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后来太太没办法,只好倾尽所有还了钱庄的债。”花见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咱们外姓人在本地没有亲房撑腰,只能忍气吞声。钱庄的债清算完后,太太把阖家的仆从都遣散了,只留了我跟她的陪房吴嬷嬷。还好当初账房先生好说歹说帮咱们保住了五亩川地,还有这么个小院儿,一家人才不至于无家可归。”
马科看了看破旧的屋子,暗叹命运不公,不过到底是猪坚qiáng的本性,转瞬又安慰自己,好在债已经还清了,现在还有房子住,跟上辈子比还少了三十万的房贷呢,负资产瞬间清零,可真是一身轻松。
再看看花见,觉得小姑娘长的挺可爱的,像自己现在这样有有房有地有丫鬟,某种意义上说真是可喜可贺啊可喜可贺。
马科想一想觉得生活又充满了希望,拍了拍花见的肩膀:“没事没事,钱总能慢慢赚回来的。”
花见点头:“是啊,等老爷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老爷不在,还有我呢。”马科笑道:“等我好了,会好好盘算创业的。”
花见摇头道:“太太说了,咱们一家子妇道人家,规规矩矩小小心心地过日子就行了,一切还是要等老爷回来。”
“妇道人家?”马科瞠目,一字一句道,“花见,我是男的。”
“呃……啊,是,奴婢方才说错了,请少爷责罚……”花见见他瞪着自己,脸刷一下白了,腿一抖习惯性地又要下跪,马科忙阻止:“哎——别跪别跪,我只是qiáng调一下,不是责备你的意思。”
花见半屈着膝盖,诚惶诚恐看着马科。
“以后别叫我少爷,也不许跪我。”马科真受不了古代这种跪来跪去的规矩,正色道,“还有,有外人的时候叫我小姐,没人的时候叫我哥就行了。”
“啊?”虽然花见知道自家少爷得了失心疯,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但没想到他连尊卑纲常也统统丢了。
“就这么定了。”
“噢。”花见虽然深觉不妥,但十二年来早就被马珂调教成了逆来顺受型,再不合逻辑的事儿,只要少爷说的,她坚决不敢反对。
“先叫声哥来听听。”
“……”花见有点脸红,抿了抿嘴唇,道,“哥。”
“哎。”马科挺受用,“小家穷日子的,分什么主仆,都是一家人,把日子过好就行了。”
“少爷……哥,你能这么想就好。”花见欣慰道,“前几天刚搬过来的时候,你一直闷闷不乐,为这还病了,差点连气都没了,太太怕你想不开,不知多担心呢。”
马科能理解马珂这种心态,这孩子自小锦衣玉食,心气肯定是极高的,忽然落难,jī鸭鱼肉变成了粗茶淡饭,雕梁画栋变成了竹篱茅舍,自然很难接受。
说起来这孩子真是气性大,居然活活怄死了……不过这样也好,不然自己怎么能穿越呢,马科还挺庆幸。
这天马科终于感觉自己好了些,一大早就起了chuáng,花见来给他送汤药,见他起身忙伺候他穿衣服。
马科对男性的自我认知还是比较深刻的,才不想让个小姑娘给自己穿衣服:“行了,你忙你的去,我自己……”话没说完,看着花见手里的襦裙、褙子、膝裤什么的马上囧了,愣了半天,只得道:“那个……还是你教我吧,我、我忘记怎么穿了。”
马科脱了亵衣,露出细瘦的小身板,要说这个身体虽然瘦弱,但体型确实挺好,平肩细腰,窄臀长腿,一身细嫩的皮肤雪缎也似,作为一个男人实在是太过jīng致了。
冷不丁感觉两道火辣辣的目光刺在自己身上,马科转头一看,刘晓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趴在枕头边看他穿衣服,表情多少有点……色迷迷?
它这是什么眼神啊……明明不过是只猫,马科却被它看的发窘,脸都红了,还好花见没发现,给他整理好衣服,道:“哥,我给你打洗脸水去,早饭是给你端进来,还是出去跟太太一起吃?”
“一起吃吧。”马科说,在chuáng上躺这么多天他早就腻味透了。
花见走了,马科看着镜子里的萝莉不由得由叹了口气,还有四年才到十八,再穿四年裙子,恐怕纯爷们也得变成异装癖。
“喵”一声轻叫,刘晓东貌似对穿上衣服的马科兴致没那么高了,意兴阑珊地伸了个懒腰,迈着标准的小猫步下了chuáng,走到马科脚边蹭了蹭他的小腿。
“睡醒啦?”马科提着他的后颈将他抱到腿上,一边给他顺毛一边问,“刘晓东,昨晚有没有出去抓老鼠?这儿的老鼠肉可是绿色无污染的哟,好吃吧?”
