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锦能中举人这事,尤家人都深信不疑,尤锦的学业在越县拔尖,十四就中了秀才,排名前三,上一次乡试只是周氏突然犯病,尤锦没去考试,才错过了拖到了这次。
“哥哥你铁定能中举。”尤妙想起了前世的事,水雾迷蒙的眼睛盯着哥哥直瞧,“妙儿不止想做举人的妹妹,还想做状元的妹妹。”
被妹妹寄以厚望,尤锦心软成一片,咧嘴笑了笑,抚了抚尤妙的头:“哥哥答应妙儿,定当妙儿当上状元的妹妹。”
尤妙弯着眼睛笑了笑,上一世若不是她的事,她的哥哥一定能当上状元,是她害了他,这一世她一定会让他安安稳稳,毫无顾虑的考学。
娴姐儿举着筷子:“娴儿也要当状元郎的妹妹。”
尤富摸摸小女儿的头,笑得高兴。
尤立在一旁看着咬筷子:“我也要当状元爷的弟弟。”
说完就被亲爹区别对待地敲了头:“瞧你这出息,也不说考个武状元,让你姐姐和你妹妹跟着沾光。”
尤立揉了揉头,他哪里有那个本事,不过他那么聪明,说不定能让他尤妙和娴姐儿当上大财主的姐姐妹妹,想的太美,尤立忍不住嘿嘿傻笑。
瞧得尤爹直叹气,生了一个傻儿子。
第4章祖母
转眼两天即过,这两天尤妙哪都没去,乖乖在家帮着周氏打理家事,捡起了许多阔别已久的厨艺,包了家中所有人的早中午膳。
从十指不沾阳chūn水的伯府宠妾成了天天在灶上摸索的丫头,尤妙不止不觉得不自在还觉得格外的舒服,要是可以的话,她愿意在家里烧一辈子的饭,也不想再跟席慕扯上任何关系。
想到这两天席家都没什么动静,说不定因为她前几天配合的足够好,没有挑起席慕的好胜心,席慕尝过一次觉得没意思,就不在来烦她了。
这个猜想让尤妙忍不住高兴,上一世她态度qiáng硬进了席家当妾之后,席慕可是当天又迫不及待宿了她。
才入秋没多久,鲜花依然开的灿,桃红的牵牛花攀了一根根翠竹,抬起了根jīng向篱笆伸展,粉蝶环绕。天气不热不凉,尤妙搬了一张榆木方凳坐在梧树yīn下,前面立在蒙了绢布的绣架在绣花样。
柔顺浓密的青丝挽了一支镀银荷花簪,身上穿着最普通不过的兰色窄袖上衣,滚了竹叶边的撒花裙,上翘的桃花眼盈盈有光,纤手握着针线在绣架上下穿过,娴静俏丽的像是一幅画。
尤锦本来窗前温书,微风拂过绮窗上的薄绡发出的声响没扰到他,无意抬头看到这一幕,却忍不住拿了纸,给妹妹画了一副小像。
和风调皮地撩起了尤妙几缕发丝,芊芊手指嫩如青葱,洁白如玉的半张侧脸犹抱琵琶半遮面,让人好奇美人真容。
尤锦捧着小像看了几眼,便放进了抽屉,他那么好的妹妹,就该如珍似宝的捧在手心,王孙贵胄都配的起,怎么能便宜了罗进那傻小子。
想着,便更认真埋头读书。
……
“娘,祖母来了!”
