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沈旭辰虽然不别扭了,这两天却又开始生病了。他一直在发烧,低烧。
沈家的房子是学校分配的,产权属于学校,几十年的老房子了,房型很小,两室一厅,算上阳台总共才六十多平米,屋子里的采光很差。因为顾望舒是女孩子,就独自住了小卧室。沈旭辰则随着沈秉忠住了带阳台的书房。
因为空间不大,书房里放的是上下铺,就是学校里常用的那种。平时都是沈旭辰睡上铺,沈秉忠睡下铺。汾水镇上穷,镇初中里的chuáng都是木头做的,一动就吱吱呀呀地响,其实很影响睡眠质量。
顾望舒走进书房,轻手轻脚地把椅子搬到chuáng前。然后,她踩在椅子上,把自己的脸凑近上铺,小声地问:“沈旭辰,你舒服点没有,要不要喝点水?”姐弟俩毕竟是双胞胎,相差不大,因此在一般情况下,互相都叫对方全名。
沈旭辰睁开眼睛,就看见顾望舒这副担忧的模样,他不免有些心酸。在重生之前,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曾见过这么生动活泼的顾望舒了。
作为同胞兄弟,沈旭辰一直都知道,顾望舒是一个坚qiáng的人。坚qiáng,在某种意义上意味着好qiáng不服输;好qiáng,在某种意义上意味着不折手段往上爬。所以,在最后的最后,在被残酷的现实伤害得鲜血淋漓之后,顾望舒因为经济犯罪把她自己送进了监狱。而进了监狱之后,顾望舒就拒绝了沈旭辰的探视。
不管未来怎么样,现在的顾望舒还只是一个故作坚qiáng的小女孩而已,透过她坚硬的外壳,仿佛可以触摸到她那柔软的内心——这颗心还没有被残酷的现实磨砺得坚冷如冰。她本可以一直保持着这份柔软的!
“不,不用喝水。我已经感觉好多了……怎么,录取通知书来了吗?”沈旭辰吸了吸鼻子,看着顾望舒手上的信封,问。
说到录取通知书,被重点高中录取总是一件让人觉得高兴的事情。顾望舒的脸上不免露出了笑容。她将信封递给沈旭辰,说:“对啊!我的已经拆开看过了,我在七班呢,这是你的。你快拆开看看!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被分到一个班!”姐弟俩从小到大都在一个班呢,有时候还是同桌。
沈旭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还好他是在中考结束之后重生回来的,否则就只能对着中考傻眼了,毕竟他早已经把初高中的知识忘光了。就算他曾经是个学霸,但是习惯用电脑打字的他现在已经连握笔写某些常用字时都会卡壳了啊!
沈旭辰摇了摇头,对顾望舒说:“你帮我拆开吧,我也想知道自己在几班。”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在六班了,这是他上辈子所在的班级。
“我刚刚接到陆苗苗的电话,她爸爸要请我们几个考上重高的同学吃饭,就在镇上最好的那个饭馆里。不过,因为你还在生病,我就给拒绝了。”顾望舒一边拆着信封,一边说,“反正陆欢也不去,听他们村里的人说,他出门旅游了。”
陆欢……沈旭辰眯了眯眼。
沈旭辰当然记得陆欢,不仅仅是因为陆欢也考上了重高,而是因为这是顾望舒暗恋过的人。或者说,对于这个年纪的顾望舒而言,这是她正暗恋着的人。
青chūn啊青chūn,总是由一段似有若无的暗恋开始的。等上了高中之后,这段暗恋就该无疾而终了。
陆欢的爸爸是个小包工头,一年能赚个二三十万,对于汾水镇上的人而言,这是个天文大数字!陆欢的小学是在城市里读的,初中才转回来,因此和一般的农村孩子相比,眼界要开阔不少。初中正是情感懵懂的时候,因为陆欢家境好,性格好,成绩好,谈吐好,长相自然也不差……因此学校里有很多人暗恋他。
顾望舒是个特别敢爱敢恨的人,她的暗恋……和明恋也差不多了。至少,这件事情沈旭辰知道,顾望舒的几个闺蜜知道,估计陆欢也知道。
此刻,见顾望舒提起陆欢,沈旭辰并没有顺嘴说下去。他瞧了一眼通知书,看见自己果然和上一世一样被分在了六班,说:“悦悦,我听说,重高刚开学的时候就有一场摸底考呢,所以暑假里我们好好看书吧,争取摸底考的时候能考个好分数!你知道的,我中考没有考好,连前五十名都没有进去……我还想考第一呢。”
悦悦是顾望舒的小名。望舒是月亮的别称。悦、月同音,悦又有愉悦快乐的意思,因此就做了小名。沈旭辰其实也有个小名,叫阿虎。因为他小时候太容易生病了,沈秉忠叫他阿虎,是希望他能像猛虎一样健硕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