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你当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话是说着玩儿的么?厢军里头最高也不过是个军都指挥使,你也未必一口气能拿到手,到时候天高皇帝远,有心人若想做点什么手脚易如反掌。到时候我们饶是有心也无力,当真鞭长莫及。届时也不必把你弄死了,可随便给你安一点什么由头,圈起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又能如何?都说见面三分情,你早有名声在外,留在开封,圣人隔一段时间总能想起你来,你也不是烂泥扶不上墙,如今踩着五品的底子,过个几年与我齐肩也是轻而易举,到时候实权在握,想做什么不成?”
“你莫要以为只有皇城里才有勾心斗角,也莫要以为地方上的人皆是憨厚可亲,可托付生死之辈,那些从一无所有往上爬的才更加可怕,你以为论起耍yīn招真能是他们的对手?”
何厉一口气说完这些,这才喝了几口茶,又语重心长的对牧清寒道:“你如今所有,便是多少人呕心沥血一辈子都未必能拿到手的,可莫要犯傻,自毁前程。”
他素日总有些漫不经心的散漫,说话做事也如肖易生所言,不免有些“疯癫”,似今时今日这般郑重其事,当真是牧清寒所见的开天辟地头一遭,可见真是上了心。
杜文也是头一回听牧清寒说对将来的打算,还真没想到他竟然想去厢军,也是有些呆了,不过旋即就笑着劝道:“好妹夫,你莫要这般天真烂漫,中央有中央的艰难,地方难不成就少了龌龊?若下头真是一片清平盛世,当年咱们在江西也就不必九死一生了,难不成那张巡检不是武官?咱们不是外人,也不说客tao话,你的才华学识胆量武艺有目共睹,胜过禁军中许多老脸面数倍,到那里尤嫌bào殄天物,莫说圣人,便是朝廷中随便一位大臣,也必然不会应允,且死了这条心吧。”
本来牧清寒中状元之后做官到现在也不到一年,距离决定去留还有两年有余,也就是最近才突然想起来,想听听长辈意见,哪知直接就叫何厉连_geng儿否了,就连杜文也十分不赞同。
牧清寒在失望之余,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实在是有道理,自己想的未免有些太过理所当然了。
见他若有所思,并不一味使犟,杜文先就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亲妹子可还跟着这小子呐,若真犯起倔来,必然是个天大难题。
想到这里,杜文便忍不住顺势拍了何厉一记马屁,道:“怪道世人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岳父大人虽还是这么年青体壮的,可终究经历得多,见识也高远,又宽宏大量的,这般Xiong襟当真世所罕有。有您坐镇,我们这些小辈少走多少弯路!”
如今杜文虽然城府见Zhang,分析起时局来很有些唐芽一般的独到老辣,可唯独拍马屁的功夫依旧停滞不前,这会儿狠命说出这些话来已经殊为不易,可惜却直白粗糙的吓人,直把何厉和兀自在沉思的牧清寒都逗笑了。
何厉知道他这是在就此番金仲的事情拐着弯儿的道谢——因何厉一直未正面承认帮过金仲,就连金家人先后几次送来的礼物也都拒之门外,所以杜文自然也不好明着说——倒没再推辞,只是笑骂道:“罢了,当真人无完人,日后你暗搓搓使坏倒罢了,可千万莫要上前拍谁的马匹,不然弄巧成拙,马屁拍不成不说,只怕马蹄子却要拍过来了!”
说罢,他跟牧清寒放声大笑起来,杜文也知道自己于此道天分有限,便也跟着大笑起来。
转眼一年多过去,好歹安安稳稳的,中间并没有什么大的波折,如今却又到了三年一回的文举,眼见着chūn去夏来,各地的秀才们纷纷开始为即将到来的秋闱做准备。
郭游和洪清已是举人身份,只等着来年chūn闱即可,此刻倒还不着急。
谁知就在此档口,也不知圣人是自己一直念念不忘,还是有什么人在他耳边提了一zhui,竟亲自过问了牧清寒!
圣人果然还没忘了他当年因为守孝而错过文举考试的事情,这回刚一入夏,竟就特地打发人叫他去,问秋闱报名没。
牧清寒当场就给问懵了,好歹官儿也做了两年有余,旁的不说,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沉稳倒是大有长进,因此旋即回过神来,忙道已经在准备了。
圣人果然龙颜大悦,连夸他有志气,又十分和气的同他说了几句话,甚至临走前还赏了一tao文_F_四宝。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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