本该在县里的尤立急匆匆的跑进家门,冲进堂屋灌了一碗凉茶,手当着扇子上下扇风:“我回来的时候就见她带着尤大花他们往这边走,马上就快到了。”
说完,眼睛四处瞅了瞅,见尤妙愣着面前还放了个大绣架,怕她抱不起来,急匆匆的又冲到了她的身边。
“这是绣的什么怎么怪好看的。”尤立动手前,稀奇地多看了两眼,“这拿去卖应该能卖不少钱,我看那些成衣铺子的方巾都没你绣的工整,快藏起来,别让祖母看到给偷着抢跑了。”
尤妙见到他的样子,笑的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豺láng虎豹要来了,得把所有好东西深埋在地下,唯恐被嗅到了气味,被扫dàng的半点不剩。
周氏拿着绢子给小儿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温婉的脸上一脸无奈:“你快歇歇吧,那是你的亲祖母。”
“可她又没把我当做亲孙子。”尤立做了一个鬼脸。
因为生尤富的时候艰难,尤老太太自来不喜欢尤富这个大儿子,成年后随便给了他一件破的不知道怎么修的烂泥房,就当分了家。后头尤富又娶了周氏老婆,尤家的人怕惹上事,彻底跟尤妙他们家断了联系。
这几年尤妙他们家富裕起来,才拼命往上粘。尤富不是个愚孝的,倒没让尤老太太他们占太多便宜,只是周氏性软,尤立怕自个娘又被欺负,才心急火燎的跑回家收东西。
“可不能乱说话,让你祖母听到可烧心了。”周氏蹙着眉敲了敲尤立的头。
周氏从小学的《女戒》,就是当了二十多年的村妇,已经融入根子里面的东西还是改变不了。尤妙受亲娘的性子影响,以前也没少被尤家的几个堂姐妹欺负,屋里的东西不知道被她们拿了多少次。
在席慕后院待了那么久,什么阵仗都见识过了,尤妙倒不怕尤老太太她们,只是说起尤老太太,尤妙就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她哥哥尤锦娶得就是尤老太太娘家那边的姑娘,而且还是断了腿失去了前程后娶的,她那时已经进了席家的后院,所以知道的也不算清楚,听说当时那家姑娘是直接不管不顾赖在了尤家,非要照顾尤锦。
因为尤家那时候的事太多,也就让那姑娘不清不白的住了下来。
以尤老太太无利不起早的性格,这事看着就有蹊跷,果真后面尤锦娶了那姑娘没多久,就出了一件丑事。
想到这个尤妙眼神利然,头一次搭腔帮尤立说话:“立儿说的没什么错。娘,他们都没把我们当亲人,我们一味的好说话,只会让他们越发越把我们当软柿子捏。”
“再说哥哥正复习考学,他们要是常常来,这家里怎么住的了。”尤妙搂着周氏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道。
“这……”周氏表情为难,没想到女儿也那么说,“那怎么办,总不能把人赶出去,他们可都是咱们的亲人。”
尤立“唉”地叹了一声,虽然他也很不想那个尤老太太进门,但是想起她撒泼的模样,谁能招架得住。
“反正不能她们要什么都给她们。”尤立斩钉截铁道,说完又去厨房藏东西。
“娘,祖母我来应付,你答应我你回屋好好休息,不准出来。”
见周氏面有难色,尤妙qiáng硬地把周氏推回了屋里:“娘陪娴姐儿午歇吧,我不想看到祖母骂你。”
“妙儿……”周氏性子柔弱,见女儿态度与平时不一样,犹豫了半晌就应下了不出屋。
既然人快到了,尤妙gān脆去门前守着,没一会就见到了尤锦也出来了。
“哥哥,你怎么出来了?”尤妙眨了眨眼,伸手自然地帮尤锦理了理衣裳上的皱褶。
“尤立那么大声,我自然是听到了。”尤锦无奈地揉了揉妹妹的头,因为怕妹妹被欺负,gān脆就出来了,“她们不敢如何的闹,有哥哥呢别怕。”
尤妙抿嘴点了点头,想到自个芝兰玉树的哥哥,上一世被算计被迫娶了那个女人就心疼的很,这一世她说什么都不能让哥哥再吃那么个闷亏。
“妙儿的眼眶最近怎么总是容易发红,都让哥哥都怕说重了话,惹得你落泪。”
尤妙生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尾晕了点点的粉,情绪一激动,就变成了浓郁的红,看起来楚楚可怜,让人忧心是不是有人欺负了她。
尤妙扑哧一笑,嗔道:“哥哥又不知道我就是这般,再说哥哥才不会惹我落泪。”
只有那没脸没皮的禽shòu席慕,才会让她止不住眼泪。
“哟哟哟,这不是我们家的举人老爷,难不成这是特意来大门口,来迎我这个老婆子。”
老妇人的声音响亮,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头上包着蓝色麻布,手上挽着柳编篮子的尤老太太,见到尤锦在门前站着,眼睛亮了亮。牵着自己的大孙女小跑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