听到“老鼠”二字,小猫居然呕了一下,接着砸吧了一下小嘴,乜斜了一眼马科,貌似表示十分倒胃口。
“没抓?不会?”马科捏开它的嘴巴瞧了瞧,“你该有四个月大了吧?改天我找个大猫教教你吧。”
“喵。”刘晓东抖抖胡子,想要蒙混过关。
不学无术的家伙啊……马科很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这个时候不学,长大这猫可就废了,于是揪着它的耳朵:“我说刘晓东,人家的猫都是昼伏夜出,你倒好,天天跟着我,我吃你就吃,我睡你就睡,别是捕鼠功能都退化了吧。”
刘晓东不满地用前爪挠了挠马科的手,好像是嫌他太jī婆,马科语重心长道:“做人要努力,做猫也是一样,不gān活儿可不行。”
刘晓东猫小力微,摆脱不了他的魔爪,索性将脑袋搭在前爪上,懒洋洋地趴在马科膝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喵。”
第4章向着王子之路进发…
马珂母子搬出马家大宅后就住在村子西侧一个小田庄上,两间正房分别由马珂和马夫人居住,虽然不大,但都是砖木结构,另有三间茅屋做客房厨房柴房用,要搁在寻常农民眼中,那也算是中等家庭了,不过比之于马家以前的光景是大大的不如。
饭厅就设在厨房里,一张松木矮桌,四把小木凳,马科自打穿越以来一直卧chuáng不起,今天还是头一回跟家人一起吃饭。
桌上放着四碗热气腾腾的苞谷糁稀饭,外加一个煮jī蛋,花见指着放着煮jī蛋的位子,道:“哥你坐这儿。”
马科平时每天早上都有一个煮jī蛋,本以为是大家都有的,今天一见,才知道他是独一份儿,四下看看,只见灶台边放着一个小小竹筐,里面还剩着十来个jī蛋,想来现今家道艰难,几个jī蛋大家都舍不得吃,单给他这宝贝疙瘩一个人留着。
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本该照顾家人,没想到却要受老太太小姑娘的照顾,马科一时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叹了口气,坐到了凳子上,道:“你也坐吧,娘呢?”
这时外面走进来俩半大老太太,马夫人按理今年还不到五十,可也许是家逢大变,儿子重病的缘故,竟有点老态龙钟的样子,相貌也极平凡,和马珂毫无相似之处,倒是搀着她的吴嬷嬷挺jīng神,看上去大约有四十出头年纪。
“娘。”马科站起来恭恭敬敬叫了一声,马夫人见儿子今天能下chuáng吃饭心里挺高兴,“哎”了一声后坐下了,拉着马科的手道:“阿珂,这些天可苦了你了,今天可觉得好些了?”
马科母亲早逝,没享受过什么母爱,如今看着马夫人额头深刻的皱纹,不由得滋生出一股濡慕之情,由衷道:“娘,以前儿子不懂事,让您操心了。”
没想到大病一场之后,儿子整个人像是转了性,马夫人欣慰的热泪盈眶,用手帕点了点眼角,道:“阿珂,你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娘没本事,委屈你了。”
虽然大家都认为马老爷已经死了,但马夫人不这么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一天没找到尸体,马老爷就还有活着的可能。
马科轻轻摇头,道:“娘你说哪里话来,养家糊口本是儿子的责任,我现在也长大了,爹不在家,你还有我呢。”
甭管自己儿子有没有养家的本事,当娘的听了这番话自然都是十分高兴的,马夫人拍了拍马科的手背,道:“你有这个心就好,慢慢来,先养好身子再说,来,吃饭罢。”
小米粥喝了一半,马夫人捡起马科面前的jī蛋,忽道:“阿珂,你知道咱们马家是怎么发家的么?”
马科摇头,马夫人一边剥壳一边缓缓道:“想当年,马家比现今还要穷,你太爷爷有次帮人抬尸,东家给了他一个jī蛋,后来蛋变成了jī,jī变成了羊,羊又变成了牛,再后来,你爹把成群的牛羊都换成了皮子,卖给高香人,咱们才有了今天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