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个粥比前几天的要好喝很多啊。”
把一碗粥都喝完后,胡兰问了一下给自己把粥端来的鸾凤。
“嗯,是齐二管家带来的少年。据说他是自己毛遂自荐来的。”
既然是齐二管家推荐的人,那么绝对可以放心了的胡兰就不打算问下去了,但是鸾凤接下来的话,则让她又多问了一句。
“嗯?少年?叫什么名字?”
“嗯……我想想……好像是叫……兰飞鸿?”
觉得这个名字各种耳熟的胡兰,回忆了一下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以前去四川……”
“哪一次?”
“就是七年前的那次,我记得那个时候阿贝师傅还没去世的时候,还记得么?回去的路上,我们去买烧饼做早点的那一次……”
胡兰一找到了关键之处后,在这前后的事情也能联系了起来。
“那家店的老板的儿子,我记得就叫这个名字。”
那个和huáng飞鸿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名字,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微妙。
“这个粥味道可真的是很好……假以时日,说不定比阿贝师傅还要厉害哟~”
越说,胡兰的兴致就越上来了。
而一旁的和鸣却一如以往的泼冷水。
“小姐,你确定自己有做得出这种判断的舌头吗?”
只要调味料没放错、东西没有做到不能入口的情况,胡兰对食物的要求简直低到让人发指的地步。
但是这一次,胡兰敲着空碗坚定表示:“真的有哦!这个粥的味道,真的、真的很好喝哟!”
在因为脸上受伤而被下达了“伤好前全部忌口清单”的胡兰,足足有大半的时间是顿顿不离清粥,就连咸菜酱瓜的食用量和食用次数都有着严格的控制。
在这种苦bī的摧残之下,就算不是无肉不欢,可在各种宴席上已经硬是被bī着说“我改吃素去了”的胡兰,在那段被鸾凤和鸣严盯死守的暗无天日的时间里,唯一把她拯救出来的,就是居然顿顿都没有重样的清粥了。
所以,在胡兰可以开始吃点肉糜的时候,她专门让鸾凤把兰飞鸿叫过来,诚恳无比的对他说:“我们以前见过的对吧。”
十五岁的兰飞鸿看着大半张脸包在纱布里的胡兰,镇定无比的回答:“七年前,您来过我家的……我家的餐馆。”
胡兰笑眯眯的无视了他话中对自己家里的事情反应的迟疑,反而邀请到:“嗯,那个……兰飞鸿,你要不要到我这边来做私人厨师?”
那个时候,兰飞鸿拒绝了。
但是之后每天胡兰都笑眯眯的邀请兰飞鸿过来做自己的私人厨师,而后者自然是坚定拒绝。
于是这就是在胡兰离开上海前,空闲时分的唯一乐趣了。
“小姐你真是恶趣味。”
对于和鸣的评价,登上船的胡兰略微怅然的回答。
“谁叫鸾凤和鸣你们长大后,就不好玩了嘛……”
那语气中的萧索,让端着点心过来的鸾凤脚下差点给踩空了。
“不过,拿着翡翠馆的牌子,他就算不用也丢不了。”
胡兰重见天日的左脸上显得狰狞的疤痕,在她嘴角意味不明的笑容下,愣是越发的诡异莫名。
确实如此,就如同阿贝师傅有自己的坚持——哪怕过劳死也绝不用胡兰留下的那块可找任何一家翡翠馆去求助资金——一样,胡兰给兰飞鸿的这块牌子,每年一次的汇总审查里,使用的记录,全部都是进入翡翠馆大力修建的各地的同书馆中借阅各种的书籍资料。
开山修路,兴办义学,在各地建立可供学子们借阅的同书馆……
这其中的资金开销,其中一半都是胡兰家下属的翡翠馆从海外给捞回来的。
——剩下的一半,则是从钱多到不知道怎么花的其他商人们哪里依凭着捐钱和捐钱的数量,就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和籍贯刻在建筑物前石碑上的万年名誉给弄回来的。
“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也是一个新的时代,在这个世界的这个时代里,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
正好拿起本《三国演义》打发吃饭等待时间的胡兰姑娘,看着话本上打头的第一句就是“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尼玛脱口而出一句足以总结自己这全部坑爹人生的话来。
“小姐,喝口茶润润喉吧。”
和鸣对于自己小姐习惯性轻声自言自语的犯傻行为,用倒茶来阻止了。
把茶端在唇边,正准备喝上一口的胡兰,她的目光忽然间落到了兰飞鸿手上包起来的那个东西上。
“鸾凤,那个是什么?”
