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耳边不停的说着,承诺着,片刻也不停歇。
蒋东升,原来我在你心里并不只是个玩物吗?原来也是,值得你拿命去换的人。
夏阳觉得自己像是陷在一片挣扎不出的泥塘里,费劲了力气才睁开眼睛,呼吸上新鲜空气,迫不及待喊出声,声音却小的连自己都听不到,“……唔!”
旁边伸一双粗糙带着老茧的大手,将夏阳伸出试图抓住什么的手握着,声音有些低哑的问道,“这孩子不会是烧糊涂了吧?”
那人握着夏阳的手低声念叨了一句,紧接着便向门口喊了一句,“端碗蜂蜜水来,再给刘医生去个电话,麻烦医生再来家给瞧瞧吧!”
夏阳费力的将眼皮的缝隙睁大一些,想要看清身边的人,他模糊听到一阵门帘响动的声音,紧接着就被人小心的扶了起来。扶他起来的人似乎是个中年女人,身上有廉价化妆品的味道,气味太过呛人让夏阳忍不住咳嗽了下。
“哎,夏师傅你瞧,他把水都咳出来了,准是没事了!”扶着他的女人大声说着,让夏阳的耳朵嗡嗡作响。“刘医生也说过,就是小孩子不懂事把水呛进鼻子里了嘛,咳出来就好了……”
夏阳被扶着喂了点蜂蜜水,gān涩的喉咙好过了不少,不过水吞咽下去的时候咽喉还是火辣辣的疼痛着。喂了点水,夏阳也终于有力气睁开眼睛了,可见到的不是冰冷的病房或者医护chuáng,也不是他曾经跟蒋东升住过十多年的房子,而是他幼时住过的那个清贫的家。
旁边小心扶着他的男人凑过脸来,被岁月磨砺过的脸上仿佛又老了几岁,他眼里带着紧张,又像是担心夏阳被吓到,低声问道:“夏阳,你哪里还疼么?”
夏阳看着他,缓缓的摇了摇头,小声叫了他一声,“爸。”
中年男人果然舒展了眉头,咧着嘴哎了一声,“醒了就好,没事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蒋东升(蹭尾巴):夏阳,夏阳你等我几天啊,我们马上就能见面了。
夏阳:……走开!
2、兄友弟恭
夏阳他爸是个粗人,瞧见夏阳醒过来,一时也只会问哪里疼不疼的话,他握了夏阳的手半天,瞧着儿子没有抽回去的意思才彻底放下心来。他小心将夏阳的手放回被子里去,动作笨拙,说的话也有些磕巴,“我去瞧瞧锅里的热汤面好了没,你睡了两天多,吃点东西的好。”
旁边的女人也跟着起身,几步追了上去,道:“还是我去瞧瞧吧,你们男人家做事儿就是粗手粗脚的。唉,大哥你这驴脾气咋总也改不了,非得折腾出个事儿来不行,嫂子难受你心里也难受不是……”
夏阳刚醒,头还有些晕,只是挂在墙上那撕了大半的日历却还是看得清楚的,上面赫然标注着1979年。夏阳脑海里纷乱一片,他甚至还能回想起自己被击中额头时候的那声巨响,还有蒋东升嘶哑的呼喊……夏阳忍不住伸出手掌,这是比以前要小出许多的一双小手,中指上还没有被笔磨出的小茧子,虎口也没有因劳动而落下伤疤,白皙瘦弱的不像样子。
他回到了1979年的冬天,回到了十三岁的时候。
夏阳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因为落水染上一次严重的风寒,差点没熬过那个冬天,想来就是这次了。模糊记得是和他爸吵架了,再细想,却又记不太清是为了什么争吵。
门口的缝隙被打开一点,探进个小脑袋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站在那瞧着夏阳,忽然露出个笑来,冲他喊道:“哥!”
夏阳眨了眨眼才认出来这是夏志飞,他的亲弟弟。夏阳跟父亲关系不太好,但是同母亲和弟弟却是很亲的,只是这会儿瞧见幼年的夏志飞倒是有些新奇,他招手让小孩过来,瞧着小孩踮着脚尖把手挨着自己放好傻呵呵笑的模样,心里忍不住一暖。
“你怎么过来了,妈呢?”夏阳把小孩的手握住,这孩子从小比他好养活,一样吃窝头吃白菜汤都能长得比他结实,小手上竟然都有肉窝儿了。
夏志飞却是有点紧张,他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洗手,一般这时候能挨着他哥就不错了,没想到竟然还能被握一下。小孩挺激动的,脸上也红扑扑的,“妈在给你熬药呢,说是一会儿就过来了。”想了想,又眨巴着一双黑豆儿似的眼睛,有些担忧的看着夏阳,“哥,小婶说如果你再睡就醒不来了,你现在……不会再睡着了吧?”
夏阳刮了刮他的鼻尖,瞧着他愁眉苦脸的小模样就想笑,“嗯,不睡了,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