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点点洒洒,透过稀薄的彩色窗户纸,在昏暗的屋中射下千万道五彩斑斓的光束。柳慕枫被强烈的光线刺醒,微眯著眼,宿醉的头脑仍有些隐隐的涨痛,他微微侧头,抬手按抚晕沈沈的额头,陡然发现可怜的手臂被一个的软软香香的身体牢牢压住,半宿下来已是又酸又麻,无法动弹。柳慕枫无限糊涂的脑神经微微错搭,愣了半晌终於想起昨夜的种种----十九岁的柳慕枫认识了快三岁的白槿----美丽柔顺的白槿令柳慕枫心生怜惜,答应留下他在身边,又怜他年幼,让他与自己同床共枕。
柳慕枫微偏头,目不转睛地打量著身边好梦正酣的美人,只见他长睫半垂,呼吸细细,雪白的小脸被温暖的被窝熏得豔红,衬得殷红的嘴唇鲜豔欲滴。柳慕枫静静地看著,一瞬间竟有咬上那红唇的冲动,他蓦地回神,满脸通红,猛地抽出手臂,急急翻身下床。
一连串过猛的动作终於惊醒了床上的睡美人,美人星眼微殇,面色酡红,樱唇微启,迷迷糊糊地轻哼了一声,定定地望著那个野蛮地吵醒他的人,神智似醒非醒,万分旖旎。柳慕枫做贼心虚,脸色益发红得直欲滴出血来,慌慌张张地交代一句:“那个……你再睡会儿,我出去走走!”说毕落荒而逃,直至出了房门才吐了口气,定下心来。他虽是在道观中长大,但道家修练的方法中有一种名为双修大法,需两人交合至心意相通、水乳交融时共同修练才能事半功倍,是以对红尘情事并不陌生,想著自己方才思维脱轨,举止失态,心中已有所悟,定是心中对小白兔动了情念!他本是爽直谦和之人,既认定自己业已喜欢上了白槿,也不去自欺欺人、故作矜持地否认,倒想著以後必要好好爱护於他,再不可让他如昨日般受伤疼痛!一时径自想得心旷神怡,欣喜莫名,索性信步走入後院花园,在满园的!紫嫣红中连茎折了两朵开得极盛的玫瑰,想著一会儿回房送给白槿。
房中的白槿逐渐从迷糊中清醒过来,未及说话,便见柳慕枫火烧屁股般地逃出了门外,不知是否自己做错了什麽,竟惹得他急急逃离,心中越想越惊惶。他年纪幼小,又长与花木山水为伴,对人情事故半分不懂,只以为自己做了错事,使得柳慕枫厌弃於他,但又不知究竟错在何处,难道是怪他没有早起?一时愁肠百结,委屈万分。他本不善掩饰情绪,虽是成人形态,终归年幼,委屈了半晌,终是忍不住,抽抽咽咽地哭了起来。
这厢柳慕枫兴高采烈地执著两朵玫瑰快步回到了房中,甫一入房,便听到白槿哭得透不过气来的声音,大吃一惊,摔了手中的玫瑰,几步迈了进去。
只见白槿并未起身,半坐著靠在床头,满脸通红,他找不到帕子擦眼泪,只是用自己的手背委委屈屈地揩著不断落下的珠泪,竟是哭得旁若无人,十分投入。
柳慕枫急步上前,坐在床边。拉下他的手,轻轻擦掉犹自落下的泪珠,柔声问道:“怎麽了?”白槿抽抽咽咽地低声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事?大哥讨厌我啦?”柳慕枫诧道:“怎麽会?大哥很喜欢你,怎麽会讨厌你?再说你也并未做错什麽事啊!”白槿低下头,闷闷地问道:“那大哥为什麽一见我醒来就跑出去?”说完竟是泪如雨下,真正是我见犹怜。柳慕枫先是一怔,但他生性聪颖,脑中一转便知白槿误会了他刚才的举动,不觉暗暗自责,颇为懊恼。更加轻柔地擦掉白槿脸上滚滚而落的泪珠,轻声道:“不是你的原因,刚才走出去是我自己的问题!”白槿闻言抬起脸来,抽泣著不解地望著他。柳慕枫见他脸色绯红,唇豔如蜜,一双美丽的红瞳泪光盈盈,水润灵彻,此时正迷茫的望著自己,雾气氤氲,心中柔情涌动,竟是情难自禁,不自觉得凑上前去,舌尖轻轻舔去白槿粉嫩的小脸上兀自挂著的珠泪,慢慢移动,忽地对著那鲜嫩的红唇猛地吻将下去。
两人一个色心大起,情欲难遏,一个懵懵憧憧,年幼无知,这一吻倒也难分难舍,如胶似漆。半晌,柳慕枫方才轻轻放开白槿,低声道:“我刚才出去就是这个原因,你明白吗?”白槿脸上的红色一刹时直透到脖根,微微点头,轻声道:“我虽然年纪不大,见识不多,但是平常在山中修练时也见过……”柳慕枫轻舒口气,听白槿言语,知他并非十分懂得其中情义,方才吻将下去实是有些提心吊胆,生怕白槿心生反感,他爱慕白槿,著实不愿强迫於他,今见白槿虽对情事一知半解,但待自己却也似是有情,由不得欣喜若狂,索性脱鞋上床,将白槿抱在怀中,细细安抚。
白槿性情柔和温顺,又对情之一事不太明白,只是觉得柳慕枫怀抱温暖柔和,十分依恋,不自觉得全身缩了进去,柳慕枫更是欢喜,紧紧搂住他,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聊得兴起,柳慕枫随口问起他如何会在南宫山庄背後的树林中栖居。
原来白槿生母因爱恋其父,自毁千年道行为其孕育生子,她乃白兔所化的妖怪,与那白玉原是不同形质的身体,强行怀入玉质幼胎,自是逆了天道,生产时难产而亡,白玉感伤幼子失母,便专心抚养白槿,不再提修道成仙之事,数月前,白玉无意中获得一封信,随即交待白槿,言道京城故交有了难事,须前去处理一番,一月必返,要他安心在家等待,交待完毕便急急出了山往京城方向赶去。白槿自小和父亲相依相伴,父亲走後十分挂念,乖乖在家等了一个月,仍不见父亲归来,他再无耐心等待下去,出门寻找父亲,谁知途中迷了路,不知怎麽就到了南宫山庄後面的树林中,他见自己不辨方向,不敢再往前走,在树林中栖息下来,以盼父亲能够感应到他的气息前来接他。
岂料林中并不安生,一天,白槿化为人形在树林中散步游玩,无意中遇到一个庄中下人,那人见他美豔非凡,上前调戏,白槿情急之下露出原形才将他吓跑。此後他每见有人进林,便先行恐吓,倒也平静了不少时日,直至柳慕枫查看妖迹,期间再无人敢公然入林半步,却料不到那管事如此狠毒,竟用箭矢欲伤他性命。
白槿回忆过往,身体不自觉微微颤抖,柳慕枫更紧地拥住他,心中愤恨不已,一时埋怨起义父来,竟将这等下流龌龊之人留在庄中,却未曾想到方才自己的行为比之那个登徒子下人却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