本来想拿望眼镜出来的胡兰,只是略微多一思考,就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
转而寻求自己几乎万能的苗族出身的侍女了。
“那个绿色的叶子……”鸾凤眨了下眼睛看了几秒后,立刻回答,“是荷叶吧。”
胡兰也不喝茶了,兴致勃勃的看着在场其他人的准备工作。
“我去,那个人,到底把什么东西整只丢下去了啊?”
“小姐,是整只的jī。”
“真是làng费。”
在别人眼中是豪气万千的做法,但是到了胡兰眼里,却愣是觉得极端làng费。
“说起来,门口在吵些什么?”
和鸣决定转移一下自家小姐那双眼发亮的简直是犯傻的表现。
看过去的话,是一个少年正在和守门的士兵发生着争吵。
“我看看我看看。”
鸾凤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的对话。
“那个小男孩是来考试的人,好像他有什么东西没有拿,但是一旦进场就不许出去了……啊啊啊,那个女孩子去拿了……说起来这样子不算违规操作吗?自带随从什么的……”
“我们只是来吃东西的,这些事情就jiāo给考官大人去管好了。”
胡兰给鸾凤说了一下后,连看书的心情都没有了。
“真是好无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到成品啊。”
她托腮扭头,双眼无神的看向一侧的墙壁发呆。
嘴里顺便还喃喃自语着一些有的没的就连鸾凤和鸣都听不懂的话。
结果就在胡兰已经开始好好享受自己许久不存在了的发呆时光时,第一名完成者出现了。
“小姐。”和鸣摁下了已经无聊的一点新奇的东西都打算去瞧瞧了的胡兰,“那位东江馆的小韩,他只有一块面团。”
于是,被和鸣这么一拦,胡兰不单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亲眼见识到了现场玩儿两把菜刀切面团的表演,而且也终于知道之前那整只jī是做什么用的了。
“我去,拿牛猪jī的骨头熬汤,你还可以更加败家一点喂!”
于是胡兰原本高昂的兴致,一瞬间回跌下去。
胡兰再次把已经被自己遗忘在一边的《三国演义》拿出来,刚刚把第四回开头的李儒gān掉汉朝那位少年天子的一段时,就听到下一个合格者已经出场了。
胡兰的目光刚刚从文字上移开一点,就听到和鸣如同恶魔一般的声音传来。
“小姐,他做的是海鲜。”
“……你妹。”
海鲜这是早在七年前就上了“胡兰可食用菜谱”的黑名单,并且还是名列榜首的食材。
“真他妈的微妙贴切了……”——和刚才看到的那个书上的内容。
“就不能有我能吃的东西吗?!”
胡兰姑娘苦bī的看到第五回的“三英战吕布”那一段时,就听到第三位合格者出现了。
抬眼一看,就是那个之前没注意,现在特别显眼的女厨师芝琳。
“小姐,她的野味面里,有蛇、青蛙、野兔雉jī、青蛙、蝙蝠、蝎子……”
鸾凤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我去,这我就不吃了。”
胡兰姑娘立刻再一次的否定了一道料理。
“尼玛的这种剑走偏锋的东西,我还是去相信几千年来一直研究这个的专业人士吧。”
胡兰姑娘意有所指的那对双胞胎,齐刷刷的认真回答道。
鸾凤:“小姐,我们所有人和那个奇怪的女人不一样,是不会随随便便把这些做菜的哟!”
和鸣:“我没有把能够入药的东西拿来做菜的làng费嗜好。”
胡兰一点都不想知道和鸣给自己熬了这么多年的药,到底用了些什么药材。
然后……包括胡兰在内几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在场上拉着面的阿飞。
在没有能用望远镜的情况下,鸾凤再一次的发挥了自己当年在苗疆那诡谲的丛林中养出来的高超视力。
“居然……拉了三十三次……”
胡兰毫不质疑鸾凤所说的话里有没有掺一点水分。
对于只能把面条拉上十次就是极限的厨师来说,能够拉上三十三次的面,只有一个称呼。
再看到面下锅后准备出锅时——
“我要吃吃看那个龙须面。”
“唰”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的胡兰,毫不犹豫的朝着前方迈步。
既然是小姐的愿望,那么——
和鸣微微垂下眼帘,朝着最左边的一个下管的肩膀从嘴唇间chuī出了一根细小如牛毛的亮针。
“我可以吃吃看这个吗?”
胡兰询问着那一盘唯一没动过的龙须面原本的食用者。
在这一句话说出时,鸾凤因为自己匆匆忙忙而不小心撞到他一事,笑眯眯的给这位好心的倒霉蛋欠了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