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一屁股坐在了门口饭桌前的椅子上,随手拿起了廉价的不锈钢茶缸,咕嘟咕嘟的喝起了白开水。
解了渴,他又大出了一口气:“我这一路上就在脑补,就怕一推门你吊死在房梁上,死在浴缸里,或者刚到楼下,你在楼上跳下来砸我车顶棚上,这吓的我呀……”
张小剑坐在一旁,一边笑一边道:“你这些死法也就死在浴缸里有点美感,还应该撒点玫瑰花,不过我这小屋连特么喷头都没有,你是怎么脑补出浴缸的?”
白杨摆手道:“不提了,丧气,话说我这闯灯也不知道拍没拍到,真下了罚单你可得给报。”
这要是搁在以前,张小剑一定臭屁道:“让我报销这事甭提,抱抱你以示安慰怎么样?”
可今天不太一样,张小剑点了点头道:“行啊,开多少单子报多少。”
白杨一愣,道:“等会儿,不对,这画风转变的不对。”
然后他仔细的看着张小剑的脸,觉得张小剑神志不清,问道:“你这不是在我眼前装没事儿人,背地里要以死明志,以身殉情吧?”
张小剑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成语和谁学的?他教没教过你啥叫杞人忧天?”
白杨点了点头,觉得张小剑应该还是正常的,只是他不理解:“那为什么要给我报销?”
报销这事儿太诡异。
张小剑和白杨虽说不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但也是在中学就认识了,一直到现在十几年,碰上过许多事,遇到过许多人,他俩没散,好的跟亲哥俩没啥区别。
既然是亲兄弟,白杨当然知道报销这事儿绝对不可能。
张小剑也很难回答,幸好他这出租屋小,他看向了卧室。
于是白杨也看了过去。
然后他傻了。
他看到了一叠叠的钱,捆的很整齐,放的很凌乱。
也看到了一个粉红色的布袋歪斜着,拉耸着,那里面还是钱。
这是怎么回事?
“张小剑,你特么实话实说,是不是出去卖屁股了?”
……
“你特么才卖屁股呢,你全家都卖屁股……”
白杨的眼神看向张小剑的屁股:“那你没事?你走两步……”
……
神特么走两步……
张小剑当然没走,回击也有些无力,原因是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为什么自己家里出现了这么多钱。
但他不打算瞒着白杨,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白杨这几年有多苦,自己有钱了,当然要改善一下兄弟的生活。
白杨一琢磨,这不是假钞吧,然后进了卧室,拿起一叠钞票,用最快的速度抽出了一张,对着窗户,对着阳光仔细的看了起来。
“水印对劲儿,安全线有凸感,光变油墨也对,这特么是真钱啊。”
白杨神经质一般又抽出了一张,又看了看,不由得又道:“这真的是真的!”
然后他陷入了呆滞状态,穷苦出身的他半跪在床边,嘴里念叨着:“这是多少钱啊,这得多少钱啊。”
不怪白杨失态。
作为普通人中的普通人,他和张小剑一样,那里见过这么多现金?
去年白杨鼓捣了个小买卖,笨逼似的让人给骗了,把亲娘给他准备的媳妇本都赔进去了,他没敢吱声,现在欠了一屁股债,不仅要在亲娘面前充大脑袋,特么的网贷月月还五千多利滚利还的不亦乐乎,还了半年不见本金下降,现在为了多挣钱天天跑快递,累的跟狗一样。
至于他说的闯红灯,以及刚才他笃定报销这事不可能的原因是——他特么开的是三驴子,罚个毛线……
所以他之前觉得张小剑的神智不太正常。
现在他觉得自己的神智也不太正常。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
“网贷还欠多钱?”
“还挺多……”
张小剑随手在床上没搬完的钱山里拢出一堆:“应该够了吧,先把钱还了,再给梅姨点钱,别等着她每次问起来你买卖的事,你都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白杨被这一堆钱砸的有些眩晕,虽然张小剑并没有把钱扔到他的脸上,而是推到了他身前的床单上,但和扔在他脸上的震撼力并没什么区别。
他试图不和张小剑客气,两条大胳膊圈住了钞票。
但想了想,他克制住了自己内心中的躁动,连忙摇头,并且松开了手:“不行,这事儿不开玩笑,这些钱那来的?你是不是干了违法乱纪的事儿?”
说着他挑着眉毛又道:“别特么我拿了这些钱,到时候去监狱里给你送盒饭,你好好和我说,无论发生什么事儿,兄弟我尽力。”
张小剑无奈,总不能和他说系统的事儿,即便说了他也不会信。
编故事就更没必要,因为他打心眼里就不乐意撒谎撂屁,所以他只能岔开道:“我记得你的梦想就是开着玛莎拉蒂上大学城门口往放车顶上放饮料,咱明儿去买一辆咋样?”
“啊?”
白杨长大了嘴,信息量太大,他有点无法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