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曦一动不动的站着,看向前方。
距离他不到三四米的位置,有两个人正面对着墙壁忙活。
一个带红袖章的拿着一枚小铲子,一个穿huáng马甲的提着一块湿抹布。
他们在清理违规张贴小广告。
“这个寻猫启事也一起撕掉吗?”huáng马甲问。
“当然,”红袖章说,“一视同仁,都不能留。”
“你看这个猫,多可爱,”huáng马甲对着撕下的启示摇头,“没了这个,人家找不到了怎么办?怪可怜的。”
红袖章不为所动:“万一被扣了分,我们就不可怜吗?”
眼看着自己张贴的告示被清理的gāngān净净,叶曦安静的离开了。
芝麻糊已经消失整整一周。所有能想到的找寻方式,叶曦都尝试过,没用。陪伴他整整四年半的猫咪,就这么蒸发了。
他走进楼道时步子拖得很慢。
家里还有大半袋猫粮,半箱猫罐头,许多猫玩具,但是没有猫了。他不急着回去了。
电梯门打开时里面有人。叶曦在与对方视线接触前低下了头,侧过身等那两人离开后,才缓步走了进去。
电梯门合拢以后,他猛然想起回来的路上忘记买盒饭。但很快,他又释然了。冰箱里还有昨天剩下的冷饭,配上水和腐rǔ,能凑活。手头紧,是该省着花。
他为了芝麻糊làng费太多了。
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过后,他隐约听见屋里传来了一些响动。
他为此自嘲地笑了。
想芝麻糊想得幻听了,现在哪还有猫在家里等着迎接他。
进屋锁上了门,黑漆漆的房间里又有声音响了起来。
咯吱,咯吱。
这声音叶曦很熟悉。家里陈旧的木地板因为经年累月的热胀冷缩变得不再服帖,局部对重量过于敏感。每每从那些地方踩过,都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真的有东西在屋里。
叶曦一时间竟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些欣喜。
“芝麻糊?”他冲着黑漆漆的屋子里喊。
没有回应。
他又往里走:“芝麻糊,是你吗?喵?喵喵?”
片刻后,阳台的方向传来也一声幽幽的回应。
“喵。”
低沉的,全然陌生的,qiáng装可爱却反而显得极为别扭的,人类男性的声音。
叶曦后知后觉,瞪大了眼睛,连连后退,慌慌张张打开了灯。
靠近阳台的地板上,真的站着一个人。
一个陌生男人。头发稍稍偏长,穿着居家的深色t恤,赤着脚。
叶曦因为惊吓一动不动。正当他小心翼翼握住了门把手,视线里那个外表看似纯良无害的男人突然对他笑了。
与此同时,他又一次张开了嘴,叫了一声。
“喵。”
对视几秒后,叶曦把原本握在门把上的手按在了胸口上。他的心脏跳得飞快,一半是吓得,另一半则是源自此刻脑中奇异的猜想。
他无法平静,张了几次嘴,最后终于试探性地唤道:“芝麻糊?”
那男人笑意愈发明显,向他走了过来。
“欢迎回家!”他说。
过于不可思议的遭遇使叶曦在十多分钟后依旧感到轻微晕眩。
那个陌生男人正坐在他面前的地板上,露出略带羞涩的笑容,温柔地仰着头看着他。
叶曦想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底某个依旧清醒的角落发出警报,提醒他,这个人有问题。猫怎么会变成人呢。他应该赶紧离开,然后报警。
与此同时,他心中还有更多不理智,qiáng行把自己包装成了理智的形状,试图说服他。
他家的门锁是好的。玄关完全没有进出的痕迹,与他离家时别无二致。他家住在十六楼,一个赤着脚的人不可能爬上来。
对,这个人没有穿鞋,也没有穿袜子。
叶曦偷偷看那个正盘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的脚底。
那儿gāngān净净的,不像在室外走过。
门口也没有陌生的鞋。
注意到他的视线,男人微微歪了一下头,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叶曦赶紧把头低下。这个人的表情神态,都过于纯良了,实在不像是个坏人。他好像真的是他的芝麻糊。
“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叶曦问。
对方闻言微微蹙了一下眉头,露出了为难的模样:“我一直都在,可是你好像突然变得看不见我了。”
叶曦睁大了眼睛。
“看到你哭,我很难过。”他又说。
叶曦一下子咬住了嘴唇。
他哭了好多次。偷偷躲在房间里,轻声唤着芝麻糊的名字,眼泪擦也擦不完。
原来芝麻糊一直都在旁边看着。
叶曦的眼眶又湿了。
“太好了,”他抬起手来,用袖子擦了擦脸,“太好了。”
他原本还想说,我很想你。对着猫的时候,他总是比平日里要坦dàng许多。可当他抬起头来,透过泪花看清那张模糊却又陌生的面孔,这些话就变得艰涩起来,无法轻易吐露。
于是他只能重复:“太好了。”
失而复得的芝麻糊盯着他的面孔看了一会儿,在地板上挪了挪,凑到了他跟前。
见对方伸出手来,叶曦因为不习惯下意识往后仰了些许。
芝麻糊的手僵在了半空。
气氛突然尴尬。
就在此时,叶曦的肚子不合时宜又恰到好处的发出了一阵绵长的咕噜声。
作者有话说:
qiáng调一下,这篇更新时间不固定的。不一定每天都更,不用等。更新了会在微博上通知。
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啦,三个字的是攻,两个字的是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