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头飞快地划过她的脑海——毒狗药!
她的脑子嗡地一声,只觉血都涌到了头上,想都没想便拉开窗户直接从二楼跳到了院子里,两步蹿到大huáng狗身边。它的身子还是软的,但已经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不动了。
聂独眼打开一楼的客堂门走出来,看看狗,又看看蹲在狗旁边想哭又没哭的聂然,说:“这狗子,我养了十八年,比你还多两年,寿数也快到了。”他说完,拿出一支比拇指还粗的只剩下巴掌长的一截香,点燃后,绕着狗鼻子处转了圈,喊了声:“大huáng,醒来!跟我走!”他的声音落下,将放在大huáng狗鼻子前的香挪开,一团很淡的黑影从大huáng狗的头部钻出来,紧紧地跟着香。
聂独眼拿着香,引着那团小黑影,慢慢悠悠地进了屋。
聂然看着大huáng狗的尸体,心头堵得慌,再看到外面的快烧完的纸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又气又伤心,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气哼哼地去到客房门口,问:“他们药死我们家狗,还在我们门口烧纸活,啥子意思嘛?”
聂独眼取出一个剪成狗形状的小纸人,把小团小灰影引起去,“呼”地chuī口气在上面。
那小纸狗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像喝醉般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没站稳,一脚踩空,飘落到地上,又再慢腾腾地立起来。
聂独眼将视线从小纸狗身上收回,说:“他们给你配了冥婚,把你许配给了死人。你之前看到的算命,是在给你和男方合八字,今天遇到的轿车是来送定礼的。放定的当天晚上,要在女方的家门口或者是女方的坟前烧定礼。”
聂然气得大骂声:“我日他先人板板!”扭头就要去找杨大勇和他家的人算账,跑到院门口,又停下,愤然的盯着那堆纸活。
自己这样打上门去,太便宜他们了,熊幺婆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胡搅蛮缠,杨大勇就更不是个东西,还毒死了大huáng。
不就是yīn婚嘛!竟然敢给她定yīn婚。也不打听打听她聂然是gān啥子的!
乱葬坑、坟坝子头的头一霸!
不晓得啥子叫请神容易送神难嘛?
她今天下定哟,这都烧纸活烧到自己家门口了,不请个客不好意思噻。乱葬坑里那么多的孤魂野鬼,也就只在清明、鬼节等时候,能有她和爷爷过去给他们烧点东西,这么个大喜日子,不请大家去吃一顿,怎么好意思!
聂然气咻咻地一路飞奔的跑回到二楼摆放家什的房间,先给自己挂了个八卦护心镜,又再额头上绑了根画有护身符的抹额以保护自己不被邪祟所侵,又再换上她爷爷亲手做的太极靴,右手拿起招魂铃,右手扛起招魂幡,连楼梯都懒得走,翻身跳下二楼,踏着夜色,往乱葬坑方向赶去。
乱葬坑里最多的就是冤死的女婴。这些女婴大多数都是刚出生就被掐死、溺死、捂死、烧死、摔死,之后尸体被随意扔到乱葬坑,遭到野狗啃食,魂魄聚在坑底,白天躲在石头下,晚上在葬乱坑里到处爬。除了女婴,还有夭折的孩子,横死不能归家、没地方埋的孤寡,旧时候不守妇道被处死的女人都被扔到了坑里。
如果只是单独几个孤魂野鬼,用不了多久就会烟消云散彻底消失。可这里的鬼太多,又怨气过重,积年累月不散。据说,以前还偶尔有和尚道士过来超渡,后来苦行僧、游方道士都少了,没有特意去请人来做法事,也就没有和尚道士来了。
聂然学的是通灵术,以沟通为主,对于那些讲不听的才打。乱葬坑里的鬼对着她向来很好说话,她偶尔给他们带点零食供品过去,他们经常帮她一点小忙,大家关系处得很好,自然没有打的必要。
她的跑步速度很快,没多久就到了乱葬坑边。
乱葬坑黑漆漆的一片,鬼影幢幢,夜里的冷风在乱葬坑内外打着旋,角落里还有幽绿色的磷火在飘。磷火的燃点很低、燃烧的温度很高,活人沾上磷火很容易燃起来,很难扑灭,下场往往是烧成灰。
她站在乱葬坑边,便感觉到周围的气温骤降,那冷气一直钻到了骨头缝里,冷意顺着四肢直抵胸口,仿佛要把胸口的热呼气都带走,胸口的八卦护心镜和捆在额头的抹额烫了起来,像暖宝宝般驱散了她全身的yīn冷,带来了融融暖意。
聂然抓出一把纸钱,用力地天空中一洒,刹时间yīn风四起,纸线打着旋地飞。
她一把接一把地往外洒纸钱,把身上带的纸钱都洒完了,这才摇响了招魂铃,大喊,“今天有人结yīn魂放定,我带你们去吃酒席!”
她左手摇铃,右手摇着招魂幡,大声喊:“有人结yīn婚放定,有酒席,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吃饭啦,见者有份,先来先吃,晚了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