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都不跟电白较劲,除非他搞不清楚我的工作性质。
“不是黑客,”我严肃地纠正他,“是系统安全测试。”
“我看都差不多吧,”他咧开嘴大笑,“我给你的薪水还不够高?”
“不是钱的问题!”
他哈哈大笑:“我知道我知道,开个玩笑。”
乔希宁家境相当优渥,现在又是红极一时的大明星,光是助理就有三个,比我还要不知人间疾苦,老问一些连我都要崩溃的问题。虽然从小到大他都被拿来和我比较,但他却完全不不在乎,说“让着女孩子一点”,那对人宽容的态度,确实是个好相处的对象。
“不过,”乔希宁换上一副认真的神色,“阿梨,我给你加薪吧!”
我忍不住笑起来:“不用了。”
乔希宁换上沮丧的面孔,“真的不用了吗?我就知道钱留不住你!阿梨,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需要我以身相许吗?”
他生动的表演让我嘴角抽搐——他实在应该当演员而不是去唱歌的。但拜他所赐,我终于恢复了jīng神。
我们的抬杠敏姐看在眼底,她咳嗽一声,“好了,别闹了。时间紧迫,阿梨你不是说可以帮我们分析安露吗?我说,真的好用吗?”
“当然。”我冷静地说。
我总是随身挎着个巨大的包,里头装满了我的七寸电脑笔记本、手机、充电器等等若gān电子产品,翻开折叠屏,手指如飞敲着键盘,调出软件,投影到车上的挡板上。
安露,MAX电视台的王牌主持人之一,今年三十二岁。她的演播室不像别人的那样刻板,咖啡点心一应俱全,对来宾也从不高高在上,气氛轻松温馨,能让嘉宾彻底忘记摄像机以及坐在电视机前的千千万万观众。她的访谈节目中,各类来宾都有,大抵是各界名流,如政治家、知名作家、顶尖科学家、大公司CEO……不一而足,艺人只是其中的一个小类。
安露是在节目中非常善于引导,似乎总能让访问者说出真心话——她用倾听来引导,在她的节目中,人们好像总能说出真心话。当然,那些特别糟糕的谈话对象例外。差不多每两三个月,在她的节目中就会爆出惊人的新闻。两年多时间里,她的收视率始终居高不下,是观众心目中的王牌节目。
上她的节目固然有被引导出真话的危险,但是也说明了受访者的知名度高到了一定程度。乔希宁能上她的节目,说明他真正红得发紫了。
不过,安露的节目有个特点,她的团队会对嘉宾做大量的背景资料调查,一般人无从知道她调查了什么,在大量资料的支撑下,她从不跟嘉宾事先打招呼说“我要问这个那个问题”,网上有若gān嘉宾在访谈中说,她永远那么出其不意,你根本想不到她下一个问题是什么,这也让很多人颇觉苦楚。
乔希宁被她邀请的时候,又喜悦又忧心。
“万一她问到一些尖锐甚至有些隐私的问题,怎么办?”
乔希宁家庭优渥,不过在演艺圈有些不太好的传言,他最怕人家问这个。
我当时和他在酒店房间里玩电子游戏,我撇嘴,“有什么好担心的?人总有套路存在。”
“嗯?”
我是科学技术万能论的信徒,崇尚技术分析和量化。于是我回答了他的问题。
“她的访谈在网络上有大量的资料,只要用网页信息提取软件进行分析,按照关键词加以总结和整理,就可以得出她最可能问的问题。”
“唔,”乔希宁点点头,“起初还觉得不可能呢,被你一形容,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了。”
“本来也不麻烦。”
敏姐不失机地插嘴:“阿梨,那就麻烦你帮忙分析一下吧。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于是我就莫名其妙地揽下了这件事。
此时我坐在车里滔滔不绝,一边滑动着屏幕一边讲解:
“……她最关心嘉宾的童年。每个嘉宾都会被问到这个问题,从不例外。她在某次节目中说自己是弗洛伊德的信徒,她想知道人的成功和家庭关系有何关系。她的第二个关注点是……”
乔希宁听得很细心。
“总之,在分析之后,我发现她的所有访谈出现最多的关键词是‘成功’,她的问题大都围绕嘉宾为何取得成功,但因为高超的提问技巧,不让你说出套话,而是最真实的理由,”我说,“我想,这大概是因为人总是向往成功,这也是她的节目为什么高收视率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