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的钱,原本顶多撑到他和他哥各自大学毕业,现在他哥不上学了,可能会余下一点,但物价年年在涨,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有阵子,沈雨泽甚至怀疑过他哥辍学是不是为了省钱让自己多念几年书。
当然,这个疑问被沈霁云一个白眼外加一句“你当我圣父啊”给驳回了。
可这两年,他跟他哥过得的确有些清贫。
要是家里有钱,他哥还用得着天天亲自下厨做饭?
沈雨泽抬头望着仅六十几平方的小家,又开始忧虑,他哥现在这么不上不下的在社会上飘着,也没什么收入,以后总归还是要他来赚钱养家的。
等他有了钱,就带他哥换一套大一点的房子,到时候两兄弟一人一个房间,给他哥配上高级的电脑,让他想玩啥游戏玩啥游戏,最好别出去鬼混了。
憧憬着未来的日子,沈雨泽又有了动力,埋头看起学习资料。
在沈雨泽再次开始担心他哥出事时,沈霁云回来了。
“怎么去超市一趟这么久?”彼时沈雨泽已经在客厅门口守了半个小时,随即他又眼尖地发现他哥衣服上有血迹,手关节也破了皮。
“怎么回事?你被人找麻烦了?”他当即皱眉质问。
沈霁云低声骂道:“碰上几个杂碎。”
沈雨泽急道:“是不是王超霖的人?”
他哥沉默地背过身子,沈雨泽又追问:“是不是?”
沈霁云躲不开,只闷闷地答:“不知道,估计是吧,”又怕沈雨泽多想,补充道,“不过他们好几个人还是打不过我,被我打跑了。”
沈雨泽一口气闷在心里,想骂,骂不出口。
沈霁云尴尬地笑笑,说:“别这副表情,我这不是没事嘛。”
他低头检查买回来的东西,其中两个小小的长方形蛋糕盒子,里面的蛋糕已经被彻底撞糊了。沈霁云倒是替这个心疼,捧在手里“哎呀”“哎呀”叫了两声,好像被砸疼的是他的心。
沈雨泽问:“你买蛋糕gān什么?”
沈霁云:“今天是我们十八岁生日啊,你忘了?”
沈雨泽一瞬间心里发酸。
沈霁云见弟弟还皱着眉头,无奈道:“好了,我以后尽量少出门,要是碰上王超霖那一伙人就绕着走,行了吧?”
沈雨泽:“……”
沈霁云又翻了翻袋子,懊恼道:“糟糕,一袋调料不知掉哪儿了。”说着便拿起钥匙要出门找。
沈雨泽拦住他道:“缺了什么,我去楼下便利店买。”
沈霁云:“酱油,料酒,还有一包糖……记得酱油要老抽啊,别买错了。”
沈雨泽:“知道了。”
沈雨泽念叨着几样东西下了楼。
初夏傍晚的清风泛着cháo,闷热的空气里仿佛涌动着一缕与沈雨泽心中同样的不安。
买完调料一转身,沈雨泽敏锐地察觉到不远处有个陌生人在看自己,但那人很快就偏过头去。
……是王超霖派来对付他哥的人?
沈雨泽心脏一阵狂跳,他一边故作镇定地往回走,一边留意周身的动静。
然后,他震惊地发现,跟踪的不止一个人——
九点钟方向的树后,拐角处的公jiāo车站,右手边状似与小贩攀谈的路人……
那些陌生的面孔,就在他们家门口,方圆三百米之内的距离。
他们已经知道了,沈霁云就住在这里。
眼看快到家门口了,沈雨泽心思一转,忽的转身又往便利店的方向走去。
其中一个径直跟踪他的人显然不好临时掉头,只能继续前进。
两人擦肩而过,沈雨泽故作漫不经心地瞄了他一眼。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方脸、高额,下巴有胡茬子,算不上相貌突出。
然而,就在沈雨泽看他的瞬间,对方也看了过来,仅半秒的对视,那人眼中yīn冷的杀意让沈雨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莫名的,他脑海里浮现出了同桌之前转述的那句话——“王超霖放话让你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老板,再来一瓶二锅头,一斤的。”沈雨泽稳着声音对店主道。
回家开门的时候,他拿钥匙的手都在不住地哆嗦,关上了房门,却关不住门外的危机四伏……
沈雨泽浑身虚脱地靠在门背上,一头冷汗。
“东西买了吗?”他哥从厨房探出身来,“怎么了?”
沈雨泽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都买了,你看看。”
沈霁云接过去:“咋还买了瓶白酒啊?”
沈雨泽:“不是成年了嘛,喝点儿酒庆祝一下。”
沈霁云嗤笑:“就咱俩一杯倒的体质,喝个毛球。”
几秒钟后,厨房里又传来沈霁云的咆哮声:“都说了叫你买老抽,你咋买了生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