罪。
最多,看看赵德彝的意思,若对赵家无感,便是背后处理了,若是赵德彝心存善念,怕是和赵家纠缠不休。
正想着刚要放下茶杯,忽然心头一动,就要低头时,钱鲜忽然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枚铜钱。
周南桉看着钱鲜双手颤抖的递上这枚铜钱,瞳孔一放,心跳都急促了几分。他下意识的立刻锐利的扫向四周,沐氏和赵旻叔留下的人他多是见过,而真正符合条件,第一次见面又忽然掉下铜板时只有赵家的人!
周南桉心里多了几分不畅快,显然赵家的人人品不妥,还指望这种人助周家一臂之力?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结合老爷子的占卜,自己命中之人的确可能就在赵家。
他还真没想到会这么快,单手捏着铜板,沉声对钱鲜道“在场所有人的资料给我准备一份。”
钱鲜知道事关重大,自然不敢疏忽,立刻领命。他还要分出今天在场和大少爷不是第一次见面以及第一次见面的人…
想着,钱鲜也带着几分不安的看着还在争吵不休的赵家人。难道,周家寻寻觅觅的贵人,真的就在这群贪婪无度之人里?
一时间,这两位主仆心思各异,看着赵家这群无理取闹的人,却又有种无力感。
另一头,廖峰睡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所有记忆整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