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按住自己妹妹的肩膀,抛出这句酸味十足的话,他可真是心碎。
这幅身体原本的主人在坠崖之前,想必是和这位目前近在咫尺的美男子有过激烈的争吵。
毕竟是在二十一世纪摸爬滚打二十多年,也算见过世面,阅人无数。凭借女性对八卦的特殊感知力,她敏锐的嗅出点美人话语中的哀怨味道。
脑海中瞬间闪过数种对策。不难想象,一个下身瘫痪,刚刚从崖上跌落,奇迹般捡回一条小命的十七八岁女孩,在如此接连重大打击下,言语举止异于从前,都是可以理解的。莫名穿越,初来乍到,一个不待见她的母亲,一个疼爱她却顺从妻子的父亲,相对而言,眼前这位青年兄长才是最容易拉拢的对象。何况他对她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绪。
她权衡下,装把loli,如果撒娇就能解决问题,意味着今后摆平他不难;如果不行,说明美人哥哥没有投资价值,趁早转换目标,免得情感làng费,也是正经。
都说微笑和眼泪是女人最有效的武器。她打定主意,稍稍酝酿,“哥哥,好疼。”她故意说得哽咽,拼命模仿脑海中存货不多的八点档狗血剧悲情女主的纠结表情,“好疼。”
美人的双手像被沸水烫到一样,急速收回。
六个字就甩脱哥哥的分筋错骨手,这卖娇效率值得大大的褒奖一下。
对视良久,看得我们楚楚眼睛酸痛,几乎热泪盈眶的程度,美人哥哥终于开口,“你别伤心。是我不好。”说着轻轻抚上她的额头,一手揽住她的肩,“我不该扔下你,不该……嫁人。”
已经两次提到,男人嫁人。再加上母亲先于父亲进门。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到这个世界男女地位相当不寻常。她按捺下心中的好奇,这些事情需要从长计议。她举止失措可以,但失忆却难以让周围人接受——她的底线很低,只要能不被人怀疑她是邪祟附体,当作妖魔被道士和尚狗血淋头收了去,其他的,类似被这样任由摆布,而不得反抗的婚姻,奇怪的家人等等,都可以暂时先忍耐,毕竟无论何时,生存第一。
很明显,这位美人哥哥是个妹控——和自己容貌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妹妹。但凡寻常人,看见一模一样的一张脸长在一个异性的脖颈上,十有八九都会有点闹心。
还是继续说点什么吧。她继续倾情演绎穷摇奶奶笔下的圣母女主,克制自己本能的恶心,柔声细语,还有些忐忑,“哥哥,嫁过去日子过得可好?”
“好?”美人哥哥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不过是怕娘反悔,把我娶过去,当个要挟的把柄罢了。不过,毕竟看在恭王府的面子上,也不会故意限制我就是了。”伸手拉住她,动作自然至极,见她并未抗拒,宽阔的肩膀靠得更近,却一脸严肃,“楚楚,你从来都不和我这样说话的。我不在的时候又出什么事了?”
果然还是……有点穿帮。好在能拿磕坏了脑子勉qiáng当当借口。
她闪闪睫毛,一副欲言又止的犹豫模样。其实一个一无所知的人你又要她从何说起。
他把她搂得更紧,“你这又是何苦。我也只能如此,唯一希望你能过得好些。父亲这次下狠心了。娘也无能为力。楚楚,”他看着她的眼睛,“你的心思我明白,今后别再做这种傻事。”
称呼父亲为“父亲”,称呼母亲为“娘”,亲疏关系分得还真清楚。
其实美人哥哥这几句对话身为情意深厚的兄妹恐怕并不过分,不知为何,她就是后背开始飕飕过冷风。
他顿了下,明显在斟酌用词,“苏家送来那个男人,苏暮霭,如果你坚持不肯同他圆房,娘最后一定不会难为你。”
说完,用力抱了抱她,眼睛里满是不舍,“我得走了。我会常回来看你。”
她忽闪睫毛半天,也没能挤出一点热泪。眼眶微红却还是做到了,于是美人哥哥恋恋不舍中掺杂着点满足,一个闪身,飘然出门。
他也是练家子。多么藏龙卧虎的一家人。楚楚如此感慨。只是刚刚那些话中,太多错综复杂的关系和晦暗难明利益jiāo织,令人头疼。
下午来了几位大夫,有男有女,专家们一阵会诊,得出结论,她额头上面的是轻伤,身子除了虚弱亦无大碍,只是她的下半身依然没解。
傍晚,令她在此惊讶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她的父亲,堂堂大将军,一目了然英俊中年帅哥陪她一起吃晚饭,而母亲明明在府里,却不出现。她暗自摇摇头,连这对王爷和大将军的夫妻关系都透着十足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