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是擅长高高在上去点评别人,但落到自己头上,未必能好半分。
再后来,她走不动路,只能躺在chuáng上看书,连画笔都拿不稳。
“原本,我还想送你这幅荷花图的。”她轻轻笑了起来,“谁知道,实在画不动了。”
荷花图上,至少有一半的荷花还没有上色,只勾了线而已。
“没关系,我很喜欢。”
“那就留个纪念吧,我也没给别人留下过什么有意义的东西。”
“我会记得的,阿樱,”他握着她的手,“我会一直一直记得你。”
她看着他的眼睛,有lover眼里,爱是藏不住的,只要对视那一秒,就足以知道对方是不是也为你怦然心动。
可有什么用呢,太迟了。
她抽出手,微微笑:“记得我做什么,忘了我吧。”
七月里,她病得更重了,一天里很少有时间是清醒的,霍云松说:“我可以请到很好的医生。”
“不要了。”她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我很疼,真的很疼,这样的日子,早一天结束都是好的,你不要把我留下,让我走吧。”
他情难自己,不禁问:“如果是我请求你留下来呢?”
“不行。”她轻轻笑起来,“这辈子,我不会为任何人留下了,下辈子吧。”
他微微垂下眼睑,忍住那一闪而逝的泪光。
“说点开心的呀,云松。”她的手指触碰着他的手心,“我已经很难受了,你知道吗,我想起我小时候吃过的很多东西,但是我连一粒米都咽不下了,我都这样了,说点开心的事吧。”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等我。”
他取了一张琴来。
琴声很美妙,她听完却笑:“很好听,可我不懂音律的,你弹的是什么?”
“汉广。”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nv,不可求思。
孟樱怔了怔,yu言又止。
他假作不知,云清风淡地借了别人的典故:“张约斋镃,x喜延山林湖海之士。”
孟樱明白了,她弯唇一笑,没有想到他会那么说:“银丝供呀?”
《山家清供》里有那么一个有趣的故事:
张约斋镃,x喜延山林湖海之士。一日,午酌数杯后,命左右作银丝供,且戒之曰:“T和教好,又要有真味。”众客谓必脍也。良久,出琴一张,请琴师弹《离*》一曲,众始知银丝乃琴弦也。T和教好,T弦也;要有真味,盖取渊明琴书中有真味之意也。张中兴勋家也,而能知此真味,贤以哉!
这里的银丝供,自然不是菜,但却被记进了菜谱里,成为了一件风雅的趣谈。
她说咽不下饭粒,他便弹琴一首,这琴声不能饱腹,却能悦心。
临死前一天,她仿佛有了预_gan,问他:“荷花开了没有?”
他往窗外看了一眼:“只有花苞呢。”
“那看来我是看不见了。”她说,“我死后,把我的骨灰葬入荷塘吧。”
他说:“好。”
“不要为我报仇,不值得。”即便不问,她也隐隐_gan觉到他不是寻常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为她复仇轻而易举。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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