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工部的范郎中扛回王府三日后,正是晚饭的点儿,李大人招十五和初八过去吩咐差事。
一桌简单的席面,四个菜,其中一盅十五私下里起名为“三宝白菜”的赫然在列。这就是大人的晚膳,似乎不是那么奢侈。
李赞摆摆手示意他们俩坐下同吃。
十五毫不客气的先夹了一筷子白菜,仔细嚼,唔,也没觉得多好吃**
“回大人,无毒。”
李赞早就懒得跟他这种莫名其妙的习惯较劲了。想吃便吃,他叫他们来就是请吃饭的,何必还要用试毒的名头骗菜吃?
不理会,直接切入正题:“奉州运河段监察使职位空缺,新顶上去的是个熟人。你们俩今夜动身去奉州,自有人安排你们进奉州府衙编入小吏。此去初八以探奉州知府为主,十五潜在监察使身边,见机行事。”
二人齐齐应道:“是!”
李赞一挥手:“此行颇有些凶险。奉州临界南域,有密报,南域年后频繁有小gu农民暴乱,多是以抗税赋为名,打家劫舍,实际不过是一帮子山匪作乱。十五对南域地界颇熟,如果遇见,尽可就地斩杀,无需回报与我。”
“是!”
李赞又看了他一眼道:“这次极有可能遇见你的老朋友们,小心行踪。”说罢招手,管事大叔托着一只大盘,上面有两个卷得密密实实的布包。
俩刺客接了,展开看,尽是锃亮的新飞刀。
十五眼珠一错,飞快的瞄了一眼李大人。这个飞刀他认得,在南域时蒲绍肚腹上挨的那一下,正是这种极薄的刀具。
璇玑营的人出去办事没有被请吃饭的传统,更不用说被李大人亲自请饭,更是闻所未闻。一顿饭初八吃的胆战心惊,十五到无所谓,只是一直琢磨着刚才看到的飞刀。
饭毕,李赞让初八先回去收拾行装,特意留下十五额外有吩咐。
“无需疑惑。上次庆南王遭遇偷袭,袭击者确实是太子派去的人。只不过,他的动向如何瞒的了我?荣敏虽然硬气,一直对朝廷不那么顺_fu,但不失为一个好藩王。南域能在刘太傅一党如此盘剥之下还太太平平,都得多亏了他。”
李赞轻笑着继续说道:“所以我派了营里的人去是保护他。不过,此人纵使千般好,可若是私下屯兵可就是他的不对了,是不是?”
十五一愣,“大人说的是。”
璇玑营的人虽然对各种皇族秘闻,官吏隐私听得多见得多,但李大人从来不会跟他们解释任何一句话。今天突然说起庆南王来,真是稀奇。
李赞抬手打了一下十五的后脑勺,笑:“是什么是?傻小子!我知道在庆南王府时上下都对你喜欢的很,那个侍卫头子对你更是亲厚,但差事就是差事,别忘了你进璇玑营起过的誓。”
十五垂头,单膝跪地:“永生不忘!”
“我信你。”
李赞站在他旁边,也垂下头,看着这个刺客的发心出神:“奉州段的运河修完,理应连接上南域阿福江,可是如今却卡在雨树县。这个穷县一半划归南域,一半是奉州。到底这一小段的运河该如何修,怎么修**双方必然推neng。”
十五没有答话。他知道这是李大人在自言自语,璇玑营的人只听命令行事,这些动脑子的,从不参与。
“十五,你这次去需要跟的‘熟人’是工部郎中范秉,他刚刚想明白自己的位置,保不齐会心思不稳当。该如何就如何,不要暴露,必要时**”
“属下明白!”
李赞点点头,拍了拍十五的脑袋,“上次在南域tui上中的那一刀,可好利索了么?”
“回大人,利索了。”
“嗯,二十二比较鲁莽,手上没个分寸。他回来后,二叔已经‘教导’过一番,你放心。”
十五早在第二起刺客来袭时就认出了为首的是二十二,虽然蒙了面,但毕竟是朝夕相处自小一起长大的人。
所以,之后的飞身挡门板,火中救蒲绍,以及替庆南王挡下一柄飞刀,全是故意作态,顺水推舟。
反正他的任务是混进庆南王府,获取南域布兵图。苦r计,很使得。
唯一让他惊奇的是,难道二十二在第一次太子派来的刺客偷袭时就在了么?当时蒲绍中的那一刀就让他觉得很蹊跷,力道拿捏的有点太巧,巧得有诈!
结果今日一见李大人给新配的暗器,立刻明了。捅了蒲绍一刀的必然是璇玑营的人,而目的也和太子一样,为安ca人手进庆南王府,制造了一个偶遇的英雄救“美”。
只不过太子那边做得太明显。哪儿就那么巧在庆南王出游遇刺时会从天而降一名武功高手?还是李大人安排的巧妙A~
突然,十五shenshen的觉得庆南王就是个可怜的娃**
闲话不提。
饭后初八和十五收拾了行装,由城西专供璇玑营的探子及刺客夜间出城的密道潜走,在城外三里一家不起眼的农户中提取两匹快马,一路飞奔南下。
夜行昼伏,十二日就到了奉州。
在城外璇玑营设立的小酒肆中与接应之人碰头,换了府衙小吏的_fu饰,这才进城。
初八化身为府衙nei一普通铺兵衙役。虽按制式奉州府衙不过六十四名铺兵,但每名铺兵手下往往都有几名“白役”,班头身边更是时时有七八名编外白役供差遣,听说捕快班的还要多。如此粗略一算,区区一个奉州府衙nei竟养着一千多个当差的**
初八和十五听着接应之人的介绍对了个眼神。
奉州地域广,府衙必然是大府,但一个地方府就养着小两千人,光一项俸禄的开支就不知要多少银子。
这些编外白役如果只拿府中那一点薪俸,恐怕早就饿死街头,那这些人又是如何养家?
十五仔细观察了一番接应的探子。此人不过是丰州府一名知事手下的文书,穿D用度却是富足的很。
心里有了个大概,也就知道一会儿该摆出如何zhui脸来应对未来的同行。
水利厅在南边的府衙nei算得是清水衙门,但这几年挖掘运河,如今已然变成富得流油的肥缺。
十五就是被塞进水利知事手下,平日站站门口,传递个物件儿。
如此十来日,两个京城来的刺客就大开眼界。
初八是天天跟着班头溜达,出一趟差事,总要收回来各种名头的费用,诸如车马费,鞋袜费,茶饭费,花样之多令人咋*。
十五那边到是直接摸不到银钱,但那些往来的小官吏都是夹着包裹Jin_qu,抖着空包袱皮出来的,三天五日就有知事分发红利。
十五心算,如此当差,一年下来光是这些“红利”像他这种小小衙役就可得百余两。
_gan慨,李大人用干鲜珍馐炖炖白菜,跟这边一比,太简朴了。
又两日后,正逢三月初一,新监察使到任。
府nei上下,制nei官吏一律迎在仪门nei外。
奉州府衙由青砖建成,两侧是八字墙,墙体nei各镶篆刻着两位前任贤知府政绩石碑四通,面阔三间、进shen两间、拱券式大门,这便是仪门了。
凡新官到任,至仪门前下马,由官员迎入门nei。
十五隐在人群中默默的看着范秉谈笑自若风度翩翩,心头涌起一gu笑意。这家伙,一个月前还被他tao了黑头yinJ大半夜的拎到王府里去。
也不知道那yi_ye李大人是如何与他“谈”的,不过能这么快变成“熟人”,怕不是被二叔的烙铁烫熟的吧?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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