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一直不说话,只是跟在顾惜身边,牢牢的抓着他的衣角寸步不离。
那些当兵的过来登记人数,顾惜摸着他的小脑袋,给他起了个新名字,叫顾言。
一个军官样的男人摸出一颗糖笑着塞到顾言的小手里:“好名字,顾言,你会长成一个坚qiáng的小男子汉的,要跟牢你的……”他看了看顾惜:“哥哥?”
“爸爸!”半个月没有蹦过一个字的小顾言语出惊人,他紧紧的拽着顾惜的手指头,黑亮的大眼睛看着给他糖果的男人:“这是我爸爸!”
男人愣了愣,随即笑了出来,爱怜的摸着顾言的头:“好好的跟着你的爸爸,小男子汉。”
顾惜窘的不行,他看着面前的军官。这是他见过最大的官儿,虽然和以前自己见过的军爷都不一样,可是脑海中这个身体残留的记忆告诉他,面前这个男人是个中校,可以管很多人的军官。
他控制住自己总忍不住想要下跪的腿:“这,这是我捡的,不是我拐的……”拐卖小孩儿可是重罪,他以前生活的地方如果遇到人拐子,人们都恨不得一顿给打死。
军官依旧笑:“好好照顾他,他跟你喊爸爸呢……嗯,你多大?”
顾惜咽了口唾沫,紧张的不行:“十七。”
“还是个孩子啊……”军官叹了口气:“小爸爸,加油。”
顾惜知道加油是句好话,他用力点了点头,然后把顾言抱在身前:“我会的!”
男人又塞给他几块糖,转身走了。
糖果很甜,带着浓郁的奶香味,糖纸上画着一只惟妙惟肖的大白兔。
顾惜舍不得吃,他每次都咬下一小块,尝尝味道,然后恋恋不舍的把嘴里的糖喂到顾言嘴里。几块糖让他们吃了十多天,恨不得连糖纸都嚼吧嚼吧咽了。
小孩子含着糖,脸上无比幸福。
这群灾民跟着军队颠沛流离的半年,遇到无数的丧尸,异shòu和虫cháo。
灾民少了一部分,又多了一部分,来来去去全部都是麻木的脸,似乎对所有事情都失去了希望。
顾语是一个女人塞给他的,女人长得很漂亮,虽然很瘦,可是仍旧挡不住她美丽的容颜。
“我要死了。”女人笑着摸着怀中婴儿的脸:“他才一岁,我就要死了。我丈夫被虫子吃了,我也被丧尸咬伤,估计活不了几天了。”她看着顾惜:“你能帮我照顾他吗?能活一天算一天,多看看这个世界也好。”
女人的左手臂上一片青紫,带着撕裂的伤口,散发出浓郁的腐臭。
他们现在躲在一栋大楼里面,外面是那些军人和一些被称之为异能者的人在和丧尸战斗。
女人解开绑在身上的背包,然后挡住别人贪婪的目光牢牢的绑在顾惜身上。顾惜这个时候已经瘦了下来,只有当初的一半宽,甚至还要瘦一些。那个不大的包紧紧的勒在他的腰上,让他有些痛。
“包里是孩子的几包奶粉,还有些糖,是我抢的。”女人笑的很好看,她喘息着,再次吻了吻小宝宝的脸颊,然后拿起身边的一根钢筋站了起来,冲着一直盯着顾惜身上的背包的人冷笑:“那是我孩子的,我用命拼下来的,你们若是有点儿良心,就不要跟孩子抢。”她挥动钢筋,带出呜呜的风声:“我不介意现在就把你们弄死,反正我也活不长了。”
贪婪的目光缩了回去,顾惜紧了紧包,郑重的向女人承诺:“只要我活着,我就会照顾他!”
女人点点头,看向外面:“我去给我老公报仇了,这些垃圾玩意儿,弄死一个算一个,弄死两个赚一个。反正……我也活不长了,趁着还没尸化……”女人说完就走了出去,顾惜看到有晶莹的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跌在地上。
危机解除之后,那个女人也没有再回来。
清点人数的时候,顾惜抱着那个小奶娃,看着疲惫的中校:“他叫顾语。”
“好孩子……”中校摸着口袋,可惜什么都没摸出来:“糟糕,没有糖了。顾语是吗?很好很好……”
吃饭的时候,中校用酒jīng灯烧了热水,让顾惜给顾语冲牛奶。热水很难得,现在就连冷水都是有限的。
“会好的。”中校看着带着两个孩子的顾惜,还有用力喝奶的顾语:“辐she源已经快要控制住了,到时候我给你们找个新家,好好的活着。你们活着,我们才有希望。”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从一个破烂的抽屉里翻出个用银链子穿上的弹壳,挂在顾惜的脖子上:“戴着吧,护身符。我给我儿子做的,可惜他再也没法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