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陌并不喜欢藏头露尾,但这麽些年来,他的父亲音信全无、生死未卜,确实是他心中最为牵挂之事。几年前,已故方府管家韩伯曾经请托京中的朋友帮忙寻访,传回来的消息只言父亲被囚禁在镇国将军府nei,境况究竟如何却是不得而知。
为了父亲,他不得不谨慎一些。虽说面前这位少年的穿花步极有可能传自父亲,但眼前二人_geng底不明,适才询问已嫌急燥,怎可再鲁蛮地透露身世!
他客气地抱了抱拳,笑道:“在下只是曾经有幸领教过穿花步的j妙,和方氏可攀不上什麽关系。”
少年一改先前嘻笑的神色,表情显得十分郑重,轻轻“嗯”了一声,晶亮的黑眸灵活地转动著,瞥见身旁青年的脸,忽然跳了起来,:“哎哟,糟糕!误时了,快误时了!”拉起同伴的手,脚底抹油,跑得飞快,竟然用上了轻功身法。
青年被他死死拖住,只来得及回头瞧了方陌一眼,旋即消失在垂杨湖堤之後,再不见踪影。
晚风徐徐,蕴藏著湖水的清凉之气缓缓拂过鬓角,卷起_yi袂。斜阳早落,云霞黯淡,东方天际,刚刚升起的一轮圆月掩於堆烟杨柳之後,隐隐绰绰,朦朦胧胧,似有轻雾迷漫,氤氲匝地,足下沾津。湖中画舫彩灯轻悬,摇曳不定,偶有娇音俏语随著水击堤岸的拍打声传入耳中,令人旖旎顿生,浮想联翩。
方陌仍旧站在原地,双眉轻蹙,带著几分疑惑专注地凝视著那两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湖面阵风加紧,一绺尾端业已泛黄的柳条轻响著抽向他的眉心,方陌眼神忽变,伸指轻轻一夹,将柳条夹在眉头一寸之外,仔细地瞧了瞧,似乎对自己这种草木皆兵的反应颇觉无聊,淡淡一笑,适才的疑惑刹那尽敛。
他轻轻一弹,任那柳丝继续随风飞舞,展尽妖娆,再不多看一眼,转身离开湖畔。
将要走过湖堤时,方陌顺手折下一枚如剪般细长的柳叶,状似无意地向後一甩,“砰”地大响,一条黑影从左侧第二株柳树上直直摔落,跌了个狗啃泥,挣扎一番,似要奋力跃起,却又象是被人制住了要*,几乎动弹不得,只能倒在地上,瞪大双眼惊恐地望著不远处用一枚柳叶将其袭落的年轻人。
方陌哈哈一笑,也不回头,右手举过肩做了个再见的姿势,大踏步向前走去,不一会儿,便走得人影不见。
幸得此时湖边游客早散,纷纷赶往热闹场所,水中画舫nei歌舞升平,狎客心无旁骛,并没有人瞧见那黑影的狼狈之态。
不知过了多久,一条鬼魅般的身形突然出现在适才被方陌打落的黑影面前。
此人竟然身怀隔空解*的绝技,见那黑影躺在地上兀自挣扎,不由皱起双眉,伸手轻轻一点,黑影顿时一跃而起,随即单膝点地,垂下头去:“属下误事,有负公子重托,愿领责罚。”
鬼魅般的人十分年轻,长著一张俊秀的脸,唇红齿白,剑眉星目,望之令人颇生亲近之心,可说出来的话却冰冷彻骨,不带一丝温度:“公子怀疑那小子是方翟之子,你倒好,居然被人识破,反遭禁制,若非公子觉得不妥,遣我来此查看支援,你今晚就准备在这儿躺yi_ye麽?”
黑影双肩微微抖动,默然半晌,突然从靴tao中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咬咬牙,狠命一挥,左臂应声而落,血流如注,一时疼得脸色惨白,竟忘了点*止血。
俊秀年轻人冷冷看著,眼见那黑影痛得几yu昏死过去,方才出指凌空连点,断臂处血流方才渐渐停止。
黑影Shuang_Chun哆嗦著,声音早已变了T:“谢**谢领主不杀之恩**”
年轻人淡淡道:“即使那人确实是方翟之子,也没什麽了不得的,不值得你为他陪上一条x命。只是你大意不慎,险些误事,不罚不足以_fu众。”他伸出手来,掌心托著两粒浑圆殷红的药丸:“一粒外敷,一粒nei_fu,明日伤口便会结痂。”顿了顿,眼神带著几分冷酷:“你应该清楚,公子身边绝对不留无用之人。”
黑影接过药丸,低声道:“属下明白!属下虽然缺了一条胳膊,但右手健全,功夫仍在,绝不令公子与领主为难。”
年轻人点点头:“你的跟踪术虽不算最好,却也不差了,怎会被他发觉?”
黑影惭愧已极:“我**我本想将他擒住,交**交公子发落**便借著风吹杨柳之际偷**偷袭**”
年轻人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黑影头垂得更低,想要将功补过:“他将我摞倒後未再出手,向东南方而去。”
年轻人却似并不曾听见他的话,弯yao拣起一枚杂在碧草间的柳叶,双眉上挑:“他是用这个制住你的?”
黑_yi人简直无地自容:“是**”
犹犹豫豫的回答让年轻人的脸色微微起了一点变化,轻轻握拳,将柳叶揉碎,随手一抛,双袖向後微振,人如游鱼,瞬间滑出三丈开外。
他人虽走远,语声却依旧清晰得宛如就在耳边:“今晚你且回去歇息吧!过两日自寻公子领罪。”
黑影这才抬起头,良久,缓缓吁了口气,心知那年轻人口中说得凶恶,但既已通过了他的惩罚,公子自然不会再次追究。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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