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把东西都抬进了房里去,明禧冷眼瞧着。等到房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他才下了chuáng走到箱子跟前,一一打开了。都是一些他的衣服用具,我便把田契和银票也jiāo给他。
他冷冷一笑,“他们这是急不可待的和我撇清gān系了?”,说着就去撕手里的东西。
我连忙抢下来,“拿这些东西撒什么气,你阿玛也是没法子,你们族里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他总算是忧心着你以后的生活。”
他便又沉默不语了。
我打听到以前伺候他的那些人都被他们家杖毙了,只是有个怀了孕的妾还在,只是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我记得半年前我走的时候,你有个妾不是怀孕了吗?算算日子,也快临盆了。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到时候也接过来。”
“我这个样子,还要孩子做什么?”
“别胡思乱想了。先吃饭,把身子养好了,以后日子长着呢。”
第2章
“你回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又沉默了半天,他才开口淡淡道。
“好吧”,我看了他一眼,起身走了。我们虽是朋友,但远没有到知己的程度,只是我以前一直羡慕他。羡慕他的自由自在,也羡慕他不必承担什么责任,活得随心所欲。他过着我想过,却过不了的生活。只是没想到这没有责任,也就不受重视,因为不是朝廷官员,也没有爵位,别人才敢对他为所欲为。以前我还是太天真了些。
我暂时收留他,帮他联络他的父亲,帮他稍微打算一下将来的生活,在我看来已经仁至义尽了。虽然我也知道他受了大罪,可是男人遇到这种奇耻大rǔ,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他,我本来也就是个拙于言词的人。所以他说让我离开,我倒也松了口气,陪他坐了大半天,连我自己都觉得尴尬。还是尽早把他父亲给他的那套宅院收拾出来,把他送过去,然后把他那房妾室找回来陪着他吧。
我还有太多其他事情要考虑,太子那边很多人越来越贪婪了,我这次江南之行,前前后后就有不少人来明示暗示着要好处。回去和祖父商量一下怎么办,这些我不太善长。
还有我若放了明禧自由,将来若是太子问起来,我又该怎么回答?那毕竟是他赏给我的人。闹个不好,让太子觉得我有二心,那我就真正完蛋了。
颜扎氏昨晚跟我说,她的弟弟也到了该学着办事的年纪。因我在太子面前还有几分脸面,所以他们家人求到她那里,想让我帮他找个差事。她那个弟弟不学无术,jīng通的只有吃喝嫖赌,可颜扎氏毕竟正怀着我的孩子,不能不考虑她的脸面,这事儿也不好办。
我的几个堂兄原本也是在太子跟前听用,现在不是在朝廷升作了堂官,就是放在外地做官了。虽然仍然是太子门下,但县官不如现管,论起亲近来说,自然是我这个在太子身边亲自为他办事的人更亲近些,虽然我的职位是最低的。所以两个伯父近来对我似乎有些防备起来。毕竟将来谁继承家业爵位,皇上一句话就可以更改。现在的太子就是将来的皇帝,他们疑心也不奇怪。好在祖父身体仍然硬朗,有他在家里就掀不起什么大风làng。
休沐半个月,也跟没休沐没什么分别,连在妻子那里都得不到安宁,我骑在马上叹了口气。明禧的事情恐怕是有心人故意散播出去的,否则这件事即便不算隐秘,也不会弄到现在这种人尽皆知的程度。只是不知道是哪个阿哥下的手,因为哪个都有可能。只希望明禧能安分些,若是他不管不顾的闹起来,让皇上知道了,别说我保不住他,连我也要被牵连。
那位四爷和十三爷明面上是太子一脉的,我有时候也跟着他们办事,原希望能跟那位四爷稍微亲近些,也给我家将来留点后路和余地。可那位是个冷面冷心的,素不与人亲近。而我也是沉默惯了,不懂得如何讨好,所以并没有亲近起来。反倒是那位十三爷爱与我开些玩笑,说我名字叫木泰,人也跟个木头似的,简直把四爷的冷脸学了个十成十。
晚上仍然在颜扎氏那里过夜,半夜忽然被敲门声惊醒,颜扎氏的丫头小桃在门外道:“主子爷,别院的管家派人来找,说是出了急事。”
明禧出了什么事?我连忙起身,颜扎氏也起来服侍我穿衣,轻声细语道:“别院那边能有什么急事,非要半夜三更叫爷过去?”
“你好好歇着吧”,我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起身戴上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