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域冰冻彻骨,目之所及无有人烟。天苍地荒,不见生灵。而在雪山的另一面,仿佛正有一场巨大的风暴在酝酿,几yu撞碎一切表面的安宁。
对于周边悄然变化的时间环境,弗禾已经见怪不怪,只是忍不住担心被他无意之中抛在山洞里的人。
唉,一不留神,又要失信于人。
一把素伞圆满地撑开,挡住扑面无情的风雪,其余的事,弗禾现在想管也管不着,只能先找到出去的路。
他也算是明白了,冥冥之中或有神秘推力在促成自己一次又一次于时间与空间上的kua越,事出必有因,没理由不是一种注定的安排,等着看就好了。
脚上还是那双由乌栾亲自为他穿上的皮靴,正微微发着热,替他抵御严寒的侵袭。
雪域在天岘大陆的地位如同九死秘境,冷是一方面,路也不好找,此外,传闻还有凶兽出没其中,寻常修士来都不敢来。
弗禾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凭着直觉,向动*中心缓缓靠近。来都来了,越危险的地方,他越要去探个究竟。
不出意料,那地方果然有动静,人声兽吼混杂一处,是斗法还是角力,不好说。
弗禾思索一瞬,捏诀点香,身形渐渐隐没,这批匿息烛的质量不错,持久耐用,能使人完全与周遭的冰寒融为一体。
弗禾的移动速度不快,时刻注意周遭可疑痕迹,一只脚向前踏去,又缓慢收回。
无它,地底shen处被人布造了一种不易察觉的结界阵法。
布阵者的境界比他低,破是好破,就是容易惊动里面的人。
这会儿一切情况还都未明,轻举妄动的话,容易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但好不容易碰上会说话的活人,弗禾还想去打听一下如今天岘大陆的年份纪事,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原地沉吟了一会儿,他勾起唇,从袖子里摸出一只小瓶。
瓶塞打开,瓶口倾倒,一只晶莹碧透的小虫伸头伸脑,从里面迟缓地爬了出来。
这算是“祝弗禾”的私藏之一,够得上是灵宝一件,只可惜成长的年岁还不够久。幸而有灵泉相助,最近又在养兽囊里长大了一圈。
“懒虫。”弗禾笑笑,手指挠挠小虫圆胖的肚子,道,“看里面哪个人最不顺眼,咬他一口去。”
发完令,他便悠悠然地停在结界边上守候,欣慰地看着小虫扭扭身子,安然无恙地穿过防线,结界毫无异动。
身为虫主,自然能与虫儿五_gan相通,甫一jin_ru其中,弗禾便闻到了一gu十分浓重腥臊的气息,比血的味道可脏污得多,看来向,就在这以拱形簇拥着的重重雪谷之中。
大雪山亘古屹立,也不知藏着什么秘密。
而事实也揭晓得很快,雪域这时候还并不成域,没有浓厚不消的怨气,也没有经年不散的霜暴,天地灰暗,厚云掩光。
因为它的护山神兽马上就要死了。
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尾狐倒在堪称巨大的血泊之中,九尾去其二,皮毛沾上团团脏污,那血泊大得宛如池海,血色不断向外围蔓延流淌。
仔细看,浓稠发乌的ye体中还掺带了些别的东西。
天生狐胎并不足月,因此尚未成形。脆弱如厮,_geng本斗不过被人蓄意种下用以杀胎的毒蛭。
再看旁边正在对峙着的两方人马,说不清谁好谁坏,不过无疑,这是一场违背人x的杀害。
小虫个头小,爬得也慢,弗禾能看到的景象没有太多,但匆匆惊鸿,还是令他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看的东西。
“懒虫,再往那边去一去。”弗禾眼皮一揭,发出了新的指令。
可惜那虫儿的道行太低,脑容量也不多,只光记着要咬人的事,还在不停往既定的方向挪动。
那左右摇摆的样儿,明显是在寻觅一个最佳的目标。
弗禾扶着额头,不打算指望它多少了,正想索x什么都不管直接破界,然而接下来的视角里画面一晃,一截淡绿的_yi角一闪而过,事情好似又出现了回转。
弗禾抱着臂,觉得妥当了,“好虫儿,就他吧。咬完了,回去给你多喂几口零zhui吃。”
碧色的小虫鼓着圆胖的肚子,毒ye积蓄,蓄势待发。
祝莫添这回是听从师门的安排,带着门中一批弟子到凡间来历练,即使这场历练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他一向认为自己在同辈之中天赋佼佼,修为境界一日千里,_geng本无法被那些愚钝者企及。
祝莫添本来很不情愿,毕竟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保姆活计。但师叔在临走前竟然多提点了一句,给他许下了一件大造化。
九尾狐妖贪恋人间情爱,废去前年道行,只为暗结珠胎。她怀胎十年,也躲了十年,就在大雪山里冒充山神xi灵养胎。想捉这妖孽炼丹炼器不难,化身成她那负心人的样子,使计下一剂猛药就是。
得知这消息后,未免门下那些天真悲悯的弟子多作妨碍,祝莫添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使谎言圆满。
就说来除恶妖,山脚下那些冻死的百姓就是佐证。正巧前些时日刚刚学成幻化之术,哄骗一只为爱所迷的蠢妖,不难。
可他也没料到,难点还是出在了手底下那群碍事的小崽子身上。
一个个愚蠢至极,口口声声要与他辩论天道仁义,有了第一个硬茬出现,就能冒出第二个第三个。偏偏其中还有门nei一位大长老的爱徒,打不得伤不得,实在棘手。
“祝师兄。”一名弟子拦在前面,“稚子无辜,你从没跟我们说过要使这种下作手段捉妖。而且这狐妖已近油尽灯枯,余下的,应当不必再赶尽杀绝了。”
祝莫添收起手上银枪,随意甩了甩上面的血污,扯着唇道,“李师弟,你师父没跟你说过吗?妖就是妖,没有什么无辜不无辜。现在不赶尽杀绝,你还想把这畜生救起来养在身边吗?为了擒住它,还*费了我一剂好毒,全程都是我一马当先,没让你们涉一点险,连声谢都没有吗?”
