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什么也不明白。
可陆郁却希望他明白什么。他们朝夕相对,陆郁再忙,也总能抽的出时间和裴向雀说话。才开始,裴向雀确实理解不了,可是到了后来,日长天久,慢慢磨着,裴向雀便渐渐能够明白了。
他只能这样轻易地听懂陆郁一个人的话。而陆郁也能听得懂裴向雀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话了。
陆郁养了裴向雀六年,每日听着他唱的歌,搂着他睡觉,觉得这辈子都会和裴向雀过下去。
可裴向雀却要离开了。
那一天陆郁从外头回来,裴向雀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茶几上摆了一份报纸。他半阖着眼,见到陆郁便走过来,“你要结婚了,我要离开这。”
这句话说的十分流畅,和往常不同,大约已经背诵过许多遍了。
陆郁一怔,听了这话脸色都变了,声音yīn沉的都能拧出水,“裴向雀,你再说一遍?”
无论他再问多少遍,裴向雀还是这样回答他。
陆郁在外的脾气并不好,手段狠辣,可这么多年从没和裴向雀生过气,这一回却把他关到了卧室里,落下了锁。
他不会允许裴向雀离开。即使他确实快结婚了。
陆郁的结婚对象是一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小姐,两人都对这项婚事十分满意,订婚前约定婚后互不gān扰,各玩各的,结婚只是为了家族联姻和利益。原因也很简单,陆郁对权利与事业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
可他没料到裴向雀对这件事的反应这么大,闹着要离开。
结婚又怎么样?陆郁想,什么都不会变。
裴向雀还是自己的,永远都是。
他又自私占有欲又qiáng,明知是错,这一切都对裴向雀不公平,却不能忍受裴向雀离开自己分毫。
他隐约察觉到,这并不是因为裴向雀的歌声了。可到底是因为什么,陆郁还不明白。
直到有天夜里裴向雀撬开了窗户,想从二楼出逃,却不小心跌断了胳膊。陆郁大半夜背着裴向雀回房间,背后上有冰凉的眼泪,他知道是他的金丝雀在哭,上楼梯的时候差点摔倒,想着身后背着的人才勉qiáng稳住了脚步。
好不容易接上了胳膊,陆郁坐在chuáng头,一遍又一遍地问裴向雀为什么,裴向雀不理自己,陆郁就低头吻他,从额头到下巴,每一寸皮肤都没放过。
裴向雀才开始装睡,最后被吻急了,睁开眼,憋红了脸才吐出断断续续的话,“陆郁,我难受,我疼。你别关我。”
这是他头一回对人喊疼。
陆郁一愣,轻轻吻了吻裴向雀的眼梢,“你乖一点,不要跑,我就不会关着你了。”
他反复讲了好几遍裴向雀才听明白了,可裴向雀最后却摇了摇头。
陆郁叹了口气,“为什么要跑?”
裴向雀似乎是听懂了,但不说话,歪过头,脸埋进了枕头里,装模作样地装睡。
他没给陆郁唱歌,陆郁便一夜没睡,盯了裴向雀一个晚上。他的金丝雀已经被养的十分娇贵了,不耐痛,连睡觉的时候眉头都是紧皱着的,瞧起来又难过又可怜。
到了天明的时候,陆郁起身去书房打了个电话,退了婚,付出了点伤筋动骨的代价。
陆郁挂了电话,没想值不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三爷和他的金丝雀的故事,不nüè,小甜饼,攻受都有病,互相治愈的爱情故事~
第2章九年
早chūn时分,天幕低垂,太阳还未升起。
陆宅人口众多,早已忙碌起来。只有花园里是寂静的,几个园丁战战兢兢地围着一个人,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那人是陆郁。他的身量匀称且高,连每一截骨骼的长度都恰到好处,凑出惊人的比例。陆郁站在盛放的花丛中,他的长相肖母,长眉挺鼻,一双凤眼狭长,平时因为气势瞧起来凌厉yīn郁,此时在花丛堆里倒显得有几分艳丽。不过是没人敢说出口的,淮城人人皆知陆三少为人做事是什么样的手段,不敢得罪。
此时的陆郁仿佛兴致颇高,有闲情早起摘花,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盛开的花上,似乎正在仔细挑选。
管家下楼匆匆走到了陆郁面前,定了定神,才开口,“三少爷,老爷醒了,正在书房等您。”
陆郁自成年后便搬出了老宅,许久未曾归家。昨晚深夜回来,指明了和陆成国有话要说。这一大清早,陆成国才醒,便得了这个消息,要和陆郁见一面。
陆郁置若罔闻,折下了一支才开放的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打湿了修长的手指。他将那支花妥帖地安置在白瓷瓶中,才好脾气地笑了笑,眼神却是yīn郁的,“知道了,我马上就去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