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辑事厂的旗幡高高地扬起来,黑底白字赫赫然一个“东”。妍笙掀开窗帘子朝后方张望,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全是骑在马上的黑_yi厂臣,绵延数里浩浩dàngdàng,那道旗幡是所有梁人眼中招魂摄魄的索命符,令人闻风丧胆。
他勒着缰绳侧目哂一眼身后众人,冷冽的眼被风chuī得半眯起,沉声道,“启程,往——沛国府。”
他的声量不大,却异常清晰地传入了御辇里头。陆妍笙又惊又喜,掀开帘幔望向那端坐在马上的挺拔背影,蹙眉问,“厂公,不直接往西京么?”
“回贵妃娘娘,”严烨在马上朝她揖手,无懈可击的五官在熹微的光中凝如玉色,声音略微低沉,又道,“皇后娘娘为令妹同林四爷赐婚的手谕臣还没来得及去您府上传,今日适逢娘娘出宫,臣已奏请太后,恩准娘娘回沛国府省亲,亲口宣读赐婚诏书。”
妍笙浓密纤长的眼睫微微地颤动起来。
要她亲口宣读赐婚的诏书?妍歌的这门婚事本就不是良配,严烨此番究竟是何用意?她眉头皱起来,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方才那句“来不及”显然是鬼话,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然而来不及她细想,严烨已经回身道了句出发,驾车的厂臣一鞭子抽在马尾上,御辇的轮轴便转动起来朝前行。玢儿到底年纪小,眸子晶亮xing_fen得很,雀跃地跟妍笙道,“主子,您瞧厂公对您多尽心哪,您如今以贵妃之尊回府省亲,又奉旨为国祈福,多风光A,还不得气死那个庶出的!”说着又_gan叹,“厂公真是用心良苦哪。”
陆妍笙唬了一跳,皱眉啐她,“不许胡说。”
玢儿却挑眉,“哪里是胡说?”说完,她侧目看一眼帘子外头,只见严烨骑着骏马走在一众队伍的最前头,脑子里莫名蹦出个极为荒唐的念头,冲口便说了出来,“我说这场景怎么那么眼熟呢!简直和新郎官儿迎亲一样呢!”
“你再胡言乱语半句,看我不撕了你的zhui!”妍笙几乎要这句话惊得跳起来,侧过眼恶狠狠地瞪一眼玢儿,“这话如何能乱说?”
“**”这回确实是说错了话,玢儿悻悻地吐*头,耷拉着脑袋不再开腔了。?
☆、省亲生变
?御辇还没到沛国府门前,便已经能听到鞭pào爆竹噼里啪啦的声音,临安长街大半条的街道两旁都挂着红灯笼,一片喜色的红。妍笙掀开帘幔朝外头看,仿佛恍惚置身梦中。
街上围着许多瞧热闹的百姓,伸长了脖子打望。遥遥看见从紫禁皇城的方向行过来一支浩dàng如山的队伍,领头的是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身条笔直挺拔,着蟒袍系鸾带,骑在高大的骏马上,巍然如神。身后是一辆华贵美丽的凤辇,再往后便是一众骑在马上的人,玄_yi冷面,“东”字旗幡在冷冽的风中猎猎飘摇。
渐渐近了,远远看见阖府上下都立在门口遥望,她眼眶一*就要流下泪来,然而在人前又只能咬牙忍住。放下帘幔坐回车里,眼眶红红笑了一声,道,“分别的日子也不算长,我真是不中用。”
玢儿伸手拍她的肩,眼底隐隐也有微红。小姐入了宫,她这个随侍丫鬟自然也要一辈子呆在紫禁城。然而她比宫里其它的宫娥又是要幸运的,能趁着妍笙省亲的机会和M_亲见回面,这是上苍垂怜的幸事。
陆妍笙如今以贵妃之尊风光省亲,照着大梁的规矩,是要“阖家上下”一同迎驾。是以恭候的一群人里不光有沛国公一家,还有诤国公府上的一众人。
行至大门前,严烨骑在马上扫一眼恭候多时的陆家人,提了缰绳翻身下马,动作利落之中又有几分雅逸。他转过身走到御辇前,探身打起帘幔,朝着车nei的人恭谨地揖手,“贵妃娘娘,沛国府到了,臣伺候娘娘下辇。”
他面上带着和风霁月的淡笑,妍笙抬起眼看他,神色似乎有些迟疑。严烨又伸出右手到她跟前儿,重复了一遍,“臣伺候娘娘下辇。”
玢儿在背后搡了把她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说,“主子,您愣着gān嘛?厂公手都举酸了。”
陆妍笙微微皱眉,上此在奉天殿门口,她便已经驳了一回严烨的面子,他能忍一次,却不代表能忍二次三次。她是个识时务的人,这个节骨眼不是矫情的时候,陆府一大家子都在迎她的驾,让人gān等着可不行。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