姓李的年轻弟子被他几句话堵得面色难看,左右看了站在自己这边的人,终于重拾了点底气,“师兄,话不是这么说,我们习的道法**”
“那要怎么说?”祝莫添夸张地挑眉,“几位师弟,知道你们的心地最是良善,可这妖,啧啧,可是害过人的。我为民除害,难道还有错吗?”
对面的几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说不出反驳的理由。
一边的血泊里传来如同幼儿般微不可闻的细弱啼哭,渐渐息止,九尾狐半阖的瞳孔蒙上灰败的死亡气息,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祝莫添用余光瞧着,心里愈发得意。
就在此时,他的手背剧烈而短促的一痛:“A!”
几乎是一瞬间,半边body立马无法再动弹分毫,“怎、怎么回事!什么东西!?”
祝莫添仰面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不已,眼睛如斗_chicken_般不由自主地瞪在一起,手掌成爪地*在Xiong前,没多会儿,zhui也要歪得说不出话了。
几个弟子看傻了眼,反应了片刻才慌慌张张围过来瞧,水平皆是半斤八两瞧不出具体毛病,乱遭遭诊判出什么的都有。
“祝师兄中风了**”
“更像是癫痫**”
“以前竟不知,师兄还有此等隐疾,这要怎么办才好?”
祝莫添怎么也是他们这次出行的领头人物,不谈人品,才干却是j英类别。群龙无首,乱成一团。
混杂之中,有人ca了一句zhui,不咸不淡,“死不了。山下的雪暴不是狐妖干的,有人在井里投了一颗冰珠**”
与此同时,蹲守在结界之外的弗禾抬手摸了摸耳垂,即刻翻开手掌朝上,掌面表层渐渐浮出一层荧紫的浅光,他迅速站起,转身直破结界。
乌栾原本想将冰珠用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祝莫添既已倒了,拿来冻住毒蛭也不错。结界被冲破的同时,他霎时抬头,蹙眉望向雪谷之外。
乌栾布下结界,原本就是不想有祝莫添的帮手或是其它心怀不轨的人出现。
弗禾可不就是心怀不轨。
他飞身如风,一手结印成诀再给地上吐着白沫的祝莫添补了一记痛楚,让他再多尝一尝活来死去、死去活来的滋味,一手将虫儿召回收入袖中。
这小功臣够机灵,知道自己抵不住半步元婴的一捏,咬完就撤,逃命的速度简直快得像闪电。
做完这些,剩下来最重要的事,就是劫人了。
唔,没看错。此时的乌栾已经长大成人,不仅修仙了,还达到金丹中期了。
最重要的是,旁的他不学,学起自己D面具了。
没时间多作解释,反正打人也打爽了,弗禾直接拿修为碾压,带走!
抽空瞥了一眼血泊里还剩一口气的狐婴,日行一善,也带走!
弗禾一通举止行为风风火火,等到余下众修反应过来时,才发现,他们那个平常不爱讲话、热衷苦修的乌师弟已经给突然出现的神秘人掳走了!
*
掳人这种事,别看挺熟练,但弗禾敢打包票,他还是头一回这么干。
_C_J_归_C_J_,可冷静了下来后,就只剩下无措了。
细想他近来几番突然出现又莫名失踪的行径,zhui上撩闲更是没个把门,即使对方还是个孩子,又跟撩而不娶有什么区别。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看,自己都好像一个渣男哦。
解释,必须要好好解释,对于这件事,半点疏忽不得。
可当弗禾实施完对于小狐婴的救死扶伤,喂饱饿得肚子瘪平的碧虫子,甚至还用从荒弃民舍里顺来的锅碗煮好一锅羹以后,头脑一顿风暴,也想不到该要怎么开这个口。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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